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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重生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某茶
朱沅看了看窦汝珍,不得不说,她这样从出生便被人精心教养出来的,和朱沅这种半路修炼的,就是不一样。
朱沅的一些言行举止,在人前可能是一幅模样,但到了人后,可能又是另一幅模样。
但窦汝珍,毫无疑问,朱沅相信她的每一个优雅动作都是刻到了骨子里的。但是她的高傲也是刻到了骨子里的。
她冲朱沅和钱怡微微的笑,但是其中的距离总是能感觉得到。
刚到会春园第一日,沈娘娘入住栖月轩,众人都忙着安顿,也没来得及仔细看看这园子。
到了第二日,沈娘娘叫了朱沅几人作陪游园。
栖月轩是建在会春园中地势高处,从低处往上看,半夜时分,就像月亮栖在屋脊一般,因此得名。
因为园子过大,沈娘娘是叫了步辇,朱沅三人同一些宫人,都是跟在步辇旁边,一路游览而去。
此时正是桃花开得烂漫的时候,会春园中有条贯穿整个园林的小溪,此时溪水上落满了粉色桃花瓣,远远望去就像一条飘动的粉色彩缎。引得几人都禁不住驻足观看一阵。
她们游了一整个上午,也只是看了小半的园子。但就是这样,一群平素鲜少劳作的人,也都嚷嚷着累了,沈娘娘还是坐在步辇上,此时都说有些腰酸。朱沅便让其俯卧,自己替她按一按腰背。
窦汝珍倒是一声不吭的垂目立在一侧,沈娘娘没有吩咐,她便也没下去歇息。
钱怡平素是找着机会就要躲开,生怕刺了沈娘娘的眼,此时被窦汝珍一比,也是强撑着立在一旁。
沈娘娘被朱沅按了一阵,解了些酸疼,这才坐了起来,对三人道:“这里有宫人伺候便可,你们也都累了,都下去歇息用膳罢。”
三人这才答应着下去了。
走到外头,钱怡有意挽着朱沅,下意识的将窦汝珍撇在一旁。
窦汝珍却只是微微的笑了笑,并不动气。
反倒是钱怡颇有些气馁。朱沅无奈,待回了屋才对钱怡道:“你们身份有别,来日你可以对她阳奉阴违,却不能这样同她置气,把柄落到她手上,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钱怡那里不明白:“不是还没到这一天么!”
朱沅真是忍不住弹了弹钱怡的额头:“你呀……”
用过午膳,沈娘娘是再也没有精神头去逛了,她人留了窦汝珍说话,却说朱沅和钱怡两个不必拘着,自到园中去逛逛。
朱沅也是贪恋这景致,同钱怡一直逛至晚膳时分方才回来。
回来之时,便见栖月轩中立着几个武骑常侍,朱沅和钱怡便知是皇帝来了。
这会春园中,不比宫中严谨,宫人也少,萧源甚至都明目张胆的朝着朱沅笑了笑,神情又有些委屈:他望眼欲穿的等了许久,朱沅却到此时才回来。
朱沅被他这目光一看,心中也有些柔软,面上却是不显。皇帝既在沈娘娘屋中,朱沅自然也就不去回禀了。
她径自回了自己屋子,用过晚膳,天色暗了下来,月上半空,淡淡的清辉洒了下来。
朱沅只觉自己的窗棂被轻轻的敲了一下。她轻轻的将窗推开一条缝,就看到萧源扒着窗,眼神闪闪发亮,咧着嘴冲她傻乐。
他悄声道:“沅姐姐……”
这三个字小心翼翼的,真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朱沅睨了他一眼,也是忍不住抿着嘴笑了。
萧源祈求的道:“沅姐姐,你出来同我说说话好么。”
蒙蒙清辉中,他显得特别稚气,也显得特别赤诚。
朱沅心中一动,差些想叫他进屋来,但又怕自己屋子被钱怡闯了进来,钱怡最近心里浮躁不安,总想来找她说话。
她这窗外就是一片桃花树,外头的路上有人巡视,但终不比宫中人手充足,这桃花林中黑灯瞎火的,便无人前来。她真同萧源往这桃花林中一隐,倒真是无人发觉。只是如果从门口出去,反倒会经过窦汝珍和钱怡的屋子,倒不如从窗口出去了。
她也不知为何,明知道这样的行为不太妥当,但被他祈求的目光一看,又不忍拒绝了,于是踩上了椅子,萧源一看她这架势,一时喜不自胜,连忙伸了手去接住了她的手,将她从窗口接了出来,一时就握着她的手,不肯放了。
朱沅轻轻的挣开,悄声道:“不放开我可恼了。”
萧源连忙撒开了手:“姐姐!”
