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第二嫡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果木子
这旨意在头一年大家都一个比一个执行的严格,相互串门拜年时都着直裾,进门时袖子一甩,个个是“身无长物、两袖清风”。不过总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官员们干巴了一段时间,总要有人情往来,他们明面上不行,后宅妇人这里便成了块“重地”,而且一旦有不合眼的,男人们也可说并不知情,一推干净。朝廷一看,下明令也只是个治标不治本的烂法子,又因皇帝才登基不久,到底不是时候,遂也渐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去了。原本是在年后多走动,但总归有条明令在,慢慢地便赶在节前。约从十一月底开始,街上便多有香车出行了。
裴家在长安根基尚不算深,况且在这个时候形势敏感,裴云铮交代除了相熟的几家,其余都不必理会。是以明玥这几日颇花了些功夫应付来“串门儿”的夫人们,一应好水好茶的招待着,笑容也是客气又有礼,只是不管你送来的是什么,便是一根鸡毛她也不会收。官职高的,她不会帮着夫君去拜访巴结;官职低的她也一样热情周到。如此几次,倒是在京中后宅里博了个***的名号,明玥与裴云铮说起来还笑了好一阵儿。
不过相熟的几家还是要去走一走的,裴夫人让明玥列了个礼单,这会儿一瞧很和心意,——多半是写家常的吃食,且越有官职的礼越轻,像阮家,便只送一大把兰芽和自家炸的四样果子。
裴夫人看完点头:“既表了咱们的心意,也不会叫旁的人落下什么话柄,这个时候不在礼重,在情分。”
娘三个说笑几句,裴云韬来问安又坐了半晌,几人正商量着先去哪一家,外面有门房的婆子来报,说公主府派人来了,请太夫人和二夫人去府里说话。
裴夫人笑道:“可巧呢,咱们也正商量着要去公主府,快请进来吧。”
不多会儿,门房领进来一个穿酱色衣衫的嬷嬷和一个个子高挑的大丫头。那嬷嬷明玥没见过,高个儿丫头是个女官模样,很眼熟,是在公主府里见过的。
二人见过礼,递了公主府的牌子,那丫头笑着道:“公主这些天便念叨太夫人和少夫人呢,今儿差奴婢过来看看二位得闲不得闲?请过府里说说话。公主是这几日身子沉,不爱动,否则就直接来府里了。”
裴夫人笑道:“我们这里正说着,就准备去拜见呢。”
那姑娘一笑福身,“那就请太夫人和少夫人随奴婢们走吧。”
明玥有些日子没见葛凤栖了,吩咐邱养娘和红兰把东西点上,便问:“公主最近可好?”
“公主很好,驸马爷也很好”,姑娘笑道:“就是如今不能骑马、练武,公主觉得闷得慌。”明玥想想葛凤栖的性子,觉得没准哪天憋不住就得打马出来跑一圈。
几人出了府门,见已有车候着,车前挂着公主府的标志。
因还有邱养娘、红兰以及另外两个嬷嬷带着东西跟着,明玥想了想,还是叫外院驾了辆车。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那酱色衣衫的婆子看了看道:“夫人,这车里很是宽敞,都坐得下。”高个子姑娘闻言立时瞥了她一眼,那婆子微微蹙眉,不说话了。
明玥笑笑,谢过她的好意,依旧让邱养娘等人上了自己府里的马车。
车行一阵儿,那姑娘陪坐在里头,婆子却在外面,明玥心里略感奇怪,嘴上只道:“今儿的这位嬷嬷从前在公主府里没见过。”
姑娘“嗯”了一声,答说:“前几日府里有个嬷嬷病了,公主放了人回去养老,这位窦嬷嬷是皇后娘娘又打宫里给公主挑的。”
明玥点点头,随手挑开小帘往外瞧了一眼,见他们已经驶出大街,正要走向一个岔路小巷,她们在车内感觉平稳,但其实马车行驶飞快,她瞥见方才那婆子搭在外面的一只脚,又宽又长。
心里突突一惊,有冷汗冒了出来。
她迅速放下帘子,脸上依旧是笑着,不甚在意的随口问:“公主在别院么?”
“是”,那姑娘应道:“在府里呆了几个月,前儿实在呆不住,便到别院来了。公主说少夫人来过这里,只是那次匆匆一过,院里也还没整修好,今儿正好请您和太夫人来瞧瞧。”
明玥略显兴奋,“那敢情好,我早想来!”便又问了问别院里可添了什么好顽的,那姑娘挑了两样说了,明玥听了直抿嘴乐。
马车又快了些,明玥身子一晃,捂着胸口干呕。
裴夫人给她顺背,刚要说话,感觉被明月轻轻掐了一下,那姑娘忙道:“奴婢让马车慢些。”说着,敲了两下车门,又半跪着给明玥到了一小盅热花茶。
明玥摆摆手,脸色发红,说:“停一下马车,我有几样玩意儿在丫头那放着,含了便能好一些。”
那姑娘顿了一下,取了个车上的小匣子出来,“夫人要用些点心吗?”
