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废后翻身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茴笙
他神情自若,眉宇间一派磊落坦荡。他就这么当着陛下面直接开口相询,虽有些唐突,却显其心无杂念。
良久,珠帘后传来顾云羡平静声音:“小时候曾跟家中长辈学习指间技法,后来便一直是自己琢磨。”
“竟是自学?”崔朔三分惊讶地挑眉,“娘娘适才对这一曲《怀人》解读,让微臣想起了江夫人,还以为您与徐相是同门呢!”
他这么一说徐庆华也反应过来,忍不住笑道:“是也是也!恩师奏琴自有其格调,和缓曲子奏得慷慨激昂,杀伐果决战曲她倒弹得如晓风残月,偏偏总有其过人之处,令人叹服。臣拜她门下数年,却始终不能领略一二。如今看来,贵姬娘娘与恩师倒是知音。”
“二位大人过奖了,本宫如何能与江夫人相比?真真羞煞我也。”顾云羡声音恳切,让人听了只觉得她是真愧不敢当。
珠帘之后,顾云羡力保持镇定,说话时状似无意地觑一眼皇帝神情。
她此刻已经清醒过来,明白自己方才神思恍惚间,一不小心弹出了心声,陛下没准已经起疑。
正思考该如何不露痕迹地解释一下,却听到崔朔问话。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扔给了她一个绝佳借口,忙顺着说下去,“不过崔大人说也有几分正确,本宫确实是听闻了江夫人对曲子不同解读,这才斗胆一试。班门弄斧,让两位见笑了。好有崔大人帮助,才没有毁了这支曲子。”
崔朔声名外,虽已入朝为官,但殿内女子依旧唤他崔郎。顾云羡却叫了生疏崔大人,为不过是撇清关系。
整段对话听下来,完全是三个同道中人探讨琴艺,端是光风霁月。尤其是德高望重徐庆华加入之后,让人觉得气氛一派严肃正经,完全不会多想。
皇帝看着顾云羡微笑脸,再想想崔朔坦荡神情,心里疑团慢慢散开。
真是他想多了吧。
他们两人此前也就洛成阁远远见过一面,除了参拜叫起,别一句没多说。今晚会合奏也是被旁人促成,会有什么纠葛?
何况,崔朔明明对他亡妻一往情深,又岂会来觊觎深宫宠妃?
他适才怎么会有这么奇怪想法?
“三位再聊下去,大家就都不知该如何自处了。毕竟如两位这样于音律上大有造诣人,还是少数。”他微笑着开口,“左相与如璟既然这般投缘,散席之后大可以多交流交流。至于朕,今夜回去会好好向贵姬请教一番,争取下回也再听到两位论曲,不至于一句话也说不出。”
“陛下取笑了。”徐庆华道,“臣一时忘形,耽误了诸位同僚欣赏歌舞,该责,该责。这一杯算我赔罪了。”
“哪里哪里,徐相言重了。”
“能听三位论曲,是极风雅之事,吾等求之不得。”
皇帝笑看下面一派和睦,又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如璟弹了一首这样好曲,自然得奖赏一番。你且说说,你想要什么?”
崔朔躬身道:“为陛下分忧乃臣子本分,无需奖赏。”
“这可不行,朕一向是赏罚分明。这样吧,朕看你也不喜金银财宝,就换一个奖赏,让你能好地为朕分忧解劳。”皇帝笑道,“传旨,擢升崔朔为正五品中书舍人。”
所谓中书舍人,即中书省掌起草诏令之事,多以有文学资望者充任。崔朔是科状元,学富五车、才华横溢,吏部任职半年之后蒙此拔擢,虽仍显速度太,但尚大家接受范围之内。所以众人短暂惊讶之后,纷纷表示恭喜。
也有人察觉到,陛下嘉奖了崔朔,却对同样弹出妙音元贵姬不置一词。
这样区别对待显得有些奇怪。毕竟贵姬娘娘表现得那样好,您即使不赏赐些什么,好歹要夸一句啊!
席散时候已经到亥时,煜都早已开始进入宵禁状态。一应入宫赴宴官员星夜出宫,身上都带着证明身份令牌,以免回家途中遇上巡逻金吾卫,被当成犯夜贼子。
崔朔推开大门时候,佟义与佟芸萱都还没睡。院中石桌上摆了瓜果和月饼,佟义捏着个酒杯自斟自饮。佟芸萱被佟义规定了不能喝酒,只得没精打采地吃着月饼,时不时瞪自家兄长一眼。
“六郎你回来了?”听到开门声,佟芸萱一下子蹦起来,几步跑到他身边,刚一靠近却又掩住鼻子,“你怎么也喝酒了?”
崔朔淡淡一笑,“宫中宴饮,哪能不喝酒?”
