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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茧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恪纯
我被警察迅速拉到了一边,几个医生抬着担架匆匆地从我面前走过,我已经全然没有顾及警察在对我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喊着“驴头……驴头……”,然后不由自主地跟随着担架前进。
我身后的警察一直用大力拽着我,我却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气一把把他推开了,我大声指着担架对警察喊道:“这个是我最亲的人,拜托你别再拉我!不然我和你拼命!”
我的脑袋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此时此刻的我做任何事情都是出于下意识的动作,我忘了自己和医生说了什么,我忘了我是怎么上的救护车,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流着泪拼命拉着顾永源的手,看着他脸上包裹得厚厚的纱布和大腿上正在不断往外渗出的血渍默默地流泪……
“驴头,你快醒醒。你起来啊,你别睡啊!你快起来!”我傻乎乎地对着昏迷的他不停地喊叫。
不知道是谁把我拉到了一边,对着我严厉地说了些什么,我的脑袋轰轰作响,她说什么我都没有在听,我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躺在担架上的顾永源,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落,我恨不能那一刻躺在上面的人是我!
我被两个人用力拦着不让我靠近,我看着医生正在对顾永源做着各种急救措施,我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我满心的念头只有一个:顾永源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千万!
后来,我们到达了医院,医生和护士推着顾永源飞快地朝手术室的方向跑去,我一路追赶,脚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他始终没有醒来,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直闭着,我看到他的手尝试着动了两下,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在身边,不知道他此时究竟有多痛,更不知道他在梦里是否神游到了天堂……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推送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大门迅速合上,灯也亮了起来。我一下瘫倒在地,看着手术室的方向“呜呜”地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我为何如此难过,我觉得心像是要死了一样窒息,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自己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我在乎他的程度远远超出了我自己所认为的范围!
我慌张地在手术室的门外来回地踱步,微微清醒了一些的我突然意识到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迅速逼着自己清醒起来,我给冯毅打去了电话让他去酒吧看看情况,我让陈珂带银行卡来医院,因为我慌里慌张穿着拖鞋就出了门身上除了手机和零钱什么都没有带,我给小刚和小洋打去电话让他们去酒吧里帮忙。
做好这一切,我靠在医院的长椅上,每一秒都显得格外地漫长。我的浑身不停地抖,我真的好怕他有什么不测,真的真的好怕。
妈妈给我来了电话,大概是见我这么久还没有回家所以担心了。看到妈妈的电话,我迟疑了一小会儿,在想自己该如何和妈妈说。
犹豫了半天,我还是撒了谎,我没有告诉妈妈实情,只是告诉她顾永源的酒吧出了点事情我晚上可能不回家,我拼命忍着情绪尽力安慰妈妈,直到妈妈挂掉了电话。我望着手术室的方向,又一次崩溃地大哭起来。
他那一口白牙的笑容、他嬉皮笑脸的模样、他捉弄我得逞时的神情、他唱歌时的忧伤、他酷酷的背影、他打球的样子……往日的一幕幕此刻都像影片放映一般在脑海里不断地浮现,我不由得捂住脸,把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上。
有人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头,发现是陈珂。下一秒,我便抱住了她,我说:“阿珂,驴头要是有事怎么办?要是有事怎么办?”
她环着我的肩膀,便拍打着我的背边轻轻地说:“放心吧,胜男,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可是都进去这么久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紧紧抱着陈珂的腰,她小声地“嗯”了一声,我这才意识到她现在有了身孕,连忙放开。
她坐在了我的旁边,她拉着我的手说:“你别担心,我陪你一起等到手术结束。冯毅已经去酒吧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了,你什么都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陈珂竭尽全力地安慰着我,就这样,我们互相支撑着熬了两个多小时。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妈妈大概意识到了什么,打了两次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想办法搪塞了过去,心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后来,冯毅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然后对我们说道:“酒吧里面被砸得不成样子,酒吧的经理说一帮黑衣人进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顿乱砸,后来永源过去后,其中一个人突然从背后掏出来一把刀,直接往永源的脸上和腿上连扎了两刀,等警察赶到的时候,那帮人已经逃走了……妈的,不知道谁这么狠!永源最近究竟惹上谁了?”
