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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羽风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澹台扶风
诸将也跟着陆续告退。倒是新任的卫国公唐晗,年岁尚轻,军功不显,在北征军中领了个偏将职,刚够到军议的门槛。事急从权,国事为先,他和卢琬卿同在北征军,倒也守不得什么未婚夫妇婚前不相见的规矩。出帐前,唐晗看了眼君逸羽,又看了眼君逸羽帅案旁的卢琬卿,出门轻轻叹了口气。
君逸羽发现了唐晗的垂头丧气,扫了眼落落大方的卢琬卿,她有心叫回唐晗,想想正事优先,还是算了,只是顺嘴对卢琬卿说道:“其实唐晗人还是不错的,公主你既然选择和他成夫妻了,不妨趁现在能名正言顺的见面,在婚前培养些感情,总是好的。”
卢琬卿忍不住白了君逸羽一眼,“我记得荣乐王你听说我自愿和唐晗联亲,还劝阻过我的,现在怎么又说这样的话?”当初卫国公府出了唐晙那个叛逆,皇家的未嫁公主年幼,她主动站出来愿意和卫国公府联姻,可从不是选择唐晗,只是想抚慰勋旧,为大华稳定和军心安定尽一份力罢了,说到点子上,和君逸羽独入唐营是一个道理。联姻的圣旨下来,意思便到了,至于唐晗其人,勋贵出生的后宅里干净不到哪去,听说他房里有好几个“贴身侍婢”,人又不是个能正眼瞧女人的,看我掺和进国事,指不定他心里怎么腻歪我呢。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挺好,婚后也最好和我相敬如宾。哼!本宫可不会学娘,一辈子误在婚书里。自以为是、喜新厌旧、贪婪美色的男人,也不配!
君逸羽摇摇头,见识过卢琬卿说起婚事时,从来是此间女子难得的大方,她倒也不用刻意委婉,诚恳道:“此一时,彼一时,公主,荣乐佩服你舍身为国的情志,既然赐婚已成,自然是希望你婚后能多些安乐的。那样的话,公私皆得,家国两全,于你也算圆满呢。”
“世间没有那么多圆满,本宫的安乐,也不需要非得从男女之私中得来。荣乐王的好心,敏佳谢过了。”
“是小王多嘴了。”君逸羽摆手。人家准夫妻间的私事,她本不该掺和,只是一边是对卢琬卿的欣赏,一边是和唐晗的旧时情谊,才多说了两句。不过她此刻的收声,更是意识到了卢琬卿无需自己多说。小姑娘差不多有二十岁了吧?古代的娃娃早熟,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怕也想好自己想要什么了。
“不多嘴,不多嘴。”君逸羽不打算说了,卢琬卿却突然促狭的问道:“你这是用表姐夫的身份,替我表姐,看顾我这个做表妹的吗?”
“别……别胡说!”君逸羽吓了一跳,还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了几眼,才想起议兵的诸位将军早已经告退了。
卢琬卿撇嘴,“哪有胡说。而且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一个大男人,这么紧张干嘛。再说了,是你先说我的。”
北征军的征程开始后,君逸羽主军忙碌,加之有意忽略,根本就无暇分心私情,和君天熙的接触,也全是为谈论公事。卢琬卿的嘀咕,让君逸羽心头的滋味复杂得紧,她暗暗甩头,也不计较卢琬卿倒打一耙,决定选择性失聪。
“不过,你听到呼屠达王部有动作,这么轻松自若,还有心关心我这的鸡毛蒜皮,对攻打冬布恩山口,副帅就这么成竹在胸?”
