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帝王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九月流火
虞清嘉伸手拽了拽慕容檐的衣袖,说:“天都要黑了,别看了,陪我下棋吧。”
慕容檐似乎正看到要紧的地方,并没有理会身边的干扰源。虞清嘉见慕容檐不说话,干脆身体又朝慕容檐的方向倾了倾,直接伸手去遮书上的字:“别看了,我人都在这里了,你再看书多没意思。”
白蓉冷汗涔涔,即便她是东宫的人,也不得不摸着良心说一句,他们小公子的脾气不太好,尤其厌恶别人干涉他的决定。若是有人在他看书的时候过来烦他,那简直是找死。她连忙想着圆场的话,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就看到慕容檐抬头,似乎很无奈地看了虞清嘉一眼,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那只纤细白嫩的手从书页上移开:“别闹。”
小孩子都不能惯着,要不然一旦他知道哭闹有用,以后就会越来越得寸进尺。虞清嘉也是如此,其实她本来不是骄纵任性的性子,可是不知为何,面对慕容檐时,她就极为不依不挠。
虞清嘉伸出一只手,在慕容眼前摆来摆去。慕容檐握住一只,她就换成另一只手去捣乱,等两只手都被困住后,她挣扎无果,突然瘪了嘴,眼睛水汪汪地说:“家里只有我一个人,都没人陪我说话。要是我娘多给我生出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就好了,不至于连下棋都找不到人。”
慕容檐心说和我装可怜有什么用,他面不改色地看书,片刻后,叹了口气,放下书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虞清嘉立刻转忧为笑,她手脚利索地将他的书卷起,胡乱堆到一边,然后对白蓉摆摆手,说:“把棋盘搬过来吧。”
白蓉心都是哆嗦的,敢替公子做主,不要命了么。可是慕容檐虽然神情冷淡,但并没有说什么。就连虞清嘉胡乱将他的书卷起,慕容檐也只是轻轻瞥了一眼。
白蓉再一次怀疑,之前那么多年,一定是政敌居心叵测,在诋毁公子的声誉吧?白蓉试探性地将棋盘放好,然后安静地退到一边。
虞清嘉搬过来的棋并不是围棋,而是七国棋。棋子包括周一颗,齐楚燕韩赵魏秦各十七颗,代表周的棋子为黄色居中,其余七国各有一种颜色,摆在四周。走棋时七国次序而走,一旦落子不得复还,当所剩棋子数目不足十颗,或者将被擒后此国亡国,不得继续逐鹿中原。
慕容檐选了秦,另选两国连横。七国棋玩乐的性质更多,而合纵连横又催生出许多种可能,所以无论在士族还是女眷间都深受欢迎。虞清嘉一边推动着五颜六色的棋子,一边和慕容檐闲话:“你刚才在看什么,怎么看的那样认真?”
“华阳国志。”
华阳国志,虞清嘉将这四个字默默念了一遍,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巴蜀汉中等地的地形。”
虞清嘉光听名字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复杂,现在听到慕容檐解释,她就越发迷惑了:“我们在江北,你了解巴蜀之地做什么?即便调官,也不会被调到南朝的地界上去啊。”
白蓉听到这话有点紧张,而慕容檐看着十分随意地,说:“为以后准备着而已。可能永远用不到,但万一需要时,多了解些就多些胜算。”
这下白蓉更紧张了,其实这话随便岔一句就糊弄过去了,公子为什么说了实话?白蓉脸色紧绷,眼睛不由自主地飘向虞清嘉的方向。虞清嘉朱唇微启,看着似乎愣了愣,随后脸上渐渐正经起来:“你莫非……”
莫非什么?白蓉心绷得死紧,任她想破头也猜不到有朝一日面临身份危机,竟然是公子自己说出来的。莫非虞清嘉根据蛛丝马迹,猜出了公子真实的身份?
虞清嘉神情严肃,问:“你提前了解南朝地形,莫非打算降南朝?”
