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重生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某茶
胡氏听得连连点头,她本已经晓得些朱沅的行事,又见过样貌气度,心下满意才来攀这门亲事的。
柳氏满面春风的回了家。
朱沅正在庭中逗着沉哥儿、沣哥儿玩耍,沣哥儿近来也与她亲近许多。
她一抬眼,见柳氏神色,便知她是极满意的了,柳氏却不同她多说,接过宵红送来的茶喝了半盅,往庭中摆放的一张摇椅上头坐下:“走了这一日,腿也酸了。”
朱沅好笑的上去给她捶腿:“辛苦娘亲了。”
柳氏嗯了一声,笑看着她:“儿女都是债啊。”话是这么说,这债她背得却很甘愿。
第二日就挑了王五往湖州去细访。
朱家三个管事的男仆,王五,孙于,白路。朱临丛最喜欢用白路,王五素来出不了头。
但这一阵子,朱沅有心给王五体面,他也就站到前头来了。
这次好容易得了这么件要紧的差事,王五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将这楚昭访个底朝天,当即背了个大包袱预备出门。
湖州离燕京不算远,在燕京往南去。骑马快则四日,慢则六日。比起些远嫁到外地,路上都要走三、两月的来说,真是个好去处。
朱家院小,并没养着驴、马,免得被气味薰着,平素使的都是轿夫抬轿出行。但这回去得远,便非骑马不可。柳氏吩咐王五租赁匹马来,一大早的,一个小牙人就牵了马送过来。
王五站在门前与他交割:“喂过了么?可别跑了一刻钟就饿得蔫啦。”
小牙人胸脯拍得砰砰响:“爷!你选咱们牙行,那也是咱们名声好!咱们牙行做买卖 ,保管比买家想得还周全。我一早就去了这马主人家看着,让他们不能偷奸耍滑,用上等的料,将这马喂塌实了才牵着来的,您就放心罢!”
王五摸了摸马的肚子,其实他也就骑过三、五回。仔细说来也不懂马,原先在苏江乡下,牛倒是懂的。想来畜牲都差不多,这马的精神头瞧着不错,应该差不了:“那成,你总还图咱们朱家下回买卖。”一边说,一边先将这马匹的押金给了小牙人,等回来交付时再结账。
小牙人满面笑容的看着王五笨拙的爬上马背,朝他招了招手,挥鞭夹腿,慢吞吞的将马赶得慢走起来。
背后有人拍了这小牙人一肩:“铁树,这是做什么呢?”
铁树一回头,看见是这位爷,不由打了个颤:“萧爷,没做什么,才将给人送了马来。”
看着萧源若有所思的神情,铁树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钱来,瑟瑟缩缩的道:“萧爷,这就当中搭线给人牵匹马来,赚不了几个钱,这是孝敬您的,您别嫌少。”
萧源瞥了一眼他手心的十个大钱,一把推开:“稀罕!”
铁树快哭了,又准备去摸钱,只盼着方才的押金别被他瞧上才好。
萧源没个正形的抱着双臂站着:“行了,我什么时候要过这点子小钱?快别做出这副样子。我只问你几句话,方才这人是朱家的管事罢?”
铁树精神一振,迅速的将钱往钱袋一放,抽紧了袋口,满面笑容的答道:“正是朱家的管事,叫王五的,先前倒不大打交道,瞧着倒比原先的白管事宽厚些。”
“他要马做什么?”要马,意味着主家派下差事,要出远门。朱家的事,萧源莫名的很关心。
铁树想了一阵:“……像是说,要去湖州。”
脑子里想起王五昨日来寻他时说的话“寻匹好马,要跑得了远路,往湖州那地一个来回能扛得住的,可别拉些病歪歪老得只剩骨头的马来!”
“去湖州做甚?”萧源对朱家也有些了解了,老家在苏江,并没听说什么亲戚在湖州。
铁树又仔细的想了一阵,因他们做牙人的知道得多,王五昨天顺便向他打听了不少湖州的事情,风俗人情忌讳什么的。
“不像是去走亲戚,也不像是去做买卖。”这样三不懂的去做买卖,那就等着赔本了,铁树想着王五问的那些问题:“倒像是……访人?对,访个人!”
萧源一下站直了,“访人”,他知道,女儿家要许亲之前,都要派人到男方地面上去细访,别糊里糊涂的嫁了个混球,又或是糊里糊涂的当了晚娘之类的。
铁树哈哈笑道:“这也是我瞎猜,他们家有没有适龄的姑娘还两说呢。”
萧源绷着脸,一股肃杀之气:有适龄的姑娘!