君逸羽和卢琬卿没多少私交,以为卢琬卿一时兴起的玩笑劲过去了,君逸羽偷偷松了口气。“呼屠达王还有人手去我们身后动手脚,前面必有准备,而且冬布恩山口是通往漠南腹地的门户,呼屠达王就是丢得起自己的部落,也丢不起冬布恩山口。他们若真是舍得拿部落做诱饵,前路只怕不会简单,公主你能这么问,想来也是能想到的这点的。战场瞬息万变,谈不上什么成竹在胸,做好现在能做该做的事情,接下来沉着应变就好。我们客场作战,受制一二也很正常,自乱阵脚,于战无益。”
卢琬卿点头,“你倒是端得住。”
知道卢琬卿没有恶意,君逸羽也一本正经的点头,跟着说道:“敏佳公主端架子的功夫也不差。”
卢琬卿愣了愣,“噗嗤”一声,与君逸羽相视笑了,她笑完直起身来,打算离帐,“我去将今日的军议回禀陛下,荣乐王一起去吗?”
“不了,就要拔营了,我这需要收拾,公主慢走。”君逸羽指了指帅案上的文书。
“表姐夫公事重要,关心我表姐同样重要的,我看你们的事班师还朝后就会宣达天下,不妨多在表姐帐中走动,先让北征军将士有所准备,总是好的。”卢琬卿旧话重提,还使坏来了出鹦鹉学舌。
“啪!”君逸羽手头刚刚收拢的一摞公文,又失手摔回了案上。
乐见君逸羽失态,卢琬卿笑弯了眼,觉得自己以前折在君逸羽身上的场子总算找回了一分。只是扫见君逸羽案上摔得散乱的公文时,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带了三分认真的说道:“荣乐王,敏佳记得你说过,你若情定一人,一生只那一人,别辜负我表姐,不然本宫不会放过你。”
君逸羽皱了皱眉,觉得该说点什么,又觉得不足为外人言说。卢琬卿显然没打算等君逸羽说话,她转身而去,只飘飘放了句“不过你若真的有胆辜负,我看也轮不到本宫不放过,我皇帝表姐可不是好欺负的,哈哈。”
卢琬卿最后的声音,谐谑之意留了个十足,君逸羽望着卢琬卿离去后尤在震动的帐帘,眉关的褶皱,久久不曾平复,最终化作了深深一叹。





逸羽风流 第233章
冬布恩山口的情况,比君逸羽想象的要糟。不知该说她乌鸦嘴还是事后诸葛,她的令使找到先锋军时,已经晚了,呼屠达王竟然真的亲自诱敌。孟劲受骗于对方故作狼狈的阵型,还以为是自己好运遇上丢了部落后想要逃到冬布恩山后的呼屠达王。想到擒杀呼屠达王的功劳,孟劲拍马就追,根本不听陶永的劝阻,若不是陶永冒着顶撞上官的罪名,坚持留下三千兵马压阵,只怕一万先锋会被人吞得连骨渣都不剩!饶是如此,待陶永救出孟劲,万骑精锐只剩下不到两千的残兵!
孟劲来负荆请罪时,以君天熙的好定力,还是忍不住铁青了脸色,只冷冷吐出一句,“孟劲,朕很失望。”
若不是怕主将阵亡连累一军,孟劲根本没脸回来见君天熙。想到陛下对自己不计前嫌、信重如故,想到自己出发前信誓旦旦的对陛下保证不会轻兵冒进,结果看到呼屠达王破败的兽旗时,他什么都忘到了脑后,陛下特意将他挑进北征军,他回报圣恩的竟只是一声“失望”!刀山火海中淌过,也不皱眉头的军中猛将,霎时间红了眼眶。
“嘭!”
“末将有负圣恩,自领军法!”
“叮!”
孟劲以头磕地,含泪低吼一声,就要拔刀自刎,好在君天熙侧后半步,一左一右站着君逸羽和卢琬卿,她们就在孟劲身前不远,几乎同时出手,架开了孟劲的佩刀。君逸羽想来,孟劲是可气,真要计较,的确该军法处置,可她和君天熙作为主军之人,也有她们用人不明的不是,而且就算要明正典刑,她也不希望听人说君天熙“冷语逼杀大将”!
