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重生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某茶
说完了这一摊子,王五偷眼打量朱沅神色,见她不惊不怒的,心里就有了谱。
立即扑到了朱沅脚边:“大姑娘!不是小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蒙蔽夫人,实在是小的这小命让人给捏手里了!”
朱沅冷笑一声:“这么说,你的事,倒比我朱家的事要紧?”
王五砰砰的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下了死力气,顿时就肿起来了。
寻常姑娘见这场面,单凭这声响,也要心惊。
朱沅却是眉眼不动。
王五只好砰砰砰的继续磕下去,看得含素、雀环两个肉疼。
好半晌朱沅才发了慈悲:“行了,好生交待清楚,容后再同你算账。”
王五停了动作,才将一直起身来,就一阵眼前发黑,好险没往后仰倒。
他战战兢兢的道:“小的昨儿回来,也是想着临近家门,一时粗心大意没看着路,不想一老儿伤了腿脚,被儿孙用床板抬去医馆,停在路边歇脚,倒被小的骑马给踩了……”
说到这里王五脸色一白:“当场就咽了气……,小的被人纠着要偿命,大姑娘,小的实在是不得已,上有老下有小,偿不得命呀!”
朱沅不为所动:“你就没上前去看看这老儿是不是真咽气了?”
王五道:“小的用手探了下鼻息,果真咽气了。”
朱沅若有所思,又问道:“你偿命便偿命,不偿命,赔些金银也是应当,如何扯到唬弄我母亲这上头去了?”
王五也不是蠢人,自然也是觉得事情有异的:“一伙子人涌了上来,绑了小的。拖到个去处,好一阵喊打喊杀的,将小的祖宗八辈的事,全都问了去,晓得小的是去细访楚大公子……”说到这里,他干咽了一下,见朱沅听得仔细,硬着头皮道:“那领头的,便说楚大公子和他有仇,要是小的从中作梗坏了这门亲事,不教他攀个官家千金,另外再赔些金银,便不教小的偿命了……”
朱沅似笑非笑:“这般巧合,可巧你访的就是他的仇人。”
王五嘿嘿一脸苦笑,他自是不信的,也知其中必有缘由,他被人盯上了。
可当时那事,瞧见的人极多,只要他没照着做,人家随时请了官差上门锁他,多有人证,实在赖不掉。横竖大姑娘不许给这楚昭,自可另外看个人家,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他左右权衡,便依言行事。只是他晓得这个家里,独大姑娘是最厉害不过的,一心盼着她姑娘家羞怯,不过问自个亲事呢,那晓得她一下便看出端倪。自他被叫了来问话,他就没打算瞒着,只求着能罚得轻些。
朱沅琢磨一阵,瞥了眼还在下头跪着的王五:“咱们家是用不得你了,回去收拾东西,一家子准备出去罢。”
一时王五苦苦求饶不得,终是被撵了出去。
毕竟是一块从苏江带来的老人,含素看着不忍:“姑娘,罚他几月的月银,日后不派重任便是,何以非得卖了?”
朱沅不为所动:“他心眼活了。何况背主的事,开了一道口子,第一回动作还小,渐渐儿只有胆子更大的。往后时日还长,指不定就还有什么人从他这处钻了空子。你既体恤他,便不要将他卖个下贱的去处,仔细去叮嘱下人牙子。他吃了这次教训,往后在新主人处能本份做事,也是好的。要还是这般行事,自有寻死的时候。”
柳氏自是不会削朱沅的面子,当即拿了身契出来。
只是回头又找了朱沅去说话。
“也不晓得你从何处听了些消息,只是这楚昭不好,咱们再看别家,委实不必迁怒到王五身上。”
朱沅见她误会,便嗔道:“我岂会迁怒他?却是今日见他拿了去湖州的事满院子聒躁,觉着留他不得。看不中有什么打紧的,我却只盼中看不中,入宫做个女官,好给娘亲弟弟多添些底气。”
柳氏一时眼眶都湿润了。如今她与朱临丛闹翻了脸,谁知这个烂心烂肺的什么时候就做出些没良心的事来。朱泖是个不懂事的,也只有朱沅还想着要给她撑腰。
柳氏只觉得窝心:“娘只盼着你们姐弟好,自个便是立时死了也甘心的。”
一时再无异议,将王五一家发卖了出去。
柳氏又婉转的向楚胡氏表达了拒意。
楚胡氏不免有些不悦,但这种事情,各家都有自己一套丈量标准,指不定楚照便是那一处不合了她家的意,断然没得为了这种事情结仇的,因此也就是笑一笑便罢,彼此当作没有过这回事。
转眼到了月末,数名女官被放出宫来,皇后下了懿旨,要从官宦之家甄选十二名女官来进行填补。
谦霞县主果然就替朱沅讨了个名额。
若是选妃,画像是少不了的。
但选女官却不必如此了,只要样貌周正,身无残疾,不会有碍瞻观便算。
才情脾性是摆在明面上的,家世背景摆在暗处,能不能拿到宫内发来的甄选函,便是第一重关卡了。
朱沅收到这女官甄选函,让朱临丛喜出望外!