冯毅气喘吁吁地说完,然后一屁股坐在我的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太担心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我们作为朋友的都会帮忙到底。永源没什么亲人,能帮他的也就只有我们这帮朋友了!”
此时,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了,我们连忙围了上去。医生摘下了口罩,对我们摇了摇头道:“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了,就是脸上被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以后可能会留疤。腿上的伤伤及动脉,很有可能以后无法正常行走。看样子对方只是想给病人一个教训,并非要他性命。病人失血过多导致休克,现在已经抢救过来了。”
“很有可能是什么意思?到底会致残还是不会?”我听医生这么说,差点儿发起飙来。
冯毅见我情绪激动,连忙安慰我道:“别担心别担心,医生都是先把最坏的情况告诉我们,永源一定会没事的。”
“左腿的动脉被割断了,致残可能性百分之九十,我们还会想办法,现在正在联系其他医院的相关专家,看看有没有办法挽救。”医生说道。
我无法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我拽住医生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他的腿一定不能残!一定不可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你们一定要医好他!”
这是我有生之年态度最凌厉的一次了,我已经语无伦次了,我知道假如脸被毁、身残疾,对于顾永源来说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的事情!究竟是谁这么狠!究竟是谁要对他这样?我的脑袋完全错乱了,本就揪成一团的情绪此时仿佛爆炸了一般在脑海里交错起来。
陈珂连忙拉住我好声安慰着我,冯毅把医生拉到了一边不知道和医生继续聊着什么,我瘫痪一样地坐在椅子上,我不停地问陈珂:“怎么办?怎么办?”
天知道我们该怎么办,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除了认命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我无法想象顾永源一觉醒来后看到自己的脸面目全非、自己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我不知道他是否还会有活下去的意志。可是,无论如何,我一定会陪在他的身边,我一定不会让他在感情上再一次被伤害!他这一生太坎坷了,太坎坷了!
无数个想法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地盘旋着,不久后,顾永源被护士们从手术室里推到了病房里。因为他麻醉的药力还没有过,他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右边的脸上被一圈又一圈的胶布包裹着,我只能看到他左边那张绝美的脸。
那么帅那么好的一个人,究竟是谁要这么毁了他!究竟是谁要给他生不如死的际遇!他这一辈子乐天随性没有和任何人有过深仇大恨,究竟是谁要这样对他?





破茧 第八十四章 负伤
陈珂因为怀着身孕,被冯毅强行送回了家休息。冯毅送陈珂回去后又折了回来,陪着我一起在病床前静静地守着顾永源。
我握着他的手,看着他微微皱着的眉头和一直闭着的眼睛,心情复杂得无可复加。
冯毅把我叫了出去,他说:“胜男,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
我摇头,我说:“不,我想等他醒过来。”
“那你先在小床上睡一会儿,这里有我看着呢。”他又劝我道。
“我没事的。冯毅,打人的那帮人抓到了没?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这才想起来酒吧的事情,连忙问道。
冯毅脸色严峻地说:“抓到了几个人,为首的那个人逃走了。警察已经在录口供了,相信明天应该会有结果。对了,我想办法联系了秦叔,他一向对永源照顾有加,我把事情告诉了他,他说他在外地,估计明天就能赶回来了。”
“好。告诉他是对的,他人脉多阅历广,能比我们多了解些情况。”我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最近永源和你透露过什么吗?为什么突然有人对他下手?”
冯毅摇了摇头,紧接着他又说:“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不知道他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不过,前段时间听他说过,说孙默默好像被刚正集团挤兑出局了,不知道是税务还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她现在逃到了美国。不过,这一切不会和永源有什么关系吧?”
