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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方继藩有点懵逼

    果然是败家子没有好下场啊。

    却在这时,暖阁之外,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靴子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细微的脆响。

    片刻功夫

    便听到宦官厉声道:何人?

    臣待诏翰林蒋欣,有加急奏疏,事关重大,需立即见驾。

    那宦官还未回应。

    弘治皇帝不由的有些泄气,原本今日是借此机会一次性敲打一下方继藩,好让他重新做人的,谁晓得又有事了。

    他朗声道:进来说话。

    片刻功夫,那翰林便匆匆进来,脸色凝重,毫不犹豫的拜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一份奏疏:微臣蒋欣,禀告陛下,贵州巡抚钱钺送来了急奏

    弘治皇帝一下子被这份急奏所吸引,他不由的和一旁的刘健等人对了个眼色。

    太蹊跷了。

    好端端的,是什么急奏?

    弘治皇帝淡淡道:何事?

    蒋欣面如土色:云南沾益州土司之女米鲁,与其夫贵州土判官隆畅不和,竟带兵斩杀隆畅,举旗谋反,钱巡抚得讯,立即组织平叛不幸不幸兵败,贵州总兵官曹恺中官杨友发被伏,已被贼军击杀;叛军围了钱巡抚的中营,这份急奏,乃是钱公临死之前所书,命人冲出重围,快马加急,送入京师来的,只怕这个时候巡抚钱钺也已罹难事情紧急,臣恐耽搁,所以特来觐见,还请陛下恕罪。

    什么刘健已豁然而起。

    这消息实是万万想不到。

    被杀的,可是堂堂的贵州巡抚,是整个贵州省的封疆大吏,何况,还有总兵官曹恺,这曹恺乃是贵州一省的最高武官,至于中官杨友发,乃是宫里派出的监军太监,这三人,俱都是贵州省内最核心的人物,任何一人被叛军杀了,不但使朝廷的颜面荡然无存,更可怕的是,极有可能引发更加灾难性的后果。

    谢迁更是震惊,不禁厉声道:钱钺历来政绩昭彰,怎么可能会引发叛乱

    云贵刚刚叛乱平复,朝廷对于云贵的事务尤为上心,生怕又惹出什么事来,正因如此,所以在择选巡抚人选时,无论是皇帝还是内阁,俱都认为这位政绩优良的钱钺,乃是最合适的人物,可哪里想到,他刚刚上任,就出现了如此的大变故。

    听谢公责问,蒋欣忙道:急奏中说,米鲁和其夫早有矛盾,所以在此之前,钱大人曾前去说和,原以为,说和之后,事情也就过去了,谁料到

    这一下子所有人傻眼了。

    说和

    无论是米鲁还是隆畅,可都是手握着土兵,要钱有钱,要粮有粮的土司啊,事先察觉到了不对劲,不赶紧派兵驻扎防范,不对双方的城寨进行监视,却去说和?这种情况,即便是时将二人软禁,平息事端,再做打断都可以,可钱钺,却采取了最令人无语的做法。

    弘治皇帝脸色已是惨然,小小的土司造反,其实朝廷倒是无妨,可现在却是最坏的结果,一万多平叛的大军覆没,贵州省内又是群龙无首,朝廷在云贵的威信,势必荡然无存,那些蠢蠢欲动的土司们,眼看着米鲁兵强马壮,难保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弘治皇帝勉强的扶着御案,不由道:钱钺误朕!他本想大骂,可随即又想到钱钺已是殉国,虽是迂腐,却也堪称是忠义,终究不好苛责,只是心急如焚,不由道:只因夫妻不和,便是一场叛乱,这何其可怕!

