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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重生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某茶
龙婆也曾随康松道人五个年头,道家有些秘法,其实也与医家相通。龙婆于此道上头颇有些天赋,康松道人只当她是个女子,并不曾防备,许多丹方都被她习了去,前世又教予了朱沅。
朱沅自第一回见着谦霞,猜出她的隐疾后便在琢磨着这个方子了。
原先免不了有些功利之心,此刻却是真心诚意。
朱沅这样平静的神态,多少也安抚了谦霞县主。
但她仍是羞愤难抑!貌美如花,身份贵重,是除两位公主外最有份量的宗室女。其实就连皇上,面对着她时也比对自家的两位公主还要和蔼。
然而天公硬要在这白壁上留下一点瑕疵,令她不得与人亲近,只能落寞的站在远处。
浓厚的薰香,其实连她自己都承受不住。
幼时有个远亲家的女孩儿面色古怪的看着她,皱着鼻子说:“这是什么味道?”
自此后她从不让人靠近她三步以内,出门必然满身防备。
朱沅平静的走近了她,她以为自己有了第一个好友,却没料到朱沅敢当面揭穿!
谦霞县主攥着丝帕,偏着头不去看朱沅。
这种事情,并非劝慰可解,说得越多,她越是难堪,唯有令她自己逐渐平复了。
朱沅盖上了匣子,下了炕行礼告辞:“……县主,朱沅先行告退,县主但有吩咐,再使人来唤。”
谦霞县主没有出声。
朱沅轻声道:“朱沅也并非轻狂之人,县主还请一试。”
屋子里静悄悄的,谦霞县主的纤指轻轻的抚上了瓷匣,冰凉的触感。空气中还残余着方才泄漏的那一抹异香,即便周遭全是香料,这香味也顽固的不肯被淹没。
她自小到大,不知用了多少药,抹了多少膏。她朱沅不过看了几本医书,怎么就敢献上药来?!
谦霞气恼的将匣子往旁边一推,待推到了桌边,眼看着就要跌下地了,她又停了手。
朱沅不是个张狂的人,也不是个愚蠢的人,这样挑破了必然会惹恼她的事儿,她为何会做?
谦霞想起朱沅的那一句“看破莫说破”,是呀,她懂这个理儿,还执意这样做……
朱沅回家的时候,朱泖已经回来了。
她一改往日里面对朱沅的心虚气短,笑盈盈的唤了一声:“姐姐!”
朱沅也笑着颔首:“妹妹今日有喜事?”
朱泖抿了嘴笑,又意有所指的道:“姐姐待会就知道了。”
朱沅只作没有听出异样。
两姐妹竟少见的携手往上房去,柳氏一眼看见,心里高兴:“就是这样亲亲热热的才好。”
朱泖娇笑着吐了吐舌头:“看娘说的,牙齿舌头还会磕着呢,就不兴女儿和姐姐拌两句嘴了?”
柳氏高兴得直点头。
朱泖眼珠一转道:“今日爹爹难得休沐,女儿倒有个主意,不如就趁机贺一贺姐姐,让两位姨娘并沣哥儿都来前头用饭,庆贺咱们家出了位女官!”
柳氏有些恍然,心道这孩子真是大了,嫡亲的姊妹,也会因着姐姐有了好处,在利字上边低了头。但无论如何,姊妹和睦总是好的,这么和睦下去,沅儿三年后从宫中出来,谁还记得前头那一些半点的拌嘴了?
因而柳氏笑着道:“是我糊涂了,竟忘了这般喜事正该贺一贺!”
朱沅便推脱:“也不知到底能不能选上了,早早的欢喜了倒不好。”
朱泖便挽住她的手摇了摇:“姐姐,你比谁不如呢?怎会选不上,切莫自谦了,妹妹还指望姐姐带契!”
朱沅有些无奈的看她一眼,没有再说。
朱泖看了看天色:“这般时辰了,也不知灶上来不来得及备上一桌。”
柳氏道:“这有什么难的,让两边灶头一齐准备便罢。”
朱家内院一个灶房用半堵墙隔开,一边专烧主子的饭菜,另一边烧姨娘丫环的饭菜,外院又是另外对付的了。
朱沅看着朱泖涌出喜意的双目,也露出笑意。
两边厨下一齐开火,不一会儿就办了一桌菜来,柳氏使人请了朱临丛并姨娘、孩子们过来,团坐一桌。
自上回尴尬而散后,一大家子这是头回再聚齐了用饭。
朱临丛举着杯子道:“今日不拘大小尊卑,都紧着量来!”有意要热闹起来。
贾姨娘十分捧场,满面笑容:“咱们大姑娘是个有造化的,就是婢妾,来日也必能沾光呢!”