屋里的气氛凝滞了一瞬间,白蓉默默地看着虞清嘉,慕容檐脸色冷淡,看不出想法。虞清嘉被这样的目光看的有点发虚,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真的不能怪虞清嘉往这个方面想,慕容檐说他的父亲是冀州将领,但是家业被叔叔霸占。慕容檐身负家仇,现在还在查看南方的地形,无论怎么看,这都是慕容檐打算孤注一掷和叔父争权,一旦失败,他就带着人渡江投奔南朝。
虞清嘉心说你可不能干这种傻事,日后统一天下的人乃是北朝齐琅琊王,这个时候投奔南朝,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吗。等日后琅琊王收复建康,他对前朝降将能有好脸色吗?虞清嘉越想越担忧,于是一脸严肃地握住慕容檐手臂,真诚地劝道:“你千万不能做这种傻事,虽然南朝现在占地比我朝大,政治更清明,皇族也比慕容家靠谱,可是你也不能因此而产生南渡投降的念头。”
慕容檐语气淡淡:“你多虑了。”
“你不要不当回事,我是当真这样想,所以才认真劝你。”
白蓉听到虞清嘉说南朝的底盘比齐国大的时候就想擦汗,等后面听到虞清嘉挤兑皇族,似乎对慕容家颇有微词,白蓉头上的汗都要结成冰了。
虞清嘉发自肺腑地劝告,发现慕容檐没有当回事,反而开始收拾棋盘上的棋子。她吃了一惊,连忙压住慕容檐的手:“你干什么?棋子一旦落下,不能悔棋。”
“谁悔棋了?”慕容檐用眼睛朝虞清嘉的方向稍稍示意,“我已经赢了。”
“什么?”虞清嘉不可置信,连忙低头看自己的棋,发现果然另外两个将都被吃了。
她瞠目结舌,又觉得十分不甘心。虞清嘉看着慕容檐悠哉悠哉地将自己的棋子归拢在螺漆木盒里,她心中不服,斩钉截铁道:“一定是因为兆头不好才输了,这次我要用秦。”
片刻过后,虞清嘉撑着下巴,良久未动。慕容檐幽幽反问:“还剩一次落子的机会,想出来了吗?”
自然,虞清嘉是没法用一颗棋子而挽回败局的。
虞清嘉不情不愿地,用手指将棋子一颗一颗划拉回来。她抬起头幽怨地控诉:“你为什么都不让我?”
慕容檐轻轻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让你?”
毕竟南朝比齐国土地更大,兵马更强壮,君主也更贤明。
难消帝王恩 61、下棋
两局过后, 天色渐暗,屋里已经必须上灯了。虞清嘉跪坐在榻上,哗啦啦拨动着漆盒,将里面赤色的棋子挑出来。银珠从外面快步走进来,站在门口,不敢抬头, 低声说:“小姐, 刚才大房来人传话, 说郎主今日不回来了。”
虞清嘉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冷淡下来。
其实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虞老君一心想要延续香火, 而二房却正妻已逝, 有虞老君偏帮, 虞文竣回来后第一晚留在大房,实在是完全可以预料的事情。
虞清嘉并不是猜不到,只是之前虞文竣答应了她, 虞清嘉兴冲冲在家里等了许久, 最后却突然被告知, 虞文竣不回来了。
任谁都无法接受这种落差。
银珠传话之后, 不敢多待,静悄悄退出去了。她想起方才大房过来传话的那个丫头趾高气扬的神情,内心也气得不轻。
几天的功夫,已经足够白蓉将虞家的情况摸个通透。她也替虞清嘉叹息,家里人丁凋落,母亲早逝, 父亲也成了半个父亲,偏偏又生活在这样一个大家族中,虞清嘉的处境岂是一个难字能说明白的。然而除了心疼,白蓉也无法做出更多,一来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没有外人插手的道理,二来,虞文竣被另一边牵绊住,他们院里常年冷落,其实对慕容檐更好。
白蓉将灯火挑亮,默默退下。虞清嘉抿着嘴,许久未说话,屋里只能听到落子的声音。过了一会,虞清嘉眼睛盯着棋盘,低声说:“他明明答应我了。”
慕容檐放棋的速度依然那样不紧不慢:“这是他的错,他失信了。”
虽然这样说,但其实慕容檐内心毫无波动,甚至巴不得虞文竣以后都住在大房,不要再回来了。毕竟虞文竣回来,他们少不得要一起用饭,之后虞清嘉和虞文竣说话,又要耗费出多时间。
要知道,这些时间都是慕容檐的所有物,即便虞文竣是虞清嘉的身生父亲,在慕容檐这里也是外人。
若是换成别人,现在一定会说虞文竣也有不得已之处,虞清嘉作女儿的要多体谅。即便是俞氏还在的时候,她们母女一次又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次又一次等待成空,俞氏心里酸楚,也会笑着对虞清嘉说,你父亲同样不容易,不可以对虞文竣有怨,只要回去睡一觉,等虞清嘉醒来,阿父就回来了。
这大概是第一次,虞清嘉没有听到任何宽慰劝告的话,慕容檐一开口就承认了虞文竣的失职。没人安慰还好,现在有人站在她这边,虞清嘉眼睛眨了眨,睫毛立刻湿了。
慕容檐几乎是同时察觉到虞清嘉的不对劲。他手指动了动,最后轻轻抚上虞清嘉的眼睛,替她将眼泪擦干:“他性情周正,品性正直,所以他会被人要挟,甚至不得不为此妥协。你日后若是同样嫁给一个正直善良、孝顺负责的人,他对外人肝胆相照,那他对你,恐怕就免不了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失信了。”
虞清嘉撇嘴,感到不服气:“我以后挑夫君,才不会挑这样复杂的家庭。”
慕容檐笑了,他指腹在虞清嘉脸颊流连片刻,说:“即便是再简单的家庭,父母叔伯,兄弟姐妹总该是有的吧?你看,一个善良的人要孝顺父母,要团结兄弟,要处理家宅矛盾,还要替出嫁的姐姐妹妹撑腰。这么多重顾忌筛选下来,你说他还有多少心思放在你身上?”