    刘健眉头深锁,连忙请罪:陛下,这是老臣的疏失,当初举荐钱钺

    谢迁则道:现在请罪,为时已晚,最紧要的是立即派兵平叛,万万不可让事态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一直默不作声的李东阳,眼眸里却是掠过了一丝诧异之色,随即,他骇然的看了方继藩一眼。

    因为,比之这贵州来的消息,更令他震惊的却是方继藩。

    弘治皇帝也已从震惊中徐徐的走了出来,可随即,却又被一个更大的震惊所取代,他不由看着方继藩,因为此时他意识到,贵州今日的结果,竟和方继藩的预测一模一样。

    云贵的土司,因为朝廷的纵容,却一向对朝廷表面恭敬,可实际上却各自为政,陈凯之猜测他们还会反,果然反了。

    当初的河南山东巡抚钱钺,政绩斐然,可方继藩却认为此人有书生气,并不适合在贵州独当一面,而现在,一切成真。

    弘治皇帝不相信神怪之事,那么在他心里,这个少年,到底有多强大的洞察力。

    改土归流!

    现在看来,改土归流,似乎已经势在必行了。

    被弘治皇帝和三个内阁大学士像饿狼一般的盯着,方继藩倒是极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他并不愿意这场叛乱发生,当初就是希望阻止这一场叛乱,所以他才口不择言,发出警告,只可惜,没有人将自己的话当一回事。

    毕竟自己是人渣嘛,方继藩其实已经习惯了。

    弘治皇帝在暖阁中背着手又疾走几步:改土归流,看来是势在必行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先要剿灭叛乱,下旨,命南京户部尚书王轼,兼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代贵州巡抚一职,调云贵兵马,分兵进剿,朕誓取贼酋米鲁,绝不姑息。

    说罢,他顿了顿,也展现出了雷厉风行的一面:叛乱平定之后,各军依旧驻扎云贵等土州,接下来,就命王轼推行改土归流,方卿家,朕欲下旨,在平叛之后,先分化土司和土人,令土人们强制将土司改为流官,在各土州设教谕,推行教化,除此之外,笼络土人,分发他们土地,令他们耕种,倘若有土司不服,即行拿下,卿家以为如何?

    方继藩摇头:不好。




第七十三章:家事国事天下事
    弘治皇帝却是诧异了,应该立即着手改土归流,这不就是你方继藩的建言吗?怎么到了现在,却又不好了?

    便连刘健和李东阳三人,也都皱着眉头,一副愿闻高见的模样。

    方继藩笑了笑:若是贸然进行改土归流,云贵各土州,一定又要谋反,而且叛乱势必更加浩大。陛下有没有想过,千百年来,土人都依附在土司身上,而这些世袭的土司,在寨中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即便陛下实施改土归流,给予土人们恩惠,土人们难道会当真相信朝廷吗?到时只需土司一煽动,他们依旧还是要反的。

    弘治皇帝皱眉,若有所思的颔首点头:颇有道理。

    所以方继藩眼里掠过狡黠,贼贼笑道:在改土归流之前,先要捂着消息,与此同时,在叛乱平定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通知各地的土人,就说平叛的官兵预备开拔,大量的军粮运输不便,陛下格外开恩,将多余的军粮,分赏土人,所有土人,只要到各地驻军,只凭着身份,便可每人领二十斤粮,和一斤盐巴。

    方继藩接着道:到时只要有土人来,各地驻军决不可做什么手脚,来多少人,发多少粮和盐

    等过了数月,陛下再发旨意,就说听闻土人们得了粮食和盐巴,兴高采烈,陛下龙心大悦,念及土人们生活困苦,再发一次粮食

    土司们只以为,朝廷的军队准备撤走,而且这又是陛下的旨意,他们一定不好干涉,毕竟叛乱刚刚平定,许多的土司还心有余悸,只盼着朝廷的大军赶紧撤走。至于下头的土人们有粮和盐巴领,何乐而不为,自然也就不会从中作梗。

    方继藩说到此处,却是一笑:而接下来,就可以下旨改土归流了,陛下下旨,说是体恤土人们困苦,又听说,土司们拥有大量的土地,听说土司们与陛下一样,俱都爱民如子,陛下已和土司们商议过,要取土司之地,分发土人,而陛下嘉许土司们的义举,自然要对他们加官进爵,只是,这加的官,却是流官官职,且需调出土州,在其他地方安置。如此一来,那些土司和土官们一定措手不及,势必要反对,只是他们反对还有用吗?

