逆流伐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样样稀松
史称刘体纯“骁勇有大略,御众严明”,他将部队编为十六营,分驻于四川、湖广交界的夔州(今重庆奉节县)、巫山、大昌、大宁、施州、建始、巴东、兴山、房县、竹山、归化、丰城、金城等深山地区,“众犹十数万”,一度担负起三峡地区抗清大业的重任。
宣旨加封完毕,众人又向刘体纯祝贺,刘体纯连连谦谢,命手下准备酒肉,晚上要畅谈庆贺。
喧嚣已毕,刘体纯和众人又重新落座,把昨晚商议的出击湖广的计划展示给黎维祚。他们选择了三个攻击的地方,分别为当阳、宜都、郧阳,以供黎维祚选择定夺。
黎维祚对军事并不在行,只是朱永兴曾经仔细分析过夔东所处的地理位置,以及发展的方向。湖广固然富庶,且楚军战斗力不强,但从整个抗清的大局来看,合力进取四川,才是正确的战略方向。
因为清军虽占四川,但时日尚短,并未真正巩固。一来久经战乱的四川人口太少,供养不起太多的军队;二来,四川清军中有很多投降的明军明将,真临战阵时,未必会拼死作战,起义倒戈,也是很有可能的。这与朱永兴在滇省的行动有类似之处,就是不给清军巩固地方的时间。
黎维祚思虑良久,也不好定夺。因为朱永兴曾告诉过他,尽量不要干预夔东十三家的军事行动,以免产生误会与隔阂。他便把朱永兴的战略谋划告之众人,请他们再行商议行动计划。
“清军虽踞蜀地,但时日尚短,人口稀少,难以巩固。若不趁时攻取,则日后更难。且力合而强,分而弱,西南战场我军要联成一片,必攻取四川方可实现。”黎维祚一边回忆一边讲述,并且拿出了一张写满蝇头小字的纸,“岷殿下已增兵滇西,由永宁府进取川西南,且川省行将有变,望诸位做好准备,窥机进取川东。”
“川省有变?”刘体纯疑惑地问道:“不知是何变故,黎大人能否明言。”
黎维祚摇了摇头,说道:“殿下所料必中,但却极少事先透露。另外。岷殿下建议诸位建立一支联合部队,作为进取川东的主力。”
联合部队。是如何章程?众人都露出不解神情,把目光移注到黎维祚身上。
“每部量力而行,各抽出适当兵马,组成联合部队,驻扎巴县,可随时行动。”黎维祚详细解释道:“如此可大大减少联络各部,整军会合的时间。”
王光兴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但却没有出口,稍低下头,象是在思索什么。其余众人也没有马上表态,都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支联合部队的指挥权。
尽管在名义上已经悉推刘体纯为首,听节制,但依然能威福自擅。之前相互之间并没有统一的指挥。更没有统一的组织机构,彼此间的联系多是自发的,没有任何的约束力。即便现在刘体纯得封郡王,但从原来松散的政治武装集团进行转变,显然还是需要时间的。
刘体纯苦笑了一下,以目光示意黎维祚。希望他不要继续就此深说。大不了,他用自己的全部兵马进取川东好了。
黎维祚心中暗自叹息,果然如岷殿下所料,人心难齐,多多少少都有割据自雄的心理。把军队当做安身立命的根本,哪肯轻易抽调。
“岷殿下有言。联合部队既是各家所出,亦可成立一军事委员会进行协调。”黎维祚退而求其次,继续说道:“哪家出兵助饷,哪家便可派出一名代表位列军事委员会。勋阳王定出行止,由委员会表决,多数同意便可依令而行,多数反对则可再行商议。”
众人都感诧异,仔细思索其中的关窍,分析其中的利弊,一时也难以决定。
黎维祚见此,也不再催逼,宣布今日会毕,给众人留出时间来好好考虑。
夔东十三家的首领可分为两个组成部分,其中大顺军余部九人:刘体纯、郝摇旗、袁宗第、李来亨、党守素、塔天宝、贺珍、马腾云、李本营;川中旧将四人:王光兴、谭文、谭诣、谭弘。而三谭中谭诣、谭弘暗杀谭文后,已经降清。川中旧将派便只剩下王光兴一人,势单力孤。
散会之后,刘体纯和黎维祚细细商议了一番,便各自分开走动。刘体纯去向原大顺军一派进行解释劝说,黎维祚则去做王光兴的工作。
分散驻扎成割据之势,自然不是朱永兴所希望的。成立联合部队,建立军事委员会只不过是打破这种局面的第一步,日后还有其他的手段,或者根据具体状况采取灵活的办法。