见有君逸羽出手,易清涵又退了回去。君逸羽拦住孟劲,主动说自己在中军思虑不周,替他揽过了些责任,反应过来的众将,纷纷跟着为孟劲求情,他们有些是周国公一系的故旧,更多的是考虑到先锋败回,已经够折损士气了,若再临阵杀将,对军心都是桩打击。
“副帅,放开我,你们都不用替我求情,是我该死。”没有君天熙发话,孟劲想要自裁的心还是很强烈,被君逸羽拦住了,尤在不停挣扎。
君天熙出于军政两方面的利害考量,本也不打算杀孟劲,但不能让人对军法生了侥幸,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摆足的,而且孟劲也的确需要教训。任众人求情半响,她才说道:“孟劲,四十军棍,头先寄着,将功折罪。”
“谢陛下隆恩!”孟劲感激涕零。唐家没落,正是他们孟氏崛起,顶替卫国公府军门第一世家的契机,也是因了这点私心吧,所以他求功心切,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北征军一路战无不胜的威名堕在了他手上。孟劲也深觉自己该死,但他希望在战场上慷慨赴死,而不想因为败兵的耻辱死于军法,否则会让整个周国公府,都为他蒙羞。
接下来的日子,好容易拿到头阵的郭豪,仗打得生猛,抱着君天熙恩典的“将功赎罪”,一心想洗刷前耻的孟劲,拼杀起来更是不要命的打法,只是敌人早有准备,雄据山口高地,广修拒马工事,北征军付出了不小的伤亡,攻无不克的兵锋还是被阻截在了冬布恩山口前。
北征军营盘,与冬布恩山口的胡方营地遥遥对峙,旁边有一个便于观察山口情况的小土坡。只看平阔的绿色草原上突然冒出这么座黄土翻新的“土山”,再看其所处位置,便不难猜出,这是华方修筑的指战台。此时是大华军队来到冬布恩山口的第二天,时近黄昏,又是一天战事告终,双双鸣金收兵,埋锅造饭,土山上却还留着两道身影。
君逸羽遥望着冬布恩山口的篝火点点,却丝毫不担心对面的如星火光中会有敌人突然冲出来杀向自己。要是有人肯杀出来倒好了。敌人居高临下,骑兵有着天然的冲锋优势,可这回胡人却像是转了性一样,任凭大华叫阵的士兵极尽恶毒的将呼屠达王部和猛戈族上下骂了个遍,他们就是在拒马工事后,像是钉在了山口似的,死守着就是不动。叹一句呼屠达王统御有方,也够隐忍,那些叫骂的话,她这个外人听了都脑门疼,郭豪也说,好多次看到对面的胡人脸都气红了,可就是没人冲出来,今儿上午她甚至打着君天熙的旗帜亲自去前线诱了回敌,可人家都不带掀眼皮的,只是放了几箭。
孟劲的先锋,一下就丢了八千人,这两天算下来也接近上万伤亡了,更让人来肝火的是,敌我战损完全不成比例!其中有大半人马是折在了人家拒马前的箭矢、滚木和陷阱上!好容易冲过去几个,来不及组织骑兵阵型,便被人家冲锋收割了!胡人的弓箭,有用尽的时候,滚木他们可以直接从冬布恩山采补,但总归人数有限,陷阱也有填平的时候,但强攻的代价,想想都让人觉得牙疼,君逸羽根本不能接受。退一万步,就算她舍得人命,北征军损失太多的话,拿下冬布恩山口,也没了往前推进的底气,到头来,一番牺牲,全会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来真的得拼一拼才好呢……”
君逸羽低声呢喃着,侧头仰望起了葱茏入云的冬布恩山。苍茫的草原暮色从天际慢慢渲染开来,还不曾将这座延绵壮阔的山脉吞没,反而是昏黄的色调落在它头上四季不变的隐隐白雪上,更添神秘和圣洁,而她脚下的人造小山,与之相比,实在渺小得可笑。
“阿大,你说胡人的萨切逯大会结束了吗?我们过去凑凑热闹怎么样?”
