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败家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朕听说,你的门生此次殿试夺魁,名震京师,你却罚了他们几个在贡院外长跪?
方继藩觉得后脊有些发凉,支支吾吾的解释道。
他们不争气臣只是教他们做人。
弘治皇帝眉宇轻轻一挑,凝视着方继藩,冷声说道。
那朕也一并教你做人吧,你和太子不是私下里以兄弟相称吗?跪到那儿去。
方继藩有些懵了。
不过显然,他看得出,皇帝是动了真怒。
难道是因为自己吹捧的太过,以至于显露出了痕迹。
不过方继藩一点办法都没有,回头看了一眼朱厚照。
朱厚照忍俊不禁,偷偷在窃喜,一看方继藩看过来,立即如丧考妣的样子,就像是在为方继藩默哀。
哎。
方继藩倒是很老实,乖乖的到了灯架边,轻声对朱厚照道:殿下,挪点位置。
朱厚照忙是挪出很大一块位置。
方继藩心里咆哮,我我方继藩ri天ri地ri皇帝老儿,我方继藩堂堂穿越人士,跪天跪地跪父母。
我方继藩一个现代人,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方继藩若是跪了,还是穿越人士,还是堂堂正正七尺好男儿吗?
不过只是想了想,又怂了,结结实实的跪下去,不怕,本少爷脸皮厚。
方继藩侧目看了一眼朱厚照,眼睛朝朱厚照眨了眨,仿佛在说,好巧啊,太子殿下,你也在。
朱厚照只是咧嘴,想笑。
挨着方继藩跪着,突然觉得并不太寂寞了,至少有人给自己作陪呀。
只是,当父皇的眸子如冷锋一般的射来,朱厚照打了个寒颤,又低下头,拼命的眨眼睛,想挤出一点眼泪来博同情。
弘治皇帝显然余怒未消,厉声喝道:愚不可及!你方继藩当朕是什么人,呵,抢你的功劳?该你的就是你的,朕占你的便宜?先跪着,醒一醒吧,朕也教一教你来做人。
弘治皇帝坐下,殿中的宦官们,早已噤若寒蝉,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
弘治皇帝随即坐下,冷冷的道。
这是大功一件,有罪要罚,有功就要赏,山地营,是你方继藩的主意,现在山地营大捷,你方继藩,便是首功,这是实打实的军功,朕已命内阁拟了章程,敕你方继藩为新建伯,小小年纪,敕你为伯,朕还真有些放心不下,让你醒一醒也好,跪直一点!
方继藩忙是跪的笔直。
这时候除了装孙子,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
不过新建伯。
这岂不是说,方家有两个伯爵了?
在大明,除了真正的皇亲国戚,譬如张家兄弟那两个人渣,其余的外姓,想要封爵,非有军功不可。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大明的爵位含金量其实不算差。
虽然没有实打实的封地,而且在太祖高皇帝时期,风险极高。可此后,只要不绝嗣,几乎就可以保证爵位的延续,世袭罔替,子孙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不但会赐予田地,还可领取俸米,同时,成年之后,往往会另有差遣。
大明历史上,曾出现过一门二公,也就是徐达的两个儿子,分别分封为国公,一为魏国公世系,另一个,则是定国公世系,至今,这两个国公家族,一个世代在南京守备,而另一个则在京师,都是最顶级的豪门,英国公张懋,都远不及这两大家族。
现在陛下敕封自己为新建伯,这等于是认定了自己为此次贵州大捷的首功。
伯爵可不是这么好当的,当初方家的祖宗们,出生入死,才给子孙们挣来了这么一个铁饭碗。
不只如此,一门二伯,这可不是一乘一等于一的关系,而是一加一等于二。
将来方继藩若是生了两个儿子,便可分家,让他们一个承袭南和伯爵位,另一个承袭新建伯的爵位。
不过唯一的疑问就是
为啥是新建伯。
新建可是南昌府下设的县啊。
在历史上,王守仁平定了江西南昌的宁王之乱,便被授予了新建伯。
而既然方继藩是此次贵州大捷的首功,那么,可能敕为安顺伯镇远伯黎平伯,这些都很合理,为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新建?