朱沅只觉得逗起他来心中十分愉快,抿着嘴暗笑,径自往桃花林深处走去。
皇帝喝了不少酒下去,已经是有了五分醉,他颇有些苦恼的拉着沈娘娘:“这福寿膏存量不多,朕十分珍惜,竟有些不舍得用,然实在难耐……”
沈娘娘偎进了皇帝怀中:“无妨,皇上是真龙天子,想必明日出海船队便带着这福寿膏返航了。”
皇帝双目呆滞的点了点头:“说得也是……”便扬了扬手:“取福寿膏来!”
沈娘娘笑道:“我是不爱闻这劳什子味,皇上您先用着,我先去沐浴了。”
皇帝的眼睛已经紧紧的盯着宫人拿来的烟杆上了,醉醺醺的挥了挥手:“去罢,去罢!”
待烟杆点上呈上来,他几乎是用了抢的力道拿到手中,迫不及待的吸了起来。
等到一杆烟吸完,皇帝便有些错乱了,他只觉自己飘飘欲仙,腾云驾雾了。
他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出屋子,望着半空中的明月,哈哈大笑。
他一路踉跄,一路漫无目的四处游走,宫人和武骑常侍们都唬了一跳,连忙尾随于他。
皇帝一路冲进了桃花林中,就见月下清辉中,影影幢幢的桃花树影下,站着一名姿容秀丽的仙子,一见他就用袖子半掩住了面容。
皇帝欣喜若狂:“仙子,仙子,汝来与吾相会?”
那仙子似乎顿了顿,方道:“汝乃真龙天子,吾尚可一见,其余凡人,浊气污秽……吾欲去也……”
说着轻轻的扬了扬广袖。
一众宫人原本就是追着皇帝在跑,并不敢拦着他,此时还未近前,就见皇帝一摆手:“尔等速速退下,不得近前!”
几名武骑常侍对了下眼神,这栖月轩外还围着圈人呢,皇帝来时这里外都已经清查过一遍的,料来并无异常,想来是某些攀龙附凤的宫人想趁机一飞冲天了。他们不愿,也不敢坏事,于是都远远的退开。
宫人们更是深得其中精髓,退得远远的背过身去。
遥遥的听得林中皇帝激动的道:“……仙子……!”
却有一声娇媚入骨的轻笑,轻轻的传了出来。





毒妇重生记 第82章
朱沅半遮半掩着半副面容,在桃花林中躲躲闪闪。
她侧脸一看,萧源藏在阴影中,身躯紧贴着树杆,看不清眉目。
她心中罕见的有些发慌,一直被他捧着,不免有些飘然,今日一时头昏,跟了他到这桃花林中。听闻到人声的那一瞬间,他立即闪身躲到树后。
虽然朱沅理智上知道他这样的做法是妥当的,她就住在栖月轩,被人发现大可说是出来散步消食,一般宫人虽不可乱逛,但身为沈娘娘看重的女官,却没人和她较这个真。
萧源却才向同僚托词躲懒,转眼就被发现人在此处,也确实是不好解释。
可是突然闯来的人是皇帝,被暴露的独只有朱沅一人。
他藏起来也好,被发现两人私会各毁前程,更甚者毙命,比起来,她被皇帝所幸的结局更好。
只是她才稍微有些软化的心,似乎又渐渐的冰冷起来了:却原来,谁也顾不了谁。
皇帝的状态不对,兴奋异常,有些狂热,看见她的第一眼,一种猎艳的渴求就迅速的升起。
她想引着皇帝去远一点的地方,至少不要在他面前被幸罢。
虽然她也不是无法让皇帝即刻毙命,但却是无法脱身,定会被问罪,祸及家人。
所以她只能想着皇帝若日后因福寿膏早早殡天,她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太妃,是不是也足以给柳氏和沉哥儿一个倚仗。一面又扫了萧源所在的角落一眼,月光反射在他腰间,晃了朱沅的眼。
她心中一跳:他的刀,半出鞘!
朱沅面容一肃,迅速的朝着自己屋子的方向伸出了手,五指一抓。
皇帝已经是赶上来了,朱沅仓促间再未去看萧源,能否领会成事,只能看天意。
皇帝扯住了朱沅的一角衣袖:“仙子……为何避而不见?”
