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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恶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粉姥姥
“大小姐……”窦姨娘又喊了一声,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嘴巴一开一合,却并没有声音发出来。
叶明烟叹口气,“姨娘到底为何要对五妹妹做下那样的事?她终究是你的女儿啊。为了二妹,姨娘竟连自己的女儿也下得去手,真真叫人想不明白。你莫不是将当初从二妹妹田庄上回来,路上小产的事算在了二妹的头上?”
为了一个孩子的死,借用自己另一个孩子来诬陷叶葵,这话倒是说得通!
流朱公主眼睛一亮。
窦姨娘惶恐地辩驳道:“我怎会害自己的女儿?再说了,我同三小姐无冤无仇,何苦要害她?”
叶明烟摇摇头,声若叹息:“姨娘好生糊涂……”
“那裙子可是你送给了葵丫头的,若非凑巧三丫头湿了裙衫,借了葵丫头的裙子,这原本被害的是谁难道还要我们说?”贺氏越说越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一次非但没能将叶葵拉下水,竟反倒让她变成受害者了!
叶葵暗叹,窦姨娘这一回的确栽狠了。
可若非她人心不足蛇吞象,事情哪里会走到这一步?
叶明烟去寻她的时候,恐怕窦姨娘便已经知道事情是叶明烟做下的了,可是她非但没有揭发叶明烟,反倒是配合她反口来咬上一口,如今这样不过咎由自取!
只可惜,原本还盼着她能将叶明烟拉下来,可叶明烟显然早有准备。
见事情不成,主动来帮她开脱,这事一了,恐怕她还成了叶葵的恩人了!
叶葵憋着一口气,犹自握紧了拳。
“将窦姨娘拉下去打!重重地打!”叶老夫人闭上了眼睛,沉声吩咐。
窦姨娘闻言,身子一软,连手指头也动不了一下。
贺氏记挂着那些珍珠,见她这模样心里好不解气,冷声道:“都聋了不成?老夫人的话,你们难道都未听到?还不快去!”
话音落,已经上来了几个粗手粗脚的仆妇,连拖带拽地将窦姨娘拉了下去。
窦姨娘拼命挣扎,“不是我——老夫人——真的不是我——”
声音渐渐微弱,似是被人堵了嘴。
叶葵叹息,窦姨娘吵吵嚷嚷半天,却没有一句话在重点上,她听得都想帮她辩驳了!叶葵转过身,正巧对上了叶明烟的眼睛。尾端微微上挑的凤眼里闪过凌厉之色,叶明烟勾起嘴角,那张绝色的脸上弥漫着说不出的毒意。
谁也不知道,叶明宛从叶葵那离开后,曾在路上偶遇叶明烟,吃下了这个美若天仙的堂姐亲手制作的糕点。
这一次,她即便败了,却也成功借着叶葵的手除掉了王太医。
同时,这一点却也是叶葵最想不通的一个地方,叶明烟怎敢肯定自己会去杀了王太医?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或是说,她预见了什么?
那种敌人在暗,而自己在明,似乎将一切都袒露在对方眼中的感觉叫叶葵十分不快。不知对方会在何时出手,也不知对方因何出手,简直叫人防不胜防!
有婆子上来问:“老夫人,打几大板?”
叶老夫人声音冷厉:“这般心机深沉,连亲生女儿都要下毒的人,自然是打死为止!”
“打死?”贺氏惊惶地脱口而出。
可话一出口,她便反应了过来。如今叶家乃叶老夫人为尊,她要打死个儿子的妾能如何?妾,说到底不过是个玩意。何况,还是个未能生下儿子的妾。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然再无转圜的余地。
也不知他们将人拉到了哪里去打板子,明明没有听见板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贺氏却觉得窦姨娘的惨叫声就在自己耳畔,听得人脑子里像是有把钝了的锯子在拼命来回拉扯一般。
再去看叶葵跟叶明烟。
这两个都被窦姨娘指认过的人,此刻却都是一脸风轻云淡,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般。
贺氏暗骂,都是该杀千刀的贱人!
