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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弘治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在詹事府里读书,却历来是严厉的学士,给自己灌输无数的子曰学而那一套。

    似这般亲自抓来一个钦犯,现身说法的,却是前所未见。

    尤其是那王三的认罪,令他没有对这些乱臣贼子恨得咬牙切齿,居然有一种很心酸的感觉。

    他不禁唏嘘起来,随即站起身。

    众人将焦点放在了他的身上,那双双眼眸里俱是带着诧异,都在想陛下的领悟力真是令人佩服。

    弘治皇帝镀步出了这学堂,外头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弘治皇帝才从差一点窒息的咸鱼味中出来。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弘治皇帝眼里有些浑浊,突是侧目看了萧敬一眼,此刻他的感触很深,思绪也良多,他眉头深深一挑,厉声问道:似王三这样的人,天下有多少?

    萧敬嘴角微微一颤,嚅嗫着,不知如何回答,下一刻便心虚的垂下了头。

    弘治皇帝自然知道,他答不出,也不敢答。

    其实,道理任何人都懂。

    书里难道没有今日方继藩所说的道理吗?

    不,书里到处都是这样的道理,每一本圣贤书里,充斥着所谓的民为贵社稷轻之之类的话。

    可是有何用?

    弘治皇帝读了这么多圣贤书,可今日如此朴实的道理,才真正令他发人深省。

    看到了那王三,听到了方继藩在王三之后,所说的那番‘不太有营养’的话,可偏偏,他动容了。

    看着唯唯诺诺的萧敬,弘治皇帝的面色变得很难看,一双看着萧敬的目光透着几分不悦。

    萧敬心里发颤,咽了一口唾沫,最终,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奴婢奴婢不知。

    弘治皇帝冷哼一声,便厉声道:你们当然不知道,数万厂卫,不如一个方继藩。

    这句话太扎心了,萧敬和牟斌二人,都露出了惭愧之色,低着头,连眼睛都不敢抬。

    弘治皇帝眺望着这西山,深吸一口气,才深深的感叹起来。

    方继藩捉拿钦犯,是有功的。可他的功劳,不只于此,而在于,他令反贼,成了温顺的良民。

    萧敬和牟斌埋着头,依旧大气不敢出。

    弘治皇帝眼睛瞥到了别处,颇为动情的道:杀贼太容易了,区区蟊贼,要杀,还不是手到擒来吗?可是,要破除人心中的贼,要让这些贼人,再无作乱之心,这是何其不容易的事。你看那个王三,那王三天生就是贼吗?他为何成了贼?可到了最后,他却又是因为什么,成了良善的百姓?

    这一句句的反问,句句直指要害。

    可是萧敬和牟斌却是不敢回答他的话,俩人继续垂着头,听着。

    弘治皇帝似乎知道自己得不到回应,双眉不禁挑了挑,目光瞥向身旁的俩人,见萧敬牟斌垂着头,俱是战兢的样子。

    他忍不住感慨起来。

    所以,要破贼容易,可要破人心中之贼,却是难啊。诚如杀人诛心,杀人何其易也,不过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而已。可要诛心,使人心悦诚服,卿等都不如方继藩。

    弘治皇帝一面感叹一面失望的摇头。

    萧敬心里酸溜溜的,只是,却半句话都不敢说,因为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却是不如方继藩。

    牟斌心口像是堵了一口气一样,却也只好无奈苦笑。

    身后,那学堂里,方继藩似乎已经讲完了最后的课,接着听到他的咆哮:鼓掌啊

    时间似乎凝固了一会儿。

    终于,似乎是方继藩率先拍了手,于是,热烈的掌声传出来。

    热烈的掌声格外响,萦绕在人耳际。

    弘治皇帝背着手,驻足在这并没有铺就砖石,雨后有些泥泞的学堂门前,他的靴子已有了斑斑的泥点,不过他并不在乎。

    直到许多人三三两两出来,最先出来的是朱厚照,他的手掌都拍红了,老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因此他是非常用力的鼓掌。

    他显得很兴奋,兴奋之处不在于自己从这一堂课里学到了什么,而是他惊奇的发现,从前和方继藩的‘胡闹’,谁料收获到的,竟还有乱党的感激。

    一位丐帮舵主呼唤自己为恩公,想一想都可以吹嘘一辈子啊。

    这可比砍了一个敌人的脑袋,更有意思的多。

    可他一出来,见到了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背手而立,整个人在阳光下显得圣神而有威严,朱厚照立即便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嘴角微微一动,嚅嗫着不敢靠近。