“你们都可以喝酒,就我不行。真讨厌。”佟芸萱忿忿不平。
崔朔没理她,坐到石桌前,径自拿起一个酒杯,斟满之后一饮而。
佟义看得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嚷道:“这是上好竹叶青,我一年到头也就舍得买个一两回。你宫里什么好酒喝不到,何苦回来跟我抢?”
崔朔神情自若,“宫里喝酒哪能跟家里相比?那儿哪有功夫专心喝酒,忙着跟人斗心眼去了。累得慌。”
听他口气不善,佟芸萱担忧道:“怎么了六郎?你被谁算计了,还是惹陛下生气了?”
“是有人算计我,不过没成功。”崔朔淡淡道,“我也没惹陛下生气。相反,陛下还升了我官了。”
“真?”佟芸萱激动道,“什么官什么官?”
“中书舍人,正五品。”
“正五品?”佟芸萱一脸雀跃,“那已经是大官了啊!”
佟义也附和道:“是啊,我记得掌管煜都城煜都令也才从五品,你现比煜都令还要高半品呐!”
崔朔淡淡一笑。
佟芸萱注意到他神情,犹疑道:“可是六郎,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呢?你不喜欢吗?”
“没有。我没有不喜欢。”崔朔平静道,“只是这一天我早就预料到,心中有了准备,也就没那么开心了。”
“哦。”佟芸萱点点头,似懂非懂。
佟义见状,猜到宫宴上大概发生什么事情,忙开口道:“时候也不早了,芸萱你先去睡吧。”
佟芸萱睁大了眼睛,“为什么?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听六郎讲宫宴上事情啊!六郎今晚去可是庆安殿呐!我只画像上看到过它外面样子,还不知道里面长什么样呢!”
“你明天再问也是一样。六郎今晚上累了,你就别缠着他了。”
佟芸萱瞪着兄长许久,才哼了一声,“我知道你又想支开我了!我去睡就是了!不过你挺清楚哦,我是给六郎面子,才不是怕你呢!”转头看向崔朔,“六郎你明儿一早还要去当值呢,别跟哥哥聊太久,早些休息。”
崔朔点点头,“知道了。”
佟芸萱回房之后,佟义才慢吞吞地递给他一杯酒,道:“说吧,出了什么事?”
崔朔接过酒杯再次一饮而,云淡风轻道:“也没什么,我请求陛下准我不再续弦了。”
“什么!”佟义控制不住地拔高声音,“你你你……”
“小点声,如果你不想芸萱躲门边偷听话。”
佟义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你这么做,考虑过后果吗?”
“自然考虑过了。”崔朔道,“家族那边我自有办法交代,你不用为我担心。”
佟义目瞪口呆地看了他半晌,才长叹口气,“相交这么多年,我今天晚上才算真服了你。当真是说到做到,铁骨铮铮汉子啊!”
崔朔听出他话里打趣,无所谓地笑笑。
“不对,既然你不想续弦问题解决了,不该这么抑郁啊。”佟义道,“我看你进门时神情,分明记挂着什么。宫宴上不止发生了这一件事吧?”
崔朔闻言不语,视线落手中酒杯上。杯中酒水清澈,圆月投里面,显得遥远而飘渺。
就好像她之于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奇123和妍子两位菇凉扔地雷!扔了好几次啦,阿笙谢谢你们包养。\)抱抱~
今天本来说双,结果麻麻突然打电话让我陪她去给朋友过生日。第二还没码出来,但是只能等我回来再码了。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所以大家别等了,明天一早起来再看吧。
明晚还是会照常!
做日常,推基友小宴文,因为是文,正是需要收藏鼓励时候,大家不要大意地包养她吧!
