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废后翻身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茴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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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身宽敞,即使坐两个人也丝毫不显拥挤。她有心想说点什么,然而看到他一坐进去就闭目沉思,整张脸都写着“不想说话”四个大字,也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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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章殿宫人没料到今夜皇帝会驾幸,没料到顾云羡会从御辇上下来,一个个都有些无措,还是采葭笑着提醒了一声,“都愣着做什么,去给陛下和娘娘准备洗漱用具。”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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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瓷泡了茶,顾云羡捧了一杯,与他相对而坐。见皇帝还是不说话,她也不敢贸然开口。今夜意外太多了,她还是谨慎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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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她垂眸看着瓷盏里清亮茶汤,眼神逐渐变得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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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隔着一张案几,瞅着她心不焉模样,眼神幽深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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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今日是中秋佳节,朕还不曾送你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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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传来声音让她猛地清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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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重复道:“朕说,朕要送你一份中秋节礼。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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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又愿意搭理她了,想了想,谨慎道:“臣妾没什么特别想要,陛下看着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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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笑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声音里有难以察觉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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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此时,何进抱着一张瑶琴进来,行了个礼,“陛下,臣把‘绿猗’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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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猗’?”顾云羡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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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解释:“就是你今晚弹奏时用那张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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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羡回忆起那悠扬清淑琴声,不由道:“这倒是张极好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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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然。这‘绿猗’是孝宗朝时由当时著名斫琴师制作而成,后来孝宗皇帝将它赐给了自己嫡亲侄女、未来儿媳妇。”见顾云羡看着他,微微一笑,“对,也就是后来贞淑皇后。这琴已有近一百年历史,是张实实古琴。贞淑皇后驾崩之后,就一直收藏宫中,不曾转交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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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羡颔首表示明白,然后心思揣测他说这么多是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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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把这张琴送给你,好不好?”皇帝看着顾云羡,明亮烛光里,他眼神温软,“朕记得你从前说过,很羡慕贞淑皇后。这是她琴,你应该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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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气太温柔,让顾云羡一时愣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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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一路都冷若冰霜,转头却送她这样礼物,这转变也太大了,让人不知如何去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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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不喜欢?”见她不答,他挑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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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臣妾很喜欢。”她忙道,语气欢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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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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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很喜欢这张琴。所以即使送琴人是他,也挡不住她发自内心地觉得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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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进将‘绿猗’放她面前,她低头仔细打量,琴身是幽幽绿色,上面装饰珠玉烛光里泛着荧荧光,仿佛一管沾了雨珠翠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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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觉得这琴很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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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气质清雅,能弹出天籁之音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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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彼淇奥,绿竹猗猗。1”她低声念道,“这名字取得真是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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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他慢悠悠地念完下一句,“云娘这话夸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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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首《淇奥》歌颂是德容出众男子。而她方才念这首诗时,脑海中想竟是那个与她几乎没什么关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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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红双唇抿出一个微笑,“自然是夸琴了。陛下真是细心太过,臣妾随便念首诗也要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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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情不变,只低笑道:“是啊,朕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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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口气有些古怪,她莫名地觉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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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没有发觉她不安,犹自微笑道:“对了,朕宫宴上说了要跟你请教琴曲。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吧。云娘可愿为朕弹奏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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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颔首,“陛下想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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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就弹《淇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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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愣了一瞬,便微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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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指拨动琴弦,清丽琴声流泻而出,讲述了那个活传说里绝世美男子:“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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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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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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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声未完,琴弦却忽地断掉。