他激动的将朱沅叫到书房,要了甄选函左看右看。
这甄选函上头要求朱沅抄一卷女诫,另作菊花诗一首,抒秋景如梦令词一首。
做女官,总不能是个文墨不通的,又常有人说“字如其人”,这一场甄选内容也算在意料当中。
朱临丛一时恼恨,自己因为朱沅是个女儿,从未关切过其功课,以为不过认得两个字便罢了,不想还有这一日。
忙让人磨了墨,令朱沅写几个字来看。
朱沅便依言提笔写了几个字。
朱临丛一看,大喜过望!虽说缺乏风骨,不成气候,但字迹秀丽,也很过得去了。
当下满面笑容的道:“这诗和词,便由为父来替你代笔!”
朱沅婉拒:“由爹爹代劳,自是不同凡响,只是来日若让现作,不免被看出水平前后不同,如此便落了下乘,一个不好还会招来罪责。不如任女儿自己琢磨。”
朱临丛一想也是,当下送了朱沅一套珍藏的砚台墨锭,又再三叮嘱她作好后拿来给他过目,务必要多加锤炼,使之入了贵人的眼。
朱沅应了,回了屋子先仔细抄一卷女诫。
萧源自办下这桩案来,成日里便是坐卧不安。
连萧见行都看出他心中有事,特地关切的问了他一回,却教他不耐的打发走了。
他命人盯着朱家动静,眼看着朱家并不曾有后续动作,才算舒了口气。
只是打听得王五一家被卖,才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
这一日照例要看一看那堵墙,想着朱沅不知在墙后头做甚,想来这个时辰,该是要用晚膳了。
突然就瞧见墙根下头躺着一枝花萧家并没这种花儿。
萧源几步走近,拾了起来,拿在手中呆愣愣的看着。
想起自己的戏言,曾说过朱沅若要寻他,隔墙扔一束花,他瞧见了便会去寻她,当时不过说笑。
那晓得当真有这一日呢?
一时心如擂鼓,这寻他的时机,实在巧妙!
该不会是猜出王五之事,是他的手笔?可他躲在背后,并没露面。
若是沅姐姐问起,如何是好?她定会着恼!不如躲着只当没见着。这么一枝花,也并不起眼,被洒扫上的婆子扫走了,也不是不能吧?
一时又想,不成不成,万一真有旁的事要吩咐他呢,可别误了沅姐姐的事。
萧源心中挣扎不已,原地走来走去。
萧家的婆子们看了怪异:大公子这是魔怔了,拿着枝花便跟个姑娘似的舞来舞去,看来先前的十八学士是被他折的没跑了!
恭喜你们,无意中真相了!
萧源纠结半日,最末拿定了主意:便是讨骂,能见面说说话也是好的。
只要沅姐姐问到了,便照实说了,她没问到,便瞒着。
毒妇重生记 第42章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萧源满心紧张的翻墙过来,蹑手蹑脚走至廊下。
往常来也就来了,今日却似上刑一般。
还没抬手敲门呢,就见门吱的一声往里打开了。
朱沅倚门站着,神色淡淡的。
萧源被她看得发虚,要笑笑不出的:“沅姐姐……”
朱沅侧身让了让:“进来罢。”
萧源便规规矩矩的走了进去,朱沅将门掩上,指着张椅子:“坐。”
萧源依言坐了。
朱沅走至桌旁与他对坐着,取下了灯罩,剪了剪灯芯。
萧源瞟了眼珠帘后的内室,朱沅知道他在看什么,却不说破,今日她有意给雀环喝了些宁神茶,她只有比往日睡得更沉的。
萧源不敢露出平日的惫懒样子,正襟危坐着。今日不知为何始终心中悬而不落,紧张得很,只等着朱沅发话。
朱沅给他倒了杯茶,萧源就傻傻的接过,一饮而尽,两手捧着杯盏,呆呆愣愣的。
朱沅看他一眼,慢条斯理的问道:“可出了人命?”