朱沅轻轻拂开:“休要无礼。”
皇帝笑,其实他年少时也偷看过不少话本,多有仙子下凡与凡人成就好事的,当时不过图一乐尔,心中还要笑这写书之人妄想,但他当皇帝多年,自己就已经是个最狂妄的人了:“……仙子既现身,便是……朕有仙缘……求赐一宿,享芳元……以长生……”
朱沅微微一怔,将她许久不曾出现的媚轻轻的笑了出来。
皇帝原本就是头脑发昏,只觉这笑声像仙乐一般,从九重天上飘然而下,听得他心潮起伏,满目重影,只看得到面前这道丽影随着他的追逐而时远时近,挠得人急不可耐。
他自以为是在追逐,实则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虚晃。朱沅又恐他真个摔倒呼痛,引得宫人来看,只好不远不近的吊着,冷不妨被他一下握住了手腕,她忙伸手去捏他小臂上的穴位。
皇帝只觉手上一麻,不自觉又松开了手,不由哈哈笑道:“果然是仙气护体……”
才一晃眼,又不见了人影,他四处张望着,就见侧面站着道丽影,连忙一下扑抱过去,不料这一下却是抱了个满怀,压着她直扑到地上。
她嘤哼一声,皇帝得意的摸了她的粉脸一把:“……仙子……许了?”
宫人和侍卫便听到黑影重重的桃花林中,那女子微弱的呻|吟:“……皇上?不要……不要!”
不由均是笑而不语:这女子果真好手段,今日皇帝入桃林乃是随兴所至,再无人能预料得到的,却被这女子得了机缘,她竟能随机应变,先装仙子引|诱,此际又一副欲迎还拒的模样,不怕皇帝不喜欢……来日想必还有一番造化。
萧源唯恐朱沅发出动静,一把将她扛上肩头,借着林中狼藉声响,悄悄的遁往朱沅屋中,两人自窗台爬入,朱沅站定,一把将窗子放下。
屋里黑洞洞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只能隐约看到方位。
她舒出一口气,也不敢说话,轻轻的向前探手,摸到了他的小手臂,这才发现他全身紧绷,仍然没有放松卸下力道来。朱沅向下摸到他的手掌拉了过来,在他手心轻轻的写字:你方才抓去的是谁?
万幸萧源先前那一刹那竟是领会了她的意思,迅速的潜离,抓了个人去替代。
只是朱沅仓促之间,都没有看清楚被抓去的人是谁。
萧源被她指尖这么一划,便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半个字也没懂。
朱沅挣了一下也不挣了,笑着由他。
萧源似得了鼓励,用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脸侧,期期艾艾的往前凑。
朱沅在黑暗中也是心跳如擂鼓,那种在逼近的热度,竟让没有她记忆中那般恶心。虽然她还是会有点抗拒,但是却不准备躲。
他很好,她想给他一点奖励。
可是萧源却似乎有点胆怯,开了个头,卡在半路不敢真的落下来。
朱沅等了一阵,也是有点又好气又好笑了,便主动往前迎了迎,轻轻的一碰。凭她的触感,似乎都没有亲对地方,仿佛是亲在下巴上了。但这无疑给了萧源强大的鼓励,他一下就凶猛的扑上来了,另一只手也松开了朱沅的手,一齐捧上了朱沅的脸。
朱沅都感觉自己的脸颊一定是被萧源的两掌挤得鼓起来了,才想推他抗议,他就准确的找到了她的唇大抵他的目力是比她好的朱沅被他重重的碰了一下,当时心底的种种抗拒感都不存在了,只觉得可笑。
萧源似乎也惊觉自己碰疼她了,连忙毫无章法的含着她的两片唇吮吸。
朱沅被迫撅着唇给他吮|吸,萧源似乎越吸越觉软滑,越吸越觉香甜,这两片唇不停的给他过着酥麻劲,让他整个人都飘忽起来了。
朱沅是觉着自己的嘴唇一定会红肿,明日不能见人了,不得不伸手往他身上一掐……似乎是掐中什么不得了的地方了,他又往前倾了些,简直要把她吃掉了。
朱沅往后抵住了窗子,抬腿往他身上踢了两脚,这回是踢中小腿了,萧源也似乎明白她有话要说,恋恋不舍的往后退了退,但两只手仍然是固执的捧着她的脸。
于是朱沅没有办法,轻轻的出声:“……泥熟葛?”
萧源也同样轻声啊了一声,放开她的脸,朱沅重复了一遍:“你属狗?”啃个不停!
萧源卡了壳,但他自从被许亲她,胆子也是大了一点了,长臂一伸就抱住了她,低着头凑到她耳边,有点委屈的哼哼:“我吃不够。”
朱沅靠在他肩上,虽然就窗外不远处还有一摊子事情正在发生,但她心里有种莫明的情绪在翻腾,像是被他的这样欢天喜地的热情给带动了,心底暖暖的。
她轻声道:“我还要当差呢,可不能过份了。”
萧源哦了一声,抱着她不出声了。
过了半晌,萧源又可怜兮兮的道:“再亲一下?”