她指尖一痛,忍不住蹙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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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捉过她手,仔细察看。却见她原本白嫩指头微微发红,应该是被琴弦给弹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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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道:“怎么不小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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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恕罪。”顾云羡道,“臣妾可能是今夜有点累了,才会心神不定之下,把琴弦弄断了。陛下如果仍想听曲,不如换一张琴,臣妾重弹给你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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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真是诸事不顺!从来不知道弹个琴也能搞出这么多事来,早知道当年就不学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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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见她眼含期待地看着自己,似乎担心他一怒之下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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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神情有些小心翼翼,有些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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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良久,忽地轻叹一口气,“你很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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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羡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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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身边待着,你很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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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羡没料到他会突然有此一问,呆呆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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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手指抚上她脸颊,动作温柔,“那时候,你说你羡慕贞淑皇后,是因为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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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那一夜,她大正宫为他弹奏《随长风》,然后轻声细语地对他诉说自己从那支曲子里看出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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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与中宗皇帝心有灵犀……”她顺着他问题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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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所以会羡慕他人,是因为觉得他们拥有我们没有东西。你羡慕贞淑皇后,是因为你觉得,你与朕,并不是她与中宗皇帝那样,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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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呆呆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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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底发出一声无力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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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问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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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打从听到她琴声那刻起,他心情就没办法平复。他可以说服自己相信她与崔朔没有瓜葛,却无法释怀自己亲耳听到那一段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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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那样演奏方法只是效仿江夫人。崔朔和徐庆华都相信这个说法,他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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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曲子里怨愤与不甘太强烈了,强烈到让她后面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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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很早之前,他就发现了许多蛛丝马迹,许多疑惑。他不愿深究,一一心中给了解释,可是今夜听到她琴声后,却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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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如她表现出来那样喜悦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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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羡只觉得自己脊背发寒,手掌里连冷汗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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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他知道了。他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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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以前总作出对他深情不悔模样,只要他对她好,就什么都不计较。可是经过今晚,他看出了她心中其实还藏着不甘,藏着怨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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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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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追究起来,欺君大罪,她不用等景馥姝死,就要先去见太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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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像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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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忽然涌出泪来,她苦笑一声,低声道:“陛下是怎么想?觉得臣妾骗了您么?”声音里满是悲伤无奈,“是,臣妾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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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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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有什么?这宫里有这么多人算计,有这么多陷阱,每一步都可能死无葬身之地。终日惶恐,这样日子臣妾从前当皇后时候就遭够了。可那时候臣妾好歹还有身份庇佑,如今却势弱与人,处境不知危险多少倍。您让臣妾怎么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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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然半晌,“可是,你如今有朕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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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陛下您愿意护着臣妾,那些人才恨臣妾!”她道,“陛下爱重臣妾是臣妾福分,却也是六宫见妒源头。臣妾必须时时刻刻都打起精神,才不会被人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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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许久,苦笑三声,“朕以为朕对你好,你是欢喜。却原来,你当这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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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臣妾是害怕那些人算计我,却从未将陛下宠爱当成麻烦。如果臣妾真这样想,当初就不会再次回到陛□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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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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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眸含泪,定定地看着他,“陛下不是问臣妾羡慕贞淑皇后什么吗?臣妾告诉您吧。臣妾羡慕,是中宗皇帝对她一片心。陛下您也知道,中宗皇帝为了拔出世家,筹谋数十年。费了多次大心血,终却只是将温氏赶回了本家,不曾伤过温氏族人性命。比起来,万氏下场就要凄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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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羡口中万氏,乃是仅次于温氏大晋第二世家,中宗朝时被举家查抄。