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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魂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文河
轰!轰!轰!
鬼子的炮弹雨点般倾到阵地上。阵地上土石飞扬,枯枝残叶满天飞溅。
所有的弟兄伏在坑道里,一动不动。有的弟兄身上积了厚厚的浮土。
足足炮轰了十多分钟,鬼子嗷嗷地扑上来。
沉住气,沉住气!
宗涛抖落身上的土,趴在坑沿上,紧紧地盯着鬼子的动向。
三十多个鬼子扇形排开,大头皮靴蹬地的声响重重地叩在心上。
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弟兄们屏息凝神,等待宗涛的发令枪声。但是枪声没响。
昨天一天消耗了弟兄们大部分的弹药,如果不是昨晚临时补充,弹药已罄尽。宗涛想以有限的子弹多消灭几个鬼子。生死存亡早抛在脑后,只是最大限度消灭鬼子。
三十米!
“打!“声起枪响,宗涛举枪撂倒一个鬼子。
所有的弟兄都明白此战是最后一博,他们把所有的子弹都倾倾泻出来。密织的火网,一下子把鬼子打懵了。三十多个鬼子,顿时撂倒十来个。渡边大惊失色。这样下去,只怕不到三轮,他的兵就全报销了。
鬼子伏地还击。轻重机枪齐响,顿时压得宗涛的人抬不起头。
备用的坑起了作用。弟兄们发了排枪后,早滚到另一个坑里。鬼子的火力压制火力发射处,却没损伤宗涛的弟兄。
鬼子的火力稍减,宗涛喊了一声投弹。瞬时几十枚手榴弹铺天盖地飞出来。一声接一声的爆响,炸得鬼子鬼哭狼嚎。
渡边急带剩余的半数鬼子,狼狈地撤下来。
山口一夫气红了眼,指挥刀举起,又一阵猛烈的炮击。
这一轮宗涛折损了三名弟兄,大获全胜。
山口一夫骨碌碌地转动眼珠。支那兵大都是伤兵,战斗力怎么如此强悍?
山口一夫决定孤注一掷。他料定支那兵的弹药不多了。
“统统的冲!“
鬼子疯狂地倾泄完所有的炮弹,山口一夫带头冲上去。
四十多个鬼子,潮水一样扑上晋王山。
晋王山海拔只有五十多米,山势平缓。山口一夫举刀督战,鬼子气焰高炽,猫着身一边开枪,一边狂喊大叫,逼上战壕。
机枪早没子弹,缴获的弹药也快打光。面对鬼子的冲击,宗涛和他的弟兄打光了所有的子弹。鬼子队形疏散,手榴弹也发不出威力。
这一轮搏击,宗涛的弟兄损失惨重,只剩下十来个。
而没有受伤的只有宗涛和两个排长,一班长及侯小喜。有两个重伤弟兄,趴在地上站不起来。
鬼子已经冲上堑壕。
侯小喜见鬼子扑上来,猛地扯掉头上的纱布。山口一夫一愣。这个娃娃兵,身上没有一处伤!山口一夫这才明白,原来支那兵大都装伤兵引诱他们。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支那兵全都端起上了刺刀的枪,看来他们没有子弹。
近身搏杀,是鬼子的强项。他们的兵战前都习过柔道。这些站立的兵,还不足十人,根本不是他们的敌手。
鬼子还有三十多人。
这场战斗,史上无名。也许被后人贵忘了。但这是一群铁血勇士!