叶家的人,除了她的昭儿,皆是一路货色!老老小小,便没有一个好东西!那流朱公主更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张方子虽然的确似乎有点效用,却并非难得,她生生被诓了一次。可一开始便是心甘情愿,她如今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不好了——老夫人,窦姨娘不行了——”虽然得到明确指示要将人打死,可她们到底只是下人,哪里真的就敢这般做。万一主子什么时候就改了主意呢?可叶老夫人始终没派人去喊停,她们也就只能不停地打。可如今人都只有出气的份了,她们自然不敢继续打下去。
叶老夫人眼睛未睁,道:“死了再说!”
来报信的婆子“哎”了声,喏喏地准备退下,却又有个婆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急急道:“窦姨娘说要见二小姐!”
叶老夫人终于睁开眼,眼神凌厉,沉声道:“她要见二小姐?”
“是。窦姨娘如今怕就是撑着口气在等二小姐呢。”婆子说着,手下意识捏紧了袖口,腕上那只才从窦姨娘腕上退下来的金镯子似乎还带着原主人的温度,叫人贪恋不已。
叶葵起身,淡淡道:“也罢,那我便去瞧一瞧。”
流朱公主似乎想拦,叶葵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跟着那两个婆子去了。
风声呼呼吹过,树上的花落了一地,有些叫人挪不开眼睛。
窦姨娘趴在长凳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没了声息。然而当叶葵靠近的那一刻,她蓦地奋力仰头,伸手抓住了叶葵的手腕。
“二……二小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汗水将她散落的发黏在了脸上,亦糊住了眼睛,叫她甚至看不清叶葵的样子。但窦姨娘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她只能拼命去抓,拼了命地去抓住这个看似不可能实现的机会。
“二小……二小姐,我活不了了……求……求您看顾着……五……五小姐些……”
短短一句话说得已是极为吃力,断断续续。
叶葵任凭她抓着自己的手,淡漠地道:“五妹妹自己能照顾她自己。”
窦姨娘拼命从长凳上仰起上半身,脸几乎贴到了她的手上,虚弱地道:“您……您知道我的……我的意思,求求您……奴婢下辈子……做牛做马……”
那只紧紧抓着叶葵的手,慢慢地松了。
窦姨娘重重摔回了长凳上。
飞溅起的不知是汗还是血,抑或是落花。
叶葵突然心神一震。
不论如何,窦姨娘的确是真心疼爱叶明宛……
窦姨娘的死,并不光彩,最终不过一口薄棺,草草掩埋。
她死的时候,叶明宛还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知道。一个妾,死了也就死了。生前是宠妾,死了也不过就是个鬼罢了。
叶葵不知叶明烟是如何想的,她心里的的确确因为这桩事觉得十分不痛快。那种憋闷的感觉,到底因为什么,她说不清楚,可那不快却是实实在在的,叫人无法忽视。
也许,她的确不该管叶明宛这档事。
可鬼使神差的,她却在窦姨娘断气后,对着她的尸体说了句,“好。”
不过是死了为妾的生母,不论从哪里算,叶明宛都该交由贺氏抚养才是。但一则窦姨娘临终前托付了叶葵,二则如今贺氏的样子的确不像是能教养好孩子的。
身为长姐,让叶葵管教,倒也勉勉强强说的过去。
何况,在听说了事情后,叶崇文的脸便再没有晴过。窦姨娘一埋,他便再没有看过叶明宛一眼。
这个孩子,如今真的成了无父无母。
窦姨娘死后第三日,叶明宛便被搬到了叶葵的院子里。
她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姨娘呢?”
彼时叶葵不在,守在她床边的是燕草。燕草闻言,眼泪便扑簌簌落了下来,止也止不住,声音哽咽地道:“五小姐,往后你便跟着我家小姐好好地过吧。”
“她死了对不对?”小小女童睁开大眼睛看着帐顶绣着的莲花,声音喑哑地道。
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自此,叶明宛再未开口说过一句话。rs





朱门恶女 126 小心翼翼
池子里的荷叶已绿得滴水,日光落在人身上却仍似乎是冰冷的。
那样稀薄的暖意,已无法叫人觉得温暖。对叶葵是如此,对叶明宛更是如是。自窦姨娘死后,叶明宛一改过去娇纵的模样,沉默得厉害。
叶葵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说,五小姐瞧上去就跟个假人似的。
她的身子早就好全了,可那张脸那个身子看上去却始终是病恹恹的。流朱公主来过两次,见了不住叹息。也不知是后悔打死了窦姨娘还是可怜这孩子。
贺氏虽未亲自来过,却是派了人假模假样地来劝说了叶葵好几回。
左不过就是说她自己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哪里会照顾人。叶明宛痛失亲生母亲,自然也该到她这个主母身边去养着才是。
叶葵当然不答应。
非但不答应,那些来劝说的婆子尽数被秦桑打了一顿才轰出去。
贺氏若是真心想要照顾叶明宛也就罢了,可她不过是因为庶出要被嫡出的长姐抚养,却不到她这个嫡母膝下,失了面子罢了。
第三次来人的时候,秦桑毫不留情一脚踹在了那婆子的心口上,差点没让那婆子吐血。叶葵更是一丝情面也不给贺氏留下,直截了当地道:“回去同夫人说,这本是老夫人跟老爷都答应了的事,她若是真这般想要五妹妹,倒不如亲自去寻了老夫人说一说如何?”
