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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散长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若蘅
对于骑瀮突然间高昂的兴致和一连串的形容词我和陈飞都被逗笑了,气氛一下子变得欢快轻松起来了。
“那匹黑魂,确实是英武。”
“我就说嘛!我的小黑是最帅的!像小黑这样忠烈的马儿一定要很好的骑手才驾驭得了的!一等一的好马可是要配一等一的骑手的!不然,一般人……”骑瀮开始旁若无人的夸奖起他的马儿,顺带连自己也一起给夸了。
“咳!咳咳……”不等他说完,虚弱的男子便用力咳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他苍白的脸色居然脸红了起来,一脸尴尬怨怒的看着兴高采烈的骑瀮。
这情况让我们在场的几个人都摸不着头脑,青衣男子看我们都面面相觑,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还要从离琰受伤说起。”
看来那为受伤的男子便叫做离琰。
我和陈飞将他们三人带到了客堂,沏了壶茶,听他们慢慢讲这留有悬念的故事。
青衣男子面带愧色的娓娓道来。
离琰的汗血马是一匹还很年轻的母马,英气漂亮,骑瀮的黑魂是一匹性情刚烈的公马,威武潇洒,而黑魂也是出了名的难驾驭。在我们初来长安城的时候,离琰与骑瀮一路上都在讨论着自己的爱马,而他们也都是一等一的御马高手,不知不觉两个人便争辩攀比起了谁的技能更高明。
最后两人争执不下便决定赛马定胜负,由骑瀮驾驭离琰的汗血马,而离琰驾驭骑瀮的黑魂,两人谁能骑马将对方甩出十里之外便算赢。可谁知道,骑瀮的黑魂和离琰的汗血马却丝毫不理会两位主人的战斗**,竟然在你来我往中暗生情愫谈起了恋爱!
这下可好,无论离琰怎么努力,都不能使黑魂离开汗血马两里之外,反而离琰的强行驾驭惹恼了黑魂,它翻身将离琰甩了下去!而翻下马的离琰却正好摔在一块尖锐的大石头上,就这样,离琰的肋骨就被摔断了!
青衣男子说完这段历史后,抱歉的一笑,似乎这段黑历史已经成为了三个人都不愿再提及的耻辱。
我们也被这离奇的事件惊得目瞪口呆!还能再离奇一点不靠谱一点么?前几日那紧张急危的光景究其原因竟然是两匹物种不同的马在谈恋爱?!
“哈哈哈哈……”陈飞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也终于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真是,就为了这点事,连命都豁出去不要了?”
“这不是纯属意外嘛……”
这三人还真是够有趣!
骑瀮一脸得意,离琰一脸郁闷的看着我们其余三个人笑了很久很久!这就是西域来的男儿,把骑马和荣誉看得比生命都更重要。即使这匹马曾经差点使一个人丧命,他们也能如此开诚布公的心无芥蒂。
我笑得肚子痛,脸上的伤口也牵引出一丝丝的疼:“哎呀……我不能再笑了,不行了不行了……”我捂着半边脸强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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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散长安 三十五章 北漠的王子们
“姑娘,君子贵以坦诚相待,既然姑娘救过我的命,那么这些事情就自然不瞒姑娘了……”离琰一副委屈却诚恳的说道。
“哈哈,公子真性情!实乃豪爽之人!”我大加赞赏他的坦率。
因为跟这种心胸宽广的人在一起,总有一种可推心置腹的豪情,若你也是性情中人,那么很容易就会和他们变成推心置腹的朋友。
而我和陈飞恰巧就是这种人。
因着这三个人,我也有幸能一睹这黑魂的风采。
于是,我和陈飞跟师父请了半天假,我们五个人就很愉快的骑着黑魂和汗血宝马去郊外踏青啦!
我与骑铭同乘一匹黑魂,骑铭的黑魂比那日所见的骑瀮的黑魂个头要高,而且马如其人,骑铭的马就像他的人一样深邃沉稳,完全不似骑瀮的马儿洒脱不羁,都说犬戎的男儿马就是他们的生命,绝对的马如其人。
陈飞照顾着离琰同乘一匹汗血宝马,而骑瀮独自骑着他的马儿兴高采烈的策马奔驰,跑得远远的了。这黑魂特别有灵性,因为那一日使性子摔了离琰,差点酿成大祸,今日它看见离琰总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躲得远远的。
一场雨过后,长安城外已经是一片春光艳丽了,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我们五个人虽然初次见面却非常投缘,一路上有说有笑,今天这一趟出来的真值了,既不辜负了大好春光,又结实了几位好友,前些日子的阴霾也渐渐一扫而空,心情逐渐晴朗了起来。
而这三人也坦诚告知了我们他们的身份,因为能够驾驭黑魂和汗血宝马的人自然也非常人。
三人中最谨慎沉稳的名叫骑铭,和话痨骑瀮是亲兄弟两个,他们便是北疆犬戎族之王骑岑的两个儿子!而受伤的离琰则是匈奴单于唯一的儿子,于单离琰!