我听冯毅这么说,顿时联想到了当时顾永源把地下俱乐部转手给孙默默之后留下的隐患。不管怎么说,顾永源辜负了孙默默对他的感情。孙默默那样的女人,在明白来龙去脉之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能就是她让人来干的。她一个女人年纪轻轻就能爬到那么高的位置,肯定黑白两道都有些关系。一直就听说c市的黑道十分猖獗,没想到现在居然敢堂而皇之地砍人。”我愤愤地分析道。
“如果真是她,那我们也没有办法了。现在她已经身在美国了。”冯毅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转过身,不由得再次透过窗户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顾永源,一想到种种后果,我的心就忍不住地颤抖。他醒来后,我们该如何告诉他真实的情况?他能承受吗?
我和冯毅又商量了一阵,最后冯毅说:“胜男,这样吧,他醒来后,我留下告诉他真实情况。你先找个理由离开。”
我知道冯毅是担心我的情绪会影响顾永源的情绪,他身为男人,在叙述这些情况的时候能够比我更加理智。
我们商量好后,我让冯毅先躺在小床上休息一会儿,我守在顾永源的床边静静地看着他。之前喧嚣的心情就这样在凝望中渐渐归宁,到最后,我只听到自己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不管怎么样,不管面对什么结局。刘胜男,你一定要陪着他走下去。”
那就是心里在那一刻的独白,我想陪着他,我不能再让他在经受这样的创伤之后再一次在感情上被伤害。这个世界上,在乎他的人太少太少了。
我在心里问自己,究竟是因为对他有了感情,还是仅仅是因为怜惜,抑或是两者都有。
我无法回答自己,但是我心里的答案无比确定。我的意识在不断的反思中逐渐模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渐渐入睡了,直到有一只手在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发,我茫然地抬头,看到了他的半边脸微微笑地看着我。
“驴头,你醒了吗?”我连忙抓住他的手。
冯毅听见我说话,连忙从小床上弹了起来。“醒了吗?永源?我去叫医生过来。”
冯毅说完,便兴奋地跑了出去。
“你守了我一夜吗?真是感动啊,你有这么喜欢我吗?”就算是刚刚醒来,他还是一样地对我开着不着调的玩笑。
但是他温柔的话语,却硬是把我逗出了眼泪。我轻轻地拍了下他的手,娇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样的玩笑!”
“男子汉大丈夫的,流点血算什么嘛,犯不着这样,真的。那家伙差点儿捅到我心脏了,要不是我闪躲得及时,现在我已经上天堂了。”脸上还有伤,导致他说话有些走音。但是听得出来,他还是特别乐观。
“你别说话了,留着点力气养伤。伤口疼吗?”我问道。
“还好,不过我脸上好像毁容了。医生怎么说,我这张还留得住吗?”他问我。
他这种个性还真是无法和他矫情得起来,我说:“医生说毁了,怎么办,你这张帅脸留不住了。”
他的半张脸顿时显得十分沮丧,他嘟哝道:“媳妇还没过门呢,脸就先毁了,哎!这是天要绝我么!”