赵姨娘心中不屑,觉着这一家子为着这么点才有了影儿的事就高兴成这样,眼皮子也太浅了些,不过她到底也不敢露在面上,举起杯来道:“大姑娘生就一副有福的样子,金老太君常说了,要有福,这面上就需饱满,大姑娘这样的是最有福的……”金家就是她原来的主人家,赵姨娘刚进朱家门的时候,时刻将金家挂在嘴上,忘了自己不是金家人,不过是个婢女。这阵好多了,遇上这机会,还是没忍住。她轻飘飘的瞟了贾姨娘一眼:“生得单薄,倒是惹人怜,就是福气上头……”
贾姨娘全不将她放在眼中,且也不爱同她酸了,只作没听到。
赵姨娘也觉没意思,自己一杯饮尽,朱沅却只略沾了沾唇。
几盅酒下去,还真有些热闹起来了。
沉哥儿如今学着自己进食,不免吃得满脸狼藉,朱临丛待要开口,实在有些犯怵,又止住了。
朱泖却指了一碟玉兰花枝片道:“这个菜好,却不知咱们家也有做得出这个味儿的!”
赵姨娘伸着脖子看了一眼道:“怪道二姑娘没尝过,看着是方婆子的手艺,她这道菜确是极拿手的。”方婆子便是丫鬟姨娘那一灶的掌勺。
朱泖搁了筷子,对画绮道:“去叫了方婆子来,我要赏她。”
柳氏心下纳闷,他们朱家可素来没这排场,想来泖儿还是想学些大家气派,可惜这画虎不成啊。
过了一会儿方婆子解了围裙来了。
屋里人自说闲话,除了朱泖,倒也无人理会她。
朱泖却有意提了提音量:“方婆子这菜放了些什么作料?我却炒不出这种味儿来。”她们姐妹也学了些厨艺,虽然只是站在灶边上动动嘴皮子,但也是清楚放了什么,出来是什么味儿。
方婆子子便一一报了配料,朱泖沉下脸望着她:“你倒会藏私,我问你也不说实话!”
方婆子唬了一跳:“婢子不敢!这花枝玉兰片实没甚么花样儿,不过多闷了会。”
这一下便将众人目光引了过来。
柳氏不满,也不好在人前训女,朱临丛则不以为意。
朱泖哼了一声:“你这老虔婆,我明明就尝到其中有种似苦似甘的味道,你却要隐瞒,需知你一家子都是我朱家的奴仆,你倒瞒着,我看,是留你不得了。”
如何就说到这份上了!柳氏正欲说话,方婆子一吓之下却道:“有了,有了,二姑娘您说的那股味儿,定是大姑娘交待婢子放的益元八粉!”
朱泖闻言,看了眼朱沅,只见她神情并不慌乱,只是闲闲的听着这边对答。朱泖心道:你就装罢,有你哭的时候!
于是又问方婆子:“什么粉,我怎么没听姐姐提起?”
方婆子擦了把汗,还有些余悸的道:“是大姑娘屋里的龙妈妈交待来的,说是放了曲霍、香芝什么的。每日做调料放着,久食益气养血,强身健体,百病不侵。”
柳氏突然想到一桩,不由得面色发白,喝止朱泖:“你闲得慌?倒问起这些,正经敬你姐姐一杯才是。方婆子且先下去。”
朱泖心中一跳:莫不是娘亲也插了一手?……顾不得这些了,回头自己做了女官再回护她便是。
于是高声道:“慢!”
方婆子才要退出去,就站住了,心道:赏没领到,却被二姑娘唬了一跳!
朱泖又问:“可有多长时候了?”
方婆子思忖一会才道:“有小半年了。”
朱泖便笑着对朱沅道:“不料姐姐这般心善,对着一干奴婢也舍得自掏银两,替他们调理身子。”
朱沅似被她这不阴不阳的语气给激得不悦了:“那里的话,我也是看了一两本医书,想试上一试。全是些便宜药材,也不费什么银子,她们成日里与咱们近身服侍,呆在一个屋里的时候比父母、兄弟、姊妹还多。若是她们不好了,也是极易过了病气到我们身上的,索性防治一二。”
朱泖禁不住露出一丝冷笑,觉着朱沅当真死鸭子嘴硬。





毒妇重生记 第44章
这关乎着后半生是云,还是泥。
不会错,罪证确凿,一定能让朱沅不死也会脱层皮,自此失去爹爹欢心。朱家,终究还是爹爹做主!