鬼子卸下弹匣,装上刺刀,嗷嗷地叫着扑向宗涛他们。
一班长膀大腰圆,气势雄浑。他瞅紧逼近的一个鬼子,虎吼一声,跳下坑沿,猛地刺过去。那个鬼子来不及反应,刺刀透胸而过,顿时呜呼。
这时另两个鬼子粘上了一班长,双刀左右刺入一班长的肚腹。一班子飞起一脚踢开刺死的鬼子,回枪刺向另一个鬼子。那鬼子的刺刀还在一班长的肚腹里。他没料到这个支那兵如此神勇,措手不及,被一班长正刺入胸膛,仆地便倒。
一班长哈哈一笑:“我赚了……“
话音未落,另一个鬼子猛地抽出刺刀,一班长身子摇摇晃晃,圆睁着眼倒地。
血梁的土地!一班手颤抖的手摸上沾血的土,微笑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两个鬼子扑向一个倒地的伤兵,刺刀同时扎出,正正地刺入伤兵的身上。
但是鬼子还没有抽出刺刀,突然一声爆响。那个伤兵看到鬼子冲过来,早拉了藏在衣服里的手榴弹引线。刺刀扎入身上时,手榴弹也爆炸了。
两个鬼子瞬时毙命。
另一个重伤兵侧身瞪着扑过来的鬼子,那个鬼子竟不敢近前。
刚才那一幕,这个鬼子看到了,非常胆寒。
这个重伤兵也藏了一颗手榴弹。
重伤兵见鬼子快扑过来,已拉了导火索。但是鬼子没有上前,手榴弹却炸响了。
伤兵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发愣的鬼子赶紧回头,扑向一排长。
一排长挑伤了一名鬼子,现在正被两个鬼子缠住。扑向伤兵的鬼子转身过来,从后面刺入一排长后腰,一排长倒下。
壮志未酬,一排长遗憾地去了。
二排长和三个弟兄被十多个鬼子围住。这些弟兄两天两夜没休息好,早已筋疲力尽,现在被十多个鬼子缠住,一时疲于应对。
十几支闪亮的刺刀,指向二排长和他的兵!
二排长和三个弟兄背靠着背,象一个圆轴。冷峻的面容,凝睇的肃穆,二排长和他的弟兄,都如斧凿的铜像。
二排长握紧长枪,对几个弟兄说:“我先出击,等鬼子扑向我时,你们伺机刺杀。为国家捐躯的时刻到了!“
二排长深知,要打破这种僵局,多杀鬼子,只有以身诱敌。
二排长说完,大吼一声,跳起来猛地扎向一个鬼子。那个鬼子闪身避开,其他的鬼子纷纷举枪,五六把刺刀同时扎入二排长的身上。
三个弟兄瞅上这瞬时鬼子露出的破绽,各举枪刺入一个鬼子。
这时另几个鬼子从后面刺刀捅上这几个兄弟。
寒风呜咽,云帷低垂。晋王山这块不大的土地上,抛洒了无数勇士的血。
这些民族勇士,忠魂长存!





铁魂 010抱敌投江
一个鬼子看到瘦猴一样小个子的侯小喜,哈哈大笑。
“你来!“鬼子用生硬的汉语向侯小喜招手。
侯小喜嘻嘻一笑,也向鬼子招招手。
“狗日的鬼子,你来,小爷好好招待你。“
鬼子听不懂侯小喜的话,瞪着眼。
侯小喜知道自己的个头不是鬼子的敌手,想戏弄鬼子。他举起枪虚晃一下,回身便跑。鬼子如何肯放走侯小喜,拔腿便追。
宗涛目睹他的弟兄一个个倒下,虎目含泪,默默地说:好兄弟,你们没有一个是孬种,都是民族的精英。世上从此没有我们这支孬兵连了!