朱沅半晌没有回应,萧源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朱沅这才笑着抬起了头,亲在他的下颌边上:“来。”
这一个字简直就是纶音,萧源欢欣鼓舞的亲了下来,朱沅却再不能让他傻傻的对着两片唇发功了,连忙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这便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门,让他拿出了习武的劲头,努力再努力,尝试再尝试。
几乎都要亲到朱沅气短了,这才堪堪分开。
就算看不清,朱沅也知他此时是嘴角带笑,因为他总是抱紧了朱沅,过一会儿又推开她,把面孔贴到她的颈项处蹭动亲呢一番,过一会儿又万分满足的抱紧朱沅叹口气。
再三反复,朱沅:……好像招惹了难以摆脱的人……
过了好一阵,朱沅才听到外面有女人虚弱而镇定的道:“陛下睡着了……速来人伺候……”
朱沅这时才算是听出来这人是窦汝珍(刚才她都被亲得忘了正事)!
她惊讶的贴着萧源的耳朵:“怎么就抓了她?”
萧源也是很小声道:“从你屋里开门出去就见她从屋里出来,还是背对着我,就将她击昏了……坏大事了?”
朱沅摇了摇头,听到外头一阵喧闹,皇帝发泄过后,因着酒意,竟是当场酣睡,宫人们不敢轻忽,又抬了龙撵来将皇上抬上去,灯笼一近,也就看清这位姑娘的真面目了,场中各人都是大吃了一惊,然而都小心翼翼的将惊讶声吞了回去。心中猜测这位主儿莫不是等不及了,现在就想做个娘娘?又或者是瞧不上太子?莫非窦家内里另有主意?
窦汝珍面无表情的掩好衣裙,站起身来离去,竟无一人敢阻拦。
一群人护着皇上离去,又急吼吼的要召太医,朱沅听着动静,忙推萧源离去。
萧源再三的蹭了蹭她,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沈娘娘还浸在浴桶中呢,就有宫人来报,前头皇帝似乎在桃花林中遇见名“仙子”,四周都把着人不让看,也不知道是谁在挖空了心思攀龙附凤。
沈娘娘看着指甲冷笑,慢条斯理的让宫人给擦干身子,换上衣衫。
晚膳皇帝一个劲儿的饮酒,想压制身体里的瘾头,吵嚷得沈娘娘也没用好,这会子她倒让人上了些点心,一边漫不经心的用着点心,一边听着宫人不停来报。
听得皇帝昏睡当场,让人给抬回了他的濯卷园,沈娘娘也就嗯了一声。
下头宫人顿了顿,似乎有些不敢说了。
沈娘娘瞥了她一眼:“是谁飞上枝头啦?”
这宫人埋着头道:“……是窦女官……”
沈娘娘一时都忘了动作,过了半晌,她喜怒不辨的往后一靠,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点心屑,淡淡的吩咐:“传话给起居舍人,万务记漏了。”




毒妇重生记 第83章
淅淅沥沥的一场春雨在清晨时分绵绵的落下,天地间一片氤氲缠绵。
朱沅倚着窗舒了口气,下雨了好,她还在忧心若是窦汝珍起心追究,桃花林中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说不得他们几度从窗口出入的脚印总是有的。她一边想,一边就下意识的用丝帕擦了擦窗棂。
朱沅让萧源去抓个人来,仓促之间并不及细想。
此时想来,昨日窦汝珍白日里全身绷紧的应对着沈娘娘,想来应觉疲惫,按常理而言必会在屋中歇息,若有事情也自会叫小宫人跑腿。谁知萧源不曾抓着个宫人,倒抓着了她。
不过三位女官的屋子都西头,门挨着门,撞上她也不是全无可能的事。
愧疚吗?并没有。
朱沅并不会无事害人,行损人不利己之事。但已然用窦汝珍做了替死鬼,朱沅也是十分平静。
门被轻轻的扣响:“……朱女官,沈娘娘召见。”
朱沅应了一声,离开窗口,推开了门,正见钱怡和窦汝珍也从自己房内走出。
窦汝珍的神情十分平静,面上也扑了粉,看不出什么不妥,然而年轻姑娘家那如花瓣般粉红的双唇多少有些失去了润泽,穿着及地长裙也能看得出她行走的滞涩。
钱怡总是忍不住偷偷用眼角去瞄她。
朱沅微微一笑:“请。”
窦汝珍颔首,转身走在了前头。