我知道他是故作轻松,连忙抓起他的手,一字一句地重复着他当时对我说的话,我对他说:“放心,我是千年的。”
他见我这样,把手从我的手中抽离出来,然后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发,说道:“你都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懂。”我肯定地说道。
“你不懂。胜男,你不用可怜或者同情我。就算没脸见人了,我还有手。就算没脚走路了,我还有另一只脚。其实我醒过来,能看到你坐在这里,我就满足了,我就开心了,真的。”他说。
此时,冯毅带着医生走了过来,我连忙把位置让了出来,径直走到了外面的走廊,这才敢用手轻轻抹去眼角溢出的泪水。
其实他什么都懂,虽然他总装得幼稚。其实他心里什么都明白。
医生确定好情况之后走了出去,冯毅高声对我喊道:“胜男,你出去买点东西来吃吧,我们都饿了。”
我知道冯毅是在给我离开的借口,他明白接下来顾永源一定会问他他伤势如何。我应了一声,心情复杂地下了楼,找了家小店买了些早点和粥,提着到了病房门口,透过玻璃见他们还在聊天,便侧身在门口倾听起来。
“你说什么?腿会残?医生真这么说的?”顾永源的声调高昂,听得我心再一次颤抖起来。
“只是可能,万事没有绝对。只要我们积极面对,我相信会有奇迹的。”冯毅连忙安慰道。
紧接着,我听到里面什么东西“哐当”掉在了地上,我连忙探头望了一眼,发现是桌上摆着的一只花瓶。
“呵呵!那个女人真是够狠的!让我死不足以让她泄恨!让我变成丑八怪才和残废,才是她的目的!”顾永源吼道。
“你别激动,永源。现在还没确定是谁故意针对你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以后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冯毅连忙劝道。
“一定是她,除了她没有别人了。她去美国之前来找过我,慌慌张张地问我借钱,一开口就是五百万,我当时没有那么多钱,就算有,我也没打算借给她。她当时就说了,说我睡过她,现在又见死不救,她一定会让我付出代价。呵呵,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手段。”我听到顾永源这么说道。
“她也是穷途末路了。永源你先别想那么多了,这些事情就别让胜男知道了,省得让她担心。你伤成这样,她哭了不知道多少次。”冯毅小声说道。
“她为我哭?真的?”顾永源诧异地问道。
“嗯,看到你伤成这样都崩溃了。昨晚硬是不睡,守了你一夜。”冯毅又说道。
我听到这里,不打算让他们再说下去了,连忙推开门莽撞地撞了进去。见我突然回来,他们两先是一愣,接着都傻笑了起来。
“哟,买什么好吃的了?”顾永源咧着半张嘴问我道。
“你只能吃流食,我给你买了粥。你等着,我喂你喝。”我把早点放在桌子上,一一打开,把包子豆浆都递给了冯毅,然后端着粥,让顾永源张开嘴,一勺一勺地喂了进去。
“早知道挨刀子后会有这样的待遇,多挨两刀也值了。”到这个时候,他还是轻松地开着玩笑,和刚才他和冯毅说话时候的严峻截然不同。
“你啊你。”我看着这样的他,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装得轻松一点,但心里却沉重得不行。
“男人婆,你眼睛红了呢。怎么,爱上这么坚强的我了么?”他见我眼眶发红,又一次调戏我道。
这一回,我没有像从前那样反驳他,我说:“嗯,对,我爱上你了。”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突然呆滞,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我不知道我一句轻飘飘的话原来有这么重的份量,竟能让他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你……你别逗我开心。”他说完,顿时低下了头,似乎不敢相信我会这样说。




破茧 第八十五章 挥别
冯毅见我们两这样,他便借口去洗手间,给我们空间让我们两个独处。
我的眼眶已经红了,一抬头看到他半张蒙着纱布的脸和一条不能动弹的腿,这心里便莫名地不是滋味。
他见我这样,不由得抬起手来摸了摸我的脸,轻轻地问道:“你这真是在心疼我么?”
“当然。”我一时气恼,忍不住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他当即就笑了开来,不过因为麻醉的药力已经过了,他一笑受伤的那半张脸便疼。我看着他这样素手无策,忍不住眼眶又发红了,仓促间我抓住了他的手,他先是一愣,接着,也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气氛就在这么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把手握在一起,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的眼泪木然地滑落,他伸出另一只手来,轻轻地替我拂去了眼泪。
接下来的几天,我除了忙工作上的事情便是在医院照顾顾永源,冯毅便忙着酒吧的善后问题以及询问警察那里事情的进展情况。秦叔在顾永源受伤的第二天就回来看他了,见顾永源这样躺在床上也激动得老泪纵横,这个从小陪着顾永源张大的老人虽然如今和顾永源扯不上什么干系,但是当年相处下来,他早已把顾永源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儿子。