族长和诸位族老共二十七人被斩于独柳树刑场,数千族人发配蜀中,永世不得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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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相对比,不难看出中宗皇帝心中,到底顾念着与贞淑皇后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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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宗皇帝了大可能去保护贞淑皇后和她家族,这才是让臣妾羡慕。因为臣妾不知道,如果将来有一天,臣妾也遇到危险,陛下您会不会这么对我。是,您如今是喜欢我,可也许再过几年,您就喜欢别人了。到那时,如果臣妾再犯了什么错,或被您以为臣妾犯了什么错……臣妾不知道我会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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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淡淡,唇边隐有自嘲笑容,“原来你一直都是这样想……”声音低幽,“你根本就没有相信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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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让我怎么相信!”顾云羡忽然崩溃,以袖掩面,“您后宫有那么多美人,只要您喜欢,这全天下女子都是你。可对于臣妾来说,您就是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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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哽咽道:“陛下,阿云只是个小女人,没有什么野心,也没有什么抱负。阿云和全天下绝大多数女子一样,把夫君放心里第一位。家族也好,自身性命也好,通通都排后面。可我夫君身边有太多女人了。我每天都害怕,害怕他会喜欢上别人,害怕他不再看我一眼。我就这样怕着,担忧着,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苦笑一声,“我其实不喜欢你去看别女人,一点都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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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是做戏,然而说着说着,忽然感受到一种深切悲哀。这些都是她上一世真切想法。那时候她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心上,供上神龛,谁都比不过。她从来没有这样毫无保留地去爱一个人,以至于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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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这一生不顾一切一段感情,赔上了她一条命。多年之后今天,又被她用来保命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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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用来欺骗这个曾经被她视作一切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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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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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泣不成声她,心里抑郁不知为何慢慢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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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抚上她乌黑长发,他声音里带上一丝隐忍,“那你之前为何不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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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陛下选人入宫时,臣妾就已经说过了。只是那时候臣妾作出一副玩笑神情,所以陛下也没想到臣妾其实是认真。”声音低了一点,“臣妾也不敢让陛下知道。女子妒忌犯了七出之条,从前陛下不喜欢臣妾,就是因为臣妾性子太不能容人了。所以臣妾不敢再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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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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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搂住她,将她拥入怀中。她身子柔软,微微发抖,让他心也跟着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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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害怕。朕向你承诺,会护着你,一直护着你。”他慢慢道,语气里有自己也没察觉郑重,“朕如果说,我不会变得不喜欢你,你恐怕也不会相信。那么朕告诉你,即使将来有一天,真如你所说,朕不再喜欢你了,也不会对你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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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说着,却开始怀疑,他真会有对她厌弃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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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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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这样难懂,无论是别人,还是自己,都如雾里看花一样,怎么也弄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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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此刻,他仍然不能完全相信她说话,可他已不想再问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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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口气,他告诉自己,就这样吧。她给了他一个理由,一个他可以拿来说服自己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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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就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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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相信她后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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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羡第二天醒来时候,皇帝已经离开了,满屋子宫人都跪地上给她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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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蹙眉,慢吞吞道:“你们搞什么?大早上,喜从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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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葭笑吟吟道:“陛下上朝前留下旨意,晋娘娘为从二品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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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措不及防,愣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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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中奉承道:“娘娘晋为充容之后,就与明充仪、泠充媛就是一样品级了!虽然充容次序上比前两个差一点,但娘娘比她们多了协理六宫之权,完全可以压到她们头上了。以后这宫里也就只有毓淑仪娘娘可以与您一较高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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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这样油嘴滑舌,采葭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那边却笑嘻嘻地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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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一样不知收敛还有阿瓷,“奴婢适才问了柳尚宫,听她说这样事以前还没有过呢!这回六宫人都知道谁才是陛下心尖儿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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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羡震惊之下,顾不上去管两个嘴不把门宫人,思绪转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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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册封贵姬不过半年,宫中规矩,正三品及以上,若非有什么特别大喜事发生,是不会晋封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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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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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忽然想起他昨夜话,“朕向你承诺,会护着你,一直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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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是他兑现承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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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不会疏远她,六宫对她嫉恨就不会消失。那么他便只能一步步抬高她身份,给她多可以自保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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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破釜沉舟说出来那番话当真这般管用?竟让他为了她做到了这个地步。
重生废后翻身记 66