    近来父皇的脾气有些暴虐,他不愿招惹。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父皇还是会针对自己,因此他还是不要去触霉头了。

    接着,方继藩已出来了,他的身后,是弘法真人李朝文。

    李朝文生怕错过了和方继藩独处的机会,小心翼翼,亦步亦趋跟着方继藩的步伐,并低声称赞道:师叔,说的真好。

    徐经和唐寅肩并肩在背后,已经听到了李朝文的话,他们不由厌恶的看了一眼李朝文,啐了一口:呸,这个臭不要脸的马屁精。

    欧阳志三人,照例还是老实巴交的样子,他们反应往往比人慢半拍,恩师的话,他们现在才开始消化。

    王守仁落在了最后,他看着方继藩背影的双目之中,满是迷茫,此刻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已要炸了。

    他似乎已经捕捉到了一点什么,可这稍闪即逝的灵光,却又忽远忽近,他出门时,脚绊到了门槛,打了个趔趄,可他似乎又不在乎,只扑一扑身上的灰尘,继续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越走越远,竟是恍恍惚惚的,朝着远处去了。




第二百零三章:陛下的心都化了
    见人都从学堂里出来了,萧敬左右看了看,不禁低声对弘治皇帝说道:陛下,时候不早了

    这里是他的伤心之地,他是一刻都不想留了,在这里真是被方继藩活生生的打脸了,而且是响亮的耳光。

    这让萧敬很难受,因为他真希望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弘治皇帝却是皱着眉头,一双眼眸凝望着不远处,一副若有所思的状态,完全没有理会萧敬,过了一片刻,他却是回眸,朝方继藩招手。

    方继藩,你来!

    方继藩正准备赶着过来的,李朝文这马屁精真是讨厌,妨碍本少爷拍马屁。

    于是小跑着到了弘治皇帝面前,刚咧开嘴笑正欲说话。

    弘治皇帝便率先开口问道:这西山,招来了多少流民?

    方继藩收敛是嘴角的笑意,朝弘治皇帝如实说道。

    三千六百余户。

    不少了。弘治皇帝颔首,只是一个矿场而已,三千多户,这已相当于是一个卫的军户人口了。

    不过,人丁只有五千不到,陛下,要知道,流民虽也会携家带口,不过更多人是孤零零的一人,每户的人口,并不多。方继藩耐心的解释。

    弘治皇帝点头,眼眸轻轻一眯,眺望整个西山,看着远处辛劳的矿工,阳光下矿工忙碌着,并没受到什么影响。

    见着这样忙碌的景象,弘治皇帝不禁感慨道。

    是啊,若非是逼到了急处,谁愿意做流民呢,就和那王三,不是到了绝境,为何会做乞儿一样的道理。这个王三,你说,朕该如何处置?

    不予追究!方继藩斩钉截铁的回答。

    弘治皇帝身后的萧敬忍不住佩服方继藩的胆大,无论如何,那王三,所犯的也是万死之罪,你方继藩说放就放了?

    真是年轻呀,做事说话都不好好思虑一番。

    然而弘治皇帝并没有恼怒,而是深深看着方继藩,很是困惑的问道:为何?

    方继藩认真想了想,才徐徐开口说道。

    臣在想,若臣在他的处境,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服,被官府欺压,不得已之下,进入了丐帮中容身,而丐帮帮主野心勃勃,欲图谋大事,臣跟着丐帮帮主犯下了谋逆大罪,也是不可避免的。诚如那王三所言,臣忠心耿耿是理所应当的,因为方家世受国恩,诚如萧公公和牟指挥对陛下忠心耿耿也是任何人,到了他的处境,扪心自问,还能做到对朝廷,对陛下忠心耿耿吗?

    这话胆子太大了。

    牟斌和萧敬异口同声道:臣(奴婢)誓死效忠陛下,无论如何处境,报效之心,也绝不更改。

    他们心里恨不得将方继藩这厮用口水喷死,你自己将自己比喻成乱党倒也罢了,还拖我们下水。

    弘治皇帝对于萧敬和牟斌的话忽视,却是皱眉,凝视着方继藩,嘴角露出苦笑:看来,倘若是那个时候,便连你,也认为朕是一个昏君了。

    方继藩忙是摇头。

    不,若是臣是王三,根本无从知道陛下是圣明还是昏聩,臣只知道官员是陛下派遣来的,他们若是爱民,臣便会觉得,陛下是好皇帝,可若他们是害民,想来,对于王三他们而言,陛下就是暴君了,这也是为何,臣要让几个门生来,好好给他们上一课的原因,臣不希望,他们坏了陛下,也坏了臣的名声。

    弘治皇帝笑了,不置可否的样子:此言有理,为人师者,要教授门生做人的道理;为人君者,要治理天下,岂不是也该对臣有所约束,否则,放任他们害民,则是在害自己啊。至于这个王三

    他说到此处,顿了顿,却是抬眸,再次眺望了四周,手指着青烟袅袅的地方:那个村落,就是矿工的聚落吧?朕看那里,甚是污秽。

    方继藩心里吐槽,皇帝这是何不食肉糜啊,你以为哪里都是紫禁城,哪里都是北京城的内城吗?

