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散长安

“暮雪，不是说了嘛，之前的事情那是个误会，菏泽公主不是那样的人，她是我们的朋友……”离琰说道，暮雪这么随性的说话方式，一向是养尊处优的菏泽肯定有些接受不了吧，她确是被暮雪中伤了，我们不应该以怨报德的。
暮雪自知理亏，但依旧气鼓鼓，她用眼神剜乐了菏泽一眼，走到了别处自己玩去了，丝毫不服软。
“还望公主不要介意。”骑铭柔声跟菏泽解释道，眼里满是关切。
“没关系的，暮雪还小，她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菏泽大度的说道，看得出来她对暮雪的迁就是真心的，一点都没有虚情假意。
“依公主看，此人送清漪离恨蛊，用意何在呢？”离琰问道，既然菏泽对离恨蛊这么熟悉，那么说不定她知道此人的身份和意图。
“依我看，他倒真的是好心了。”菏泽说道：“此人是南疆苗王的人，今年是第一次来大朝会，其他的我还真的不清楚。不过离恨蛊这种蛊师一般都是傍身用的蛊虫，不太轻易会送给别人，不知道清漪姐姐与此人是有什么交情么？”
我摇了摇头，我在皇宫里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然而在神农堂的那段时间虽然是有一些异族病人，但也没有接触过南疆的人，而且此人的特征这么明显，我不可能完全没有印象。在追溯到玉春楼……现在知道我之前是玉春楼舞姬的人少之又少，我的脸也已经划伤完全变了模样，他不可能还认得我，而且我自己确实在玉春楼中没有见过此人，不然不可能完全没有印象呀。
“那就怪了……”菏泽也疑惑起来，“那就完全没有理由了呀，我觉得此人送清漪姐姐离恨蛊并没有恶意，反而是有些真心帮助她的意味。”
我不解，但此事确实蹊跷，我现在不能说话，下次见到那人也不一定能问个明白。此刻，我还不明白菏泽所说的真心助我是什么意思，
“来，喝口水吧，等下次碰到那个奇怪的人我们再当面问问他。”骑铭递给菏泽一杯新茶，刚才的旧茶已经被他换过了，真想不到骑铭竟能如此体贴周到，看来他对菏泽这是动了真心了？怎么之前我们几人都浑然不觉呢？
暮雪再次暴躁起来，她冲到骑铭和菏泽面前，怒视着两人，眼里充满了敌意：“你说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讨厌谁你就一定得喜欢谁吗？你就非要跟我做对吗？”
菏泽去接茶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骑铭无奈的看着暮雪，她的无理取闹让骑铭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当着菏泽的面又不好发作。
菏泽笑了笑，适时的提出告辞，“看来今日我也不便多留，我就先走了，过几日我再给你带些冷香茶来。”
我们一屋子人都讪讪的，尴尬的送走了菏泽。今日，确实闹得是太不开心了，暮雪也着实乖戾了些，但这也不能全怪她，她本来就讨厌骑铭，也不喜欢菏泽，但骑铭毕竟是她从小到大的玩伴，这两个人在她面前眉来眼去的她也难怪会发怒。
暮雪紧紧的咬着嘴唇，腮帮子鼓鼓的，一时之间我们也不好责备她。
离琰看了看骑铭，问道：“说真的，看你今天跟菏泽相敬如宾的样子，你不会真的打算要跟长安做亲家吧？”
离琰问出了我们所有人的疑惑，真搞不懂骑铭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向看起来不近女色的他，今天怎么偏偏是对菏泽痴迷了？而且还是在圣上表达了他意欲将菏泽嫁给骑铭的意思之后，他们俩就都不正常了起来。
“有什么不好么？”骑铭看了众人一眼，转过身去桌边端了个茶碗喝茶，淡淡的反问道。
“哥，我们是认真的，你就不要再跟我们打马虎眼了。”骑瀮着急的问道，哥哥今天的怪异反应他也是在是受不了，两个人跟对方说话的声音都肉麻兮兮的。
“我也是认真的呀。”骑铭回答，众人皆诧异，他这算是哪门子的认真呀？我更着急了，好奇心和责任心被高高的钓了起来，我真的特别好奇骑铭此刻是怎么想的，之前因为圣上意欲将暮雪许配给回纥王子，这桩联姻婚姻让骑铭显得非常的紧张和不满，可是现在，被赐婚被联姻的人是他了，他反倒是气定神闲悠然自得，怎么了他？难道是他真的对菏泽产生了感情只是我们都没发现？不会吧！
等等，菏泽配骑铭，我赐婚给某位皇子，那么也就是说暮雪还是有可能被赐婚给回纥王子的？天哪，圣上的这盘棋下的到底有多大！