那婆子灰溜溜地跑了后,贺氏果然消停了些,再没有派人来过。
叶葵的院子这才重新安静了下来。
也因着这事,贺氏叫杨氏好生嘲笑了多日。
杨氏想起来便觉得畅快,又看看被她当成亲儿子养着的锦哥儿,更觉自己厉害,贺氏无能,见了面便忍不住对贺氏冷嘲热讽一番。
贺氏气得索性再不出门。
可杨氏见状又笑了好些日子,只说贺氏这是照镜子时被自己给吓着了,所以这才不敢出门见人。
后来叶老夫人总算是看不过杨氏的轻狂样子,私底下训斥了一番,她才算是恢复了正常。贺氏却是仍旧不愿出门了。
窦姨娘出了这样的事,剩下的秦姨娘几个自然都是心有余悸,这些日子都颇安静。
叶明珠被蚂蚁咬得脸面肿胀如猪头,好不容易消下去了些,却又浑身发痒,生生挠破了皮子,那副模样比贺氏的还要骇人许多,再也不敢出门了。一时间,府中众人都老老实实的,那些按下去便又鼓起来的包似乎突然都消失了。
可叶葵心知,这些不过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罢了。
叶明烟不会就此罢手,那些人也不会。
叹口气,她已转过了个弯。
一棵树,一张躺椅。
躺椅上有个人。
小小的,脆弱至极的模样。
她缓步走近,只见叶明宛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宛如在母亲子*内的姿势叫人莫名心中一酸。
“五妹。”叶葵唤了一声。
长而浓密的眼睫微微一动,眼睛却没有睁开。
叶葵的声音清凌凌犹如碎冰,在初夏的午后一点点漾开,“若是姨娘还活着,她定然不会愿意看到你是这般模样。”
椅子上的小人仍旧没有声响。
“你今年已经七岁了。”叶葵在她边上站定,俯身将手搁在她的眼睛上,“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也没了娘亲。有些事,并非只有你会疼。我既答应了窦姨娘看顾你,自然便不会放你走。哪怕你一直这样下去,我也不会放你离开。可你若是亲口说要去夫人那,我立刻便派人送你去。”
被覆在掌下的眼睛似乎睁开了。
微微的刺痒在叶葵掌心萦绕盘旋,她收回手,定定看着那双始终如黑葡萄般明亮清澈的眼睛不发一言。
叶明宛也就这般看着他,并不言语。
良久,久到叶葵就要丧失耐心,叶明宛终于开口了。太久未曾开过口说话,她的声音喑哑怪异,吐字却仍是清晰的。
“你杀了她对不对?”
立在不远处守着的秦桑闻言,眼睛一瞪,恨不得上前去将叶明宛提起来丢出叶葵的院子才好。将她养在身边,对叶葵来说究竟是个多大的麻烦,恐怕也就秦桑明白了。
叶葵却没有动怒,她只淡淡道:“你觉得是我杀了窦姨娘?”
叶明宛没有迟疑,重重点头。
“你错了。她不是我杀的,而是被她自己害死的。”叶葵的语气依然是淡漠的,似乎在说一件同她毫无干系的事。
叶明宛却也没有发火,只问道:“她是怎么害死自己的?”
叶葵笑了笑,笑意却并不明朗,“或许是为了你,又或许是为了别的。”
“我知道是谁要害我。”叶明宛从躺椅上慢慢坐了起来。
“哦?”叶葵佯作不知,“是谁?”
叶明宛咬着牙,“回去的路上,我只吃过大堂姐做的点心。”
叶葵仍在笑,道:“那你准备去同老夫人说吗?”