南昌府新建县,真的和贵州不沾边哪。
再者说,新建县分明现在属于宁王的封地之内。
方继藩真是一头雾水,这皇帝是啥意思,他立即转而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接触到方继藩的目光,便朝他点点头。
一看他的表情,方继藩就明白了。
宁王给自己送大礼的事,朱厚照想来已经给陛下报告过了。
陛下故意敕命自己为新建伯,只怕另有用意。
一下子敕封为伯,方继藩喜出望外,在这个时代,爵位比银子还有用,尤其是对于臭名昭著的自己而言,有了新建伯爵位在身,这辈子,除非作大死,非要去谋反,都可衣食无忧了。
他忙道:谢陛下恩典,陛下
住口,好好跪着!
不可理喻。
跪了两炷香之后,方继藩开始理解朱厚照和门生们的感受了,这里乃是青石铺就,很硬,双膝硌得慌,方继藩觉得自己膝盖的皮已被磨破了,双腿更是麻的不行,还有自己的身子再也挺不直,开始微微有些弯曲。
过了片刻,有宦官进来:南和伯到了。
弘治皇帝轻描淡写的抬眼,他方才在低头看奏疏,而后平静的道:宣。
方景隆小心翼翼的进殿,陛下突然相召,他有些摸不清头脑,又不知发生了何事,可进了殿,一看到了方继藩和太子并排跪着,顿时,如遭雷击,又是心疼,又是害怕,整个人有些发颤,双腿也是像打秋风一样的哆嗦了起来,他忙是朝弘治皇帝行礼。
陛下,老臣万死。
弘治皇帝抬头,和颜悦色的看着方景隆,可看方景隆痛心疾首的样子,这脸上的如沐春风,顿时小了许多。
老臣教子无方,若是犬子犯了什么罪,还请陛下看在方家世代勤勉王命的份上,请格外开恩老臣这儿子实在不像话啊,他平时就爱胡闹,可虽然胡闹了一些,可是老臣用人头担保,继藩他他
弘治皇帝心里一暖,看着方景隆,突然有些感同身受起来。
有个调皮的儿子,确实很糟糕,时刻都要提心吊胆,为自己的儿子担忧。
只是,老臣教子无方犬子无状
你方景隆这是生生的打朕的脸啊。
明明教出一个好儿子,却还如此谦虚。
眼看着南和伯心里发急,惶恐跃在脸上,心情复杂的弘治皇帝便朝他压压手:好了,卿不必惶恐,朕只是对他稍事惩戒,你可知道,贵州大捷了。
听,听说了。方景隆在五军都督府当值,怎么会不知道。可他还是放心不下方继藩,偷偷的看了方继藩一眼,见方继藩和朱厚照两个人都低着头,也看不清他们到底啥表情,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那么你可知道,这功劳,乃是山地营立下的。
臣也知道,陛下圣明,若非陛下设山地营
这是继藩的主意。弘治皇帝直截了当的道。
啊方景隆一愣,显得极吃惊的样子,显然,他很是不相信,可看皇帝说的认真,显然,陛下也不可能专门将自己叫来,给自己开这个玩笑。
一下子,方才还不安和错愕的方景隆,眉梢开始微微上挑起来,却又非常努力的憋着心里想要狂笑的冲动,深吸一口气,他很努力的深吸一口气,脸憋的通红,却尽力平静而缓缓的道:是吗?噢,陛下驾驭犬子有方,臣喜不自胜。
弘治皇帝总觉得跟方家父子沟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这是大功,朕已敕汝子为新建,自此之后,方家一门二伯,也算是莫大的恩荣了。
方景隆很谦虚的摇头说道:不不不,犬子哪有什么功劳,犬子若无陛下教诲,什么都不是。老臣该感激陛下才是,陛下教子有方,臣很佩服。
弘治皇帝目光越过了方景隆,看了一眼朱厚照,他觉得心里硌得慌,有点透不过气来,良久,他才使自己回复了平静,终究,对于方景隆这样的老臣,他还是要给一些面子的。
因此弘治皇帝凝视了方景隆一眼,便开口说道
这是继藩自己争气,也是你教子有方,朕自己有儿子,更教不出继藩这样的大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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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功臣
听了弘治皇帝的话,方景隆怎么可能毫无触动?