朱沅镇定自若的样子,到底还是让朱泖有些心慌。她心底将事情重新理顺一遍,下了结论。这才吩咐画绮道:“这也是姐姐一份用心,你去厨房问了小丫环,找了这药粉来我看看。”
朱沅哦了一声:“你为何要看,难不成你还懂些药理?”
朱泖便以为她心虚,笑道:“也没什么,觉着好奇罢了。”
朱沅便慢吞吞的道:“好奇便好奇,可别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可不惯着你这点脾气。”
朱泖委屈的对朱临丛道:“爹,你看姐姐,这般疑心自己的亲姊妹!”
朱临丛也觉朱泖这架势,隐隐有发难的样子,但又说不出何处古怪,如今朱沅眼看着要有出息,他自然偏着朱沅拢络,板着脸道:“你好生用饭,偏折腾些有的没的!”
柳氏也白着脸道:“我瞧着你这模样,就是要挑事,你姐姐平时大度让着你,倒将你给惯成这样!”
朱泖心里更恨!越发想取朱沅而代之,两手绞着帕子,恨恨的道:“我不过想拿来尝尝,瞧瞧这味儿是否真因此药粉而来,若真有这般滋味,又助于养生,倒可给祖母将这方子捎去!”
一番话说得朱临丛面色缓和下来:“也难为你有这份孝心。”
画绮觑空看了朱沅一眼,只见她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这才低眉敛目的应了声:“那婢子就去了。”转身走了出去。
柳氏一把攥住朱沅的手,指甲都掐进了她的手背上。
她也看出来朱泖今日是有的放矢了,若要压着,只怕越发露了心虚和痕迹。这可如何是好?!
朱泖看朱沅仍然不见焦虑,反倒柳氏十分张惶,不免有些疑惑:难不成却是娘亲从中动了手脚?
一时她见着柳氏张惶,也有些快意:让你偏心朱沅!只是此刻哪怕不是朱沅所为,也非将这屎盆子扣在朱沅头上不可。
不一会儿画绮取了个罐子来,朱泖装模作样的揭开盖儿嗅了嗅,又用筷头沾了些放入口中,面上神情古怪起来:“爹,这却有些不对……”
朱临丛不耐烦起来:“偏你事多!”
朱泖面上怒气一闪而过,按捺下来:“女儿多事,也是为着爹爹,这药粉子碾得虽细,实则这滋味独特,女儿却是似曾相识。”
朱沅不说话。
朱泖急不可耐的道:“女儿不似姐姐通药理,薛姐姐家请了个宫里嬷嬷来教规矩,女儿前去做客,正巧这嬷嬷在同薛姐姐讲古,一时说到这些害人的东西,女儿也听了一耳朵,有些易得的药材,嬷嬷也寻了来让我们几个小姐妹尝过……说起这易得的一样草药,就有种浣花草……”
朱临丛听到这里,隐隐觉着不对,终于正经看向朱泖。
贾姨娘、赵姨娘更早的嗅到了其中的意味,惊讶的看向朱沅手中的罐子。
朱泖抑住笑意:“这种浣花草香气清淡,入口微苦。女儿执意要寻了这药粉来看个究竟,也是因着方才放在菜中量微,味道难辨。直到此刻女儿直接尝了药粉,才能确定。”
说着便卖了个关子:“爹爹可知这浣花草有甚功效?”
柳氏没想到朱泖竟尝得出来!
朱沅若背了这罪名,便是妨碍朱家子嗣,忤逆父亲,向庶母下手!她还怎么活?
柳氏一时恨朱泖不顾姐妹情谊,一时咬了牙,决定自己将这罪责背负在身上,至多说她好妒不容人罢了,便有什么,也是比朱沅扛着要强。
柳氏才要说话,朱沅便按住了她的手,柳氏一怔,就见朱沅侧着脸笑看着她。目光平静,不慌不乱。
朱沅轻轻的向她摇了摇头,趁众人目光都落在朱泖处,朝柳氏比了个嘴型:“无事。”
柳氏忐忑的坐定,心乱如麻,想信她,却又不敢信。
朱泖却已经在众人的期待下吐出了答案:“浣花草最常用的药效,便是避子。”
赵姨娘啊的大叫一声!目光立即就含了恨意射向了朱沅。
她在朱家根基最浅,初时还仗着自己年轻,后头发现朱临丛更喜欢不怎么年轻的贾姨娘。
年轻时尚且如此,年纪大了可如何是好?也只有生下个一儿半女才有倚仗,所幸朱夫人柳氏儿女都已大了,并无理由再限制她们有孕,却没料到大姑娘反倒暗地里下手了!