被君逸羽问起的赵益,二十出头的年纪,古铜色的皮肤颇显精悍,他没有听见君逸羽的自语,但顺着君逸羽颇有深意的视线看到冬布恩山时,便有些明白了,“公子,这一路,可不好走。”有些西北的味道的声音,轻衔恭敬,还有些为君逸羽的提议担忧。
看赵益的肤色,听他的嗓音,君逸羽便知道,这两年赵益替她在胡地,经营得有多尽心。用西武行商的身份在塔拉浩克站稳脚跟,只看他这模样,谁能想见他是地地道道的江南人?君逸羽对赵益有些感念的笑了笑,“走得通就好。”
想到君逸羽提前让他做的准备,赵益知道自家公子料事于先,早就有了这个计划,而透过君逸羽清淡的笑容,他更看清了君逸羽的心意已决。赵益抱拳躬身道:“但听公子吩咐。”
“嗯,这回不是我们两个人去,阿大你对山那边熟,走,我们回去对着地图,多推敲推敲。”
这一夜,君逸羽帐里的灯,亮了大半宿。第二天的军议上,君逸羽抛出了自己的奇袭计划,惊呆了满帐军官。
邹昌失态的吞了好几口口水,好容易才从地图上回过神来,迟疑的问道:“副帅你想……横穿冬布恩山?奇袭塔拉浩克?”他这两天还在念叨君逸羽先见之明,谨慎得好呢,结果看惯了人家一路过来的步步为营,他险些忘了君逸羽是有着“不死王”名声的主,夜奔六百里,追起胡皇不要命,胆气哪里能小了去?瞧瞧人家这疯狂的提议!
“不一定是塔拉浩克,到了敌后,也许情况变了,需要随机应变。”君逸羽在众人的注视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各位将军别失望,你们可以想想,只要有一支我们大华的军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冬布恩山后,哪怕什么都不做,只和他们玩玩捉迷藏,其实也足够震动胡庭了。旁的不说,就说我们对面的呼屠达王,到时候他不被怀疑叛国,只怕也会被质疑失职,想来是不能再如此冷静的。”
同僚们砰砰加速的心跳,让邹昌听到了热血沸腾的声音,也让他知道,君逸羽这个计划若能实现,其实还有一桩好处——鼓舞士气,甚至是鼓舞整个大华朝!平心而论,邹昌也觉得心动,但理智告诉他,这个计策,仅仅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疯狂设想罢了。邹昌不得不摇头,觉得君逸羽总归是年轻了些,之前战况顺利时倒还好,如今便显得有些沉着不足了。“副帅,不行的,冬布恩山能被胡酋信任,拿去做塔拉浩克的屏障,不是没有道理的。□□北征时,也曾想取巧避开冬布恩山口,从山里找出一条路来,后来派了人去,才进山没多久马就走不动了,也许身手好的人能横穿过去,可是没了战马,到了山那边,一旦遇上胡人的骑兵,和待宰的羊没有区别,去了又有什么用?”去了只会成为不自量力的笑话。
“要是有马等在山那边呢?”