不过此刻我还哪有心思仔细想这些呢，骑铭的终身大事现在让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焦躁不安。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吧。”骑铭放下茶杯说道：“等父皇到来，北漠与长安无论是何种情形，无论是哪一家占上风，长安城将公主嫁与犬戎这种事情，都是长安给足了我们面子，现在国泰民安长安依旧将自己最宝贝的公主送到北漠来和亲，我们没有理由拒绝也没有理由不以最厚重的聘礼迎娶公主过门。”
众人沉默，骑铭接着说道：“我和菏泽其实都知道，这样一种联姻是皆大欢喜，而且这种板上钉钉的事情我们根本不可能改变，而且现在菏泽也没有心上人，我也没有中意的姑娘，两人都是单身为什么不尝试着在一起呢？慢慢的培养感情，总比从陌生人开始做夫妻来的舒服吧。”
是的呢，孤男寡女，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为什么不试着培养培养感情呢？他说的这般有道理，我们都无言以对。
暮雪冲到骑铭面前，带着哭腔说道：“我不管你什么狗屁理由！只要你敢娶她，我就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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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散长安 八十二章 齐王的礼物
说完，暮雪便哭着跑了出去，一头撞到了正要进门的贤妃娘娘。她头也不抬，说了句“对不起”便跑走了。
我们所有追出去的人，都被贤妃娘娘的到来堵在了门口，大家连忙慌乱的行礼“见过贤妃娘娘。”
“快快免礼，暮雪公主这是怎么了？”贤妃的装束雍容华贵，带着得体的笑容，亲和的问道。
“为一点小事她不太开心，在下先告退了。”骑瀮急急的跟贤妃娘娘告退，贤妃知道骑瀮是要追暮雪的，关切的说道：“快去找她吧，别让她跑远了出什么事才好。”
骑瀮匆匆的跟着暮雪跑了出去，贤妃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感叹道：“这年轻就是好，在最好的年纪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并且执着相守，相伴白头，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清漪，你说对么？”
我点了点头，她说的对。可是天下哪有那么多刚刚好的事情呢？有多少女儿家能和暮雪一样在嫁人之前就寻得自己的贤婿良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多少人是在成亲的当晚，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才能见到自己的夫君第一面，一辈子不长，而花样的年华就更短了，花开之时若寻不得一知音，那么花落之后便只能剩下无尽的闺怨和哀伤。
我和其他两人一起将贤妃迎进了屋子，和她一起来的还有贤妃娘娘的儿子，五王子齐王。齐王面象俊朗，方块脸高鼻梁，一身青绿色的锦缎长袍，难以掩饰他强壮的体魄，他的身后跟着四五个丫鬟，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个相同大小的锦盒。
“清漪，上次你大病初愈，我都不好跟你多说说家常，今天，我特地带你荣琛哥哥过来，跟你聊聊天，说些体己话，大家也都多熟稔熟稔。”贤妃拉着我的手慈爱的说道，她的笑和蔼可亲，但却比寻常人家的舅母多了些许威严和礼貌。
“来，荣琛，快跟妹妹打个招呼。”贤妃轻睨了齐王一眼，热情的说道。
齐王看上去成熟稳重，他落落大方的走到我面前，礼貌的笑了笑了，陈恳的说道：“今天在乾祥宫已经见到清漪妹妹了，只是当时人太多，也没有机会跟清漪妹妹多聊，现在特地来看看清漪妹妹，我准备了一点微薄的见面礼，不知清漪妹妹喜不喜欢，还望妹妹不要嫌弃我这个哥哥。”
他手一挥，一个侍女迈着小碎步将手上的锦盒拖到齐王面前，齐王缓缓的打开，里面是一只雕琢精美的青玉凤钗，那凤钗通体白绿相间，白色的部分犹如一缕云彩，缠绕在绵延的山间，而绿色的部分翠而不冷，泛着淡淡的柔光，与白色的丝带交相辉映，美轮美奂。虽说玉以纯为贵，可是要从一块璞中利用玉石原本的颜色雕琢出一个完美的云绕林黛钗来，那可真是非常稀有。玉钗的周围镶着白银的镂空花边，下面坠了几颗珠子，是原本凝重厚实的钗子显现出轻巧与灵动来。
无论是做工，是材质，这玉钗绝对是一等一的好。