毒妇重生记 第38章
萧源自打知道些眉目,不免心中躁动难安。
想了无数个由头要翻墙过去当面探一探话,却始终按捺着自己。
这一日终是忍耐不住,好容易等到天黑,翻上了墙头,借着树影就坐在墙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朱家院里的家仆拎着灯笼走来走去,慢慢的四下灯光熄了,他便猫着腰跳到朱沅东厢的屋脊上,脚一落上青瓦,便发出喀的一声脆响。
他蹲下|身,屏息了好一阵。
屋里头那个叫含素的丫鬟咦了一声:“雀环,你可听见什么响动?”
雀环静了静:“并没有!”
萧源过轻轻的揭开了两片瓦,往里头看去。他所在这位置正是朱沅充作宴息室的屋子。
屋里灯光轻轻的跳动,朱沅就坐在临窗炕上,一手支着炕桌,一手拿了卷书在看。
只见她作一身家常打扮,穿件半新不旧的青缎坎肩,一头鸦青的发丝并没束起,却是柔顺的披在肩头,因嫌灯光暗,一旁立了一盏落地美人灯还不够,炕桌上又摆了盏莲花灯。灯光徐徐晃动,映得她一张脸莹白如玉。
萧源一时不觉看得痴了。
直到含素走到一边,移开灯罩,剪了剪灯芯,才将萧源惊醒。
含素放下剪子,伸手摸了摸朱沅的发梢:“姑娘,干透了,可以歇了。”
朱沅并未贪恋书本,顺手就放下了:“好。”
两人熄了盏灯,含素又端起一盏,照着朱沅走进内室。
萧源看着朱沅袅娜的背影消失在珠帘后,他又在原地蹲了半晌,听含素同雀环叮嘱几句便自拎着灯笼走出屋子,沿着抄手游廊往后头后罩房去了。不消片刻,雀环这个没心事的丫头便呼呼的睡了。
明知再过得一阵,朱沅也将睡沉了,萧源却没有动。
他一时有些迷惘,仰起头来看着高空中的圆月。
朱沅披了件披风,软底绣鞋悄无声息,她走到窗前,看见月光将屋脊上的一个人影投落在霜白的地面上,发顶上不驯服的一缕发丝揭露了他的身份。
先前屋顶的那一声响,她便有些猜疑,只当萧源有事寻她,出乎她的意料,萧源竟似坐着发愣。
两人一个坐在屋脊,一个站在窗前,沉默着。
突然萧源一个翻身,一步迈向屋檐,轻身一翻落在了屋前。他一转过脸来,便看见朱沅正立在窗后静静的看着他。
萧源唬了一跳,随即又眼睛亮亮的笑了起来,几步走近,低声道:“沅姐姐,你还不曾入睡,太好了!”
朱沅看了他一阵,淡淡的侧头撇开目光:“有事?”
萧源尴尬的顿住,曲起指尖挠了挠脸颊,吱吱唔唔的:“……嗯,我……”
朱沅并不看他:“若无事,快回去罢,下回莫要如此了。”
才一转身,萧源就拉住了她的袖子。
朱沅低头看着他的手。萧源体格修长,手也是一样,指节直而长,紧紧的将她的衣袖攥成一团。
朱沅也没说话。萧源望着她的青丝和玉白小巧的耳尖,紧张得心如擂鼓,紧抿着唇即不松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朱沅无奈的转脸过来,目光难明的看着他青涩的样子。
“快松开,都皱了。”
萧源一听,连忙撒开了手,面上泛红。
朱沅看他这样子,叹了口气,目光不似方才冰冷,复又说道:“快回去罢。”
萧源想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但生来便有一种固执,于是虽不反驳,却也倔强的站着不动。
两人无语对立。
萧源终是忍不住,有些羞涩的问:“沅姐姐是在议亲么?”
这消息也不知是如何走漏的,朱沅心中思量一会,平静的嗯了一声:“倒是有些眉目,只是这事,你不该问,我也不便挂在嘴上的,小孩子家家的,莫要这般好打听。”
萧源立即道:“我怎是小孩子家?”他用手比了一下:“我比你高这般多!”
眉梢高挑着,一时忘了羞涩,双目晶亮,一股勃勃的生机和野性。
朱沅瞧他实在可爱,用袖子掩着半边唇,侧着头笑了。
萧源便如同受了夸奖鼓励一般,央求道:“好姐姐,你便告诉我么,我也不知怎的,听了一言半语的,掂记得吃不香睡不着的。”
朱沅瞪了他一眼:“瞎扯什么?”