萧源一下血涌上头,下意识的就答道:“并没有!他胸口碎大石都耍得,更何况我们还给他衣服里揣了块铁板!后头也是屏息唬人的。”
说完了就看见朱沅神情冰冷,他干咽了一下,垂下头:“沅姐姐,是我不该……”
朱沅哦了一声:“你怎么不该?”
萧源道:“我不该给王五设这个套儿。”说着又抬起头来:“不过我只是吓唬他,也不会当真就将他怎么样!”
眼睛亮亮的,急于求一份信任。
朱沅觉得他赤热如同火焰,令她几乎有些受不了这灼热的目光。
她别过头:“一个家仆,我舍得起,你休要避重就轻。我问你,为何要给他设套?!”
萧源张了张嘴,不吭声了。
朱沅冷笑一声:“不说是么?你这样的好友,我要不起。烦请将我托你放贷的本金利银一并结来,自此两清,再无瓜葛。”
萧源只觉心中一痛,这种痛十分特别。
就像五岁那年,他懵懂的趴在灶房的窗下,听见大舅母对三表兄说:“快吃、快吃!”
三表兄被烫得发了脾气,大舅母就抱怨:“你这孩子真不省心,快些吃了,也省得被萧源见着分了去!”
就像十岁那年有人跟他说:“小王八,你有什么横的?真当你是官家公子?你爹爹早娶了新妇,养了儿子,那里还记得你?”
不对,这一种痛,更为强烈。
萧源捂着胸口,低下头去,翘起的发卷似乎都一并垂下了。
朱沅感觉到他那种沉沉的哀怮,不免心中一动,终是暗叹了口气,并没出声安慰。
萧源低声道:“……起先,我只是想知道,沅姐姐议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后头,便觉着他配不上沅姐姐。”
朱沅冷笑道:“那你觉着谁配得上?”虽是冷言冷语,到底语气放软了些。
萧源说不出话来。
朱沅叹了口气:“就这么着罢,你回去着人将银子送到含素手上,自己也不必来了。你我相交,原本就于礼不合,我先前不过是瞧你年纪小,不当回事。那里晓得你是个会惹事的,也不问过我的意见,倒替我做起主来,往后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非来。我一介闺阁中女子,担不起你这号人物。”
萧源抬起头来,满眼的哀求:“沅姐姐,是我不好,我再也不会如此,凡事必然问过你,你莫要如此、如此无情……”
朱沅冷眉冷眼的,微侧着身子,漫不经心的道:“有情是错,无情才是正好。”
说着站起来,上前去打开了门:“叫你来,也是当面将话说个清楚,休要纠缠,只教我更为厌恶!”
萧源闻言一震,咬牙站了起来,走至门边,却又猛然回头握住了她的手腕:“什么样的人才配得起你?!”将心底的痛压下去,反倒是一股倔气涌了上来。
秋夜寒凉,一股热气却沿着她的手腕蔓延上来,朱沅甩了一下未甩脱。
少年炙热的望着她,平素在她面前掩藏起来的锐勇涌了出来,像只豹子,恨不能扑上来一口将她吞了。
不忍敷衍!朱沅别过头,隐隐感觉到了这和其他那些男人望着她充满肉|欲的目光有所不同。她敛了神情,望着他一字一顿的道:“我并不想嫁人,此番正待入宫去做女官,来日再自请不出宫。到老了,再做个嬷嬷。一边通着天,一边借势照应着我母亲和弟弟。你可明白?”这才是她心底最满意的打算,什么嫁人,都是为着照顾柳氏心情的妥协之举。
萧源将手握得更紧:“明白了……沅姐姐,你等着。”
松开手后退了两步,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朱沅看着他转角消失的背影,不知道萧源又误解了什么,心中却隐约有些空落,她抬手捂住了胸口,又将手放了下来。
朱泖趴在窗口,看着对面厢房的灯再度熄了,这才关起了窗子。
画绮立在一旁不出声,朱泖眼中闪着奇异的光彩,喃喃道:“这萧家小子是个会功夫手脚利索的,我便叫唤起来,他听到动静也早跑得没影了……”
又思忖:“这事就揭开来,我也要受了连累……爹爹、母亲为着名声,也只有压着的。依母亲心疼她的劲头,她到末了必然毛发无损,反倒是寻了我发作……”一时又想起了朱沅狠手,浑身一个哆嗦,不再打这主意。
但她早被朱沅压服的心,又实在蠢蠢欲动,一股子邪火烧得她坐卧难安,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为何朱沅便有这般好的运道,可以入宫去做女官?