“这只钗子是我专门命人为清漪妹妹打造的，妹妹名叫清漪，而人又青碧如初夏的莲叶，纯白似温婉的月光，因此便造了这只钗来，不知道妹妹喜不喜欢呢？”齐王微笑的看着我，仿佛这一切都是他举手之劳一般，但我也曾经在玉春楼的纸醉金迷里沉溺过，我也知道要造这样一只钗子，所需花费的时间和代价都不会小，但是要是在宫里，说不定就能好办许多。不过也真的是劳烦齐王如此费心了……
我不好意思的对他笑笑，对他行了一个大大的礼，我不能说话只能以这种方式表达我的感谢。虽然是他的表妹，可还是不好意思见面之初就承他这么重的情这么厚的礼，但是看到下面的锦盒之后，我才知道，这只钗子真的只是一个见面的开头礼而已。
“清漪妹妹不必多礼，此次准备着实仓促，只要妹妹喜欢，我以后再根据妹妹喜欢的花色款式订做了来！”齐王慷慨的说道，他豪爽的笑笑，让我的心里的负担顿时减轻了不少。
“拿过来。”他对旁边的丫鬟说道，于是第二件锦盒被托了上来。竟然还有！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难道他带来的那五个盒子，全都是送给我的礼物？这出手也太大方些了吧！
齐王缓缓打开第二个盒子，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轻巧精美的琉璃盏。这琉璃盏不似平常的杯子，杯壁以琉璃烧成，光滑明艳，半透明状，薄如蝉翼，这是我第一次见识这么精美的器具！包括在全天下最大的盛会大朝会上我都没有见过这么精美的琉璃盏！
“这是前年敦煌进贡的三彩琉璃盏，父皇赐给了我，我是个结实人，用不了这么细腻的东西，今天便送给妹妹吧！”齐王说道，便命人将两个打开的盒子放到了我的书案上。
天哪！这礼也太重了吧！虽然我在玉春楼时也是风光得势，见过不少好东西，但是跟齐王今天送的东西来比，那简直自惭形秽，不是一个级别的，真没见过这么送东西的，全都是奇珍异宝，我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已经不敢猜测，他另外两个盒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另外两个盒子里的东西不似前两个，但价值却比前两个更高。第三个盒子里，齐王送来的是本失传已久的，而第四个盒子里，居然装的是一副王羲之的亲笔行书《兰亭集序》！
第三个盒子里，齐王送来的居然是王羲之生前的亲笔行书《兰亭集序》！这幅作品从东晋以来，便一直受无数文人墨客所追捧，被誉为是书法的最高峰之作，想不到居然被齐王所收藏！然而第四个盒子里的东西更是叫我惊叹，那是一本失传已久的《广陵散琴曲》！
这广陵散传说是嵇康所做，其旋律高远深邃，意境幽谧难懂，但听说当年嵇康奏此曲之时，天上飞鸟地下走兽无不为之动容，可是这部琴谱却命途多舛，一度失传，成为了所有乐师毕生的遗憾，然而齐王居然有这本琴谱！
要是我能开口说话，此刻我一定要滔滔不绝的问个清楚，可是我现在成了哑巴，除了惊奇的张大嘴巴，我真的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表达我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无功不受禄，礼重了我也不敢收，我连连摆手向大家示意，希望有人能看懂我不收这些礼的意思，能跟贤妃和齐王解释一下。
可是还不等骑铭或者离琰说话，贤妃娘娘先看懂了我的意思，她笑着嗔怪道：“怎么，送的不和你心意么？”
我连连摇头，怎么会不和我心意呢，只是这礼也送的太重了些。
“清漪呀，这些只是见面礼，以后在宫里呀，荣琛哥哥送你比这些好的东西那都是常事，还望今后你能跟荣琛这孩子多多走动，互相帮衬着，荣琛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需要什么想要什么都跟他说，他一定都办得到。你初来乍到，对这里还不太熟悉，就让荣琛多跟你聊聊，说说这宫里的事情。其实在这宫里呀，你们俩人能互敬互爱，我就真的放心多了。”贤妃娘娘笑着说道。
她的话虽然说得合情合理，处处也是为我好，可是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我不至于重要到要贤妃娘娘带着齐王登门造访的地步，而她的语气总让我感觉，她在有意无意的撮合我和齐王，可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毁了容的丑女，徒有公主的虚名，为什么贤妃要撮合我和齐王呢？难道是我多心了？
不管怎么样，谢还是要谢的，我走到桌边，写了几句感谢的话，拿给齐王和贤妃娘娘看，贤妃娘娘看见案头那一大推用过的宣纸，轻笑着问道：“你们就是用这种方式交流的？”