明玥噗嗤一笑,说:“你怎么伺候你家公主的,前阵子她吃的下这些东西?”
女官怔了怔,随即恍然地睁大了眼,一瞬间可能没想好脸上要摆甚么表情,显得有些茫然,不过很快回神道:“真是恭喜夫人。”
明玥笑的跟朵花似的,又干呕两下,“先停车,让我缓一缓。”
女官这回探出身去说了句话,外边那婆子好像也嘁嘁喳喳说了句什么,女官又说了一句,马车这下方徐徐停下。
裴夫人眼中盛满了惊喜,意外又疑惑的看着明玥的肚子。
这时女官弯腰先下了马车,就是在这短短十几秒的间隙里,明玥快速贴着裴夫人的耳朵说:“不是公主,等下母亲快走。”随即她弯腰扶着裴夫人下车。
裴夫人一瞬间惊愕。幸而她自嫁到裴家后,这些年来比这危险的时候也经历过,她在车里短暂的打了个绊儿,下车时已经强自镇定下来。
明玥扶着车边大口喘气,一面缓步往自家马车那走,因为她们的马车驶得快,红兰等人坐的马车落了一点儿距离,这会儿刚驶到跟前,瞧见她们的马车停了,也赶紧停住。明玥一手挽着裴夫人,方才那婆子便在另一边搀住了她,明玥也没拒绝。那车夫看了一眼,便没下车。
红兰当先打后面的车上跳下来,急急问:“夫人怎么了?”
明玥看着她的眼睛,嘴角咧出个虚弱的笑:“让你带的炒红果呢?快给我拿两颗来。”
红兰脑袋里噔的一下,没理明白事情,可跟在明玥身边这么多年,下意识就回手一指说:“在车里呢,夫人又难受了么?”
明玥点点头:“上车去拿。”
红兰转身爬上车,探了半个身子进去,立即在邱养娘胳膊上拧了一把,然后抱了个大瓷瓶子出来,——那里装了些腌好的冬果,本来是拿给葛凤栖的。瓶口封着,她扣了半天也没扣开,便递给明玥身边那婆子,“麻烦嬷嬷,帮个奴婢个忙。”
那婆子看一眼她红红的手指头,木着一张脸接过来。
这时邱养娘一条腿也已经下车,明玥推着裴夫人猛地往前一扑,“快回府!”
邱养娘被红兰掐了一下本已有疑心,这下反应极快,一下子抱住了裴夫人的腰,回手来拉明玥,可是明玥旁边的那婆子反应更快,一把扔了那瓷瓶伸手就来拽她的肩膀。明玥原也想着都跑掉恐怕不大可能,索性顺着她的力道一回身,将那婆子抱了个结实,一面喊道:“别耽搁!”
裴夫人被半托在车上,喊了她一声,被邱养娘以及还未完全明白的两个婆子七手八脚的弄上车,扭头见那车夫见了动静已奔过来,一时明白明玥的意思,猛咬牙:“快回府!”
裴老赶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好在裴家的下人都算是经事的,一阵儿狠抽马鞭,掉头狂奔。
那车夫已快到近前,见裴家的马车跑了,又迅速转身要去驾车追赶,红兰这时已明白过来,合身便往那车夫跟前扑,被那人一脚踹飞,摔在地上。
“红兰!”明玥惊叫一声便要过去,那婆子使劲儿拧住她的胳膊要发狠,旁边那女官忙制止道:“不可伤人!”
明玥一听她们有忌讳,也不管了,扭头就直接往那婆子的头上撞,那婆子被她这疯状唬了一跳,一时撒了手。明玥跑到红兰跟前儿,见她脸色煞白,完全起不了身,不由恨得牙痒,胡乱在地上摸了几块刚摔碎的碎瓷,站在这小路中间,往那三人身上掷了几块,均被躲过去,她便一扬手抵住了自己的脖子,满不在乎道:“你要抬一具尸首回去么?