    方继藩呵呵一笑:臣早就和王金元那老家伙说过,要注意卫生,臣明日去打死他。

    弘治皇帝有时发现,方继藩的话是很容易吸收和消化的,而且每每发人深省,可有时候,就不太好理解了,不过他没有继续深究,而是继续遥望着远处的村落:不如,带朕去看看吧,朕想看看,王三宁愿放弃帮主舵主,也要在此安身立命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方继藩倒是迟疑了一下,不过仅是片刻时间而已,他却是笑了:好,那就走。

    方继藩领头,朱厚照小跑着追上来,似是邀功一样的。

    父皇,儿臣也知道路,儿臣也常来的。

    弘治皇帝才注意到了朱厚照,板着脸,不吭声。

    牟斌显得紧张,按住了腰间的刀柄,寸步不离的跟在弘治皇帝的身后。

    在他看来,那里和贼窝无异,他毕竟万分谨慎,不能有任何差池。

    一行人前前后后,到了村落。

    男人们大抵都上工去了,只有一些妇人在烧火做饭,围着村落,有一口井,一群妇人围着井水洗衣,远远的,飘来了皂角的气息。

    弘治皇帝背着手,一双晶亮的眼眸环视着四周,似乎觉得这里一切都是令人好奇的。

    显然,这里环境并不好,或许是因为不远处有个茅厕的缘故,所以多走了几步之后,便有一股怪味了。

    这里的道路,也没有石板,因为这里多是煤矿工人的缘故,所以煤渣和泥土混杂一起,黑色的泥水遍地。

    所谓的住处,其实也很一般,都是用土夯实的土屋,门窗处,倒是用了一些木板,不过这木板多是柳木,并不稀罕,做工就更不必提了,和雕梁画栋,有着巨大的差异。

    可以说这个地方很很多地方都差太多了。

    可是

    弘治皇帝眉头皱的更深,双眸掠过丝丝不解之意,面容里也满是诧异之色。

    这里便是王三所谓的‘安身立命’之地?

    萧伴伴

    萧敬听到弘治皇帝唤自己,他连忙是上前:奴婢在。

    弘治皇帝深深凝视萧敬,很是认真的问道:这里如何?

    萧敬想了想,其实他很想捂鼻子,可陛下都不曾捂鼻子,他哪里敢哪,赔笑道:宫里最低贱的宦官,住处也比这儿好一些。

    这个比喻很妥当。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平时只看奏疏里说民生多艰,现在算是刷新了新的认识,那么,此前王三他们所处的环境,到底恶劣到了何等地步,才会认为这里给了他们容身之地呢?

    他不敢想象,眉头皱得更深了。

    谁料萧敬一提到宫里最低贱的宦官,方继藩眼睛就放光,忍不住开口说道:这就是为何,许多人踊跃要做宦官的缘故。

    这话怎么听都很刺耳,萧敬不由瞪他一眼,觉得方继藩这厮在讽刺自己。

    弘治皇帝莞尔,看着那屋子上盖着的茅草,不禁看向方继藩:王三的家,住在何处?

    方继藩上前,询问打听了王三的住处,一会儿功夫,一行人便到了王三的家门口。

    这里依旧是不堪入目。

    铁蛋回来了?

    屋里,似有人听到了动静,一个老妇呼道。

    这铁蛋,怕是王三的儿子吧,那个传说中,美滋滋的娶了新妇的年轻人。

    真是令人羡慕啊方继藩心里想,我还没有女朋友呢。

    等那老妇喜滋滋的系着围裙出来,一看方继藩,愣住了。

    她面上迟疑着,很久才结结巴巴发出声音来。

    是两位恩公

    似乎从前她远远看过方继藩和朱厚照的样子。

    朱厚照顿时双目炯炯有神,整个人很兴奋,终于有人认出自己来了。

    没错,就是本我!朱厚照迫不及待的相认。

    这老妇人须发皆白,双目浑浊,按理来说,她十之乃是王三的妻子,年纪在四旬上下,可看着这样子,怕是说她有六十岁,方继藩也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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