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败家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不出数年,宁王府便占了这绝佳的位置,这里自也就开辟成了宁王府的别院。
站在此处,便可眺望那赣江滩头,那湍急的水流,自迎恩馆流淌而过。
此时,年不过三旬的朱宸濠就站在这高台之处,眺望赣江,心潮澎湃。
宁王朱宸濠乃太祖高皇帝五世孙,宁康王的庶子。初封上高王。因宁康王没有嫡子,就在去年,被敕为宁王。
在他身后,一读书人正徐徐走近,口里道:殿下,曹建来消息了。
念。朱宸濠的口里只轻吐了一个字出来!
站在这高处上,大风吹拂着他的大袖,他的眼眸依旧直直地遥望着,似乎想用目力的极限,眺望赣江对岸的江景,却因为水面上升腾起了淡淡的薄雾,目力穷尽,亦不过是江水滔滔而已。
那翻滚起来的白浪,席卷着泥沙,顺势而下,蔚为壮观,令人也不禁被这大气之势感染。
读书人模样的人道:南和伯子方继藩,贪婪无度,与太子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方继藩已收下两份重礼,为主公在太子面前美言
朱宸濠眉毛挑动了一下,随即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口中带着不肖道:方继藩这个人,本王听说过,近来南和伯府风头正劲啊,他的父亲,近来一直都在天津卫巡视海防吧?方家也算是数代忠良了,谁料生出了方继藩此等败类!
读书人抿嘴一笑道:所谓国家将亡,必有妖孽,当今陛下昏庸无道,而太子更是臭名昭著,天下人苦此父子二人久矣。当初燕王朱棣,谋篡天下,若非燕王狡诈,这天下,怎么会落到此等无道之人身上。
朱宸濠听着大为赞同,他点了点头,目光终于自那赣江中收了回来,回身看着这读书人。
此人,乃是朱宸濠的心腹,也是他最重要的谋士,名王伦。朱宸濠的先祖朱权,在靖难之役时为燕王朱棣所绑架,起兵靖难,当初说好了成功之后,二人平分天下,结果那朱棣杀进了南京城,转眼就翻脸,哪里会给朱权半点所谓的共天下的机会,一道旨意,便让朱权滚去了南昌府。
此事对朱宸濠而言,不啻是奇耻大辱。
他深信朱棣的子孙们,个个昏庸无道,也深信大明被这些昏君还有朝中的佞臣们折腾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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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给太皇太后的礼物
显然,王伦的一番话,正合了朱宸濠的心意!
他冷冷一笑,才道:不错,正是如此,当今天子,实是无道,而今的太子,更是荒唐无比,你看他身边的这个方继藩,恶名远播,人神共愤,可偏偏这样的奸诈小人,据闻却受皇帝和太子的喜爱,由此可见,天下百姓,已经苦到了什么地步。
朱宸濠目中发出了精光,神采飞扬地道:这个方继藩倒是一步好棋。
王伦小心翼翼地看着朱宸濠:殿下的意思是
似这样贪婪无度的恶少,若是能为本王所用,岂不妙哉?想想看,此人的父亲方景隆,也算是一员虎将,若是能拉拢他的儿子,他的老子,将来就算想不反也不成了。方继藩与太子走得这样近,只要满足他的胃口,他定当随时在陛下和太子面前为本王美言,这样的傻瓜,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说到这里,朱宸濠显得更得意非凡了,继续道:有了这样的傻瓜,孤无忧也。修书告诉曹建,方继藩的要求,一概满足,孤别的没有,就是有银子。
朱宸濠的底气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的藩地是在江西,江西本就是鱼米之乡,南昌府上高宜春高安诸地,也都是他的藩地,藩地之内,有为数不少的铜山,使这宁王府财大气粗。
历史上,宁王府养起了一支三万多人的卫队,同时还暗中养了数万盗贼,以至于反叛时,瞬间便集结了近十万的兵马,可见这宁王的家底深厚。
学生明白,学生这即修书。王伦作揖,他想了想,却又有所顾虑,便皱眉道:那方家,当初可是靠靖难起家的,方景隆更是对朝廷忠心耿耿,那方继藩当真会甘愿为殿下
你懂什么?朱宸濠瞪了他一眼,道:方继藩这个人,孤早已命人暗中打听过了,此等利益熏心的小贼,孤略施手段,便可令他甘愿臣服。