那车夫想要回去追人,显然有些烦躁,那婆子也不受明玥威胁,过来便要拿她的胳膊,明玥意识到她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忙躲了。如此几个来回,那女官说道:“裴夫人还是好好地与我们走罢。你若不动,我们自不会伤你。即便郑家的马车回了府,找人报与裴将军,裴将军此刻恐怕也是来不了的。”
明玥冷笑了一声,她这会自然已明白,这些人不敢伤她,就是要拿她和裴夫人来要挟裴云铮的,她自然也不想死,拖时间罢了。她也没真想让裴夫人回去寻了人来救她,只是因裴夫人已上了年纪,明玥实在不能让她再受罪。
她站着不动。
那女官默了一会儿继续道:“夫人便是不为自己想,也该顾及身孕。”
明玥咽了口唾沫,——方才就是靠这个才骗的他们停车,这会儿还得继续下去。遂慢慢扔了手里的碎瓷片,指着红兰道:“救我的丫头。”
那车夫过来冷冷瞥了一眼:“还没死。”
明玥没说话,过去拿起马鞭便是两鞭,“只敢对妇孺下手的烂丧东西!她最好是没事。”
车夫被她抽到脸,起了长长一道红印,火辣辣地疼,却又不敢动手,愤恨地盯着她。
明玥转身指使那婆子:“把她抱上车。”
那婆子顿了顿,到底过去将红兰抱上了车。明玥也不紧不慢地上车去,反正她是没什么着急的。
女官示意二人赶紧赶路,二人却都不动。车夫盯着裴家马车走的方向,说:“没法交差。”那婆子闻言倒跐溜一下上车了,看着明玥,以示人是他带回去的。
车夫皱眉骂了一声,——他们两个功夫不弱的人,竟就这么看着一车妇孺在自己眼前跑了,实在窝囊。
女官淡淡道:“纵使现在去追,也根本来不及。一旦到了大街上便不能动手。这事回头殿下追究起来,我自会担责。”
车夫琢磨了一下,这方上车赶路。
而明玥在车里倒轻松下来,她给红兰喂了点儿热水,自己也靠着车壁打起盹儿来。一面打盹儿一面寻思,想要要挟裴云铮的大概也就两方面:一个是太子,一个是越王。不过太子的可能性更大。难道已经动起手了?可滕王还没消息,他们出门时城里也是风平浪静。
但相较于这个,明玥眼下倒是更在意另外一个问题。
——这女官原是公主府的人,她拿的牌子也是公主的,包括这车马她都见过。那么葛凤栖呢?她是倒戈到了太子或越王一边,帮着他们来诓骗自己吗?可若不是这样……那葛凤栖此时多半也已受制于人。





第二嫡出 第196章
马车走的是去往葛凤栖别院的方向,但尚且没到地方,车便停了。
明玥下来时留心看了一下,——这是个独院,位置还不到城郊,算不上偏也算不上远,周围布着不少侍卫,虽都穿的与寻常百姓无二,但那身姿和眼神骗不了人。
进外院时,看见还有其他几辆马车,再往里走是个园子,等穿过这个这个园子,就依稀能听见有女眷说话的声音。
那女官和姓窦的婆子带着她与红兰一路往里,从内门东侧的抄手游廊过去,明玥一下就看见东边亭子里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葛凤栖和崔婧。
葛凤栖正好面朝着她,看见明玥进来之后愣了一瞬,随即连连冷笑,拿手指点着崔婧:“好啊,好啊你们!去把我大哥叫来,让他来跟我说话!”
崔婧却不急,轻声细语地劝慰道:“公主莫急,你现今的身子可不能动气。殿下晚些就会过来,公主不是早念着要瞧瞧这出院子么,现都打理好了,小住上几日也成的。”
葛凤栖气得直喘粗气,六个月大的肚子一鼓一鼓的。
崔婧这才转过身来,看了明玥一会儿,怪笑着点点头:“裴夫人来了,公主正找你呢。”
明玥站在原地,依旧礼数周全的福了个身,说:“太子妃若要见妾身,派个人去传就是了,不必打着公主的名义。”
崔婧挑挑眉,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明玥半晌,又看向那女官,明玥猜她可能是想问怎么只有明玥一个。
那女官刚要说话,葛凤栖却杀气腾腾地冲过来,二话不说,抬手便锁住了那女官的喉咙,“是你?!我一向带你不薄!你拿了大哥什么好处?”
葛凤栖手上、腕上都十分有力,那女官憋得满脸通红,渐渐有窒息之兆。太子妃先冷眼瞧着,眼看她即将要上不来气,才去扒葛凤栖的手:“好了好了,公主与殿下还置什么气,你们是同胞兄妹,殿下为公主好还来不及呢。公主若不信,晚些见了殿下就知晓了。快些撒手,公主难道真要当着肚子里孩子的面杀人么?”
