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影梧桐
“那帮亲贵大臣始终冥顽不化,袁公束手无策!”
“这样吧,你远道而来也辛苦了,我先给复生打个电报,问问他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有劳沈老!”
“周学熙跑到南京去了,还见了你地老丈人。”葛洪义边说边把电报稿交到秦时竹手中。
“哦?袁世凯又玩什么花样?”秦时竹端详了半天。没出名堂。
“别的不好说。但周学熙老是将责任推到宗社党上面,说什么亲贵掣肘。难以施展,要给予时间,从容应付……”
“我听着怎么不是这个味啊?难道要我们除了宗社党?”
“宗社党这么多人是除不掉的,估计老袁要对良弼下手了。”
“这样也好,你派出的人马都潜入了没有?”
“都到达指定位置了,由白毓崑具体指挥,不过只有我下令才能行动。”
“咱们再等几天,告诉老袁,对他的立场和处境表示理解,对宗社党之行径可以大力斥责,让他知道我们也是和他一个心思,早日实现共和。”
“真的要早日实现?”葛洪义惊讶地说,“蓝天蔚马上就要朝绥远开拔了,夏海强和李春福明天就能包围承德,眼下战事对我们有利,应该再拖延他几天。”
“你放心,良弼不除,袁世凯是不会公开答应我们的条件的,战场上还有时间。”秦时竹想了想,“这样好了,咱们也给袁世凯搞点新花样,让他同意我们占领绥远和承德,我们可以保证优待两地地北洋军。”
“优待,怎么优待?”
“愿意留下的,我们既往不咎;愿意走的,我们让出生路让他们返回唐山,甚至可以持械归去;前两者都不愿意,只愿意回家的,我们负责发给路费。”
“这种优待袁世凯肯定不会同意。”
“他不同意最好,咱们再多打几天,反正绥远也没有多少敌人,拿下这个地方还不是易如反掌?”秦时竹笑着说,“袁世凯不会不到这一点,这其实是咱们和他合谋,共同对清廷施加压力。”
“说来听听。”
“就以承德为例,如果我们强攻,凭我们的实力,肯定能拿下来的。但是谁都要受损失,我们攻城要付出牺牲,敌人守城也要牺牲,但如果按我们的办法应付,袁世凯毫发未伤,还可以把撤下来的部队趁势编入北洋军,我们也可以节约攻城地人力、物力、财力。唯一不利的就是清廷,失去了热河行在,将彻底打消他们北逃的愿望。”
“好个合谋法,来袁世凯不吃这个诱饵也不行,就让沈先生这么应付,我们就等着好戏吧。”
袁克定秉承老爹的意思,给汪精卫拍去了电报:“义弟兆铭:良弼已成共和之大碍,唯戕除良弼,皇室才能就范,则共和可成,望义弟速办此事,建共和开国之功。义兄克定谨。”
汪兆铭下定决心要实现这一计划,一者可以在革命党中再树威名,二者可以向袁氏父子有个圆满的交待。袁世凯这棵大树,汪兆铭是搂定了。他乘火车来到天津,立即去拜访黄复生,黄复生就是黄树中,上次和汪精卫一起去刺杀摄政王载沣,自获特赦后,改名黄复生,他岂肯再入死地? 所以他说:“我极赞成铲除良弼,也极愿意去执行这项工作。可是临时政府已委任我为印铸局局长,催我即刻赴南京任职,涉及国家金融财政及诸多大事,所以此次我就不宜前往北京了。不过,汪兄可把名片放在这儿,我可以为你物色一个人将此使命完成。”
“黄兄豪气干云,我极为佩服,名片就留在这里,我先告辞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地墙,周学熙的到来很快就引起了各大报纸的注意,人们纷纷在猜测此人前来的意义。连洋人在报纸里也写道:“……在这个关键时刻,周先生地出现是不同寻常的,这意味着中国最著名的三个工业家聚集到了一起,所有关于他们的消息和传闻都是重要新闻,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周先生此来,是为了充当袁世凯与南方民主人士之间的调停者……无论如何,以他的才干,充当这种角色都是足以胜任的……”
“缉之,你的影响可不小啊,这么快就让那些嗅觉灵敏地记者抓个正着!”张謇和他开玩笑。
“季老,您就别笑话我了,我深居简出,恨不得换副面孔,居然还是被这些无孔不入的记者给逮住。”周学熙苦笑着说,“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人怕出名猪怕壮了。”
“也怪不得他们,值此多事之秋,任何举动都牵动着众人的心,何况你这么有名的人物呢。”张謇笑着说,“总不能告诉他们你是来谈生意的吧?全国大局未定,谈生意眼下不是好时光!”