“我大概不应该说才是。”叶明宛看着她,略带迟疑地回答。
叶葵不由惊讶,叶明宛果然一夜间长大了许多。窦姨娘已死,事情已成定局,叶明宛不过是个小孩子,她的话本就不会有多少人当真。何况她如今跟着叶葵,她若是如今指认叶明烟,那么只要是个人恐怕都会怀疑是叶葵想法子唆使了叶明宛。
所以,如今她的确不该说。
叶明宛突然又道:“但还是你杀了姨娘!”
这句话,她没有再用疑问的语气,而是换成了肯定。不论如何,如果没有叶葵,窦姨娘就不会死,所以仍旧是叶葵杀死了窦姨娘!
叶葵轻笑,“所以你要杀了我报仇吗?”
“是!”叶明宛斩钉截铁地道,小小的手握成了拳头。
一阵风袭来,树上悠悠落下一片花瓣,不偏不倚落在了叶明宛的发上。叶葵伸手去捡,收了笑意正色道:“那你就好好变强,强到能杀死我的那一日吧。”
叶明宛抬起眼睛,定定看了她一眼,继续斩钉截铁般地道:“好!”
一旁的秦桑听得头都大了,完全弄不明白自家主子这是在做什么,竟然叫五小姐快点变强,强到能杀了她?这哪里是个正常人会说的话?秦桑强烈怀疑,自家小姐这怕是不知何时撞到了头,脑子不灵光了!
正恼火,她忽然又听到那边叶明宛大声问了一句,“所以我们现在是在一条船上了吗?”
秦桑额角青筋一跳,立马便想冲过去揪着叶明宛的衣襟大吼一句,“一条船个鬼啊!你都要杀了小姐了,哪个缺心眼的才能跟你一条船啊?”
可她家小姐果真缺了心眼。
“到你能杀死我之前,我们都在一条船上。”叶葵轻笑。
叶明宛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那我在杀死你之前,是不是能先杀了大堂姐?”
叶葵一愣,等到反应过来准备回答的时候,那边秦桑已是忍无可忍地冲了过来,冲着叶明宛训斥道:“孩子家家的,说来说去都是杀杀杀,这哪里是该有的样子!”
“我高兴!”叶明宛眼睛一瞪。
秦桑恼羞成怒,若非叶葵还在边上,恐怕她已经忍不住动手揍向叶明宛了。
叶葵见状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还能这般同秦桑说话,这起码说明这丫头重新活过来了。只要看看叶殊便知道,她不会是个好姐姐,所以叶明宛会在她身边长成什么模样,叶葵全无概念。
但只要叶明宛“活着”,那么一切就都无关紧要了。
“饿了没?”叶葵漆黑的眼仁忽闪,突然问道。
叶明宛吐出一口气,道:“饿了。”
“秦桑,背五小姐回去,我们去用些点心。”叶葵吩咐完,又问叶明宛道,“你想吃什么?还是凤梨酥?”
叶明宛点点头,趴到了秦桑背上。
树上已有蝉声声鸣着,日光透过树叶枝桠间的缝隙落下来,斑驳如往事。
这一刻,难得的岁月静好。
可这静好永远是那般短暂,脆弱如水上浮冰,一碰便碎。
贺氏死心了,叶崇文却又出来闹腾。
叶葵腻歪这个便宜爹许久,对他已连假面都懒得往脸上戴。所以当叶崇文来要将叶明宛带去贺氏那教养的时候,叶葵只觉得一股火气憋在心口难以散去,叫她不得不冲着叶崇文发作。
先前因为相信事情是窦姨娘做的,所以觉得自己感情受创,连带着对叶明宛也失了疼爱,不管不顾将人丢给叶葵。如今清醒过来,却又要将人带走。
说到底,叶家的颜面最重要。
所以没了生母的庶女,自然是该放在主母身边教养的。
可叶家的颜面同她叶葵可没有分毫关系,他叶崇文说带走就想将人带走,门都没有!
“休想!”叶葵冷冷道。
喝着茶的叶崇文没料到她态度如此强硬,一愣之下呛到了自己。咳嗽半天好不容易缓过来,他立刻便将手中的茶盏丢向了叶葵,怒斥:“这便是你同父亲说话的态度?”