骑铭和离琰勉强的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刚才暮雪的事情还记挂在大家的心头，我也一样还在为暮雪担心。
果然后宫中的女子都不是一般人，只一眼，贤妃便看出了我们的焦虑，浅笑着说道：“今日我和荣琛就是来看看清漪，也不便多做打扰，我们就先回宫了，清漪有空了，一定要来舅母这里，陪陪我呀。”
我连忙点头，改日我定当亲自上门拜谢的，这时候我才发现我自己宫内的礼仪学的有多差，连茶都不曾给人家喝一口，招待的也确实是糟糕透顶，还希望贤妃娘娘和齐王不要往心里去才好呢……
贤妃慈祥的拍了拍我的手，喜笑颜开的带着齐王走了，骑铭立刻让丫鬟将那些东西全部送到了我的房间，我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礼物也跟他有仇么？
骑铭看着我和离琰，淡淡的说道：“不知道清漪今天会收到多少礼物呢，谁知道一会儿还有谁来呢，最好不要让下一个送礼物的人看到上一个人送礼物是什么最好吧？”
离琰认同的点了点头，我却懵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争相的给我送礼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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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散长安 八十三章 原悔师父的琵琶
我不明白，真的不理解。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默契培养，骑铭和离琰很容易便能从我的表情看出我想说什么。
“你不懂？”离琰问道。
我点了点头。
“今天圣上是不是在乾祥殿说过你是留给以后做皇后的？”离琰反问道。
我点了点头，可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即使我确定了会是未来的皇后，那么现在和我有关系的也应该是储君，当朝的太子，太子开心，愿意娶我，那么他倒是会来和我交流交流，若太子不愿意娶我，那么我就有可能是被给予一个皇后的头衔实际上却是被打入冷宫的，这些我都有想过，可是这只与太子有关，与其他王子并无牵扯，他们花如此大的力气拉拢我，也说不过去。
骑铭接着解释道：“圣上说，你是留作未来的皇后的，并没有直接说将你许配给太子，那么他无意中就表露了他的心思，其实他并没有那么肯定的要传位给太子，传位给谁他还在思考当中，只是最后即位的那个人，一定会娶你为妻，这宫内的权谋争夺从来都不简单，这些爱子心切的母亲定然会将圣上的这句话理解为：谁能谁清漪，谁就能即位。”
我的心里顿时明晰了好多，但是明晰之后伴随而来的是阵阵的失落和难过。果然这些亲情都是假，权谋才是真啊……虽然之前一直稀里糊涂，也没有天真到相信贤妃与齐王对我只是亲情，但是心底里还是抱有那么一丝小小的期待，期待我能有一个这么好的哥哥，与我一同经历风雨，一同成长。
可是这一切都破碎了，我不能怀着这样单纯的梦走下去了，因为你不睁开眼睛，这个世界也不会因为你看不见而改变分毫。掩耳盗铃终究不过是自欺欺人，这世界的梦境太多了，随便一个都足以让你沉醉，可是沉醉梦境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现实刺伤的体无完肤。
离琰和骑铭似乎有些害怕我难过，脸上有了不忍的神色，我对他们笑笑，这真的不算什么的，本来我就与他们没有什么过重的交情，也不是那种想要攀龙附凤飞黄腾达的女子，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人会无端的对你好，就连我父母也双双含笑奔赴黄泉，而不残念残留于人世间孤独的我。
骑铭、骑瀮、离琰、暮雪、陈飞。他们四个人才是我该在意该关心的人，虽然我们都身处在权谋之中，既然无力挣脱，那还不如彼此为伴。
就在这时，丫鬟进门禀报到：“贵妃娘娘来了。”
紧接着门外便传来一声亲昵的娇呼：“清漪，清漪你在么？”
我连忙迎出去，果然是贵妃娘娘带着育城和盛尧来了，盛尧一看见我便喜笑颜开的扑到我的怀里，甜甜的喊了一声：“清漪姐姐。”
刚才阴霾的心绪立刻被他这娇声娇气给甜化了，将他们迎进屋内，这次我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先给他们让座送茶，又拿了几块点心糖果给盛尧吃，这点心是上次圣上差人送过来的，细软可口，我留着给陈飞的，但又忙忘了，这会索性拿出来给盛尧吃了。
“两位王子在宫中一切可都还习惯？”贵妃娘娘问骑铭和离琰。