方景隆努力地压抑住心里的激动,定了定神,才道:陛下太谦虚了,太子殿下也很圣明。
他何尝不想捋着胡须,吹嘘自己一番呢,可他不敢啊。
在陛下面前怎么可以吹嘘自己,只能吹捧陛下了。
弘治皇帝却是憋红了脸,他开始觉得方家这一对父子真是讨厌,不太想和他们说话。
好在,弘治皇帝是个极有涵养的人,顿了顿道:此次山地营立下奇功,这山地营便是朕镇守云贵的定海神针,事关重大,所以朕对其,格外看重,必须得有一个朕信得过的人前去西南才好。朕欲命你为贵州总兵官,即可走马上任,署理贵州军务,尤其是这山地营,涉及到的操练粮饷,都需卿家亲自都督,卿家意下如何?
方继藩跪在角落里,顿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山地营的大捷,已让皇帝开始对山地营格外的看重起来,这已成了朝廷稳住整个西南的重要棋子。
可既然山地营如此重要,那么寻常人去节制山地营,就不太让朝廷放心了,而南和伯方景隆,本身就有在云贵平叛的经历,这山地营又是方继藩的主意,因而敕命方景隆为贵州总兵官,节制山地营,既是为了完全掌握这一支新的力量,与此同时,也为未来推广山地营的经验,打下基础。
方景隆听罢,哪里能不答应,连忙道:臣遵旨。陛下
他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弘治皇帝却是一挥手:好了,你退下吧。早早收拾,过几日,即出发赴任,不得有误。
方景隆张着嘴,话还没说出,却也只能闭上嘴了,而后就这么灰溜溜的被赶走了。
可弘治皇帝,却感觉自己抑郁了。
他抬头看了看暖阁的房梁,再回头看了看方继藩,再看了看朱厚照。
然后想起了方景隆方才的话,心里竟有点点的酸。
叹了口气,他才低头,摒除杂念,继续批阅奏疏。
这也令方继藩第一次有机会亲自观摩起了皇帝的一天。
可明明是立了大功啊,却是要陪着朱厚照这人间渣滓一起受罚,实在有些不甘心。
他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已经酸麻了,却见朱厚照还是怡然自若的样子。
你大爷,太子殿下经验丰富啊。
方继藩趁着弘治皇帝不注意,便偷偷地掖了朱厚照的裳角垫在自己的膝下。
朱厚照一见,眼睛放光,方继藩穿着的乃是长袖的麒麟服,忙也学着方继藩的举动,拽了方继藩的一角袖子垫在自己的膝盖上。
膝下有了支撑,果然舒服多了。
弘治皇帝这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他皱着眉,显然对于各处来的奏疏,显出了极不满意的样子。偶尔,他活络了自己的筋骨,眼睛扫了扫殿角。
捱到了快正午的时候,内阁大学士刘健李东阳谢迁求见。
三人行了礼,似乎都察觉到了角落里的方继藩和朱厚照。
刘健面无表情,李东阳则假装没有看到,倒是谢迁,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此时,弘治皇帝道:赐座吧。
他表情显得凝重:方继藩赐新建伯,赐地五千亩,内阁要及早拟诏,他立了大功,该赏。
是。刘健颔首点头,忍不住又朝方继藩的方向瞅了瞅。
方继藩觉得自己真是ri狗了。
弘治皇帝又皱眉道:顺天府的奏报,诸卿看了没有?
刘健又点头:看过了,贼子实在胆大包天。
是啊。弘治皇帝叹了口气,他心情显然很不好:这丐帮,竟是流窜到了京师而今天灾频繁,哎当然,这也有朕的疏失
刘健当然明白弘治皇帝忧心的是什么了。
正因为这天灾,才使丐帮宵小有了可趁之机,他们四处编撰童谣,使无知小儿传唱,确实引起了人心浮动。
方继藩一听,不禁警觉起来。
他虽跪在角落,却显然没有做隐形人的自觉,突然的道:丐帮编撰什么童谣?
君臣们便侧目,看向方继藩。
方继藩觉得有些尴尬,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臣想听听。
弘治皇帝显得有些焦虑,却没有做声。
刘健却是微微笑地看着方继藩,不过对这个少年,他没有小看,心说,这小子刚刚立了大功,陛下到底是何故敲打他呢?
他道:都是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方继藩却是继续追问:请刘公赐教。
都说了是大逆不道的话了,还赐教什么,自己不会脑补,偏要追根问底。
刘健有些无语,当着皇帝的面,怎么说呢,不过他气度还不错,淡淡道:说是这冬天的寒霜,还有此时的大旱,都是上天降下来的灾祸,乃是因为朝廷失德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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