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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方继藩

    这三个字,显然正式开始渐渐的浮出了水面,当然,他不再是一个人渣恶少的身份。

    得了脑疾都可以有这么多大道理?

    许多人抑郁了,实在想不通啊。

    而在这期间,红薯的推广也终于开始顺利起来了,方家的数千亩地,再加上晋升为新建伯所赐的数千亩土地,以及龙泉观西山,大量的土地开始栽种新苗,到处充满着生机勃勃之景。

    张信忙得团团转,也忙得不亦乐乎,每日就骑着马在龙泉观和西山之间来回奔走。

    他黑了,也瘦了,人也学坏了,竟会骂人了。

    看着农人们不擅于培植而糟践了幼苗,他气得跺脚,一通乱骂,这位本该是斯斯文文的郡马,竟多了几分杀气。

    新苗就是他的命根子啊,一手带大的,关于培植的技巧,他自己足足写了一本书,里头尽是在种植中的经验心得。

    而选官之日也在即。

    新晋进士们摩拳擦掌。

    唯有王守仁却一丁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又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已有半月。

    王华到了书房,看着自己儿子愣愣的坐着,胡子拉碴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书桌,书桌上依旧还是一幅字,只是这幅字再不是知行合一,而是‘大道至简知行合一。’。

    王华叹了口气,坐在一旁,看着那双目布满血丝的儿子,毕竟是翰林出身,詹事府少詹事,王华的理论水平还是很高的,他决心好好的开导开导这个傻孩子!

    于是清了清喉咙,便道:嗯大道至简,知行合一,此八字,颇有几分禅意,伯安啊,近来看了什么道书?

    王华带着微笑,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好好的和自己儿子沟通,也好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平时在詹事府教导那顽劣的太子殿下,还不是手到擒来的?自己儿子再如何顽劣,总也比太子殿下要强上许多分吧。

    要有耐心嘛。

    王守仁的眼眸里,突然透着精光,道:错了,都错了。

    什么?王华一呆,错了,吃错药了?

    王守仁豁然而起,大呼道:他们都错了。

    王华拼命忍住自己的担心,依旧带着微笑:谁谁错了?

    天下儒生,尽都错了,大错特错。

    王华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天下儒生?

    王守仁凝视着王华,竟是变得欣喜若狂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一字一句的道:荀子!

    荀子?王华顿感如遭雷击!

    荀子乃圣人啊,孔孟之后,儒家第一人啊。

    只听王守仁继续道:董仲舒!

    王守仁激动得颤抖,他狂喜着继续道:程颐

    程程夫子他你什么意思?王华心底愈发的觉得不好了。

    此时,王守仁抬头,背起了手,他的欣喜开始收敛了一些,目光开始变得深沉,渐渐的,似乎有了自信一般,他接着道:朱熹!

    朱熹?王华脸色惨然。

    陆九渊!

    又一个人,王守仁口中所说的每一个人,无一不是古之圣贤。

    王守仁的眼中有锥入囊中的尖锐,他凝视着自己的父亲,认真地道:他们都错了,大错特错。儒家诸派专以诠释孔孟而名扬天下,至今流传。可孔孟之学,本来的样子是什么呢?其实无人知晓,这千年来,无数的作经作注将一篇短短的论语变成了一个浩瀚如海的学问,无数儒生追求一生,亦没有门径去窥见真理的本身。

    王华捂起了自己的心口,显得摇摇欲坠,嘴唇都哆嗦起来了:你你不是我的儿子

    离经叛道,这是离经叛道啊。

    你抨击汉儒倒也罢了,你抨击陆九渊诸儒,也说的过去,你竟抨击程朱?王家就是靠读程朱才有今日啊。

    王守仁整个人却陷入了某种狂热,脸上异常的肃容:可真正的大道在哪里呢?大道至简啊,子曰仁爱,根本就不需无数的大儒去诠释什么才叫做仁爱,仁爱本身就是仁爱而已;子曰仁政,又何须无数人依着这两个字去诠释何谓仁政呢?仁爱仁政,即为知也,既已知之,便不复去穷究知之之理,于是,子曰,君子敏于行。既已知之,便当行之,此谓之知行合一!