而我当时的猜测也没有任何错误,离琰确实是一半匈奴人一半犬戎人,他母亲匈奴王后便是骑铭的姑母,犬戎嫁与匈奴的公主。
陈飞得知三人的身份后,先是震惊,然后便是咬牙切齿:“有点后悔了,刚才你们送的那一箱子东西还是再送回来吧!话说你们送那么点够意思么?你们送漴笙一箱就不送我一箱么?”
离琰马上一脸奸笑:“嘿嘿,过时不候,过了就没了~不是说了吗!都是兄弟,救个命嘛,干嘛那么小气嘛,嗯?”一副奸诈狡猾的样子。
“救个命?我小气!你们北漠最强大的两个部族的三位王子,送自己兄弟我两箱黄金,就是两车黄金,那也是可以接受的嘛!”陈飞跟离琰斗嘴道。
“别扯,你们神农堂收的捐助都是公用的,没有人会私藏的,你也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什么送你两车黄金,要想给你自己送点黄金送点礼物,难哦~”骑铭说道。
陈飞立刻就蔫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要把钱都贡献出来的……”
“连这点底细都探不清楚我们还敢只身闯长安?”
“对了,你们三个怎么就形单影只的跑来长安了啊?”我问道。说起他们来长安,我也是满肚子疑问。
这时候,骑瀮骑着他的马正好返回来找我们,听到我这么问立刻说道:“形单影只?我们是三个人啊,怎么会形单影只?我们形单影只么?话说你们怎么那么慢啊!你们是骑马还是骑蜗牛啊!”
“你别说话!大人们在说正事呢!”陈飞对骑瀮说道。
骑瀮立刻做了个鬼脸,调转马头自己玩自己的去了。他是最没有架子的人,就连陈飞都敢训他,而他也能觉得这很正常。
而陈飞让他别说话绝对是正确的选择,因为你不能指望从他口中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种事情,绝对是听骑铭说才是最靠谱的。
我们骑着马儿,骑铭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十年前,整个北漠是天下实力最强劲的邦国。
包括现在匈奴犬戎等诸多部族在内的北疆各部族均属于北漠范围,这些部族的首领便是雪域圣国的圣主,北疆之王清无痕。北疆各个部族在清无痕的统治之下繁衍生息,民富兵强。可是这清无痕虽说是雪域圣国的君主,其实他无国,只有一座立于雪山上的雪域圣宫,就是因为他自己并没有国家,所以才对于北漠的治理比谁都公平公正,绝不偏袒,绝不徇私,北漠各邦国,全部都服他。
关于这圣主无痕的故事,在北漠,可以听老人们说上三天三夜,北漠的人至今家里还供奉着无痕的排位。
可是,十年前,一把大火烧了整个雪域圣宫,雪域圣主一家全都葬身火海,自此之后,北疆群龙无首,再无领主。
而此时,长安城适时的介入避免和阻止了北漠内乱的发生,长安城仍然尊重北漠内各个部族的自主治理权利,也尊重他们自由成长自由扩张,为了避免各部族之间的矛盾激化,在于出兵征战方面,长安城对各个部族有控制和调和的权利,除此之外,各个部族完全可以照着自己原来部族的方式生活,自立为王,自我统治。
从此,北漠一国的格局被打破,从而被分解为像匈奴、犬戎这样的小国邦。
北漠分裂为小国邦之后,实力大大减弱。原本排在老二位置的长安一举成为翘楚,凭借着过强的实力气势汹汹的存在着,但是长安城并没有出兵北漠,也不要求北疆各国臣服,只是每个部族的事情他们都有权知晓,有权参与,包括每个部族的立王,立王储。长安城三年会举行一次大朝会,届时,各个部族未来的王都要前来觐见,听候天子旨意。
前来长安城的王子基本上已经在部族内部选拔出的佼佼者,都有可能成为一邦之王。虽表面上说前来长安城是走个形式,表达一下邻邦的友好之情,合乎礼仪。但是,长安也以这种方式牢牢掌控着每个部族的继承人。