斟酌了一回方道:“你年纪小,又没人同你说过这般规矩,你需晓得,素日里行事还需注意着,这种半夜里翻墙、满嘴‘掂记’的再不许了,换了个姑娘,怕是要赖上你呢。”朱沅是怕戳着他无母亲教养的短处,谁知他半点脆弱也没有的,不假思索的道:“沅姐姐赖上才好呢!”
此话这出,倒将两人都噎住了。
萧源才退去红色的脸,这一刻都红透了。
朱沅又冷了脸,心中一阵厌恶,只是看他委实目光澄彻才没发怒,停了一息才道:“混说什么?这话也是说得的?快些走罢。”
不待萧源反应,啪的一声便窗子关了。
这一声惊醒了雀环,迷迷瞪瞪的唤了一声:“姑娘?”
朱沅声音平静的道:“无事,你睡罢。”
萧源不料朱沅如此喜怒无常,在窗外又痴痴的站了一阵,直到再无半点声响,这才离去。
朱沅一觉醒来,就听到外头含素同雀环在说话:“是谁放了这枝花在窗口?”
雀环:“??”
稍后惊讶道:“咦,当真有花!这是茶花?真真好看,我再没见过这般样子的茶花!”
这不是重点好吗?!含素翻了个白眼:“为何此处会有茶花?你这丫头,夜里又睡死了么?!”一边说,一边就去揪雀环的耳朵,揪得雀环直叫唤。
朱沅在里头出声:“将花拿进来我看。”
含素松了手,拿起这株茶花送了进去。
朱沅披着衣坐在床头,伸手接过茶花把玩。
这株茶花委实难得,层层叠叠数不清的粉色花瓣铺成了六角塔形,典雅精致至极,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粉嫩鲜艳。
朱沅认得,这是十八学士。极为难得的,便是在燕京,通共也没得几株。
她把玩了一阵,让含素拿了剪子来,将花枝修了修,便递给含素道:“去寻个瓶儿插起来。”
含素惊讶:“这不知是何人放的,便这般插瓶,妥当么?”
朱沅淡淡的道:“我心中有数。”
朱沅近来积威甚重,含素一看她这面色,不敢再多说,捧着花去了。
一连五、六日清晨,朱沅的窗台上都摆放着枝带露的十八学士茶花。
吓得含素睡不塌实,一大早急忙忙的赶去收进屋里,怕被二姑娘和夫人看见,偏偏朱沅不以为然,每日修剪一番便命她插瓶,雀环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剩着含素一人干着急。
这天朱沅命含素出门去买些绣线,预备亲手做件袄子,样子已是画好了的,最末还要在上头绣上十分富贵的牡丹花样。这是给远在苏江的朱老太太预备的寿礼。
含素得了任务,打着呵欠出了门。
一出门,就在胡同里遇到隔壁萧家出门采买的两个婆子。
彼此看着都有些面善,便互相点头示意,那两婆子边走边闲聊,含素实在没神气,就跟在后头走着。
穿褚色衣裳的婆子捅了捅旁边穿靛蓝衣裳的婆子,继续先前的话题:“……你说怪不怪,谁这么大胆,把这一树十八学士都快剪成个秃子了!”
含素心中突的一跳,立即打起精神来听。
那穿靛蓝衣裳的婆子就点头道:“可不是呢,夫人使了多少人看着都没用,这花天一亮,就硬是被折了一枝去!赵婆子最好捣鼓些神道道的玩意,非说是花神自个折了,打发徒子徒孙到别处去生根发芽!你说不是扯她娘的臊么?”
褚衣婆子哧哧的笑,过了一阵又道:“却实在又寻不着这么个人,这几日将上房里的丫鬟婆子都给吓白了脸,夫人可喜欢这株十八学士,说是名贵得很,巴巴的从娘家挖来陪嫁的。我也不懂美不美的,但如今被折成了一秃树,指定是美不了了,怪道夫人脸色不好看涅!那个天杀的作这无聊事儿!”
含素就满身不自在,一时住了脚步。
两婆子若有所觉,回过头来:“姑娘,莫不是咱们话糙,吵着姑娘了?”
含素摆摆手:“不是哩,肚里不好,我要回去一转。”
当下两方别过,含素快步奔了回去。
雀环一眼见着她,惊讶道:“姐姐,这般快就回来了?”