做完女官必会各家争聘不说,就是在宫中藉机见着各方权贵……当今太子,正是年纪相当……
一时朱泖翻来覆去的。画绮睡在下头矮榻上头,不像从前一般出主意挑事,反倒是紧闭着嘴装蚌壳。
朱泖却忍不住向她倾诉:“横竖那甄选函上头只写了‘朱家女’,为何不能是我?”
她坐了起来,这个念头无法压抑,反倒似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灯,她像只飞蛾一般要不管不顾的朝它扑去,就算她知道有多危险。
三日后,萧源就背上了行囊,去了东大营。萧见行绷着一张老脸,并没有送行。待送行的家仆回来后,却拉着他问了半日的话。
萧夫人姚氏松了口气,立即开了箱笼,挑了几匹鲜艳的料子来,要提前做年节新衣。
朱沅接过含素递过来的一包银子和几张银票,默然无语。
含素看她脸色,终是忍不住道:“萧家的人都道这混世魔王走了,萧夫人喜得差些要请个戏班子上门来唱上两出,只怕萧老爷不高兴,这才按捺住了,终还是请了个姐儿上门来唱了几曲才罢。”
朱沅含笑看着她:“怎么不见你欢喜,你不是一路来都不喜欢他么?”
含素噎了噎,慢吞吞的道:“他也挺好的,有事儿吩咐他的,从没推委过。就是孩子心性,处起来教人害怕,不定怎么惹着他就炸了。”
朱沅笑了一笑,没有接话。
让含素雀环伺候着换衣梳头,预备过高阳王府去同谦霞县主说话。
门口便有人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含素沉着脸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画绮畏畏缩综的挑开半扇帘子走了进来。
局促的绞着手中的帕子,眼睛都不知道往那儿放,蹲了个福礼:“大,大姑娘……”
朱沅拿着靶镜照了照自己的头发,再顺手递了给雀环,这才不紧不慢的道:“你们姑娘吩咐你来的?”
画绮摇了摇头:“不是,香宝服侍二姑娘出门了。”香宝是凤歌走后,柳氏重新采买来填补给朱泖的。
画绮偷眼只看得到朱沅的半截水红色裙子,一条青金闪绿如意绦垂落下来,她手撑在扶手上,闲闲的坐着。单就这一眼,画绮无端端的就觉着朱沅满是威严,同二姑娘朱泖予人的感觉全然不同。
于是咬牙横心道:“婢子是有事禀报。”
朱沅好整以暇的听着。
画绮见她并不追问,心下慌张起来,然而已由不得她回头,只好慌里慌张的道:“二姑娘想着要替了大姑娘入宫呢……”
雀环呀的叫了出声。
含素竖起了眉,有些着恼,但终究是主子的事,轮不到她指责,于是便有些焦急的盯着朱沅,看她如何说话。
朱沅笑了一笑,却是不慌不忙:“你为何要背主?”