宣定二年除夕夜,宁蘅替姐姐宁蕙饮下了皇后送来毒酒,死冷宫。
宣定三年正月初一,宁蘅却发现自己重生到了姐姐身上。
从盛宠之下贵妃被贬为末流御女,自冷宫出来那一刻,宁蘅就发誓,那些诬陷姐姐、伤害姐姐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重生废后翻身记 64
今晚上他太冲动了,不应该答应与她合奏。但是当陛下提出这个要求时,他实无法控制自己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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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深埋心底往事都被这句话勾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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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灵慧可爱少女,纤细白嫩手指,拨动琴弦时如同蝴蝶蹁跹,胜过世间美妙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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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烙印他心上,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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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义见他说完那句话,崔朔便陷入了沉默。右手握紧酒杯,眼神飘忽,仿佛想起了很久以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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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藏了许久困惑再次浮上来,他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来着。当然,你要不想说也不要紧。我绝对没有任何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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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朔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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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义清清嗓子,斟酌道:“你如此坚定地不愿续娶,到底是因为先夫人,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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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什么?”崔朔深深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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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力太大,佟义几乎就要退缩了。然而话已出口,半途而废不是他风格,索性把心一横,“……还是你心中另有心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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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朔眼神陡然凌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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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就是随口问一问,你说不说——哎呀,叫你别这么看着我——我都没意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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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义强烈抗议之下,崔朔终于别开视线,沉默许久方淡淡问道:“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他哪里露出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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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喽。”见他没有生气,佟义也轻松起来,“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自问对你还是有几分了解。你这人生得这般好,招女子喜欢,却偏偏女色上十分冷淡。我一开始也和旁人一样,觉得你是难忘发妻。可后来却觉得也许我们都被你骗了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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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视着崔朔足以使女子看得痴迷侧脸,慢慢道:“我觉得,你心里藏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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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杯猛地放上石桌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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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朔动作太,酒杯没有放稳,半空中歪了一下,便慢慢倒了下去,里面美酒顺着流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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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义看看酒杯,再看看崔朔,收起了嬉皮笑脸表情,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我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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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朔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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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那是哪家小姐,也不知道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但我想,既然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和她一起,想来你们之间是没什么希望。”佟义道,“我们是朋友,我不想看到你终日自苦,还要为了一个不可能人担上绝嗣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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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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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我总劝你逝者已矣,看开一点。其实现也一样。那位小姐既然注定与你无缘,那她对你来说就和死了没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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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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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义正一本正经地进行说服教育,忽然听到他冷静回答,不由睁大了眼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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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不一样。”崔朔慢慢道,“她若真死了,那么人死万事空,我可以想象她另一个世界过着安乐祥和生活。可她还活着。而且我知道,她活得很累,很辛苦。我没办法不去担心她。”
>
>今晚上那一曲,不止陛下听进去了,他作为合奏人,是听得明明白白。
>
>她心中原来藏着那样多恨意和不甘,她原来过得这么不活。
>
>其实早该猜到,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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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皇后,一国之母,却陡然被废,以废后身份过了一年之久。就算如今再蒙圣宠,也不过是居妾妃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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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如此狠心对待,她怎么会过得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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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义看到皎皎月色下,崔朔昆仑玉一般眼眸中,是明明白白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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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那个勾去了他魂魄女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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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担心她,可你能帮上她吗?”佟义心头不忍,却觉得长痛不如短痛,逼着自己硬起心肠,“你此刻还待这里,没有去解救她,我便知道,对于她处境你根本无能为力。既然如此,你担心又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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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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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之前,他听闻她被废消息,心里再痛再难受,也只能任由事情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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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今夜,他听到她琴曲中心声,也不能明白地表示出来,只能陛下发怒前,为她编出一个脱身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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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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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义看他神情似有松动,以为自己话奏效了,正想高兴,却听到他语带苦涩,“情之一字,若真能说放手就放手,这世上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困宥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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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顽不灵到这个地步,佟义忍不住气结,一拍桌子就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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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朔及时他身后唤道:“阿义。”声音里满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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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义驻足,深吸口气,量平静道:“算了算了,懒得管你。”说完这句话,他自嘲地笑了笑,“这是我第几次说这话了?都是被你害,我现跟个老妈子一样,一句话反复唠叨。