    陛下通过一次次放粮,使土人们沐浴了皇恩,而最重要的是,令土人们深信,陛下言出必践,说给粮,就给粮,说给盐巴,就给盐巴,一丁点折扣都不打,这就足以令土人们相信,陛下许诺分给他们土地,也定是言行必行,绝不会打任何的折扣。

    到了那时,这群土司,凭什么和官军对抗,又凭什么抗旨?他们难道能煽动土人,抗拒皇帝分封土人们土地吗?陛下,此乃长治久安之道,这几板斧下去,改土归流,也就成功了。

    这家伙挺阴险啊。

    尤其是前头先发粮食和盐巴,用这等小恩小惠立木为信,确实令人眼前一亮。

    刘健三人若有所思,似乎也在思索,如此改土归流,是否正确。

    这毕竟是朝廷对西南的重大国策,任何一个疏忽,都可能导致极大的后果。

    弘治皇帝更是显得焦虑起来,他背着手,沉吟不语。

    良久,弘治皇帝看向刘健:刘卿家,以为如何?

    刘健心里打着腹稿,正待要侃侃而谈,这时,却有人道:儿臣以为,如此最好。

    众人朝声源看去,说话的竟是朱厚照。

    弘治皇帝倒是有点恼怒了。

    大人说话,有你小屁孩子什么事,这是国策,你现在书还没读几本呢,也敢大放厥词。

    当然,弘治皇帝之所以恼怒,还是因为自己这儿子没什么立场,你是太子啊,堂堂太子,自己没什么主见,就因为和方继藩关系好,便跑来凑这热闹,国家大事,岂容儿戏?

    见父皇的脸色阴沉下来,朱厚照顿时心虚了,最近一段时间,父皇可从来没有给他是多少好脸色看,方才他只是有感而发,谁料惹来了父皇的不悦,于是立即作出一副儿臣很委屈的样子,尽力使自己显得人畜无害,眼睛里透着无辜。

    方继藩心里龇牙,演员的自我修养啊,太子殿下不去混娱乐圈可惜了。

    弘治皇帝冷声道:怎么,吾儿还有什么高见不成?

    这话里,分明带着刺,今日本是要来敲打方继藩的,不过方继藩这小子倒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之外,这令弘治皇帝对这个小子,更加欣赏起来。

    可棍子高高举起,不打下去,实在有点尴尬,好了,现在就你了,不敲打别人的孩子,那就只好收拾自己的儿子。

    朱厚照已是嗅到了不妙的气息,连忙道:儿臣儿臣以为,改土归流势必成功,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无论是土人,还是寻常的百姓,对他们而言,谁能令他们吃饱喝足,谁能给他们一口饱饭,令他们能够繁衍生息,这便是天大的事。土司们控制土人,单凭威信,看上去似乎是密不透风,团结一心。可百姓和土人,只求温饱,谁使他们吃饱穿暖,便是最大的恩德,所以儿臣深信,方继藩的改土归流,只要朝廷落到了实处,土人们的心,定是向着朝廷的,区区一群土司,就范便罢,若是不就范,只需一道旨谕,一个钦差,几个武士,便可教他们成为阶下囚。父皇,小民之心,与我们是不同的。

    一下子,这暖阁里又安静了下来。

    忧心如焚的弘治皇帝,以及三个内阁大学士,脸上已写满了诧异。

    这番话,若是别人说出来,或许很稀松平常,可竟从太子口里说出来,这就实在太令人惊讶了。

    即便是弘治皇帝,也无法想象,自己这个平时聪敏却又养尊处优习惯了的儿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这番解释,确实足以服众。

    不过,土人和寻常的百姓没有任何的分别,至少绝大多数人,只要吃饱穿暖,便足以感恩戴德,所谓的太平盛世,不就是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吗?