有马等在山那边?邹昌心头一跳,打量着君逸羽的脸色,想判断君逸羽是不是说真的。旋即邹昌又觉得自己好笑,就算这小王爷真有本事在那边安排上了马匹,能有多少?就算是奇袭,打塔拉浩克的主意,怎么着五千、八千的人手得要吧?若真要在那边有几千匹战马等着,除非归顺了一个部落,那直接要人家里应外合就好了,何必再多此一举!不想让君逸羽难堪,邹昌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态度倒是比说话更明确。
与邹昌抱有同样态度的将军不少,但更有些人觉得君逸羽不会空口白牙,尤其几个年纪轻、热血足的将军,巴巴的看着君逸羽,指望君逸羽驳回邹昌无声的否定。卢琬卿也有些期待的看着君逸羽,她这些日子认识到的君逸羽,不像是无的放矢的人呢。不过就算这个奇袭计划有实施的可能性,卢琬卿也不觉得身为副帅的君逸羽,能亲自去冒险。
令人失望的是,君逸羽只是不以为忤的笑了笑,“本帅的计划还需再周祥周祥,今天的仗怎么打,大家都说说吧。”
“唉……”
失望的叹气声频频响起,君逸羽只当没有听到,隔了半响,才算是有人再吱声,开始了今日的议题。君逸羽扫了君天熙的空帅椅一眼,又似若无意的扫了眼卢琬卿,很快端正了坐姿,摆出了认真倾听的模样。她今天含糊其辞的提了提自己的计划,其实只是给大伙打个预防针,也方便着手做些准备,而她真正要说服的人,不在这里。




逸羽风流 第234章
君逸羽上战场后,将一些能用的外科基本知识教给过军医,平时也习惯探看伤兵营,有时遇上军医人手不够或者处理不了的情况,她还会帮帮忙。堂堂王爷对伤兵营里的小兵关怀备至,已经够让人感动的了,竟然还亲自救治?!君逸羽赚了不少泪花花。以这点来看,虽不是君逸羽有意为之,但她在军中积攒的好口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一天,君逸羽前脚才踩进伤兵营,后脚又有人风风火火的掀起了帐帘。
好容易寻到了君逸羽,卢琬卿强压下急切,“副帅,下官有事禀告,可否出来一叙?”
“嗯?”君逸羽奇怪的回头,细细打量了卢琬卿一眼,发现她的鬓发有些乱,看来来得有点急。莫非粮草出了问题?君逸羽猜测着,面上不动声色,点头说了句“好,公主稍等。”又环视伤兵营,温和的笑道:“不巧还有公事,各位好好养伤,改天我再过来。”还对门口的军医吩咐道:“陛下说了,伤兵营都是为我大华流血的勇士,不可怠慢,短什么只管找军需处要,也可以去寻我。”
咦?自个看伤兵还帮陛下赚吆喝?卢琬卿心头一奇,看着众多眼睛中的质朴感动,她许是也触动于“为大华流血的勇士”,离开前鬼使神差的,也对伤兵们笑了笑,“好好养伤。”
“啧啧,荣乐王好胆,竟然假传圣旨。”出帐看到近处无人,卢琬卿出口就是打趣。
“公主找我何事?”君逸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接茬。她只是说顺口了。再说了,哪有假传圣旨?国烈祠里的是勇烈,伤兵营里的可不就是勇士吗。
君逸羽不问还好,一问卢琬卿想起了正事。“荣乐王,你昨天说的那个计划,你竟然在秘密挑选人手,还安排人在准备干粮。你这样不动声色的,真打算自己去?还瞒着陛下?先斩后奏?”
君逸羽微愣,看卢琬卿有些激动,她“嘘”了一声,才道:“没打算先斩后奏,本帅有掌兵之权,北征军的一切都是可以决断的。”听说不是军粮有问题,君逸羽松了口气。有迹可循的事,她也不问卢琬卿怎么发现的,只是没想到她发现得这么快。
“前提是陛下不反对!”卢琬卿没好气的白了君逸羽一眼,“而且我算了一下,你要人准备的干粮,最多够一千人吃三天,三天还不知够不够横穿冬布恩山,你总不会想带几百人去塔拉浩克吧?那不管你怎么用奇,都太冒险了!”说一句九死一生,只怕都是高估!
得到君逸羽赞许的眼色,卢琬卿知道自己猜对了,心头“咯噔”一声,觉得脑门上的青筋都要跳出来了,果然,她看到君逸羽一脸风轻云淡,轻轻道:“公主,风险伴随收获,战争哪儿有不冒险的。比起这几天的上万伤亡,我只需要几百人,就算公主不信我能成事,赌一把,也很划算不是吗?”