宗涛看到鬼子撵着侯小喜,怕侯小喜吃亏,放开眼前的鬼子,跟了过去。
山口一夫已登上堑壕,看到仅剩的两个支那兵钻进树林里,举起指挥刀,一通大叫。
其时他不用发令,那些鬼子早蜂涌而去。
二十多个鬼子,撵着两个支那兵,这次博击,山口一夫胜券在握,
脱单追赶侯小喜的鬼子很快撵上侯小喜。距离不过两米,鬼子猛地刺出一枪。
但是侯小喜早有准备。他一个缩身,躲到一棵松树后。那鬼子刺刀一偏,还是指向侯小喜。但侯小喜隐身树后,鬼子来不及收枪,刺刀扎入树身。由于用力过猛,鬼子一下子抽出不出枪来。
宗涛紧步跟后,一枪刺进鬼子的后背。宗涛急收枪,拽着侯小喜往前跑。
大股的鬼子离他们不过几十步之遥。
这些鬼子料知两个支那兵没有子弹了,都直起腰,含着讥讽的笑,步步逼上前。
侯小喜挣脱宗涛的手,说:“连长,我诱鬼子,你还用那个方法,多杀一个是一个。”
真是小孩子心性,鬼子还会上当吗?宗涛瞅了侯小喜一眼,苦笑一声。
“侯小喜,我掩护,你跑吧 。”
侯小喜太小,宗涛一直想保他的命。他知道侯小喜个子虽然瘦小,但动作麻利,有这片松林作庇护,自己只要缠住鬼子一时半会,侯小喜有可能脱逃。
“不,连长,你瞧不起我。那些弟兄都为国捐躯了,我侯小喜也是中国人!”
宗涛盯着侯小喜,无话可说。侯小喜人小鬼大,也想轰轰烈烈一场,宗涛拗不过。
这时鬼子逼近了。晋王山虽然有树木,但灌木丛不多,也许时常有人赏游,所以显得比较平坦。树木也不密,林间显得空旷。
二十多个鬼子很快围上来。刺刀齐举,虎视眈眈。现在只要宗涛稍有动作,二十多柄刺刀便会一古脑扎上来。
有几个鬼子悄悄绕向他们身后。宗涛心里一沉。包围圈合成,他和侯小喜必死无疑。
宗涛根本不顾及自己的性命,他还在为侯小喜惋惜。和平年代,侯小喜这个年纪,还在父母面前撒痴撒娇。但是,现在是残酷的战争!
可是侯小喜毕竟是个孩子!
侯小喜忽然躲到宗涛身后。宗涛一时没弄清侯小喜的意图。猛然听到轻轻的咝咝声,一股火药味扑进鼻中。宗涛微微一笑。这小子,还藏着手榴弹。
果然,侯小喜突然转出来,用力一掷,把手榴弹扔到鬼子中间。鬼子大惊失色,赶紧卧倒。侯小喜急快地把宗涛推到树后。
手榴弹爆响了。轰的一声,几个鬼子没命地叫唤。侯小喜嘻嘻一笑,拉着宗涛的手,拚命地往后山跑。
山口一夫爬起身,瞪着宗涛和侯小喜的背影,暴跳如雷。
“支那猪狡猾狡猾的有!冲上去,把他们碎尸万段!”
人群密集,山口一夫没料到这一着,这一颗手榴弹要了几个鬼子的命,还伤了几人。
十几个鬼子呜哇怪叫,很快又逼近了宗涛和侯小喜。
宗涛和侯小喜跑了一阵,忽然都站住了。
这是一处断崖,崖壁如削,崖下是滔滔的长江!
浑浊的江水打着漩,缓缓向东流泻,阔大的江面上,无一船一帆。
“连长,无处可走了。”
宗涛目视着鬼子。鬼子已经形成合围,左中右三方合拢,口袋越扎越小。
看到侯小喜下意识地把手往怀里摸,宗涛淡淡一笑:“还有手榴弹哪?”
侯小喜摇摇头。仅剩的一颗手榴弹刚才甩出去了。
山口一夫早看到了辽阔的江面,拄着指挥刀瞪着宗涛和侯小喜,哈哈大笑。
“支那兵,现在你们投降,皇军大大的优待!”
这些支那兵个个是不怕死的硬茬,如果生擒他们,比打死更有政治效应。
山口一夫的汉语比较流利,宗涛吃了一惊。
宗涛板着脸,一言不发。侯小喜嘻嘻一笑。
“小鬼子,现在你们投降,我用中国最长最大的江水好好优待你们!”