“季直,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就是和缉之谈生意,而且是大生意。”沈麒昌乐呵呵地插话道,“唯一不同的是,咱们的生意不是用钱财而是用政治!”
“对,对!”三人大笑。
“沈老,秦兄有回音了没有?”
“有了,这是他开列的条件。”
周学熙粗粗一扫,眉头拧了起来:“这恐怕袁大人不会答应吧?”
“答不答应是他地事情,你帮我传达就好了,咱们可以再商量嘛!”
“说实在地,我没有信心,不过保证如实转达。”
“缉之,既然记者也知道你来了,干脆你和我们一起大大方方地露面吧,也免得小人猜疑。”沈麒昌提议说,“明日我和季直去上海吊唁陶成章,你要不也一起去?”
“陶君被暗杀我很心痛,政见不同可以商量嘛,使出暗杀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实在令人不齿,我自然也要去。”周学熙好生奇怪,“难道两位还未曾前去吊唁?”
“已派人送过花圈了,这次主要是代表小婿去。”
“沈兄,凶手到底追查得怎么样了?”张謇很关心这个。
“已有些眉目了,据说是光复会内部一个叫王竹卿地人干的,详细情况,我不是很清楚,等见到了太炎先生,就能水落石出了。”[(m)無彈窗閱讀]
国势 第119章
22日,夏海强率军包围承德,李春福的骑兵占领怀来、延庆,察哈尔全境落入东北革命军之手,蓝天蔚所部在宣化府休整,准备会同李春福一道取绥远,“三路会攻”有两路接近完成。
孙中山提出辞去临时大总统五项条件,请伍廷芳告诉袁世凯并向报界公开:、清帝退位,由袁世凯同时知照驻京各国公使,电告其本国政府,或让驻沪领事转达亦可;2、袁世凯需宣布政见,绝对赞同共和主义;、一接到外交团或领事团通知清帝退位布告后,文立即辞职;4、由参议院选举袁为临时总统;5、袁当选后,誓守参议院所定之宪法,乃能接受事权。
孙中山的五项条件激起了很大的反弹,在袁世凯来这无异于最后通牒。就是革命党内部也意见纷纷,伍廷芳气急,在谈判的节骨眼上,孙中山居然抛出这么一个声明,简直就是要破坏和谈。伍的副手温宗尧火气更大,公开跟身边的人说:“我就是没有手枪,要是有手枪,一枪把这个孙大炮崩了。”黄兴、宋教仁纷纷埋怨他。
袁世凯恼怒异常,在这样的情形下,周学熙反馈回来的要求反倒显得亦在情理之中。当然,袁世凯万万没想到秦时竹的胃口这么大,不仅要热河、察哈尔,连没有打下来的绥远都要,更没有想到孙中山居然把他以清帝退位换取自己当总统的秘密完全公开,让他直接暴露在宗社党的火力之下。他既尴尬,又恼火,紧急招来赵秉钧。
“你,孙中山居然将这些东西告诉了新闻界,这不是摆明了和我过不去嘛。”
“孙中山估计是在要挟大人,咱们可不能急着表态。”
“我已让外务部发表我不想当总统的声明。现在宗社党已恨不得杀我而后快了。”
“这还不够,我,还得让新闻界再传播您要辞职的谣言,才能洗脱这层干系,向国人表面心迹,说明大人无意以清帝退位换取自己的地位。”
“不错,就这么办。”袁世凯把话题转移到秦时竹身上来,“你。是你主动提议要和东北谈判的,但秦时竹居然提出了这么高地要求,让我如何答应?这比胡惟德去谈判时的要价还要高,秦时竹其人反复如此,不值得在他身上浪费功夫。”
“大人,请您三思,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赵秉钧不慌不忙地说,“当时东北尚且没有一兵一卒进入两地。所以没有那些要求,现在人家都把兵马派到那里了,吞下去的肉想必不会吐出来的。”
“可这些地方非同小可,是拱卫京畿的重地,都让秦时竹占了去。我能睡得着吗?”
“大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现在容忍为的是将来。”
正说话间,承德被围的消息传到。袁世凯大惊。
“大人,纵然不允,秦时竹自己也会派兵马去取的,既然守不住,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袁世凯目光紧紧盯着赵秉钧,他真怀疑赵是秦时竹地人,稍后,他缓了口气:“即使我答应。朝廷那里也不好交待,那些亲贵大臣还不闹翻天?”