    胡说,你胡说!王华激动地大喝起来,他脸色苍白,不自觉的站了起来,跺着脚,泪水流湿了衣襟:你不是我儿子,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你疯了。

    王守仁却定定地看着他的父亲道:我没有胡说,刘邦入关中,约法三章,于是关中定。只这三章约法,臣民百姓们,便可人人知道什么可以去做,什么不该去做。可此后,天下有多少刑名律法,就以我大明律和大诰而论,名目万条,何其繁复,结果呢?结果却是官不知律法,民更是不知,谁都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最终,糊涂的官员随意捏造律令,便可裁决人生死。而对律令更懵懂无知的百姓,便更一窍不通了,只有任人宰割。

    律法的根本,其实就在于简,简单明了,判官一眼便知其犯了何罪。而越简,百姓方知自己是否触犯了律法,天下人亦知律法,若觉得不合理,才可有质疑。如此,才可尽力使天下做到公正。可倘若律令浩瀚如海,那么,就成了民不知律法,官亦不知律法为何物,最终这堆砌如山的律令,反而成了害民之物!

    道也同样如此。孔孟之学,一以贯之,不过是勤学仁爱而已,可是现在敢问父亲,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敢说自己知悉了圣人的大道吗?

    这一问的,王华愣住了。

    他是状元,他是詹事府少詹事,可以说,他是大明为数不多,理论水平最高的人。

    可被儿子这么一问,却令他瞠目结舌。

    倘若儿子问他,学而,如何解?他或许可以侃侃而谈,说上十天半月。

    倘若儿子问他,孔子登东山,他自然也可以洋洋自得,高谈阔论,以孔子登东山为题,展开论述。

    可是圣人的大道是什么

    他沉默了,他学了太多太多圣人的道理,十年寒窗,十年在翰林院中著书,这读的书,著的书,足可以填满整个王家,只是

    半响,他终于道:程夫子的书中已经坦言了圣人的大道,何须来问我。

    这是诡辩。

    只有程夫子才有诠释圣人的权力。

    王守仁大笑起来,道:不对,孔圣人的话为何需要程夫子来诠释?子曰成仁,孟曰取义,如此而已,仁义二字,也需有人代他们诠释吗?

    你你是疯了。王华哭了,浑浊的眼里真的掉下了清泪。

    他受不了儿子这样啊。

    王家不该出这样的人哪。

    王家所出的子弟,哪一个不是中庸守己,为人称道?

    可现在,儿子,你怎么可以这样。

    这是自己的骨肉,是自己的至亲啊,可现在这儿子,竟质疑自己深信了数十年的理念。

    王守仁眼里却是放着光,这光带着异彩:论语何其简单明了,后世的大儒,却使它复杂无比,使人读了圣人书,反而不知圣人意了。这就如约法三章,最终却成了今日的大诰和明律。与其去穷究何谓仁义,何谓仁政,不妨学方继藩,心中存着天理良心,以及对仁义的向往,而去实践贯彻,书里天天说爱民,说民为本,民在哪里?民在书里吗?民不在书里,民就在咱们王家的府邸里,也在王家的门墙之外,他们距离你我父子,相距不过咫尺之遥,我们却看不见,却看不清,却关起门来,将自己关在这书屋里,心里默念着什么书中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去追求书中的民,去学习书中的所谓大治天下,天下大治,不需腐儒来教我,而是心存圣人之念,俯身去做便是了,哪怕只是安置一个流民,哪怕便是使一人一家一姓能吃饱喝足,能使他们安居乐业,就是仁爱,就是仁政,就是圣人的德!

    王华已经气得捶胸跌足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你从何学来的离经叛道之词!

    王守仁沉默了一下,道:吾师方继藩

    王华竟不说话了。

    嚎叫声噶然而止。

    吾师方继藩

    这五个字,像针一样,戳着王华的心。

    而后

    王华,显然又哭了!

    不好意思,生病脑袋迟钝点,也因为睡得少,这章写得慢了些!




第二百零六章:圣贤
    你竟说出这样的话,犹辱门楣啊!

    王华不甘地朝着王守仁继续咆哮:荀子所以成圣,程朱所以成圣,得享孔庙岂是你可以

    不等王华把话说完,王守仁就厉声打断道:又错了!

    王华身躯颤抖,他看着激动得难以遏制的儿子,却见王守仁朗声道:孔孟不在世,谁可言程朱为圣?

    王华努力地用手撑着书桌。

    程朱不是圣

    程朱不是圣

    可是天下读书人,无一不认可程朱!王华吹着胡子,若不是自己的孩子,早就打死了。

    王守仁笑了,大着笑道:哈哈,还是错了,读书人认为他是圣,他们便是圣么?我也是读书人,我认为方继藩是圣,便可将吾师抬入孔庙吗?圣人已故,圣人不称其为圣,他又有什么资格自认为圣?