侯小喜这张娃娃脸,山口一夫既讨厌又觉得有趣。
“不,不,小娃娃,这不是待客之道。你们当我的俘虏,我们会用大日本最好的茶道款待你们。而你们东亚病夫,只有这浑浊的江水。”
侯小喜眨着眼:“我们峨眉山的猴子,最喜欢的就是这江水。我们大中国款待你们这些畜生,当你是猴子,已经是最优待了。”
宗涛卟的一笑。侯小喜与这个鬼子军官斗口,小鬼子占不了便宜。
山口一夫脸上顿现猪肝色,凶狠地又瞪着侯小喜。
“你的,顽冥不化,死了死了的有!”
侯小喜毫不退让,指着山口一夫笑道:“你小日本鬼子,不知天高地厚,敢来侵犯我们泱泱大中国,死了死了的有!”
山口一夫恼羞成怒,正要号令出击,宗涛开口了。
“小鬼子,你的汉语说得很好。请问你是哪支部队?”
山口一夫倨傲地说:“我是大日本皇军中佐山口一夫!你们是什么军队,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职务?”
宗涛也傲然一笑:“我是中国的军人!是炎黄子孙,宗涛!我们这个连队,能把你们这个不可一世的徒有其表的日本中队打得只剩下这十几个虾兵蟹将,充分说明中华民族是不可侮的!山口一夫,识趣的,赶快滚回小日本去吧!”
宗涛学起了侯小喜的口气,
山口一夫不气反笑,竖起大拇指:“宗涛,我山口一夫敬重英雄。我看得出你只是一个上慰连长,但你和你的兵,好样的。如果你归顺我们大日本,好处大大的有!”
宗涛正色道:“山口一夫,你白日做梦!中国有千千万万个象我们这样的连队,这苦头你也尝过了,小日本鬼子想吞并我们民族,那是痴心妄想!赶快滚回去!”
“对,山口二夫,你们小鬼子赶快滚回去!”
侯小喜把山口一夫变为山口二夫,充满了讥诮。
山口一夫诱降不成,反遭羞辱,勃然大怒,举起指挥刀吼道:“八格,把他们统统给我剐了!”
侯小喜扮个鬼脸,把手伸向怀里。山口一夫早盯住侯小喜。见侯小喜伸手于怀,急掏出枪来,举手便扣动板机。
侯小喜身子一震,一个趔趄,仰落百丈悬崖。
宗涛心里大痛,惨呼一声:“侯小喜!”
滔滔江水,哪里有侯小喜的影子!
宗涛怒视山口一夫,啐了一口,向他招招手。
“山口一夫,有种你上来!”
山口一夫扫了江面一眼,摆了摆手。
“你那个地方,不是较量的好去处。宗涛君,你下来。”
宗涛哈哈一笑:“原来你们小日本都是怕死鬼!”
山口一夫骤然变色,拿眼看渡边。渡边呜哇一声,一个鬼子怪叫起来,抱着枪扑上去。
宗涛身子单薄,两天两夜的奔袭和恶战,已经力不从心。宗涛决定诱上鬼子,奋力一击,抱鬼子投江。
盯着扑过来的鬼子,守涛长吁口气。祖宗在上,你的子孙就要以身殉国。我没有辱没炎黄子孙的名号。为中华民族报效的时刻到了!
宗涛平举起枪,紧盯着鬼子。这个鬼子体格强健,块头也大。宗涛脑子里飞快地转动。那个鬼子兵没把身材瘦削的宗涛放在眼里,扑上来就是一枪。宗涛微微避让,倏忽倒提枪托,狠狠地砸向鬼子腕上。鬼子没防这一着,枪脱手而飞。
说时迟那时快。宗涛瞅住鬼子微愣的当口,使出全身的力,右腿前伸,蹬在微微凸起和石坎上,双手揪住鬼子的胳膊,奋力拉过来,拦腰抱住,接着后腿猛蹬。
宗涛和鬼子同时坠入江中。
山口一夫和所有的鬼子都呆了!