葛凤栖气息一沉,松了手。
女官弯着腰,剧烈咳嗽起来。崔婧瞧窦婆子那样子是有事要回,遂也不理葛凤栖和明玥,带着她两人先去了别处。
明玥四下看了看,想给红兰找个坐的地方,方才车夫那一脚踢的极重,红兰一直白着脸要吐,还呕了口血。葛凤栖往东边指了指说:“那边有暖阁。”她让身边的两个丫头帮着,将红兰背到了暖阁里,先歇在一张矮榻上。
这环境倒比明玥想象的“人质”待遇好很多,她呼了口气,四下打量起来。
葛凤栖黑着一张脸,不停地来回走,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却渐渐红了眼圈,“我没有要害你,你信不信?”
说实话,明玥在路上的时候是存疑的,不过在见到葛凤栖的一瞬,她心里就已相信了她,于是明玥点点头:“自然信,公主没有害我的动机。其实太子妃硬要召见,我便是明知有诈也不得不来的。只是一个有准备,一个没准备罢了,区别也不大。”
葛凤栖听她这样说却更难过了,一下趴在桌案上哭起来。
明玥见过她打马扬鞭,见过她打杀贼匪,却是头一回见她哭,不由也有些无措,上前搂了搂肩头,“公主这是怎么了?”
葛凤栖哭的呜呜的,也不说,只嘴里翻来覆去嘟囔一句“为什么非要这样啊”。她自顾自的哭了一阵儿,末了一擦眼泪,又没事了。
明玥心道多半是孕期综合证,等她缓了一会儿才问:“公主是何时来的?可知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葛凤栖喝了两口水,又捂了一下脸,再抬头就像方才那个呜呜大哭的不是她一样,说:“是我轻信大哥了。我上半晌便被骗到了这里,你瞧瞧我的两个丫头,她们都是习武的,我闹也闹过了,打也打过了,出不去。”说着她又往西边一指,“那边的暖阁也有不少人,不过她们都真以为是太子妃请她们到此叙话暖房呢!有两个还是带着嫡子、嫡女来的,蠢到家了。那边多是文官家眷,这边你、我,一会儿还不知有谁,你说我大哥今日要做什么?”
明玥心底一紧,下意识动了动脚腕,感觉到靴子里硬硬的东西硌到了脚踝,这才稍稍安心。
**********************
皇宫。
老皇帝展着手臂站在殿中,贴身的大太监轻手轻脚地替他脱下身上的常服,捧了朝服过来。——皇上今儿没去上朝,早朝是由太子主持。这几日皇帝的身子越发不见起色,夜里总是多梦,昨晚上好容易睡得实一些,今早便没起,一觉睡了个足。起来后还去御花园转了转,午膳也用得不错,大太监瞧他这会子精神好,想是要换了衣裳去御书房的。朝服捧到跟前,皇帝却挥挥手:“不要这个,取胡服来。”
大太监一顿,“是”,忙对伺候的小太监使眼色,捧了衣服去换。
正这时,小太监在外面唱禀了一声,太子来了。
皇上没说话,面朝着殿门,见太子正自丹陛拾阶而上,正南的太阳照在他身上,反着刺眼的光。
外面的的太监宫女吓得哗啦啦跪倒一片,丹陛之上的禁卫已将人拦住,“太子殿下,宫中不得着甲、佩剑!”
太子直直地战着,看向殿中的皇上,身上有股子势在必得的冷漠和嚣张。
父子二人隔着空气中细小的微尘远远对视,大太监接过司衣宫女捧来的胡服,紧提着一颗心伺候皇上穿衣,一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发颤:“皇上……可要立即宣庞大人?”
皇帝穿好了两个袖子,依旧看着殿外,沉声吩咐:“让太子殿下进来。”
禁卫得令,只好侧身让开,太子大步走近殿中,跪地行礼:“儿臣请父皇圣安。”
大太监跪在地上给皇帝系好胡服腰带,皇帝走前两步,面色微微一变,垂眸盯了自己贴身的太监一眼,大太监紧张又茫然,拿不准圣意到底为何。
也就是一瞬,皇帝面色恢复如常,他站定没有再动,也没有再看这殿里伺候的其他奴才,只缓缓背过手,问太子:“你着轻甲、带佩剑入宫是要做什么?逼宫?杀了朕,取而代之?”
太子抬起头来:“儿臣不敢。只是父皇这半年来日日操劳,龙体欠安,该歇一歇。”
皇上冷笑了一声:“看来你今日是打定主意了。太子殿下带了多少人马闯宫?”