成则有利,败亦无损。朱永兴并不急于把夔东十三家一下子便纳入自己规划好的体系之内,因为这是不太现实的,操之过急只能是适得其反。门户之见不是一日形成的,自然也不是短期能消除的。
目前,朱永兴只能希望以大西军为主体的滇省明军,和以大顺军为主的十三家武装,不致重演历史上各自为战、为清军各个击破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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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四月,浙江、广东、福建数省的清军水师在泉州完成集结,统一交由安南将军达素指挥。而郑军的降将施琅、黄梧等人也被跟着调到了达素的手下。清朝押上了东南的全部水军力量,希望一举消灭以郑成功为首的抗清武装,永除后患。
郑成功积极备战,下令撤回在舟山等地驻防的军队,并起用了一些在之前曾被撤职查办的将领,并委以重任。在郑成功的努力协调下,郑军上下逐渐恢复了团结,至少大家都明确了一点,即将到来的厦门之战,将会成为决定自己生死存亡的重要战役。
东南战事一触即发,吸引了众多的目光,却不包括朱永兴。对于清廷的自信和乐观,朱永兴嗤之以鼻。即便郑军在南京之役中损失不小,清军想要一举全歼郑氏,怕是还要练上十年。
虽然不担心郑成功会战败,但朱永兴还是命令南海舰队派出以杨彦迪、陈上川为首的分舰队,以二十艘战船支援金、厦。
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明白,但临机决断时,又有多少人能放下私心杂念,以大局为重。当然,支援郑成功并不是朱永兴唯一的目的。以实战锻炼水师,学习海战战术,并且尽量多杀伤清军,多摧毁其水师力量,也是朱永兴目光长远的想法。
随着雨季的再一次临近,朱永兴已经把注意力转到了川南和广西。先期扩充的军队,分配给滇西战区的有七千,滇东四千,滇南则只有两千。这样的分配自然有极强的目的性,借着雨季可能使滇省战局陷入平稳对峙,着力向四川发展,应该是一个比较好的时机。
更何况,川省有变可并不是朱永兴的胡乱猜测,而是有所依据的。不光是川省,朱永兴正在布一个更大的局。现在,情报司的叶虎便正向朱永兴汇报相关的情况。
“嗯,甚好,此情报归入绝密档。”朱永兴看过贵州方面的情况汇总,深为满意,点头称赞。
“只是皮熊尚未寻到,投送假书信一事还要准备些时日。”叶虎脸色不变,躬身说道:“还请殿下勿怪。”
朱永兴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这点小缺陷,沉吟着说道:“谣言已经散布出去,贵州各土司对吴三桂的招兵之令心存疑虑,不作积极响应,这便缓解了目前滇省的形势。再过月余,便是雨季,我军便有了半年的休整之机。只是此消彼长,蜀地攻掠却须持续进行。还有夔东,除了陆路联络通道外,水路也要加紧建成。”
“回殿下,卑职以为水路似更容易。”叶虎说出了自己的分析,“据情报司侦察,川省境内多是土地荒芜,人烟稀少,穿行十分不便。”
“困难不可避免,但川南的情报刺探还是要加强。另外,要慢慢将川省各县镇的情况做一统计,以方便吾调兵移民。”朱永兴微微皱起了眉头,尽管知道四川受战乱影响极大,但到底是如何凄凉悲惨,他并不知道详情。
实际上,四川的情况远比朱永兴估计的还要严重。成都“举城尽为瓦砾”,清廷成都无法驻守官员,只好移驻保宁(今阆中);重庆达泸洲,船行数日寂无人声,仅存空山远麓;重庆“为督臣驻节之地,哀鸿稍集,然不过数百家”;其他县镇也多是“民之存者不一人,若能完其家室者,千万不见也”。
……………
逆流伐清 第七十九章 三鬼之忧,皮熊筹谋
尽管朱永兴预计的有偏差,但他也知道,攻掠四川的重点将不是单纯的战争,而是移民和重建。在土地荒芜、人烟稀少的地方作战,越深入,粮草的供应越艰难,又不能就地征集,后勤运输的压力将会有多么巨大?