确如采葭所说,半个时辰之后各宫贺喜人便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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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婕妤和柔婉仪同住一宫,此番结伴而来,甫一见面便笑道:“臣妾一大早起来,正用膳,就听到宦官传来消息,可给唬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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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婉仪也道:“昨夜娘娘弹了那样好一首曲子,臣妾还奇怪陛下怎么不曾嘉奖。原来陛下不是不想嘉奖,只是考虑怎样嘉奖才称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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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羡笑笑,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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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光一扫,瞥见她们身后一个水蓝色身影,不由笑道:“阮琼章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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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釉柔声道:“是。臣妾恭贺充容娘娘晋位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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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阮清釉风情体态像极了景馥姝,一样娇怯怯弱不胜衣,朝云殿大选当日还因此引起诸位宫嫔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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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人自然讨不了景馥姝喜欢,从前她得势时候,阮清釉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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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釉住吹宁宫,是庄婕妤宫里人。庄婕妤听了顾云羡吩咐,对方逼得太狠时候出手护了她几回,让她感激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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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景馥姝失宠,数月来一直深居简出,连中秋夜宴这样场合都没有露面。顾云羡眼瞅着,阮清釉神情比从前似乎放松了不少,想来她对这个情况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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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今日自己晋为充容,不是件小事,按规矩六宫有品级宫人都要来贺喜。景馥姝是会硬着头皮来呢,还是找个借口推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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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来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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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本宫心领了。“顾云羡慵懒道,“行了,你们也别站着了,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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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婕妤、柔婉仪和阮琼章刚刚坐好,外面又传来通传声,各宫嫔御都先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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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羡坐上座,淡笑着接受众人道贺,这架势倒有点像从前,她还是皇后,每日端坐上位接受六宫嫔御晨昏定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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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充仪是与泠充媛一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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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羡当时正和毓淑仪谈话,听到宦官通传后漫不经心地回头,就看到了明充仪带着三分冷意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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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看了她一会儿,才慢腾腾起身,“月娘、镜娘,你们俩可来了,我正与淑仪娘娘聊福康公主幼时趣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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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公主是毓淑仪之女,陛下长女,今年刚满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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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充仪听到她对自己称呼,额头青筋猛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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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羡一贯是不管任何人叫姐姐,即使是对比她年长、位份高毓淑仪,也是称呼一声娘娘。只因对共事一夫女人来说,叫别人姐姐总觉得吃了亏,尤其是她从前又是那样身份。六宫妃嫔无论大小,都该管她叫一声姐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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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她是贵姬,自己是充仪,她便叫她一声充仪娘娘。可如今她成了充容,便与自己平级了,自然不用再那么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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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里明白,可当她真直接面对这一切时,还是忍不住心生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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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费了那么大劲儿,才把这个一直压着自己女人打入了底层。即使从前她再高高上,如今也是低于她。可是这样状况才维持了不到两年,她竟已和她平起平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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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实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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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充媛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半挡她前头,微微福了福身子,“镜如是来贺充容晋位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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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羡回了一礼,“妹妹你真是太客气了。些坐,采葭,给二位娘娘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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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充媛拉着明充仪各自席位上坐好之后,见明充仪仍冷着脸不说话,不得不耐着性子替她敷衍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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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来冷淡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她对毓淑仪道:“臣妾有一阵日子没见过公主了,不知她一切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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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淑仪笑道:“很好。昨儿给她量尺寸,发觉她竟又长高了,去年衣裳通通穿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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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看公主生得极为秀丽窈窕,长大了定然是个大美人!”庄婕妤笑道,“也不知什么样驸马才配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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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可一点都不想公主那么出降。”毓淑仪笑着摇头,“一想到这事儿我心里就不痛,些别说了。如今还早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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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羡笑道:“娘娘这是舍不得女儿了!果然天下慈母心肠,都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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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充仪冷眼瞅着其乐融融众人,忽扬唇一笑,“看庄婕妤样子,好像很喜欢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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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婕妤见她主动跟自己搭话,不敢怠慢,忙回道:“自然。俗话说了,女儿是母亲贴心小棉袄,臣妾一直希望能有个娇娇女承欢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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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充仪露出遗憾神情,“那真是太可惜了。想要女儿偏偏生了儿子,想要儿子却只有女儿。若是庄婕妤你与淑仪娘娘处境互换一下,就皆大欢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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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淑仪听出她话里讽意,肩膀肌肉一僵,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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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羡没料到明充仪火气这般大,几乎是逮谁骂谁状态,不由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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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正尴尬,瑾穆华忽然蹙眉道:“充仪娘娘您这话什么意思?失去长子乃是淑仪娘娘心中痛之事,平常连想都不敢多想。您也是失去过孩子母亲,怎么可以说出这样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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