含素却不理她,赶紧跑到朱沅身边,低声将那两婆子的一番话这般这般的学了一遍。
朱沅听她一番话,又想了想一株秃了的十八学士是什么模样,不由笑到软倒,伏在了炕桌上。
含素着急:“姑娘,这可不是笑的时候,咱们两家比邻住着,咱们院里的人不知内情,万一看了一眼睛说了出去,姑娘可不就惹了一身骚么?”
朱沅笑个不停。
她收过不少礼物,绫罗珠宝,从没有让她多喜欢。
这几株花,却委实让她觉着可喜可笑。
笑了好一阵才拿帕子拭了拭眼角:“行了行了,来,我有话吩咐。”
含素绷着脸,无可奈何的凑近耳朵。朱沅笑着吩咐了几句,含素虽莫名其妙,到底去照做了。
于是第二日丑时末,半梦半醒的朱沅便听得窗外有人唉哟了一声。
她笑着裹了披风出去,就见萧源站在窗前,一手把着另一手的手腕,用力往外拉拔。
听见开门声便扭头看见了她,更是手足无措。
朱沅走近:“做什么呢?”
萧源的脸红得在浓浓夜色中都显现了出来,寻思了半日的借口,终是抱怨道:“沅姐姐,你做什么弄些松脂在窗子上?”
朱沅冷哼了一声:“你都快让我变成个盗花贼了,我可不得粘你一粘了?”
这新鲜松脂渐渐的有些要干了,粘黏得厉害,偏又没全干,拿刀去削都不好着力。
萧源又怕拉扯过猛皮都给粘落,费了半日的水磨功夫,才终将手从窗台上拔了出来,指头上还粘了满指头的松脂。
就支着手悻悻的对朱沅道:“我不是看沅姐姐着恼么?我也晓得那夜唐突了沅姐姐,只是让我从此不来看沅姐姐了,却又做不到。这花他们都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想着拿来给沅姐姐插瓶,兴许沅姐姐就不恼我了。”
情窦初开不自知。
朱沅只觉得自己心中的反感厌恶之情消减了些,敛了笑意,认真的道:“你成日里瞎琢磨些什么呢?再莫送了,闹得大了,却是害了我呢。”
萧源立即道:“姐姐说得是,再不送了!”
朱沅又道:“也不小了,便做个泼皮头儿也不是正路,仔细去谋份差事才是正经。”
萧源只觉得她在关心他,高兴的道:“姐姐说得是!”
毒妇重生记 第39章
谋份差事,什么差事算正经?
萧源左思右想,不留神就与萧见行迎面遇上,一时转身不及。
萧见行喝道:“孽障!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萧源斜挑了眉眼,一副不屑的样子。
萧见行更是火大,吹胡子瞪眼的,待走近了,却是勉强压低了声音:“那些花,你休折了去!”
萧源半个眼神都欠奉,萧见行怒气冲冲的甩了袖子:“待被旁人捉住,告到我这里,休想我徇私轻饶!”不耐烦和他啰嗦,转身就要走。
萧源突然想起萧见行大小也是个官儿,突兀的出声:“我待寻个差事,你且说有什么正经差事?”
萧见行疑心听错,转过身狐疑的看着他。
萧源轻咳了一声:“什么差事体面又正经?”
萧见行一时五味陈杂,捋了捋短须,面上似欣慰又似伤怀。
这么分裂的神情出现在一张老脸上,萧源瞄了一眼,倒也站定了没有催促。
萧见行转身丢下一句话:“到我书房来!”
萧源摸了摸鼻子,别别扭扭的跟在他身后。
书房他还是头一回来,寻常萧见行都唤他不动。
萧见行的书房极为朴素,除了书籍和文房四宝,其余花瓶什么的摆投一概没有。
他令人退出掩门,在书案后坐下,沉声问道:“怎的想起来这头?”