所以,自滇西反攻得手,昌国公高文贵率三千明军由鹤庆府渗透进川西南永宁府(今云南省宁蒗彝族自治县北部及四川省木里藏族自治区)后,截止到目前也只是增兵到六千,并没有大举攻掠。但在永宁府,明军不断囤积粮草、物资,为进取四川做着准备。
此次朱永兴把扩军的名额大部分给了滇西,便是要开始向四川正式进军了。五月份,滇南西双版纳等地区,以及暹罗的第一季稻米便能收获,正好能给进军四川的部队提供粮草。
“雅州郝承裔那边不要过多联系,于七也是一样,以免出现意外,走漏风声。”朱永兴在没有准备好之前,便想控制历史上发生过的事情,至少在时间上应该拖到五六月份,而这也是川中有变的依据。
对朱永兴的选择和判断,叶虎已经不是钦佩那么简单,简直是奉若神明。凡是朱永兴所指出的的,十有**便能成功。滇省的土司就不用说了,现在又有雅州的郝承裔,胶东的于七,都已经有情报人员坐镇,建立起了秘密联系。
“殿下放心,用密码联络,联络点又不直接指向郝、于,就连传送密信的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叶虎赶忙回答道。
“还是要继续扩展情报机构,江南,北方,都要有我们的耳目。”朱永兴点了点头。经常化的指点,使情报司的工作越来越专业,长期潜伏、伺机而动,又使具体事件的爆发更具破坏性。
叶虎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延平王那里,还有夔东十三家呢。卑职觉得也可以派些人员,这样掌握的情况会更多。”
“不行。”朱永兴断然否决,维持目前这样一个团结抗清的局面不容易,切不可因小失大,引起同盟军的猜忌。
沉吟了一下,朱永兴也没有就此进行解释,而是开口询问内部的安保工作。战事以情报为先,如果能阻止清军刺探情报,无疑就争取到了缓冲的时间。并使作战处于有利的地位。
“逃出清统区、前来投奔我们的百姓,都尽量安置到安南占领区,并编入保甲。各个村镇基本上都建立起巡防队,盘查过往人员。”分管内部防谍工作的顾锡畴拿出文件向朱永兴进行了汇报,“各地政府也依照殿下谕令,正在建立合作社,向百姓供应必需商品,以减少人员的流动。并对各种流动性强的行业。进行审查发证……”
还是发动群众、群防群治的老路子,另外再加上路条制度。以及边界地区的严密控制,使得清军的间谍进来容易、出去难;又被安置在远离前线的地方,基本上打听不到明军的调动和兵力配备。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清军知己而不知彼,想必不敢轻举妄动吧!朱永兴对情报司的工作相当满意,夸赞了几句。又交代了些事情,才让两个人离开。
………………
与高手下棋,往往使人产生束手束脚的感觉。你看一步,别人却领先两步、三步。而算计步步落空,更使人顿生无力之感。
昆明西园建在滇池东北的一片浅渚荒丘之上。一面是青草湖,一面临滇池,沐氏筑长堤,建亭榭楼阁为别墅。
其中,“水云乡”为一座三层楼阁,屹立于两堤相交处的一片沙丘草地之上。西面是浩渺的滇池,东南面是莲池,东北面是青草湖。堤上杨柳依依,荷池蓓蕾待放,天光云影,倒映水中。
入目是一片美景,吴三桂本意也是消遣散心,但突然而来的一个消息,却让他心中一惊,眉头锁紧。
从表面看,清在入关前,就实行“满汉一体”的政策,对满汉文臣武将一视同仁。其实不尽然。凡属征伐,满族贵族掌兵权,政府六部首脑,皆以满官为首。处于一般地位的汉官,朝廷还可放心,但身处显位又掌握军队的汉将就不同了。朝廷对他们更是放心不下的。
既要用他们,还给予必要的监视和控制,体现了朝廷对汉官汉将政策的两重性。采取留子(或亲属)于京师的办法,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控制。汉官中权重位宠的,莫过于吴三桂及尚可喜、耿仲明等人。当他们长驱南下后,三桂把长子吴应熊、尚可喜把三子尚之隆、耿继茂(其父耿仲明已去世)先后把二子昭忠、三子聚忠送京师,入侍顺治。
清廷明里给这些入侍的子弟以优厚的地位,甚至招为额驸,极示笼络之意;实则暗里将他们当作人质。把吴三桂等人的儿子掌握在手中,便是使其不敢心存叛逆之念,只能小心谨慎地尽忠于大清王朝。
朝廷与吴三桂等人各怀心事,是不言自明的。既然他们的儿子留在京师,他们也正好利用这个条件,时刻探听朝廷的动向。吴三桂有此考虑,特把他的一个亲属胡心水安排在吴应熊身边,嘱咐他说:“吾子年少,不懂事,烦你代为照料一切事。”胡心水心领神会,悉心掌管应熊额驸府中日常庶务。凡有关吴三桂的事,都靠买通的朝臣替他说话。
吴应熊也留心朝廷举动,“多聚奸人,散金钱,交通四方”,凡大小事,他都“飞骑报闻”。使吴三桂虽身在数千里之外,朝中一举一动,却无不了如指掌。
朱永兴利用张维翰施展心理战,对吴三桂不可能没有影响。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哪怕在后世,若是有个算命先生说你这个那个的不好,即便你不信,恐怕心里也不会舒服。吴三桂呢,或许还不十分相信。但也向吴应熊和胡心水传过话,要他们顺便多注意打听董鄂妃的消息。
如今京中传来消息,董鄂妃“寝病濒危”。眼看着第一句谶语便要成真,再联想到后两句,怎能不搅乱吴三桂的心情,勾起他的烦乱?