王伦点了点头,最后道:那么,学生明白了。
在方继藩的西山,三块培育红薯的试验田,在这炎炎的天气里,已有了收货。
育苗这等事,必须要有所筛选,将最茁壮,且看上去没有遭受虫害的番薯挑选出来,继续育种,至于其他的,只好吃了。
这番薯的口味,还算不错,因为收获了百来斤,方继藩将一些看上去歪瓜裂枣的带回家去,命人一锅煮了,熬了粥,他自己却是不肯先吃的,天知道这个时代的番薯是什么品种,别吃出事来才好。
于是将五个门生召集起来,每人的案几上摆上了番薯稀饭,热腾腾的稀粥,配合上那番薯特有的味道混杂一起,竟给人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吃吧。方继藩很难得的和颜悦色。
徐经眼观鼻鼻观心,木若呆鸡地坐着,他心眼儿活,最是清楚,恩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欧阳志刘文善和江臣三人似乎对自己的恩师,早已了若指掌,也显得踟蹰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轻易的动筷子。
还是唐寅单纯,感激地道:多谢恩师赐粥。
说罢,唐寅就很实在的低下头,开始动了筷子。
然后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唐寅,只见唐寅呼了口气,缓缓的将那黄橙橙的番薯送入口,顿时感觉有一股甜香伴在粥里,他的表情顿时舒开了,这味道好极了。
嗯嗯好吃,好吃,快吃呀,快吃你们怎么都不动筷子。
可依旧没人动筷子。
大家都觉得,似乎即便是穿肠毒药,怕也要等一些时候才会发作吧。
唐寅似乎还没看出大家的古怪,很真切地道:真的很好吃,恩师,你也吃。
方继藩微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摇头道:为师吃过了,小唐啊,你多吃一点。
唐寅顿时感到心里一暖,虽然恩师平日对他态度不错,可其实很少看到恩师这般体贴的,他眼睛有些通红,这叫三分颜色,便是春暖花开。
好吧,果然是情商低啊。
方继藩在心里不禁为唐寅叹息。
这一顿红薯稀饭的反响尤其的好,不过对于方继藩而言,眼下这种粮还需大量的进行培植,只是现在心里已有了底,方继藩心里倒也舒服了一些。
再去詹事府时,朱厚照一见方继藩,便眼睛明亮明亮,等身边无人的时候,连忙靠近方继藩的身边,低声问:宁王送了银子来吗?
方继藩摇摇头。
朱厚照立即遗憾起来,气呼呼地道:这狗东西,会不会舍不得。
这方继藩笑了笑:这便要看宁王殿下的决心了。
决心?朱厚照若有所思,随即又摇头:先不管这些,本宫要去抄道经了。
这就真的很突然了,朱厚照不是只喜欢兵事的吗?
方继藩奇怪地道:殿下竟有这样的雅兴。
说起道经,方继藩倒是饶有兴趣的,本质上,他对道经也有兴趣,上一世,自己的家乡在阁皂山附近,阁皂山乃道教名山之一,受这影响,却也读过一些道经,呃读道经的目的自是为了提升逼格,而提升逼格的目的则是找一个女朋友,美滋滋。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书是读了,女朋友不出意料的没有找到。
事实上,那时候他还太年轻,哪里知道妹子们眼里的逼格是香奈儿阿玛尼,自然不会是道德经,更不会是高尔基和大仲马。
朱厚照却是一脸懊恼的样子道:过些日子,便是皇祖母的诞日了,父皇命本宫抄录几本道经送去,否则
说到这里,朱厚照的眼里透着一股子悲凉,哀怨地道:否则就揍我。
噢。那么殿下好好努力。
方继藩笑起来,幸灾乐祸的样子。
要不一看方继藩这样子,朱厚照便恼了,不够朋友哪,扯住方继藩便道:要不,你帮本宫抄写,不是说兄弟之间,有难同当的吗?
方继藩立即道:臣和殿下的字迹全然不同,抄了一眼便能看出来,这是找死吧。
朱厚照却是摇头道:放心,皇祖母眼睛花,哪里看得清,这只是聊表心意罢了,来来来,本宫平日可没少亏待你吧。
方继藩显得无奈。
太子殿下,还真是
他只好冷冷地看着朱厚照:抄也不是不可以,臣尽力模仿殿下的笔迹,不过却有一条,殿下以后不可欺负公主殿下了。
好好好朱厚照最怕的便是舞文弄墨,自然满口答应,拉扯着方继藩就开始干活了。
笔墨纸砚是现成的,除此之外,特意取了一部《道德经,还有一部经注。
道德经倒是可以理解,至于经注,简洁一些而言,就是对道德经的注解,毕竟有些地方生涩难懂,如何理解道德经,总需要权威人士来译释才是。
方继藩只看了一眼朱厚照送来的那部经注,不禁笑了:殿下连抄书都不会?