铁魂 011山道
仲春时节,鄂东山区春意盎然。
在鄂豫交界的崇山峻岭中,一条双峰夹峙的土石驿道在冲畈里流泻。
这条不宽的山道沿着左边绵亘的山脉,逶迤延伸,路边一条清水河,河床离路两三米高,有些险峻;半河碧水潺缓流淌,倒映着蓝天白云,还有冲畈上黄锦一样的油菜花和嫩绿的麦苗,白云蓝天、黄花绿叶在水面上轻轻漾动,宛如精美的画幅。
山道曲曲弯弯,更饶有生气。
林子里小鸟蹿跃,,啾啾作声,呼朋引伴;山坡上草色青茂,空气中花香撩人。映山红如火如荼,灿烂得如同云海。
山似碧玉妆,水如明珠嵌!
清明刚过,山如水洗,松树吐出粉红的芽条,枫枝缀满浅白的叶片,青嫩芽条的灌木丛中,一只色彩斑澜的麂子引颈了望,突然听到动静,撒腿狂奔。
惊动麂子的是驿道上匆匆行走的一个人。
这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偏瘦,国字脸,剑眉虎目,眼里炯炯有神,穿一身布扣对襟白色单衣,戴一顶半新不旧的黑色礼幅,脚下虎虎生风。
这个年轻的汉子,正是宗涛。
宗涛勇抱鬼子投江,跌落江边的礁石上。鬼子体重在下方,当时就摔死,而宗涛也被撞成骨折,疼得昏了过去。江潮涌动,卷走宗涛,幸棉衣浮力,没有沉江。鬼子看到宗涛一动不动随水漂流,以为死了,打捞起同伴的尸体,匆匆离开。
宗涛随江潮漂出二里多地,在一处岸边搁浅,被一个渔夫发现。那渔夫在附近山中隐居,听到枪炮声,担心藏在江汊的船只被盗,偷偷溜出来,却发现漂到江边的宗涛。
宗涛一身军服,渔夫立即明白就是这些热血男儿为国浴血奋战。渔夫恨透了鬼子。这几天南京城大战正醋,江面也被鬼子封锁,渔夫生计无着。
渔夫见宗涛一息尚存,急忙把他背回家,为宗涛生火取暖,并采草药为宗涛疗伤。
宗涛被渔夫藏在一个山洞里,送饭送药,悉心照料,听宗涛讲述打鬼子的经过,更生敬佩,也不时把外界的信息传递给宗涛。
南京城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宗涛听来毛发皆竖,恨不得再上战场,与鬼子拚个你死我活。但是没容他伤痊愈,鬼子却到处搜查散落的中**人。
渔夫为防意外。把宗涛乔装打扮,送饭送药也格外小心,终于使宗涛躲过劫难。
宗涛伤得不轻,整整养伤几个月。伤好后,宗涛再也按捺不住。
南京郊外时有鬼子,宗涛不敢轻易现身,托渔夫打听部队的下落,却惊闻噩耗,他所在的团队在南京保卫战中,全部战死。宗涛无限感慨。
一个月黑之夜,渔夫冒险把宗涛送过江。
宗涛的家在大别山。宗涛好几年没回家了,他想先回家,然后转道武汉,再做一名铁骨铮铮 的军人。鬼子的暴行,作为炎黄子孙,岂能坐视不理?
沿着长江北岸,宗涛走了快半月。终于进入了大别山区。
这条山道宗涛走过不少次。还有十几里路,就到了他熟悉的家园。
但是鬼子正沿江而上,企图攻陷中原,蚕食我大好河山。
宗涛紧攥拳头:祖国的大好河山,决不容鬼了铁蹄践踏!