“不是,荣乐王别误会,我都不知道你的具体计划,没有不信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不是好大喜功的人,我才来寻你的。北征军几百个还是出得起,荣乐王你既然计划好了,觉得有些把握的话,大可以派人去,但是你是三军副帅,不宜亲自去涉险。”卢琬卿可不觉得,大华冉冉升起的将帅新星该这么滥用,更别提君逸羽的存在,将对朝局稳定带来的意义。
这个时代,人命是不平等的。君逸羽算是听出来了,卢琬卿并不反对拿几百条命去试试水,但这几百条命中,不该包括她这个副帅的。君逸羽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不管怎么说,卢琬卿也算是关心自己,她抱拳道:“多谢公主的好意了,但是提议的是我,我若是把危险推给别人,还怎么激励那些愿意追随我这个大胆计划的死士。而且不瞒公主,冬布恩山那边的安排,其实和我的私人产业有关,非得我去不可。”
“死士”让卢琬卿身体微颤,而安排?卢琬卿早前就确定了君逸羽和羽记的关系,但因为是大华的商号,后来还成了皇商,羽记在胡地可不算吃得开。难道他有其他产业?早预备着今天?若是以前知道君逸羽潜藏着巨大的实力,卢琬卿会怀疑君逸羽别有用心,但换做今日甘成死士一员的君逸羽,她便只觉得可惜了。回过神来,卢琬卿更坚定的摇头反对,“一帅值千军。”
“公主别忘了,我这‘帅’,可只是个副的,少了我,还有陛下坐镇,而且营中还有值得托付的将军。”说起这些,君逸羽想起了邹昌,又继续说道:“而且公主,非是荣乐夸口,这一去若是成功,抵得上千军万马。”
“何必。”卢琬卿眼神复杂,似问似叹。
何必?君逸羽越过卢琬卿的肩膀,看到了她身后的伤兵营,看到了远处主帅营帐上的明黄“君”字旗,甚至看到了更远处的草原上已经浸染过的鲜血和埋葬过的性命……她有太多何必。更何况她还有私心呢,她本就打算找哈日乔鲁为君康舒报仇,如今只不过是一手准备,两不耽误。而且……君逸羽终于看回了卢琬卿,想起她前几天“表姐夫”的玩笑,心知——她不该再拖延,该对君天熙有个交代了。
卢琬卿被君逸羽奇怪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侧了侧身体。君逸羽发现后,对她歉意的笑了笑,才道:“公主要和唐晗联姻时,小王劝过公主,说公主的才华,还可以有别的方法为大华尽心,结果公主还是执意,那时我可没问过公主何必呢。”
卢琬卿愣了愣神,摇头道:“那不一样,联姻可不需要我提着脑袋,而且早晚会得一纸婚书,谁都一样,敏佳并不在意这些。”
谁都一样?君逸羽想起卢琬卿曾试图利用顾泽来一场形婚,她好笑的眯了眯眼睛,并不拆穿。“不一样,也一样。而且公主,你这样事前乌鸦嘴可不好哦,小王不一定会死。”以赵益他们对君逸羽的忠心,若是让君逸羽必死的事,他怎么会帮君逸羽准备?君逸羽摸了摸胸口,隐隐能感受到里面的玉佛。丧失至爱的痛苦,她自己经历过一次就够了,她一定不会让自己死。不过,卢琬卿听到的,一定会是她的死讯……
“你!好心当作驴肝肺!”卢琬卿鼓瞪起了眼睛,转了转眼珠,她又突然狡黠的笑了,留下一句“看陛下知道了,你还走不走得了!”转身疾走而去。她还是觉得,让君逸羽去冬布恩山后冒险,对大华不是一笔划算买卖。
“哎,敏佳公主,你别……”卢琬卿这摆明了是要去“告密”啊!君逸羽条件反射的张口,想了一想,她又摇摇头吞回了后续的呼喊,也不去追卢琬卿,反而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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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入夜,君逸羽帐外闯来了不速之客,可惜给君逸羽守帐的卫士,尽职尽责的双戟一交,拦住了来人。
“放肆!给朕让开!”君天熙兴师问罪而来,心情本就不甚明媚,在君逸羽帐门口被人阻了,她拧眉就是怒斥。
卫士们头皮发麻,想着君逸羽的吩咐,他们交换了眼色,还是没有给君天熙放行,队长硬着头皮回道:“陛下恕罪,王爷吩咐我们守帐,没有他的允许,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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