什什么?朱厚照一脸无辜的模样。
方继藩懵逼了,算了,跟朱厚照再深究,就是对牛弹琴。
朱厚照送来的这本经注,竟是北宋宋徽宗的《御制道德真经,宋徽宗书画双绝,自是令人佩服,可他这一部对道德经的注解,在道家之中,采用的却是不多,此书之所以能成书,其实都是拜了宋徽宗这皇帝之名而已,何况他崇信术士,喜好炼丹之术,因而,对道德经的理解,多是丹术之流。
何况宋徽宗乃亡国之君,太皇太后的大寿啊,你送这么个东西去晦气啊
方继藩看了,忍不住摇头,这若是将手抄的《御制道德真经送上去,太皇太后但凡识一点货,多半都想打死朱厚照的,这家伙能活着,真是奇迹啊。
方继藩对朱厚照是真的有那么点兄弟情的,在大事上,自然不会看着朱厚照作死,方继藩便道:还有其他版的经注吗?我大明太祖高皇帝的《御制道德真经有没有?
呀朱厚照呆了一下,不接地道:太祖也批注过道德经
方继藩无言,他不忍心告诉朱厚照,宋徽宗版的《御制道德真经,确实是宋徽宗皇帝亲自所注,谁让人家多才多艺呢?可是国朝的太祖高皇帝嘛,这个只是具名而已。
方继藩叹了口气,道:那么葛玄《老子节解可有吗?
葛玄是谁?
方继藩彻底服了。
他只好将宋徽宗版的《御制道德真经推到一边,现在时间仓促,等朱厚照这个家伙将经注寻来,黄花菜都凉了。
他便沉思起来,自秦汉至国朝以来,关于道德经的经注版本有上百之多,除了各朝皇帝的《御制道德真经之外,各色版本俱都有其独到的见解。而自己有记忆的,似乎也只有危大有的《道德真经集义,危大有就是明人,生于文皇帝时期,他的《道德真经集义想来已经传世了吧。
8)
第一百三十九章:贵客上门
说到这位危大有的道人,本身是赫赫有名的,在道家之中,曾受过极大的推崇。
他的版本能够传世,这就说明,他所注的《道德真经集义定是被当下所接受,理论上而言太皇太后所接受的,十之,也正是这个版本。
而这个版本,方继藩倒是大抵都记得,谁让这篇《道德真经集义流传甚广呢。
虽然在上一辈子,靠着这个装不了逼,可本少爷,现在至少省了功夫。
这样一想,方继藩成竹在胸,提笔下文:夫道者,元x(这个字打不出)虚无,混沌自然,二仪从之而生,万有资之而形,不可得而为名,强为之名曰道
朱厚照在旁看着,竟是好奇,可偏偏,此文的每一个字,他倒都认得,可合起来,便一字不识了。
不过他也懒得理会,能偷懒就成。
足足一个多时辰,方继藩模仿着朱厚照的笔迹,先写下了《道德真经集义,再抄录下《道德经,这才松出了口气,将笔搁下。
朱厚照兴匆匆的,也不检验,连忙兴高采烈地将墨迹吹干,直接收好了。
他的这个大任务总算是有交代了。
看天色不早,方继藩也就告辞。
朱厚则是照嘱咐道:记得宁王送银子来要告知本宫啊。
知道,知道。方继藩不耐烦地摇摇手。
这太子,比他这个败家子更爱钱了!
那宁王也是讨厌,送了两次礼,一下子就没消息了,莫非看不起本少爷吗?本少爷可为之美言了啊。
或者说,是觉得收买成本过高了?
按理来说,宁王府历经了上百年,积累了上百年的财富,这其中蕴含的财富,也只有天知道,而当今宁王朱宸濠,胸有大志,虽然这个大志在方继藩眼里看来,是蠢了一点,可人有了理想,会在乎几条咸鱼吗?银子算什么?
他越想,越是心焦,似宁王这样有宏图大志的人,不骗他一点银子,真的有点心里说不过去。
抑郁地回到了府中,原来竟是有客到了,门前正停着一辆车马,还有几个面生的小厮。
方继藩大喇喇地进去,快步到了厅中,却见方景隆高坐在那里!
方继藩诧异地上前道:爹,你怎的回来了,天津卫的公务办完了?
方景隆摇头,显得有些尴尬,忙道:你表姑来了,自南京来的,快来见礼。
方继藩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一妇人正坐在一侧,目光正打量着自己。
方继藩记得自己确实有个表姑,嫁的是魏国公徐俌的次子。
这位魏国公徐俌奉旨守备南京,因而这位魏国公府的二公子徐奎如,自然也就进入了南京军中,似乎已成了南京某卫的指挥,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其实傻子都能看明白,次子是不能袭爵的,所以任何一个勋贵,往往都会让长子在家守家,让他老老实实的准备承袭爵位,可其他的儿子呢,难道就放任不管?
所以一般情况,都会想尽办法带出去,尽力让其立在军中历练,凭着祖荫,尤其是父亲还在世,混个高级的武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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