    这些道理,弘治皇帝懂,内阁大臣们理应也懂。

    可太子为何却懂了?

    朱厚照的一席话,竟令弘治皇帝一下子自贵州的阴霾中走出来,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浑身竟是说不出的舒坦。

    贵州发生的事,固然严重,可毕竟没有动摇国本。而太子,乃是国家的储君,是大明朝的未来,他竟有如此的见识,居然还能体谅民间的疾苦,这实是莫大的欣慰啊。

    可随即,弘治皇帝心不由一沉,不对劲

    这番话,莫不是方继藩教朱厚照说的?

    他便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这是有人教你说的吧?



第七十四章:功在社稷
    朱厚照一见到弘治皇帝拉下脸,便已吓尿了,忙是结结巴巴的道:不,不是是儿臣去了西山煤矿,亲眼目睹了那些衣衫褴褛的矿工,方才知道,原来百姓们竟是如此困苦,对他们而言,原来他们所求的,不过是一口饱饭而已,儿臣才在想,书里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原来并不只是一句话这样简单,而是百姓们若是活不下去了,便能覆舟,可假使令他们可以不必挨饿,不必受冻,他们便能载舟。对许多人而言,能活下去,已是上天的恩赐了,只这小小的渴求,若是能满足他们,便可使他们对朝廷,对父皇,感恩戴德。儿臣这几日,都在琢磨着这件事,原来小民们所求的,竟只是这样的简单,可即便这样简单的事,历朝历代的皇帝,竟也不肯去做,以至流民四起,烽火不断,最终丢了江山,儿臣的心心里

    弘治皇帝已经彻底的震撼了。

    刘健更是面上充血一般,脸红到了耳根。

    谢迁瞪大眼睛,如怪物一般的看着朱厚照。

    而即便是深藏不露的李东阳,竟也脸色骤变。

    方继藩无言,感觉自己被坑了,去西山煤矿的事,可是偷偷溜去的,这下,全抖出来了。

    不过太子殿下竟能明白这个道理,想来是因为在西山煤矿时,那些感恩戴德的矿工在太子殿下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素来养在深宫衣食无忧的朱厚照,在体验到了民间疾苦,终于有了触动。

    朱厚照很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弘治皇帝一眼,他有点儿心虚,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会不会挨揍。

    可他这一顿的功夫,弘治皇帝却是胸膛起伏,厉声催促道:继续说下去。

    朱厚照吓得两腿发软,忙是结结巴巴的继续道:儿臣的心里,实在为那些亡国之君不齿,他们关起门来,酒池肉林,却根本无从看到,路边上有多少的冻死骨,百姓们困苦到了何等的地步,儿臣以往听师傅们授课,他们总是说,历朝历代的暴君,是如何的暴虐,直到现在,儿臣方才明白,他们亡天下,实是咎由自取

    弘治皇帝只是胸膛起伏,竟是一口气都没有出,他不可思议的瞪着朱厚照,竟觉得脑子嗡嗡的响。

    朱厚照不敢抬头去看父皇,其实这都是自去西山煤矿之后,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东西,当然,从前填鸭式的教育,虽然都被朱厚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却总有一些词句,留在他的心底,这些枯燥无味的东西,却又因为他所见所闻,竟开始相互印证起来。

    朱厚照正色道:所以儿臣断言,只要朝廷尽心按着方继藩的方法去改土归流,使土人们能够相信,没有了土司,他们的日子可以过的更好,只要他们能相信这一点,而朝廷,同样可以做到这一点,那么改土归流,势必成功,儿臣敢为之担保。

    弘治皇帝竟是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谁料这身后,便是一个宫灯的灯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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