秦叔对我说,这件事情他会去调查,假如真是孙默默指使人做的,他一定饶不了她。秦叔叹了口气:“这个女人真是够狠的,这是要让他生不如死啊。”
因为我既要照顾顾永源又要忙工作的事情着实分身乏术,妈妈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直不停逼问我,所以我只得把顾永源的事情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妈妈。妈妈听我这样说之后便立即让我带她去了医院,看到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突然这样躺在床上,妈妈心疼得不行,又体恤我的辛苦,于是把照顾顾永源的事情揽了下来。有妈妈在照顾,我心里顿时安心了不少。
警察那边抓到的人盘问不出来什么,他们只是临时听命于一个叫做涛哥的人指派的任务,具体是什么人让他们这么做,他们也不知情。调查就这样陷入了僵局。酒吧因为打砸得比较严重,冯毅正在帮着顾永源走保险的理赔程序,并且暂时安排了酒吧原来的管理处理酒吧的后续问题,现在已经在停业整顿。
我工作和医院两头跑,每天下了班便直奔去了医院,晚上和妈妈轮流在医院守着。这么一折腾,一星期下来清瘦了不少。
礼拜五的下午,曲歌来了。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也没顾上和他联系了。
开会之前,他来敲了敲我的门,脸上面带喜色。我很少看到他脸上如此的欢欣。
“胜男,忙吗?我们可以聊一会儿吗?”他的声音听起来都是轻快无比的。
“好的。曲总,怎么?有事吗?不过我还有一个东西没好,给我五分钟时间。”相比于他的亲昵,我却刻意疏离着。
他抿着嘴笑了一下,表情居然有些羞涩。他向来洒脱,我很少见到他脸上有这样的神情,不觉诧异。
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我因为还在忙一个文件所以注意力都在电脑上,等我忙完,发现他安静得凝视着我,眼里满眼的温柔。
“怎么了今天?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我被他这样看得心里都发虚了。
“胜男,你准备好了么?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个你很想听到的消息。”他温柔地说道。
我心里一怔,忙说:“是什么?工作上的吗?”
他摇了摇头,他说:“不,是关于我们的。我和黄明明,已经和双方父母摊牌了,我们马上就可以退婚了。”
他说完,大概是太过激动,嘴笑得都无法合拢。与他的激动相比,我的脸上却是一派地平静。
他哪里知道,我曾经期盼已久的结果始终不来。等到这一天终于来了的时候,我却已经下定了全部的决心去爱另一个男人了。
他觉察到了我的不对劲,眼神也从之前的炙热渐渐地黯淡下来,他伸手过来拉着我的手,问我:“怎么了?这是太高兴的缘故还是?”
我摇了摇头,把手从他的手中抽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望向了窗外。我该怎么对他叙述着这个事实,该用怎样的语气才会显得不那么残忍?
他感觉到了我的异常,慌张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了我的身边,他把我的身体扳转过来,他异常诧异地问我:“胜男,难道你已经不再期待了吗?”
我看着他的眼神十分地不忍,但是我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我轻轻地“嗯”了一声,我说:“曲,一切都沧海变桑田了。我们,回不去了。”
“你什么意思?胜男?你在说什么?”他的声调一下变得很大,整个人的情绪也瞬间激动起来。
我知道我的话对于他而言异常地残忍,在他的概念里,我一直在等他,只要他回头,我便在那里。他哪里知道,事情突然会发生如此急速的骤转,在他还没有反应的瞬间,我的心却因为一场意外全部掏空给了另一个人。
我不是没有权衡过他们二人于我的重要。曲歌是我有生之年深爱过的男人,他身上有无数令我崇拜、令我痴迷的气质,他也给过了一段极致的感情,他教会我成长教会我很多的世事,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成长得十分迅速,他在我过去的生命里扮演过太多的角色……可是,他也给过我最致命的伤害,他让我等得太久以至于心力透支,他让我一个人承载了太多的凄苦,漫长的等待耗费我的心力摧毁我的意志,我的心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就像一顿原本美味的佳肴,经过了反反复复的折腾之后陡然变味,再也不是原来的味道。
可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在他的世界里,我永远都是锦上添花的角色,他有过一段最好最青春的情,他拥有很多常人所没有的东西,他有相对显赫的家世,他有成功的事业,他亦过了没有爱情不成活的年纪。没有感情,他依然可以做好自己。他的生活不会因为失去我而有任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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