赏心悦目的无边风景,却让宗涛心头沉甸甸的。一路行来,鬼子的枪炮声不绝于耳。大别山鬼子的魔掌虽然还没伸过来,但宗涛却嗅到鬼子的气息。
南京陷落,鬼子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中原重镇。宗涛从军九年,对军事形势略有探究。大别山,将成为日军肆虐的重灾区!
鄂东山区丘壑纵横,冲畈如蛛网密布。走到一个转弯处,宗涛抬头扫望。左侧绵长的冲畈里,十几里的尽头横亘一座山峰。这座山峰陡见突兀,在这片崇山峻岭中,最为高拔。宗涛认得此山,山名展旗寨,这片山岭,即为大王山。
展旗寨是大王山的主峰。
望着峻拔的山峰,宗涛微微一笑。父亲曾在信里告诉他,这几年大王山不太平,有一支土匪队伍盘踞在展旗寨中,时常出来劫掠,还不时逼民为匪。
队伍!宗涛眼睛一亮。据宗涛所知,时下为匪者大都因生计无着,或者是官逼民反,无处容身,扯旗造反,不过是劫富济贫,杀贪官污吏。前两年他随部队剿灭几处匪患,审讯过后,其遭际大同小异,并无十分的恶迹,因此大都予以收编。
大王山林木茂盛,确是藏龙卧虎的好去处。这里濒临长江,鬼子如进犯大别山,这条驿道,是鬼子必经之处。
可惜宗涛与这些人并无渊源。
冲畈不过百多米宽,宗涛蹒跚走过,前面又是一座山峰。这个山头地势陡削,一人多高的灌木丛延至路边。
宗涛忽听灌木丛中一阵响动。
兽还是人?
宗涛微微一笑。他祖居此地,知道山中并无猛兽,大不了野猪麂子,再不就是一些小生灵。如果是人,除了砍柴,就是锯树。
但是春天一般无人砍柴,锯树,必会发出嘈杂之声。
宗涛仍是慢慢地走。
突然,从灌木丛中窜出两个彪形大汉,各端着一支汉阳造,一前一后对准宗涛。
冲畈里农事的人不多,但这情形他们都见怪不怪,因为这些土匪,从不骚扰他们。
宗涛瞅着两个汉子,都三十不到年纪,与他差不多,面色黝黑,双目却有神采,虎视眈眈地盯着宗涛。
“识趣的,留下买命钱!”
宗涛淡淡一笑:“两位大哥,你看我这条命能值多少钱?”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左边刀条脸的汉子说:“看你这身打扮,不是富贾,必是官身。最少五千大洋!”
宗涛哈哈一笑:“两位大哥走眼了,我这人到现在还没有积攒。”
宗涛军营中九年,拿的饷银加起来才过千数,除去花销,并无多少积蓄。他仅存的几十块大洋,给了一大半渔夫,现在身上不过几块而已。
宗涛说的是土话,两个汉子一愣。
刀条脸狐疑地打量着宗涛:“你是本地人?怎么我从来没看到你?”
宗涛轻轻一笑:“大王山方圆百里,你没见到的人多的是。”
“可是你象个有身份的人。”
宗涛的气质不同凡响。
“那又能说明什么?”
刀条脸正要再说,另一个脸形见方的汉子不耐烦地喝道:“少废话,我们只要大洋,其它的我们不想听!”
宗涛掏出仅剩的几块大洋,托起来往空中抛了一抛,又接住,口气不无轻蔑:“我身上只有这几块大洋,不过二位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能耐拿去。”
宗涛溜着两个汉子,心里有数。这两人个头虽大,但显见的是莽夫。宗涛军营里浸淫九年,擒拿功夫非同一般,这两个汉子不在话下。
两个汉子恼羞成怒,互递个眼色,抛了枪,猛地扑过来,紧紧地抱住宗涛。
宗涛没做反抗,让两个汉子绑了。
方脸汉子夺过银元,放到口边吹了一吹,举到耳边听听,露出得意的笑。刀条脸拉着绳子,两人拾起枪,吆喝宗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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