慕容檐这话无疑戳中了虞清嘉的心病,她的父亲对同僚对好友一片赤诚,对长辈彬彬有礼,即便是交恶的人,他也只是敬而远之,从不口出恶言。虞文竣是一个正义的人,俞氏因此倾心,可是虞老君和李氏同样拿这一点来要挟他。虞文竣道德约束感强烈,虞老君就是靠这一点哭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哭她时日不多,不能看到香火有继,日后没有脸面见祖宗。
这样一来,即便虞文竣有心,也无法顾全俞氏和虞清嘉母女。
见虞清嘉不说话,慕容檐轻轻笑了笑。其实他知道自己的话根本站不住脚,一个对父母亲人都不好的人,更大的概率会对妻子更加恶劣。挑选夫婿时选择正直、善良的人,绝对没有错。但是,慕容檐却是那极少数的一部分。
他的世界里没有别人,只有虞清嘉。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为之顾忌,从而委屈了她。
可惜,她真诚善良,她欣赏的异性,也是如虞文竣和她自己一般的好人。慕容檐就是深渊里绝望纯粹的黑,他自私残暴,没有同理心,眼中没有法理更没有道德。他们完全就是两个方向的人。
虞清嘉哭过之后,眼角发红,眼珠被泪水洗的晶莹发亮。她将心思放回棋盘上,默默走了一会,发现自己怎么又输了。
虞清嘉这回是真的恼了,她将棋子掷回漆盒里,明明是生气,可是话音一出口都带上了委屈的哭音:“你为什么又不让我?”
慕容檐难得沉默了一下,他手指摩挲玄黑色的棋子,片刻后,悠悠道:“我让了,你没接住。”
大房院里,丫鬟全都喜气洋洋,走路带风。李氏欣喜地几乎在地上转圈,她看着眼前年轻得像跟鲜葱一样的丫鬟碍眼,于是冷着眼将人打发走,破天荒亲自动手倒了杯茶,慢悠悠端回室内。
“大郎。”李氏将茶放在矮桌上,垂着头坐到对面,说,“你这一路辛苦了,喝杯热茶歇歇吧。”
虞文竣看着越瓷茶盏上袅袅的白烟,良久未动。李氏年纪一大把还做着小妇人的娇羞模样,等了一会没见回音,她心里也忐忑起来。李氏不由眼珠子朝上翻,偷偷觑虞文竣的神情。
虞文竣虽然盯着白雾,可是眼神放空,显然在想其他的事情。
李氏见虞文竣走神,内心里暗恨,又是那个骚蹄子勾着了他的注意力?李氏想到方才进来换水的那几个丫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李氏平日里古板正经,最看不得人穿鲜亮的衣服,作妖娆的打扮。李氏心想,一定是那几个贱人发浪,走路故意左扭右扭,这才让虞文竣失神。其实无论女子打扮成什么模样,男人要将眼睛放上去,总不能是被人逼的,可是李氏不怪男人,反而恨天下女子不够端庄淑贤,不够朴素修德。李氏暗暗想道,明日她就将那几个年轻的丫鬟发卖出去,另换几个五短身材大脸宽额的进来。
李氏拿定了主意,顿时又觉得自己命苦,为什么她总是要被这般妖娆的不良女子作践?她哀哀唤了一声,道:“大郎,你是不满意妾奉上的茶吗?若你不满意,妾这就去重新烧水。”
虞文竣这时候突然说话了:“你唤我大郎?”