“贵州土司狡词拖延。实是可恨。”吴三桂走回到“水云乡”,默默喝了口茶,心中烦闷,猛地一顿茶杯,恨恨地说道:“见伪明有死灰复燃之势,便蛇鼠两端,皆可杀也。”
方光琛和刘玄初正欣赏着山光水色,言谈中显出一派清高的名士风度,突然见吴三桂发怒。都有些莫名其妙。但听到吴三桂对贵州土司的忿恨,不由得交换了下目光,心中忧虑。
“王爷。”刘玄初小心翼翼地说道:“贵州各土司确实可恨,待扫平伪明,王爷便回师贵州,行改土归流之法。不从者,便杀之。”
刘玄初说得委婉,吴三桂又如何听不明白。贵州土司可恨。听信谣言,不情愿出兵助战。但却不能马上收拾他们。从贵州调兵援滇之后,贵州李本深只有四镇之兵,守有余而攻不足,对贵州各土司自然也缺乏威慑之力。而且,现在激怒贵州土司,滇省清军便有腹背受敌的危险。
吴三桂长叹一声。苦恼地说道:“吾岂不知此时不可逼迫过甚,然欲打破僵局,却又苦无良策,如之奈何?”
尽管对明军的情报刺探很困难,可也能获取到一麟半爪的消息。起码吴三桂知道明军的扩充速度大大高于滇省清军。而随着明军在全线实施的零敲碎打越来越频繁。在给清军带来损失的同时,吴三桂更发现明军的战斗力和战斗**越来越强。
杀敌一人,获地十亩。杀敌十人以上,则可退役。难怪那些明军士兵,还有土蛮,都能奋勇作战,不知疲累地袭扰不休。吴三桂对伪宗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猎头策略感到心惊而无奈,因为他出不起这个赏格,只能望洋兴叹。
“王爷倒也不必过于忧虑。”方光琛在旁劝道:“兴也勃焉,败也忽焉。伪宗室贪得无厌,四处用兵,欲速而不达。只要广东尚藩出兵广西,与孙延龄、马雄击败桂省明军,便可与我军呈包夹之势。况东南战事亦将开始,击败郑逆后,精兵强将可来援滇省,朝廷钱粮也能如数拔付,伪明军队败亡,当在意料之中。”
吴三桂苦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困于钱粮的滇省清军既不能大规模招兵买马,也难以展开持久而深入的攻势。所以,尽管这安慰是预期的,但也只能如此希望了。
“湖广暂扣协饷,着实可恶,王爷当向朝廷参奏一本。”刘玄初在旁说道:“夔东贼寇株守穷山僻隅,能有几多作为?楚军孱弱,竟以此为借口,殊为可笑。”
“倒也不可如此轻视。”吴三桂沉吟着开口说道:“夔东贼寇据守三峡险要,东可击湖广,西可攻蜀地,对两地军队皆有牵制,不敢轻动。”停顿了一下,又忿忿地骂道:“顺逆与西逆隔阂本深,久不通声息,如今却有呼应而动之势,此皆伪宗室之招摇蛊惑。该杀,该杀。”
南明的内讧和不团结,使清军坐收其利,但这种状况一去不返。眼看着朱永兴把各支抗清武装整合,又利用土地等为诱,将土蛮都发动起来,吴三桂忿恨之余,也感到了日后的艰难。
刘玄初张了张嘴,又无奈而失落地叹了口气。本来他还想借机劝劝吴三桂,眼见吴三桂如此忿恨冥顽,视岷世子为死敌,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心里对吴三桂的失望,却又增加许多。
…………………
黔西北、寒坡岭。
特有的喀斯特地貌造就了这里的峰丛和溶洞密布,其中一个溶洞有如恶魔巨口,有乱石可通幽深莫测之处。洞内深处,有一方圆十数米的空地,篝火正旺,火光照射下,四周钟乳石更显得千姿百态。
“末将皮熊谨遵谕令,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如洪钟般的声音在溶洞中掀起了阵阵回音。
匡国公皮熊长得虎背熊腰,身材魁梧,满头银发用一块黄巾束拢得顺贴有序,胸前飘着一尺多长的银须,宽阔的胸膛泛着红铜般的光采。他穿一身宝兰色的宽袖便服,脚上是一双豹皮彝靴。以他八旬高龄,且又兵败流落于水西,却没有丝毫的倦怠萎靡气象。
“匡国公免礼,请坐。”秘使乃是军情司的千户陈进才,虽然官职不低,但只知负责联络皮熊,却不知具体的行动计划。
现在,打开“爆炸销毁”箱,陈进才和皮熊一一检视其中文件,不由四目对视,心中都震惊不已。
“哈哈哈哈。”皮熊先恢复了神态,朗声大笑后,拍着大腿说道:“此计大妙,殿下远在滇南,却能料黔中之事,末将钦佩备至。安坤小儿确有一宠妾,美而体香。假吴逆之名索取,安坤小儿若从,则声名受损,如何号令四十八土目?若是不从,必疑惧吴逆衔恨,岂不做抗拒之备?”