萧源在他书案前的椅子上随意一坐,想把脚架到书案上头,又见萧见行瞪着眼望着。
待要顶真,一眼瞧到砚台旁放着个小瓷瓶,还是上回他气病了自己求了朱沅指点,才买了回来的药丸子。
萧源因着这个,也不知怎的,就将脚放下来了。
萧见行满意的点点头,因而也不计较他方才不回话了:“这天底下,最光鲜正经的差事,自是给皇上办差了。就是这满朝文武,不都是在给皇上办差?只是你年经终归大了,性子又浮躁,定不下心思来念书,这走科考做文官一路,可以不用想了。”
萧源将手肘搁在椅扶手上,指节支着额侧:“不消你说,我也明白,说这些废话做甚?问你,就是看有无旁的门径。”
痞气的样子让萧见行差些又要发怒,但想着他今日比往常已是好了许多,便强行按了下来。绷着脸说起正题:“只你还算有两分蛮力,从文不成,便从武嘛!为父有个好友,在西岗大营……”
话没说完,萧源就打断:“不成,我不离了燕京。”
萧见行忍不住一拍桌子:“你倒想去做个武骑常侍!也要你有这般大的门脸!”武骑常侍是皇上随身的佩刀侍从,忠心是首要的,身手也是万里挑一。你若是个平头百姓,皇上从何得知你忠不忠心?是以家世也很要紧,这武骑常侍,多数竟是世家子弟。兼之皇上又喜欢选些样貌出色的年轻子弟,这些常侍们身着飞鱼服,佩刀簇拥着皇上出行,一色儿挺拔俊俏,远远瞧着,谁不说声一表人才?
官阶虽不高,但架不住人直接就在皇上面前挂了号,随时随地可以刷好感,日后到了年纪,皇上掂记他劳苦功高,金手一指,加官进爵是妥妥的。
因此,在武职里头,这是世家子弟挤破头也要相争的一门职位。
萧源以拳击掌:“就是这个!”
萧见行瞪眼:“将你老子碾成了粉,也没这般能耐!”
萧源斜了他一眼:“啧,不过问你几句,倒像我要赖着你了!”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见行气了个仰倒,捶着桌子又吼了几声:“孽障!孽障!”
萧源一边遛出了胡同,心里因为有了个想头而面上带了些笑意。
这种事,自是不能一蹴而就,先沾点边,再慢慢腾挪不就好了?东大营、禁卫营、虎贲营、羽林军,都不算太难进,身手好,家世清白,进去做名小兵,凭着萧家也算个官身,是十拿九稳的事。可是做小兵,什么时候能出头?还不如加入卫尉营,专门守宫门,皇上进进出出的指不定能落一两眼呢!
萧源想了一圈,一路背着手走到了漕石街,这条街是燕京最杂乱的街道,三教九流混迹其中。
他一路走,一路便有人跟他打招呼。
很多人蓄着满脸的络腮胡子,年纪看着比他还大,却老老实实的要叫他一声:“萧爷”。
萧源却没有受不住的样子,身上没了惫懒样,腰背挺直,沉着脸,显出几分锐气。
直到拐弯走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他在一户门前停住,抬手拍了拍门:“曹九!”
门很快就开了,是一个年轻男人,他裸|露的胸口裹着带着暗陈血迹的布巾,肩头披了件衫,干干瘦瘦的,二十出头的模样,看见萧源,他露出个笑容来:“不怕你老子生气,这会子就来了?”
萧源自顾自的进去。
院子里堆满了半院的石料,当中一口水井,萧源打了桶水上来净了手,看了看曹九:“你伤好些了?”
曹九摸了摸胸口:“无事。”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好歹糊弄了过去,虽受些伤,却倒给了些金银,让我发了注财。平素辛苦数年也不得这些数,如今养上一月便得了,也算便宜。”
萧源便让曹九坐下,替他解开布巾看了看,伤口果然好转了。桌上一砵草药,是曹九先前就在捣的,只他因伤所限,半日也不得。萧源三下两下替他捣碎了草药,再将药泥覆在了他胸背,复又用布巾裹好。
“这回却是我连累你了。不想那戚云淮竟能从踪迹全无中追查至此。”
曹九笑道:“也是李遇沉不住气,让他多看两眼便露出些慌张,教他起了疑,打探出李遇是在葛家附近常走动的,便拿住问话,好在李遇不晓得是你在后头,不然一发连你也给卖了。”
萧源难得现些懊恼之色:“也是多亏你嘴紧了,你便是报我名头也无事,何必强吃了这些苦。”他也是事后才晓得这事。
曹九不以为意:“我心中自有分寸,只说吩咐李遇盯着是为着觑机兜揽买卖,横竖我从没动过手,他查不出什么。似他这样的人,一心求个黑白分明,断不至于旁人不认却蛮横到底。”
萧源笑了笑,不无嘲讽:“正所谓君子可欺以其方。”
萧见行也曾强行要给他讲些学问,他对此是嗤之以鼻的,就记住两句,也是拿来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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