而大朝会恰逢今年,时间是在下个月月底,届时天下各个部族的王子储君都会到来。
今年北漠的局势较以往不同,随着回纥的日益强盛,回纥已经不满足于只坐着北漠第三的位子,对于北漠第一第二的犬戎和匈奴,回纥着实有点无可奈何,这两个部族虽然单个的实力和自己差不多,可是这两个部族是亲家,关系一直非常要好,两家联手,矛头一致对外,这可是谁都奈何不了的,这也是回纥一直不敢招惹他们的原因。
可是,野心勃勃的回纥王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呢?传言回纥王已经有所动作,这次的长安觐见,他们也有了他们自己的计划,回纥的王子早早便动身来了长安,听说他们企图说服当今圣上助回纥一臂之力,一统北漠。
得知此消息之后,匈奴的离琰和犬戎的骑瀮骑铭也马上动身前往长安,却不幸在路上由于一点小小的玩笑导致离琰差点丧命,这才一直迟迟未进宫。
“你们就三个人上路了?没有随身的随从或者侍卫随行么?这样很不安全,如果遇到回纥的王子半路暗杀你们,你们该怎么办?”陈飞皱着眉头说到。现在,这三个异族王子已经是我们的好朋友了,他们的安危,就是我们的安危。
“我们犬戎的男儿哪一个怕过死?只要死得光明正大!雪域圣主曾经说过,北疆的男儿各个都要顶天立地,对得起脚下的土地,不惧怕天上的太阳。虽说回纥现在已经狼子野心,已经将雪域圣主永不内战的教训抛之脑后,但也不至于做出如此不堪的举动。”骑铭解释道。
“而且,我们三人也是轻装俭从,悄悄跑来的,不想走漏消息。没必要因为我们三国的问题而让整个北漠国众都人心惶惶惴惴不安,如果这次觐见面圣,回纥的问题能平稳解决,那么我们就回到北漠去,大家继续过平稳无忧无虑的生活。我们匈奴实在无心挑起战争,人民也不需要战乱死伤。”离琰说着。
离琰看上去挺乐观的,但是从他的语气便可以听出,这次回纥的问题非同小可,绝不是随便闹闹这么简单。
“那你们可有想好对付回纥的办法?”我问到,但是话刚一出口我便后悔了,他们三人身上的不仅是朋友之谊,还有家国重任,这些事情,我们怎么随便过问呢。
不过他们倒是不介意,骑铭说道:“当下,匈奴犬戎两族确实没有什么上好的良策,只能先来长安静观其变,走一步,看一步了。然而,父王将这件事交给我们处理,也是想要锻炼锻炼我们,让我们以后更懂得该如何做事。”
离琰赞同的点点头,“要是真打起仗来,匈奴绝不说一个怕字!”
原以为天下兴盛,长安也在不断的兴起,可不曾想到这光滑靓丽的表面之下,居然会有这么多的权谋,阴险,波涛暗涌。
为了第一这个空空的头衔,多少国家,多少人民,生灵涂炭。
虽然与他们初相识,却像旧友一般默契,在内心里为他们担忧,也希望北漠能顺利度过这个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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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散长安 三十六章 我给的爱,将由别人延续
那次出游之后,不知怎么的,我们三人觉得甚是投缘,很快便成了肝胆相照的挚友。
离琰自然没有再送来一箱黄金作为谢礼,反而送了我一件非常特别的礼物。
那天,他将礼物送至我面前的时候,我承认我确实被他的体贴和诚心感动到了。
那是一件玉蚕银丝面具,只有左边半边脸,眼睛、鼻子、嘴巴的位置都留了圆滑的截口。
离琰捧着面具极其认真的说:“漴笙,这面具是用玉蚕丝和银丝编成的,质地是软的!一点都不硬,你带着不会不舒服的!你脸上绑着纱布一定非常不方便,还要用白纱遮着面部,吃饭喝水什么的看你总是很吃力,以后带上这个面具你就不用再那么麻烦啦!”