叶葵轻松避过,重复道:“休想。”
叶崇文气得头顶冒烟,“这家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叶葵轻笑,“祖母答应的事,父亲不如先去同祖母说道说道?”rs




朱门恶女 127 肉中毒刺
论嘴皮子利索,叶崇文在叶葵面前可讨不到一点好处,闹了半天却也只能悻悻然铩羽而归。
人走得没影,叶明宛才迈着小步子从里头走出来,迷惑地道:“父亲为什么想要我去夫人那?”
“闲着没事做罢了。”叶葵嗤笑。
这话虽是她信口胡诌,可却不是假的。三年孝期,叶崇文如今可不就是闲得无事可做吗?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寻她晦气。叶葵微微眯起了眼,她的耐心可从来都不大好。叶崇文若是再来一次,难保她不会因为怒火攻心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夜幕沉下来后,叶明宛又钻到了她的被窝里。
叶葵斥了两句,她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愣是不肯撒手。
无法,叶葵只得任由她睡下了。
但很快,叶葵便发现了不同。过去叶明宛也曾赖在她这里睡,也是这般赖在她的床上怎么也不肯离开,可那时她的睡姿可着实叫叶葵恨不得将她丢下床去。可如今,她只安安静静抱着她睡。
抱得紧紧的,一动不动。
叶葵莫名觉得心一软,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去想让秦桑将叶明宛抱出去的事。
“噼啪——”
灯花爆了下。
秦桑顺手捡起燕草插在针插上的细针,走过去挑了挑灯芯。
“秦桑,你说五小姐留在这真的好吗?”燕草手中银光微闪,绣布上已多了一条线。
“不好。”秦桑言简意赅,眼睛也没眨一下,便说出了不好二字。
燕草停下动作,疑惑皱眉:“果然你也觉得不好,既如此,小姐为何非要将五小姐留下?”
她这般一说,秦桑就不由得想起那天白日里叶葵在树下对叶明宛说过的那些话,想起来便叫人瘆的慌。秦桑后退几步,坐会了燕草隔壁的小杌子上,道:“小姐自然有她的打算。”
燕草看了眼内室,压低了声音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三少爷的缘故?三少爷同小姐离了心,她心中不好过所以才借由五小姐来填补?”
“边儿去!”秦桑翻个白眼,老实不客气地斥了句,“三少爷跟五小姐那能是一码事?窦姨娘临终前可是求了小姐照顾五小姐的,小姐既答应了,当然便不会将五小姐送给那人去养着。”
燕草用手肘撞她一下,嘟哝道:“就你聪明!你既这般聪明便帮我想想明日一早给五小姐做些什么吃食好吧。”
秦桑急忙推拒:“这可是你的活计,我哪里能想得到。我若是想得到,早就换你跟着小姐出门去了。”
两人说着逗趣的话,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叶葵半寐半醒,听着两人的话终于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叶明宛早早起来,乖巧地喝了粥吃了东西,又任由燕草帮着她换衣打扮,而后跟着叶葵出了门。
今日是窦姨娘的二七。
头七的时候,叶明宛身子还未大好,众人又都在气头上,她并没有机会去给窦姨娘上柱香。
不过是个姨娘,自然是没机会进叶家的坟地,又因为是为那样的事死的,所以最终不过是随便寻了个地方便埋了。叶明宛年纪虽小,但自小跟着窦姨娘长大,母女情分深厚,所以自然也就想要去给她烧点纸钱。
她虽已经隐隐得知,窦姨娘是因为贪恋某些东西所以才不顾叶明烟是害了她的人,仍要铤而走险这才丧了命。可年幼的她却不知该如何对自己的亲娘生气,她只知道,人死了,就什么也没了。
所以不论如何,她都想要去看窦姨娘一次。
叶葵被她苦苦哀求了几日,终是答应了。她亲自去禀了叶老夫人将事情说明了,叶老夫人沉思片刻后点头答应了。
叶葵知道她这是在帮自己。
窦姨娘终究是死了,叶葵要将叶明宛养在身边无异于养虎为患,所以叶老夫人才会答应,左不过是为了让叶明宛少些心结罢了。
一行人出了门,正准备上马车,门内却冲出来个婆子,姿势恭敬地朝着两人行了个礼,眼珠子却滴溜溜瞎转起来。叶葵认出来这是贺氏手下的一个婆子,立时有些不耐烦起来,冷声道:“母亲可是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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