    王华瞪大着眼睛手指着王守仁:你

    王守仁则继续道:可是圣人却认为,神农尝百草,故而认为神农是先贤。敢问神农不知程朱,甚至不通论语,不知何为之乎者也,那么,为何孔圣人膜拜神农?

    仓颉也不懂什么是四书五经,不知论语为何物,可为何孔圣人视他为圣贤?

    尧舜留下来的功绩,只有治水,更没有读过什么程朱,那么又为何孔圣人认为他们是圣贤?

    这是因为他们实施了仁政,他们心怀仁德之念,敏于行,救活了无数的百姓。他们躬身俯首所做的事,足以流传千古,便连孔圣人亦都自叹弗如,对他们敬仰有加。孔圣人推崇他们,推崇的不是他们著书立说,穷究了多少学问,而在于,他们治水他们救治他们造字,从而使先民们得利,这才是真正的圣贤。而抱着一部论语,成日啃读,所谓寒窗十年,两耳不闻窗外事,岂不可笑?圣人可将这样的人,顶礼膜拜过吗?

    圣人可曾将那些腐儒视之为先贤吗?大道至简,只在于你根本不需穷究所谓儒家之理,你只需知道圣人崇尚仁义礼,这就足够了,知行合一,其首要在于行,无论是大的仁政,还是只微末的助人,这些统统为德,父亲,你错了,大错特错,王家的书斋里有书三万卷,可在我看来,只需留一部论语,其他留着也是无益,不过是在误人而已!

    王华呆住了。

    他痛斥道:孽畜。说罢,竟举起了案牍上的砚台,想要敲下去,手举到一半,却又泪流满面地悬在了半空,无力打下去。

    这是自己的骨肉啊。

    泪水泛滥着,自王华眼里哗哗落下,他无语哽咽着,最终,手无力的垂下了,砚台也落在了地上,哐当一声,一分为二。

    你太让为父失望了。王华哽咽着,不敢发出哭声,生怕这哭声一起,使自己这做父亲的,失去最后一点威严。

    说罢,他失魂落魄地转了身,摇摇晃晃地出了这书房。

    可王华刚一出书房,竟整个人像是迅捷的豹子似的,突的疾冲向了庖房,直接提出了一把菜刀!

    只见他手提菜刀,双目赤红,下值时头上的翅帽也歪了,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

    府里的管事见了,连忙拦腰将他抱住了,大惊失色地叫着:老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啊快来人,快来人啊。

    王华泪水泛滥,双目越发鲜红,显然,他是君子,一向远离庖厨,因而手中的刀,很没有规则的在虚空中乱舞一通,一向修养极好的他,此刻却是满面狰狞:方继藩

    他朝天吼叫:我王华要将尔碎尸万段,尔误人子弟,尔害我儿子,尔猪狗不如,尔与禽兽无异

    正在家里的方继藩突的打了个喷嚏,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此时是傍晚了,刚吃完了晚饭,一群门生聚在一起,众星捧月一般,毫不吝啬地夸赞着他是如何的学问精深。

    古人嘛,除了不可描述之事,却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因而吃饱喝足,一副香茗在手,到了厅中,被门生众星捧月的吹捧一番,这人生,其实还算是挺惬意的。

    可这一个喷嚏,却让方继藩总是忍不住的揉了又揉那发酸的鼻子,他感觉有点怪怪的,叹了口气道:似乎有人骂我?还是哪里要出事了?

    却在这时,门子心急火燎地冲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少爷,宫里来了人,来了人

    方继藩豁然而起就知道出事了。

    怎么像是总有人和自己有仇一般,招谁惹谁啊这是。

    此时宫里来人,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可天黑了呢,天一黑,宫门就要关上,若不是出了大事,什么事不可以留到明日再说?

    果然,一个宦官正疾步进来,气喘吁吁地走到方继藩的跟前,看了方继藩一眼,立马道:新建伯,娘娘有请。

    娘娘?

    大半夜的,娘娘叫我去?

    方继藩觉得这宦官在逗自己。

    哪个娘娘?

    宦官板着脸:两位娘娘。

    两位?那就是太皇太后和张皇后

    方继藩更加懵了。

    他倒是不敢怠慢了,出事了,果然出事了,大半夜的两个娘娘相召,如此不同寻常,没出事就见鬼了。

    他没有迟疑,匆匆跟着宦官至午门,不过此时,午门已是关了,城楼上的禁卫吊下来了一个篮子。

    方继藩扯了扯篮子上的长索,心里警惕,忍不住的看着一旁的宦官道:你们不会害我吧,这绳子牢不牢靠的?算了,我是忠臣,死且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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