钱怡不由得撇了撇嘴,拉了拉朱沅的袖子,想说什么,终究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朱沅双目平视,也不去多看她。
不一会儿三人便到了沈娘娘室外,宫人得了沈娘娘的令,令朱沅、钱怡外头候着,却令窦汝珠先进去。
沈娘娘面前的桌上正摆着数把团扇,她拿了把在手中,轻轻转动扇柄,半透的扇面上画着的鸟雀仿佛就飞起来了一般。
沈娘娘笑了笑:“这还没入夏呢,扇子就制出来了。这还是头一拨,皇上就赏给了我。我那用得了这样多,都分给你们了。汝珍你不是咱们凤仪殿的人,算半个客人,你先来选挑。”
窦汝珍微笑着走上前去,仿佛是极认真的在桌面上看了一遍,最末却只是就近取了一柄:“这碧桃画得好。”
沈娘娘就着她的手看了一眼:“是好。”却又另取了一柄递给她:“这蕉阴击球图也好。”
窦汝珍面色微微一滞,便福身收下。
这扇面上画的是在芭蕉树荫下,几名孩童正在击球玩耍。
沈娘娘欣慰的看着她:“按理这话不该我说。只是此时是在园子里,嫔妃当中数我位份最高,免不了要出来说两句话,不能让你这样不明不白的。昨日夜里之事,已有宫人禀报于我,皇上会突然行到桃林之中,也是颇出人意料。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你的福份。只是先前我还以长辈自居,如今却要成了姐妹,说来却是不得不令人感叹,这上天注定的命数,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她这一番话一说,便引得窦汝珍定定的盯着她瞧。窦汝珍琢磨着沈娘娘的神情,看出沈娘娘有些得意,但却是坦然,没有半丝心虚。窦汝珍心中认定的一些事儿不由得有些不确定起来。
沈娘娘见她盯着自己,忍不住拿帕子按住嘴角,偏着脸咬着唇笑了一息才转过脸来:“你安心,等皇上酒醒,我必然去同皇上禀明,将事情面儿上抹得漂亮些。自此往后,一道服侍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一边说,还一边将眼神往那蕉阴击球图扇面上一瞟。
窦汝珍抿了抿唇,半晌才福身:“……多谢娘娘成全。”
沈娘娘便叹了口气:“回去歇着罢,可怜见的,看着都憔悴了不少。我已经命人煮了燕菜,一会便有人送到你房中去。好好睡一觉……醒来啊,什么都妥当了。”
窦汝珍福了福身:“谢娘娘厚爱怜惜,臣女先行告退。”
她走出这屋门,目光扫过立在一边的朱沅和钱怡两人,一个如往常般镇定自若,一个隐隐幸灾乐祸……窦汝珍想不出个答案。
朱沅微微偏过头,看着窦汝珍纤细的身影慢慢的穿过重重门洞,渐行渐远。
直到钱怡拉了她袖子,她才回过神来同钱怡一道进去。
沈娘娘对着她们俩,脸上的笑才算是全笑开了:“哎呀,快来挑扇子。”
钱怡是知道沈娘娘对朱沅的爱重,不敢讨嫌,随意挑了两柄不起眼的。
朱沅也是毫不客气的捡了几柄,最末又挑了柄绘了晴春蝶戏图的:“这柄臣女就替家母讨要了,娘娘太过年轻,这蝴蝶颜色太重,非得家母那样上了年纪的才压得住呢。”
沈娘娘就用指头戳了戳她的额头:“偏你会说话。”
到底还是高兴,撵走了钱怡,喜气洋洋的对朱沅道:“果真是时来运转,老天爷都帮我。才不想要这么个儿媳妇,她自己就一头扑到皇帝怀中去了。”
朱沅也不好装不知,昨夜外头那一通闹,只是大家都不敢出屋去看罢了,实则都竖着耳朵听。
她只是疑惑:“她为何这般想不开,太子年轻……”
沈娘娘笑:“想来她也并不想成为皇后手中的棋子,与其做棋子,不如做执棋人。毕竟皇上年富力强的,她要再有个孩子,窦家扶谁还不一定呢。”说到这里,沈娘娘不免露出个微妙的微笑:年富力强,呵呵,年富力强。
朱沅自然是看懂了她的笑容,只作视而不见:“来日太子登基,看她怎么后悔罢。”
沈娘娘虽然兴高采烈这窦汝珍自寻了另一条路,但这并不是出自沈娘娘的筹谋,而是窦汝珍自己放弃的。太子便是不被窦汝珍看好而放弃的一方,在这一方面怎么也不值得高兴了。反过来一想,沈娘娘还真是乐见窦汝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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