太子沉吟了片刻:“父皇,只要您安心颐养天年,儿臣定当全力尽孝,让您在别处的行宫里过得舒心安乐。”
“别处行宫?”皇帝挑了挑眉,太和广场上日晷晷针细微地移动着,投影在晷面上,未时正点。
殿外响起此起彼伏的短哨,须臾已是兵器交戈,皇帝一手扶着腰,最后一丝不忍也被抹杀掉,他蓦然喝道:“庞济!”
大殿曳地的帘帷后迅速冲出一人,软剑一抖,直取太子咽喉!
太子反应也是极快,就地一滚,避开他这一击,抽剑相迎,口中吹了个哨,殿外廊上的柱子后登时现出十几人与禁卫打在一处。
太子到底身手弱些,庞济得了“杀令”,此时招招奔着他的要害,二十余招过去,太子已显狼狈,有近卫冲到身边护他,太子便冲着殿内大喊:“父皇当真要杀了孩儿?”
皇帝此时在殿中已满头冷汗,一队禁卫护在大殿门口,正要关上殿门,见一人不顾外面刀枪箭雨冲奔过来,一干宫女和太监追在后面,正是皇后娘娘。
皇后一见庞济和太子已动起手来,心里一凉,尖着嗓子喊道:“住手!”
庞济本已占了上风,却见皇后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手下一顿,太子得了喘息机会立即退后两步,转头冲着丹陛下的众兵大喝:“禁军统领庞济胆敢以下犯上,应当即射杀!禁军中有放下刀剑者,概往不咎;抵抗者,格杀勿论。”
下面的一排弓箭手立即拉弓搭箭。
皇后踉踉跄跄奔到太子跟前,也顾不上旁的,抬手就给了太子一耳光,“你要做什么!还不快让他们退下!跟我进去给你父皇认错!”
太子皱皱眉,抬手拭了下嘴角,漠然道:“是父皇要杀我,母后还请让开。”
皇后跑的鬓发散乱,气息不稳地指指他,心中又痛又恨,不由抓着儿子的双臂使劲儿摇晃:“仪儿,你疯了不成!”
太子不为所动,抽出自己的胳膊一抬,“放箭。”
说罢他由禁卫护着矮下身,退到廊柱一侧。后面箭矢齐发,雨点般射过来。庞济忙挡在皇后身前,一面护着她退后一面喊:“娘娘快请退到殿里去。”
皇后眼睛还盯着太子方向,却被流箭逼得不得不往后退,刚一进殿只听皇帝吩咐禁卫道:“将殿中伺候的,全部拿下。”
殿内的太监宫女闻言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求饶,只有方才的司衣宫女和递衣裳的一个小太监夺路便要往门口逃,被禁卫一刀了结,直接扔出殿去,当了挡箭的人形盾牌。
领头太监一瞧瞬时懵了一下,噗通跪倒,话都差点儿不会说:“陛、陛下……”
皇后瞧出不对,慌忙跑过来扶住皇上,皇上看她一眼,颇讽刺笑了一下,说:“腰带里……有根细针。”
那大太监如听了个惊雷!——腰带是刚刚他亲手给皇帝系上去的!
按说在平时,皇帝这些冬衣上身前,他都是要细细查验一番的,可是方才,因太子佩剑闯宫,情势太过震惊,他又慌又急之下没顾得上仔细检查,堪堪就真被钻了空子……
这当口他倒不怕死了,只这一辈子的忠心……说不清了。
不过皇上这会儿显然顾不上搭理他,皇后帮他解开腰带,小心翼翼地绕到后面一看,——皇帝的左腰处,果然扎进了一枚细针。
皇后彻底崩溃了,此时此刻下这个手的,除了太子再没旁人。
倒是守在殿内的禁军副统领崔提先道:“这针上恐怕有毒,娘娘莫动,让属下来。”同时又吩咐:“阿三、阿四,你们两个速去把太医带来。”
皇上心里已然有数,——自己恐真要活不长了。
************
殿外。
宫中各处打斗正酣,太子一面留心应付,一面默默地计算着时辰,那喊叫和兵器的声音传入耳,他一点儿也不觉烦乱,反升起一股大事将成的兴奋。
正此时,有人急急来报:“殿下,越王带人自北门攻进来了!”
太子猛地拧眉:“北门不是有贺将军?!”
“贺将军被北军大营的郑四带人截住,迟迟未到。”
太子骂了句,往殿里看一眼,当即转身,撤掉一半兵力赶往北门,对守在这处的领兵之人交代:“守住此地即可,不必强攻,撑住一个时辰就算胜了。”
等他赶到北门时,宫门刚刚被破。
1...8283848586...8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