“谢娘娘关心，一切都很好。”
贵妃娘娘满意的笑了笑，对骑铭问道：“今日我听说，圣上是有意结成王子和菏泽公主的百年之好？”
骑铭腼腆的笑了笑，算作默许。
“骑铭王子真有福气，皇后姐姐没有子嗣，只有两个女儿，这菏泽公主可是皇后娘娘掌心的宝贝，日后，你可要善待她才好。”贵妃娘娘笑着说道。
“在下明白。”骑铭温雅的一笑，谨慎小心，并不多言。
皇后娘娘没有子嗣？那么当今太子是谁的儿子呢？我心下疑惑，这舅舅家的事情怎么这么多纷繁杂绕？骑铭和离琰也疑惑，但是大家都默不作声，别人的家事，还是不要打听的好。
“看着你们俩这金玉良缘，还真叫人羡慕。来，清漪，今天我给你带了一件好东西，育城，快拿给妹妹。”贵妃娘娘说道，育城皇子从丫环手里接过一个长长的盒子，放在茶几上，打开之后，是一把琵琶。
琵琶！我一阵惊喜，走过去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它青白的木质，琵琶的边角已经有些老旧了，但是琴弦琴枕琴身均完好无损，我轻轻拨动琴弦，声音划破空气，音色清脆饱满，真是一把好琴。贵妃娘娘还真是懂我的心思，这礼物确实送到了我的心坎里。
贵妃见我开心，也高兴了起来：“这把琴说起来可有些年头了，是原悔师父生前所做的最后一把琴了，辗转流离到了我父亲手里，我进宫之时原本是想送给南音长公主的，不想南音长公主却先于我出嫁了，这把琵琶便一直在我娘家放着，前几日你进宫，我想着你喜欢音律，呆在宫里时间长了也容易烦闷，于是便把这把琴送与你解解闷。”
真是让贵妃娘娘费心了，这把琴果然是有故事的，原悔师父是前朝的一位得道高尼，尤其是一手琵琶与古琴，弹得真是妙极，民间传诵她是近百年来琴艺最高的琴师。然而原悔师父云游四海，阅历颇丰，更是觅得了不少古木良才，制作的琵琶独绝天下，是唯一一位传奇的女琴师。
今日得她亲手制作的琵琶，实在是荣幸得很.
“喜欢嘛？”贵妃娘娘问道。
我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董贵妃莞尔一笑，“喜欢就好，那我这礼物可算是送对了。”
一想到董贵妃送我礼物，说不来也是为了育城，我顿时便冷静了一些，走到书案边上提笔写到：“多谢贵妃娘娘的厚爱，不知贵妃娘娘今日前来可是有事？”写完我将宣纸轻轻拎起来，以便贵妃娘娘能看清楚上面的字迹。经历过了刚才的贤妃，这会我招待起别人来更加的轻车熟路了。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这看看你，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今儿个圣上说要将你许配给某位皇子，不知清漪可是已经有意中人了呀？”贵妃娘娘随口问道，我知道她这随意其实也并不随意。
她的意中人指的是什么呢？如果单纯的问我是否有心上人了，那么我当然是有了，但是要问我对哪位王子有好感，那么答案是完全没有，我知道那一个看上去很遥远的人直到现在还占据着我整个心脏，我根本挪不开任何位置给其他人……
我不语，也不写，他们静静的看着我的沉默，露出不解的神情，离琰看我没有丝毫反映，以为我是在为难，于是便替我圆场，“回娘娘的话，清漪虽然进宫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一直深居简出在安乐宫里，与众位王子一直没有过任何交集，因此可能还不太熟悉，不太了解。”
“哦，原来是这样……”贵妃娘娘露出恍然大悟的笑意，“这宫中的几位皇子呀各个都不错，但是年龄和脾气与清漪匹配的也不见得会有几个，算来算去也就是太子景烨、二皇子豫王素政、四皇子吴王忠焕、六皇子齐王荣琛和七皇子明王育城这五位皇子了。而且，四皇子忠焕听闻已经订下一门亲事了，清漪可以选择的也就只剩下其他四位皇子了。”
这算是已经为我提前选择好了么？怪不得贤妃和贵妃今天都会来这里，因为他们的儿子都列于贵妃所说的最合适的四个人选当中。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不发表任何言论。而此刻盛尧也乖乖的在一旁吃着点心，不吵也不闹，我眼睛盯着他点心盘子里的渣屑，那多么像我们生活中的不如意啊，你总以为你可以将生活一下子拼凑个圆满，但是这食物无论是你轻轻一咬还是大快朵颐，都会撒下些许细碎的烦恼让你无可奈何。更何况，生活可比点心复杂得多了。
我一直盯着盛尧看，或许此刻他才是最单纯最安全的那位皇子。
“清漪？”贵妃娘娘看到了我走神，轻唤了一声，我连忙转过头去，抱歉的笑了笑，她倒是不介意，和蔼可亲的说出了她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