贾姨娘因着已有了个哥儿,倒是没这般愤恨,半信半疑的看着朱沅:要说大姑娘做得出来,她是信的……
朱临丛当即拍了桌子:“你可知自己说了什么?!”
朱泖仰了仰头:“我还能含血喷了我亲姐姐?!爹爹只想,这小半年以来,娘亲和贾姨娘不说,便是赵姨娘也没半点好消息。恰恰姐姐这药粉,就独往这灶头下了半年呢!”
朱临丛一震,面色阴晴不定的望向朱沅。
朱泖道:“我也没料到姐姐下得去手……爹爹往后多有升迁的时候,咱们家也得有人才撑得住这份家业,光沉哥儿、沣哥儿怎么够?”
妨碍子嗣罪名不小!
朱沅一副惊讶的样子:“……妹妹,我晓得你自小便妒恨我,只这回,却有些过火了。这种罪名,岂是乱栽得的?你这是要逼死自己的亲姐姐啊。”她一面说,一面就在桌面下死死的按住了柳氏的手。
朱泖冷笑:“姐姐为非作歹,怎能怨得了旁人?我也是为咱们朱家好,没有帮着姐姐害了爹娘,害了朱家的。只是,我也怕识错,稳妥起见,还是叫了大夫来辨才是!”
朱临丛当即拍板:“好!就请了街头的孙大夫来!速去!”
立即有人领命而去,屋子里一时沉寂如死。
朱临丛惊疑不定的坐着,朱泖几乎压不住心跳。
过得一阵孙大夫便请来了,二十四、五岁的模样,十分斯文老实的样子。
他一迈进花厅,便觉着这气氛不对,局促的给朱临丛见过礼后就低着头听候吩咐。
朱临丛命人将那罐药粉拿了过去:“孙大夫且看看里头混了那几味药材?”
孙大夫接过,挑了些抹均在掌心,对着灯光细细的看了一回,又仔细嗅了嗅,最末又放到嘴里尝。
他有些迟疑的道:“都已混成了一团,实不好辨……唯独可识得一味浣花草,气清淡,味苦、辛。”
朱临丛瞪着眼追问:“浣花草有何用?”
孙大夫吓得往后一退,一副卷入了大事中的害怕模样:“……避子……,久食子便会宫寒……”
朱临丛当即狠狠的一拍桌子。
朱泖再也抑制不住,一瞬间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来,随即又收敛起来。
随着贾姨娘和赵姨娘的惊呼声,柳氏摇摇欲坠。
朱沅站起来,脚步轻移的走近了孙大夫。
“孙大夫,话可不能乱说,你当真识出这味药材?”
朱泖便道:“姐姐,你这是甚么意思?难不成众目睽睽之下,还想唬得孙大夫改口?”
朱临丛却不想当着外人发作,咬牙道:“结诊金!”
朱沅抬手止住:“慢。”
朱临丛气得额上青筋直跳:“朱沅!”
朱沅微微一笑:“气清淡,味苦辛的药材不计其数:甘青、卫矛、手树、九臼、爵犀、炦七……不知这位孙大夫是从何断定这就是浣花草?”
孙大夫一下便知遇上了行家里手,额上冒出汗来,禁不住以袖拭汗,往后退了一步。
朱临丛看他样子,原本怒焰高炽,又生出一丝疑来。
朱沅步步紧逼:“是否有人收买了你,教你这般说的?”
孙大夫唬了一跳,连着摆手:“没有,没有!”
一边眼睛却瞟向了朱泖方向。
朱泖跳了起来:“朱沅,你休要胡言!”
朱沅不理她,继续对着孙大夫道:“你需晓得我们家可不是平头百姓家。你若好生招了,我们为着不将事闹大,便也放你一马。你若执意隐瞒,只有将你绑了送官,再命人在监牢里好生照应你了……”
孙大夫心慌意乱,眼珠直转。
朱沅指了立在朱泖身边的画绮:“给你生路你不走,你不说,就当我不知道了?是不是这个绿裙子的丫鬟吩咐你这般说的?!”
孙大夫惊愕:“你……!”
这般神情,明眼人都看出不妥。柳氏一时如坠云雾,明明这药粉是有问题的,为何又像是没问题?
朱泖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朱沅你倒打一耙!”
被朱沅迎面就一个耳光扇至一边,冷着脸道:“且先来人将这大夫按住庭杖二十,再绑去京兆尹!”
孙大夫毕竟是天子脚下的百姓,多些见识:“我是良民,你们不得动用私刑!”