李氏被问得怔了一下,随即理所应当地点头:“对啊,你乃是长房嫡长子,自该唤大郎。”
“不,我的父母双亲乃是二房虞俨夫妇,我亦不是什么长房长子。”虞文竣摇头,似嘲似悲地笑了一下,“该被称为大郎的,是我的长兄。”
李氏接不上话来,她十分纳闷,虞文竣说这些做什么?他明明已经过继给大房,名字上了族谱,已经无人可指摘了呀。
“从小到大,被人叫大郎的都是我兄长,六郎才是我。”虞文竣盯着李氏,目光如刀剑一般,逼的李氏坐立不安,“长兄死后,祖母改口叫我大郎,下面人不敢讨没趣,也跟着一起改。就连你,口口声声说我对不起你,可是内心里,也依然将我视作兄长的替身。”
“我在你们眼里,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只是大兄的牌位。”
李氏有点坐不住了,急忙道:“并不是……”
“是与不是,你当我自己不长眼,看不出来吗?”虞文竣忽的站起身,用力敛袖,“正巧,我也从没把自己当过长房的人。我乃虞家六郎,我的妻子乃是青梅竹马、自小定下婚约的俞氏世妹,今日碍于祖母的颜面,我不得不将女儿丢在内院,可是这种事情也到此为止。大嫂,天色已晚,我久留不妥,就先回去了。”
虞文竣说完就往外走,李氏愣愣地坐了片刻,猛地站起身追出去:“你敢,老君明明说……”
虞文竣停住身,回头冷冷地直视她:“怎么,你还打算去老君那里煽风点火,再故技重施,让嘉嘉给你们侍疾吗?”
虞文竣所说是指曾经俞氏被迫侍疾的事情,名为侍疾,其实是磋磨。自从俞氏死后,这就成了虞文竣的心病,可惜他并不知道,虞清嘉已经被用同样的名义,留下“侍疾”过了。
李氏顿时哑了嗓子,虞文竣想起曾经的事情,悲痛后悔,复杂难言,最后都沉淀成一声自嘲。这是他的错,是他对不起俞氏,所以活该他痛失所爱,一辈子活在孤寂和愧疚中。虞文竣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后,里面冷静疏离,没有一点情感。他宛如最端方守礼的小叔子般,对长嫂说:“当年的事是我蠢钝,当真相信了你们的话,可是同样的错误,不会再发生第二遍了。我对不起俞氏,所以用剩下的半辈子偿还,可是若你们敢动我的女儿,即便你们是我的长辈,我也不会容忍你们。”
“大嫂,你们好自为之。”
虞文竣说完后就往外走,李氏听到那声“大嫂”的时候就知道,以后,即便有虞老君偏心,虞文竣也再不会留下过夜了。她盼了多年的儿子,子嗣,全都不可能了。
李氏心神崩溃,俞氏已经死了,守了一年妻丧还不够,莫非虞文竣当真打算日后不娶妻,不纳妾,为俞氏守一辈子吗?那个女人到底有哪里好,她活着的时候压得李氏喘不过气来,即便死了也可望不可即,就连俞氏的女儿,也被虞文竣明珠一般捧在掌心。可是虞清雅一样是他的女儿啊!
今天在老君那里,虞文竣千里归来,对她们母女视而不见,可是虞清嘉一进门,他就立刻丢掉名士风度,不厌其详地询问虞清嘉衣食住行。现在,仅仅是李氏提及了虞清嘉,他竟然撂下以后划清界限的话,甚至对老君也毫不掩饰。
李氏忍不住追上去,卑微又乞求地拽住虞文竣衣袖,搬出女儿来要挟:“你说对不起虞清嘉,可是雅儿同样是你的女儿,你这样做就对得起她吗?”
听到虞清雅,虞文竣顿了顿,最后还是一点一点掰开李氏的手:“清雅确实是我亏欠她,我会另外补偿,但这和你,没什么关系。”
难消帝王恩 62、愚弄
今日整个大房的气氛不同寻常, 连丫鬟们走路都喜气洋洋。虞清雅坐在屋子里,将众婢女都打发出去,悄悄和系统说话:“系统,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侍疾那天摔倒有猫腻。你能调取当天的录像吗?”
系统不会主动思考,可是它执行命令非常快。很快, 系统回道:“数据已经全部调取, 宿主你要看什么?”
“给我查那天到底是什么东西磕在我的膝盖上, 我真的感觉到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系统飞快地检索以后, 说:“宿主, 你的猜想没错, 确实有一颗豆科蝶形花种子撞到了你的阴谷穴上。”
“豆科蝶形花种子?”
“用你们的话说, 是红豆。”
虞清雅无语了一会,才继续说:“没错,老君那几天身体不好, 小厨房熬了红豆粥调养。可能是哪个丫鬟没将红豆收好, 漏了几颗在外面, 所以才被人有机可趁吧。照这样说, 那天的意外完全是人为,有人在暗处算计我?”