让芸萱知道一定又要笑话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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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朔只能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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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只要你觉得值得就行。我不会再试图强迫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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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朔犹豫了一下,还是叮嘱道:“今晚事,不要告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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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省得,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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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用崔朔交代,佟义也知道这话绝不能乱说。他已从崔朔言辞中猜错,他心仪之人必定身份不凡。若回头真闹出什么事来,大家都要一起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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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义离开之后,崔朔一个人坐石桌前。中秋月色总是好,铺地上如霜似雪,让他想起记忆中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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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时节,飞雪漫天,天地一片洁白。他刚刚及冠,因族中待不下去了,便独自一人跑到煜都读书。某天受友人邀请,前往顾府作客,却庭院中看到一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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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三岁年纪,穿着粉色袄裙,眼睛上缠了一层厚厚纱布,蹲地上逗面前不远处一只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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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有趣,便驻足打量她。孰料不过片刻,她便皱了皱鼻子,问道:“谁那里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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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觉得她皱鼻子表情十分可爱,像一只生气小猫,遂笑道:“小娘子勿恼。某乃三公子客人,一时好奇才会如此,并无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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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是三堂兄客人啊。”她站起身子,语气里带上一丝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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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堂兄?”他挑眉,“怎么小娘子竟是顾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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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怀疑是有理由。她身上衣裙虽然洁净整洁,衣料却都不是上乘,不像金尊玉贵养大顾府小姐。
>
>她闻言抿唇笑了笑,“我不是什么小姐啦。我只是顾府远房亲戚,随父母来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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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了悟。顾氏这种大家族,旁支远亲多不过,每年恐怕都要接待几拨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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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到她眼睛上纱布,他忍不住问道:“你眼睛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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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个啊!”她摸摸纱布,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南方人,这回来煜都是第一次看到下雪。因为以前没人告诫过我,所以昨天堆雪人时候我一时高兴,对着积雪看久了,害得眼睛被灼伤了。不过没关心,大夫说过一阵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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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微笑。从前听人说过,第一次来北方人多会犯这样错误,贪看积雪,结果导致眼睛被雪光灼伤。不过听说归听说,他还是头回亲身遇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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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想起一事,他忍不住蹙眉,“怎么没侍女跟着你?你这个样子到处乱跑,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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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他声音似乎有些生气,忙摆摆手,“没关系。我眼睛受伤之前常来这里,周围有什么东西都很清楚,不会摔到。”顿了顿,“侍女姐姐们都很忙,整天照顾我会让我过意不去。”
>
>她说到“侍女姐姐”时神情有些不自然,他立刻明白了。大家族里都是如此,拜高踩低、趋炎附势,对不重要人从不愿多费心。那些侍女大抵见她一个从乡下来堂小姐,无权无势,便不耐烦照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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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几乎被纱布遮住一半小脸,他心忽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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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境遇何其相似?都是名门望族里边缘人物,身处热闹繁华间,却永远无法插足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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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了怜惜之心,想起她适才听到“三公子”时神情喜悦,遂柔声道:“我去见你三堂兄,你可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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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有一瞬间心动,然后腼腆地笑了笑,“不了,我还是不去打扰三堂兄了。这位公子,您不用陪阿云了,去忙自己事吧。我再玩一会儿就回房了。”
>
>“阿云?”他笑起来,“原来你叫阿云啊!”
>
>她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她虽年幼,却也知道女儿家闺名十分矜贵,轻易不能说给陌生男子听。
>
>他见她白净小脸越来越红,似乎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样娇羞之态让他心蓦地一动。
>
>然而转瞬他便清醒过来。她窘成这样,要是一个羞愤之下转身逃跑就糟了。她这会儿眼睛上还缠着纱布,什么也看不到。若脚步一乱,只怕就要摔倒。
>
>这么想着,他立刻道:“行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今日天冷,小娘子别外面待久了,些回房吧。”
>
>她低垂着头,闷声闷气地应了声:“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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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离开,刻意加重了脚步声,好让她可以清楚地听到。转过一个拐角时,他忍不住停下来,回头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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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覆盖庭院里,她孤孤单单地立着,像个被人抛弃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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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身影太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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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多年以前,母亲忌日那天,他也曾这样孤零零一个人立院中,茫然四顾,却寻不到那条回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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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和顾三郎见面之后,他量用一种不经意口气问道:“我刚才院子里看到一个小姑娘,眼睛上裹着纱布,一个人那里和麻雀玩儿。挺有意思,是哪屋侍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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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三郎立刻明白过来,笑道:“你说大抵是我远房堂妹。她几个月前刚到煜都,近得了雪盲症,正上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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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作出一副恍然大悟样子,“你这妹妹模样挺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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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三郎夸张地挑高了眉毛,“她若知道整个煜都少女梦中檀郎夸她模样好看,定然要乐得觉都睡不着!”顿了顿,忍不住附和道,“不过确实,我这堂妹心性纯良,脾气温和,比我那几个亲妹妹讨人喜欢多了。”
>
>“她叫什么?”他继续用那种漫不经心口气问。
>
>顾三郎却忽然警觉了,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问这么多,你不会是对她有什么想法吧?”
>
>他淡淡一笑:“你想太多了。我若娶了你妹妹,岂不成了你妹夫?以后还得喊你一声大哥!冲着这个,我也绝不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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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一说,果然逗得顾三郎哈哈大笑,疑心释,“告诉你也无妨。她唤作顾云羡,她自己父母都管她叫云娘,但你也知道,顾氏这一辈女儿都从云字,个个都是云娘。所以这府里人按照她他们那一支里排行,唤她一声三娘子。”
>
>顾云羡。云娘。他心里默念,尔后露出一个淡淡笑容。
>
>他想,这真是个好名字。
>
>如她人一样,让他喜欢。
重生废后翻身记 65
顾云羡直到回到含章殿时,心中仍有些忐忑。
>
>自己今晚真是太大意了,居然会当着众人面弹出那样曲子来。虽然事后崔朔帮助下掩饰过去了,却不知皇帝那边究竟是什么想法。
>
>他嘉奖了崔朔,却对自己不置一词。这样区别对待让她不安。
>
>从庆安殿回寝宫时候,她本想进自己轿辇,却被皇帝一把攥住手。她迟疑之际,他已将她拉近了明黄帐幔御辇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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