我脸上的伤口现在已经愈合了,但是丑陋的伤疤还在,狰狞恐怖不忍观看,于是我只能继续包裹着纱布,装作伤口还没好,平时我也以白纱遮住面部,不想让人看到我的这幅光景。
所以,每一餐饭我都是自己端了东西去房间吃的,日常生活也确实存在很多不便。
我看着他手里的面具,心里一阵暗流涌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这是第一次有人来关心照顾我的疾苦,而不是奉承我的美艳。
离琰不知道我现在的情绪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他怯怯的解释道:“这面具是蚕丝质的,很轻很透气的,对伤口有好处的,我不是故意要提姑娘的伤心事的,当然,如果漴笙姑娘不喜欢的话……”
“没有,我很喜欢!”我打断了离琰的话,从他手里接过面具,声音竟有点哽咽:“这面具应该很贵重吧?玉蚕丝可是不多见的珍品,竟能被你弄来做这么一个面具,你真是暴殄天物!”
听我的语气,并没有自尊心受伤害,离琰立刻喜笑颜开,安心的说了句:“漴笙你喜欢就好。”
“离琰,谢谢你!”我不知道除了谢还能用什么词语来表达我对他细心的感激。
换上面具之后,果然整个人就轻松爽朗了很多,面具质地轻柔,薄薄的贴合在左脸上,就像是另一层皮肤,吃饭喝水等需要用面部器官完成的事情也变得简单顺畅起来。
当陈飞第一次看见我戴着面具时得样子,他盯着我的右半边脸呆呆的说:“漴笙,你的五官很精致,右半边脸好漂亮啊!”
“可是左半边脸已经完全没救了呀。”我被他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唉……真是的,要是没有伤,你该有多倾国倾城啊……要不要让师父看看你的伤啊,说不定有方法医呢?”
我一巴掌抽在他后脑门上,打断他的幻想:“已经治不好啦!好好干你的活,没事别瞎想!”
对于这一条疤治不治得好我心里有数,而且,我不希望别人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好好好,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对了,今天晚上我想去药山上找找金昙,骑铭他们不是要进宫么,得想办法让他们的伤快点好起来才行。”陈飞说到。
“金昙?”我诧异,金昙即为金色的昙花,是昙花中极其稀有的品种,纯野生,不可栽植,但是它金色的花瓣里含有某种特殊的物质,治疗内伤有奇效。这金昙不算是很稀罕的药材,野山上肯定会有,但是昙花本来就只在晚上开放一次,要采摘到也实属不易。
“药山上面有伙计们种的药用昙花,我在想,周围会不会有几颗野生的金昙正好可以采来用,所以今天晚上想去看看。”
“大师兄……”我朝着他掐媚的一笑。
“怎么了,这么阴阳怪气?”他马上戒备起来。
“带我去呗,我还没有见识过药山上的药材呢,好想去看看。”神农堂的药房姑且恢宏至此,那药山上面不知道会有多少青葱的药苗,想想就觉得心里痒痒。
“你去干嘛呀,药山太远了,而且只能等晚上才能看到是否有金昙,采不采的到还是未知数呢。”陈飞拒绝了我。
“你就带我去吧,反正你也要带伙计去的嘛,就把我当成小伙计呗,我还可以帮你顺便采点其他药材回来呢,放心我走路很厉害的,不会拖你后腿的,我不怕远。”
陈飞怀疑的打量着我:“你怎么看上去不像是走路很厉害的样子……”
“哎呀,你不能以貌取人呀!”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陈飞最后还是同意了。
黄昏时分,我们便带着小背篓出发了,师娘劝我劝不住,便又给我多加了一件长衫,抵御山上的冷气。
神农堂的药山在长安城南的郊外,在太阳完全下山之后,我们摸着黑到了昙花的花圃前,我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
“怎么样?累得受不了了吧?”陈飞卸下背篓,在我旁边坐下。
“好久都没有这么大强度的锻炼过了。”我捶着自己的小腿:“不过你放心,我还是走得回去的!”