画绮扑通一声跪下,结结巴巴的道:“大姑娘,二姑娘心太狠了……”
一边说,眼泪都下来了。
她原先总是嫉妒凤歌与朱泖是从小的情份,生怕自己不得看重,于是削尖了脑袋要往朱泖面前凑,处处给她出主意。
虽是如此,凤歌的忠心她也是看在眼中的,那晓得事到临头朱泖半句话也没替凤歌说。
其实仔细想来,凤歌就这事还含含糊糊的向朱泖求过救,只是怕说了也没人信,不敢将话说得太白罢了。但从前凤歌从不相争的,后头却有许多回争着要服侍朱泖出去。
朱泖但凡想上一想,也该知道并非凤歌起了坏心。
那怕为着遮丑卖得远远的呢,也好过一径儿打死。
画绮从那一日起就怕了,物伤其类,也替凤歌偷偷烧了两回纸钱。
有时下头人消息都是互通的,便有个婆子看不过眼,悄悄告诉她,大姑娘吩咐手下留情,凤歌恐怕还没死呢。
画绮断断续续的将这个中缘由说了:“婢子只信得过大姑娘,情愿替大姑娘办事。”
朱沅便温和的道:“也是你有心了。”
一边示意含素去拿了个荷包来赏她。
“你且莫露了痕迹,好生看着,待得知她要用何手段,再来回话,我不会亏待了你。”
画绮大喜:“是,婢子一定留心,绝不误了大姑娘的事。”
待她走了,雀环怒气冲冲的道:“二姑娘真是敢想!大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朱沅站起来:“不急。”
含素叹了口气,因又说到画绮:“倒没料到她还有这份心。”
朱沅微笑道:“虽她向着我,我却不敢用她。回头待事了了,赏她些银子,发还身契令其归家算了。”
雀环不解:“大姑娘,凤歌您都留着了,为何画绮倒不留着?知根知底,又一心向着您。”
朱沅取了个手镯戴上:“你且自己琢磨。”
人与人之间,许多时候是相处来的情份。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这是寻常。
却也另有两类人。有一类人,天生愚忠,例如那些以死相谏的忠臣,那怕皇帝再不堪呢,他们也不会转移意志。
另有一类人,身有反骨,一有契机便会毫无坚持的背叛。
愚忠有时固然令人觉得可悲,天生反骨更令人觉得不喜。
朱沅自认自己待身边人尽力公正,但也不免有令人委屈的时候,画绮这种,她消受不起。
一时想起自己并非是个忠贞之人,却也喜欢用忠贞之人,想到这里,不免自嘲的笑了笑。
毒妇重生记 第43章
不管朱泖背地里做何打算,朱沅仍是前往高阳王府。
谦霞笑着提点朱沅。
“……后宫各位主子们都很仁慈,只要安分守己,谨言慎行便可。我也是白费些口舌,你是不必人担心的。”
顿了顿,挥了挥手让丫鬟们退到门外,面上带着笑,却放低了声音:“皇上不大爱往后宫去,皇后、皇太后都是心慈的,凡事都爱照着规矩来办。只有三个人,你且需格外仔细,远着些好。”
一时声音细若蚊蝇:“……姜贵妃娘娘爱较真,遇上了,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朱沅恍然,看来这位姜贵妃不好打交道了。
“娘娘还好,毕竟位尊,你等闲也遇不着,倒是二公主琳琅公主,脾性得了贵妃娘娘真传……”
见朱沅心领神会的颔首,谦霞迟疑一阵才道:“这是我祖父同我叮嘱了的,入得你耳,万不可再说与第三人听……废后沈氏最需避讳,见着了能不出声便不出声,万万莫想着在她面讨巧,她……犯了些臆症,怒而伤人的时候,不少。”
朱沅有些惊讶,这真是闻所未闻!
沈氏十七年前无故被废,但被废之后,仍然居住在历代皇后所居住的凤仪殿内,一应供奉照旧。皇上待长安候府亦是一如往昔,并未受废后牵连。这桩事情,在大燕一直是桩迷团。
今日才听废后有臆症!这便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了,将有臆症的女儿送入宫中,还入主皇后之位,沈家无论如何也难逃罪责,不料竟除了剥夺皇后之位,一切恩宠如旧。
朱沅深感其中必有内情,只她绝不想去探究就是了。
这种秘辛谦霞都说与自己听了,可见其心赤诚,朱沅再无迟疑,扬声唤了含素进来。
含素会意,进来奉上两个瓷匣放在炕桌上,再退了出去。
朱沅面色平静,将两个瓷匣揭开,推至谦霞县主面前。
谦霞县主莫名其妙的低头去看。
一匣里头装了满满一匣豆大的朱丸,圆润可爱,芳香袭人。
一匣里头装满了莹白如玉的凝脂。
朱沅直视谦霞,诚恳的道:“有句话,叫作‘看破莫说破’,我也曾忧心,说破了惹你生厌,自此再做不得知交好友。只是县主以诚相待,朱沅再顾三顾四的,未免失之以诚了。”
谦霞立即意识到她意下所指,面上顿时涨得通红,咬着唇,眼里水光浮现,又硬生生的将泪逼了回去。
她没有出声。
朱沅声音平缓的道:“我料县主也试过不少方子。我这却有些不同。朱丸内服,这玉脂膏里头,却是溶了不少道家散粉……早晚抹于患处渗入肌肤,或会有些刺疼红肿,先且忍着,月余必然见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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