朱沅道:“横竖你是犯了事,我们便先打了,再给京兆大人道出缘由,料他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也不会过多计较。”
孙大夫冷汗淋漓的,终是扑通一声跪下,吐出实情:“我说,我说,就是那名绿裙子的丫鬟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只管说是浣花草……”他又没收多少银两,又是没缘没故的被那丫鬟硬塞了银子的,犯不着为了这死挺着。
画绮也给吓得一道跪下了。
朱泖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盯着画绮看。
画绮捂着脸哭:“婢子都是听二姑娘吩咐,婢子不听,二姑娘就说要将婢子打死!”
朱泖扑上去拉了她起来:“你胡说!谁给你的胆子?!对,定是朱沅让你构陷我!”
朱沅冷冷的道:“朱泖,她可是你的丫鬟。谁构陷你?今日之事,却是你再三挑起。”
众人先前只觉朱泖言行古怪,此时想起,她当真是处处刻意。
朱泖疯颠的对着画绮又撕又打:“死丫头!让你背主,看我不打死你,还不说实话!”
打得画绮一径闪躲:“二姑娘饶命,饶命,好好好,都是婢子的错!”一看就是曲打成招。
朱泖心中挫败无望,突然又想起来兴奋的道:“你们别被朱沅骗了,她那有这般好心单给下人姨娘调养身子,定是我追查之时被她发现,才特意抹平了痕迹来害我!”
朱沅笑了一声:“谁说我只单给下人姨娘调养了?将谢婆子叫来一问,便知我同时也是命龙妈妈送了药粉给她。”谢婆子便是主子们这一灶的掌勺。
朱泖知朱沅说得出,便一定是不怕问的,当下尖利的叫了一声,连对朱沅平素的害怕也忘了,只想着上来撕了她。
闹成了一团,朱临丛喝了一声:“住手!”
等朱泖停住,朱临丛便青着脸对孙大夫道:“你滚罢!只是我若从旁人口中听到半个字,便饶不了你!”
孙大夫连连做了保证,屁|股着火似的跑了。
朱泖一下扑过去揪住朱临丛的衣袖:“爹,爹,女儿是被冤枉的,都是朱沅设了个套给女儿钻!”
朱沅站在一边闲闲的插话:“什么套?给亲姐姐栽上不孝恶毒的名声,逼着姐姐去死的套?”
朱泖一下噎住。
朱沅已是向朱临丛道:“她自小爱掐尖,不懂事的事做过不少,我俱忍了。只这回见着我要入宫为女官,意狠得下心将我往死里逼,我断断是容不得的。照她这性子,来日不知会惹出多少事非,便是嫁人,也是祸害一方,让人和我们朱家结不成亲家,反成了仇家。女儿请爹爹将朱泖派人送回苏江,请祖母照看,来日便找户殷实简单的人家嫁了,不求她带契娘家,只求莫招祸惹恨!”
朱临丛一时犹豫,女儿用来高嫁,于他仕途该是颇有益处的。
然见朱沅决然的样子,不免思忖,这回朱泖实在做得过火,朱沅心中有怨也是难免,且先安抚了朱沅,将朱泖送回苏江小住,待朱沅入了宫,过个小半年有了合适的说亲人家,再接朱泖回来也可。
于是朱临丛便缓和了神色,点了点头:“也好,便照你说的去办,明日就准备行装,将她送回去罢。”
朱泖只觉天崩地裂!她好不容易,才从苏江乡下,走到燕京来。从一名乡巴佬变成了一名官家千金。难不成还要被送回去嫁个乡巴佬么?
她立即哭得涕泪四流,死死的抱住朱临丛的手臂:“不要!爹,不要!”
又去求柳氏:“娘,娘,替女儿说句话!”
柳氏虽满腹狐疑,但朱泖起心要害朱沅,这她还是瞧了个清楚。她并不认为苏江不好,反倒认为送回苏江,对朱泖有好处。于是硬着心肠道:“你去苏江也好。”
朱泖绝望了,竟然转而去求朱沅:“姐姐!姐姐,你最疼我了!小时候你什么都让给我,姐姐,再让我一次!”
朱沅从她手掌中扯出袖子,对着画绮和香宝道:“先将你们姑娘拉回去,关在房中不许出来,让她静一静。”
两人见过朱沅的厉害,又见朱临丛、柳氏没有反对,于是不敢违背,两人一边一个,挟起朱泖,一路将她拖走。
这一场闹剧,弄得人头脑发涨。
贾氏安置好了沣哥儿,正待洗漱,就见画绮挑了帘进来。
贾氏心中有些不喜:她好歹也算半个主子,画绮这般毫不客气的行事未免太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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