陈进才也觉得计策可行,但实施起来却还要费些手脚,便把自己估计的一些难处向皮熊言明。
“此事甚易。”皮熊却不以为意,显得胸有成竹,并向陈进才做了解释。
原来皮熊之婿张默是安坤的老师,正因为这种关系,安坤便暂时 容忍了他及数百手下在寒坡岭的存在,时而还作些粮草方面的接济。有这样一个金牌卧底,要施展计谋,自然很是容易。
为了确保成功,除了查如龙伪造的吴三桂笔迹的两封书信外,陈进才携来的文件中还有十几张盖着吴三桂印信的空白书笺。皮熊见到这些书笺,眼睛愈发亮了起来。
“陈大人。我看可以把事情搞得更大一些。”皮熊抑制不住脸上的振奋和激动,指着空白书笺说道:“蛮夷土司有几人见过吴逆笔迹?只看这些印信,他们岂会怀疑?咱们可以在书笺在大做文章,以吴逆名义令各大土司献重金输饷,尽出土兵助战。特别是乌撒、郎岱、沾益、乌蒙、芒布等部,与安坤或有亲戚关系,或相交甚密,他们心中怨恨,亦可助长安坤起义之心——”
……………(未完待续。。)
逆流伐清 第八十章 教士保罗
……以水西为首,再约乌撒、郎岱、沾益、乌蒙、芒布等部共同举事,便可在贵州地区创出一个大好局面。然后再与滇省岷世子,东南郑成功,以及坚守于长江三峡的十三家等联系,实现分进共击之势,便有恢复大明江山的可能。皮熊坚信,有各地人士亡国雪耻的忠义之心,必能获得成功!
如果在地图上洋洋大言,挥洒自如,这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对朱永兴来说,当需要实际解决各种纠纷,各种困难的时候,却是非常困难。但可喜的一点是,他正在把各部军队的后勤供应掌握在自己和亲信官员手中。
打仗打的就是钱粮,打的就是后勤。朱永兴抓紧军队的命脉所在,自然是在为以后做着准备。而为更远的以后做准备的,还有很多事情,比如说希望能借助耶酥会提供技术帮助,从澳门招募外国或华人技师和翻译。
当时澳门炮厂在远东是最有名气的,造出的炮也很受欢迎。其建造的最大的要塞炮已经达到了三十五磅,而且火炮质量优良,尤其擅长铜炮。在澳门炮厂中,有很多的华人技师,通过这些人的流动,西方最前沿的造炮技术不断扩散,使得明末时广东和福建的铸炮水平领先于北方。
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朱永兴虽然在明军中大力发展炮兵,但那些炮兵基本上都是把实验后的相关数据死记硬背下来,只掌握数种角度的发射,呆板而贫乏。
《欧几里德几何》由利玛窦在中国散发,现代数学的基础;《实用炮学手册》由西班牙人路易斯.科拉多撰写,澳门炮厂在很多地方也参照这本书;《天体运行论》已经写出一百多年了,哥白尼介绍自己的日心宇宙学说;《泰西人身说概》由耶酥教会的邓玉函撰译。在中国是最早介绍西方生理学、解剖学知识的书籍;《远西奇器图说录最》则是是中国第一部介绍西方力学和机械工程知识的著作。
都是好书啊!但朱永兴只能再进行选择,他拿出了《欧几里德几何》、《实用炮学手册》和《远西奇器图说录最》,将其交给了民政司的陈洪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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