陈飞呵呵一笑:“就你爱逞强,等到昙花开,估计还要一个时辰呢吧。”说完他便仰头,躺在了微凉的草地上。
“看,星空!”陈飞激动的手指指向上空说道。
我抬起头来,瞬间被这美妙的星空震慑到了,万里无云,一颗颗星星就像是洒在蓝黑色绸缎上的细碎金子,渺远而漫无边际,连成一片星河,像是在安静的诉说着某种遥远的传说。
我也静静的躺下来,胸腔内像是有什么被完全打开,像广阔星空一样,空旷大气,我被大自然的奇妙和强大完全震慑到了。
我已经有多久没有看过星星了呢?几年?十几年?记忆中最清晰的印象还是和爹爹一起的时光,那时候也是他带我上山采药,晚上下山时,他便把我背在背上,我骑在他的脖子上,看着漫天的繁星激动的像是发现了珍宝。
而现在,那片星空又时隔经年铺展在我的面前,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我喉头一哽咽,两滴泪水悄悄滑落。
“漴笙,你怎么了?”陈飞侧着头,轻声问道。
“没事,我只是想起来儿时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和爹爹上山采药,在山上我会看见兔子、小鹿、花蛇等许许多多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动物,有时候回去的晚了,我便唱着儿歌趴在父亲的背上数着满天的繁星,那时候我想着星星怎么就总是数不完呢,不过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趴在爹爹的背上慢慢数……”
我忧伤的回忆着往事,此刻我却想要将自己的故事讲给陈飞听:“可是后来啊,星星我还是没有数完,爹爹就不在了……就是这片星空啊……”
陈飞看着我,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他带着些许伤感劝慰我:“那这片星空就是你跟你父亲之间的牵系,说不定你在看着星空的时候,你的爹爹也在天空中看着你,所以,要开心。”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情宽慰了不少,对着满天繁星,扯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是的,我要让爹爹和阿娘看到我最最快乐的样子。
“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跟他们没有任何共同的回忆,这样倒也来的洒脱。”陈飞说到。
我震惊,陈飞难道是孤儿?我心底里疼了起来,还不等我发问,他突然坐起来,指着前方兴奋的说道:“看!昙花开了!”
我赶紧坐起来,眼前的昙花圃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披上了一层银纱,已经有几多花儿完全开放了,在月光下尽情的展现着她的曼妙,近处的几多正在慢慢慢慢的绽放,一瓣一瓣的花瓣极其轻柔的向外舒展着,淡紫色的光滑一点一点慢慢放大。
“好美……”我惊呆了,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着昙花开花。
陈飞看着我惊异的样子,似乎很满足,他站起身来:“快点找找有没有金昙,再耽误我们晚上就要在这里受冻了。”
两个人在花圃中摸索了许久,睁大眼睛看着会不会有金色的花朵突然间绽放,暮然发现一株便欢天喜地的跑过去轻轻摘下,似乎为了这个宝贝,我们已经等待的太久了。花圃间回荡着我们的欢声笑语。
两个时辰过去了,我们总共也才寻得了五朵,不过估计今晚最多也就能找到这么点了,我们打算打道回府了。这段时光当然是快乐的,但是长时间盯着花骨朵看,眼睛都有点花了,这时候盯着星空则更是闪闪烁烁的模糊一片。
“哈哈!我眼睛花了!”我心里开心,笑着说道,伸手揉了揉发酸的大腿,准备继续赶路。
这个举动被陈飞瞧在眼里,他默默的在我身前蹲下,简短的说了两个字:“上来。”
“干嘛,我走的动,真的。”我辩驳,有些手足无措。
“上来吧,别逞强了。”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迟疑的走过去,伏在他的背上,他缓缓起身将我背起来,便向山下走去。
我抬起头来看星空,那是爹爹留给我的最初的记忆,而此时以同样的方式,我眼前的是另外一个年轻男人宽厚的脊背。
耳畔想起了爹爹曾跟我说过的话:“爹爹给你的爱,有一天,也将由另一个男人,继续延续。”
星星会不会也记录下我和陈飞的这个夜晚,这个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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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散长安 三十七章 情况转急
这几天天气爽朗,温热适宜,医馆里求医问药的人也少了许多。坐堂诊治这么严谨的活计自然轮不到我和陈飞插手。离琰的伤势好了很多,已经不需要在住在神农堂的诊疗室里观察了,他们住在长安街上的官驿里面,每两天会来换一次药。于是每日我都和陈飞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泡在一大堆典籍中修习研读。
神农堂的医学藏书堪称卓越,这些藏书都是历代神农堂堂主修订整理的,一本《黄帝内经》注释解读便有二十几本,每一本都是在原有文本的基础上扩展增加的。
出自大家手笔的东西真是不一样,图文兼备条理清晰,每每捧读不但不觉得枯燥,反而有一种循序渐进循循善诱的乐趣与追求的快感。怪不得神农堂出来的弟子都如此厉害,他们有如此强大的图书库供个人自我修习,又有天下医术最好的医师亲身指导,每天又可以面对千百个鲜活的病例,这样的活学活用,理论与实践的结合怎能不培养出精良的医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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