“条件不足,请宿主自行判断。”
虞清雅已经习惯了系统的死板,她也不在意,继续回想当天的事。她几乎毫不费力地,就将怀疑对象锁定在虞清嘉身上。然而当时虞清嘉站在她前面, 不太可能打到后面的穴位,何况虞清嘉身边站着那么多人,动手的机会很少……
虞清雅思来想去,都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她问系统:“你能调查出红豆从哪里弹出来的吗?”
“在没有特定指令时,系统默认只搜集以宿主为圆心一米内的影像。若宿主有特殊要求,请在行动开始前下达明确指令。”
只有身周一米,那就是看不到对方的脸了。虞清雅难掩失望,可是她想到自己已经知道有人暗算,也算小有收获。虞清雅想破了脑子,也实在想不到会是谁暗算她。这并不是因为虞清雅没和人结仇,恰恰相反,是因为她树敌太多。
虞清雅这段时间实在太过高调,她靠着系统药剂一跃成为虞老君身边红人,挤掉了许多人,同样也因为毫不收敛的作风得罪了更多人。虞清雅现在一想,觉得不止虞清嘉,当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暗算她。
她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将这笔账记在虞清嘉头上,毕竟虞清嘉才是所有人中最讨厌的。因为今天虞文竣回来,虞清雅突然想起,二房似乎还有一个人,随着虞清嘉一同从青州归来。
正好这时白露进来添香料,虞清雅将白露叫过来,问:“虞清嘉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个人,似乎叫什么景……”
白露眼神闪了闪,低头道:“名唤景桓。四小姐,您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虞清雅自从买回白露后,内心对白露十分信服,一进门就将白露提成她身边的大丫鬟,还委以重任。红鸾等许多丫鬟都不服,明里暗里找虞清雅说过许多次,可是虞清雅知道前世的事情,对白露的能力十分眼馋,于是她什么也不管,一心将白露放到高位,好让白露为自己效力。
虞清雅对前世的发展非常信任,于是也不和白露藏私,说道:“我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她回来这么久,跟个隐形人一样默默无闻,可是既然如此,父亲为什么要特意将她从青州送回来,并且在信里也有提及呢?”
白露敛哞,看不清眼睛里面的神色:“四小姐说的是。小姐打算如何?”
“我打算好好查一查此人。”虞清雅眼中闪着意在必得的光,说,“任她是藏拙还是装傻充愣,只要在虞家的地界上,就不要想瞒过我的眼睛。”
虞清雅的想法很简单,现在虞文竣回来,再想对虞清嘉出手就只能迂回行事,而银瓶已经被发卖,剩下的银珠不堪大用,白蓉刚被买回来接触不到要紧事,剩下的两个丫鬟都是虞清嘉用惯了人,恐怕收买不成。这样数来数去,能下功夫的,只有另一个人,景桓。
虞清雅想到就做,立刻写了封信,用火漆封后好交给白露,让她亲自交给外面的张先生手中。虞清雅在信中拜托张先生查景桓此人的底细,最好找到她的什么把柄,然后虞清雅借此威胁她,让她在二房里做内应。
白露接到信,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还不等展露出头角,就迅速沉没在冰川下。白露当着虞清雅的面将信放入袖子中藏好,然后系上披风,顶着寒风朝府门走去。
就在白露走后不久,前面院里传来骚动,似乎是李氏屋里的动静。虞清雅唤丫鬟过来,问:“前面怎么了?”
丫鬟不敢抬头,低声说:“是大郎说突然想起有一封信要写,所以先去前院回信了。天色太晚,大郎懒得再跑一趟,今夜就宿在前院书房了。”
虞清雅越听脸色越冷,回信?呵,什么样的信竟然这样急。就算真的是急事,也完全可以让奴仆取过来,留在屋里回信。一封信而已,为何要专门跑去书房写,并且为此晚上还要宿在外面?
显然,这只是个借口而已。李氏为了遮掩虞文竣的离开,编了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简直可以说好笑的说辞。虞清雅气的不轻,老君今日不顾脸面,专门放下话来,说长幼有序,虞文竣回家的第一夜,应该留在大房屋里过。为了逼虞文竣答应,老君搬出孝道,搬出虞俨,连前几日的病也利用上了。虞文竣迫于孝之一字不得不应下,可是他宁愿去冷冰冰的书房,也不愿意留在李氏屋里。
这何止是打脸,简直是把李氏的颜面丢在地上踩。
虞清雅前世也嫁过人,她听到这里都深觉丢人,等第二日消息传到外面,虞家众妯娌们听到李氏这番“写信”的言论,门牙都要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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