“不用大人您亲口答应,咱们只要按兵不动,不和革命军正面冲突就可以了,他们要占就让他们先占着好了,以后若是谈起来,您也没亲口答应,算不得数的。”赵秉钧早已想好了退路。
“这倒是个主意。等我做了总统。就以总统名义下令让他们撤军,或者换防。总要想着法子折腾他们。”
“到那时,他们如果服从,那这些地方咱们就收回来了,如果不服从,就是反对大总统您,咱们也有出兵理由,两不相误!”
“妙,妙,就按你的主意办,咱们什么态也不要表,就让秦时竹自己派兵马去拿吧。”
“大总统英明!”赵秉钧不失时机地拍起了马屁。
“呵呵!”袁世凯大乐,然后故作严肃地说,“现在还不到火候,不要大总统、大总统地乱叫!”
“是!”赵秉钧一脸谄媚。
陶成章的灵堂,庄严肃穆,正中是他的大幅照片,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章太炎胸佩白花,眼含热泪,为失去了好友和同志而深感悲痛。
司仪高唱:“辽阳集团董事长沈麒昌先生、大生公司董事长张謇先生、开平煤矿总经理周学熙先生……前来吊唁……”
三人恭恭敬敬地脱帽、致敬、鞠躬,然后给陶成章上香。礼毕后,又慰问家属,然后是章太炎一一和他们握手,“太炎先生,人死不能复生,要保重啊!”
“三位能够前来,章某不胜欣慰,陶君泉下有知,也会深感诸君情义……”
“先生言重了,陶君为革命奔走四方,不幸为小人所害,我等万分心痛,本应早来,实在诸事缠身,一直抽不得空……”
“不必客气,前日已有诸位的代表前来敬送花圈,今番亲自前来,足见情义……”
“今日来,还有一个任务,是代表小婿和东北政府吊唁。”沈麒昌说罢,又神情肃穆地站在灵位前。
“沈麒昌先生代表东北兵马大元帅、东北大都督、辽宁省都督秦时竹并东北各政府、各都督、人民党吊唁……”在司仪的高声唱名中,沈麒昌再次鞠躬、上香。
“请沈麒昌先生代表东北军政府致悼词……”
“……忆陶君昔年,为革命奔走四方,餐风露宿、日以继夜,信心坚定不可动摇……为推翻满清**皇权,前赴后继,屡败屡战,百折不挠……革命大潮初期,率光复会之众克浙江、复上海、下金陵,为革命做不可磨灭之贡献……不幸遭奸人暗算,陶君撒手西去,痛哉!哀哉!惜哉!我等将继承陶君遗志,誓成共和,使民众得享自由,以告慰于九泉之下……我等坚信,正义必须伸张,凶手必须绳之以法,愿以人力、物力、财力支援之,法恢恢、疏而不漏,无论天涯海角,不论岁月沧桑……”沈麒昌念道这里,大家大为感动。
接着,沈麒昌敬献花圈,挽联上写着:“民族精英、革命楷模”八个大字。
“沈兄,谋害陶君者不是别人,却是光复会地叛徒。”章太炎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下,同时告诉他王竹卿已被人灭口于家中。
“究竟何人主使?”
“幕后主凶尚未捕获,据传闻是同盟会中蒋介石所为,是其用钱收买王逆,受何人指使尚不得知……”
“此人捕获没有?”
“没有,此人已逃往日本,不知所踪……”
“太炎先生,不要悲伤,他日一定会水落石出,东北和人民党是光复会的坚强后盾。”
“谢谢,谢谢!”章太炎感激地说不出话来,“关于筹建南方支部一事,稍许耽搁,敬请谅解……”
“那个不急,慢慢来,慢慢来,先把陶君的丧事办好,故人已去,革命还要继续,太炎先生也要保重!”
回去的路上,张謇问:“沈兄,难道此事书会所为?”
“难下结论,按常理推断不至于如此,光复会和同盟会即使政见不合,也不能用这种书?”
“可太炎先生地话又这么言之凿凿,不像是诬陷。”张謇想了想,“我觉得有很大可能,同盟会以暗杀起家,做这事比较顺手。”
“这我就不能妄自推断了,以中山先生的人格,不会如此,但蒋介石又确实是同盟会的人,咱们不要想这个事情了,以后再说吧,复生的意思很明白,如果此人罔顾法律,逍遥法外,就要以武力制裁。”
“……最好还是在法律范围内解决,民主共和时代,一切都应该以宪政为蓝本。”
他们两个一边说,一边走,周学熙地嘴角露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微笑……
汪精卫走后的第二天,黄复生的门房说有一位叫曾精忠的老乡来访。黄复生一拍大腿,道:“大事成矣……”
黄复生迎到门口,见了曾精忠握手拥抱不止:“你我弟兄一别竟是十几年,今日一见恍如梦中。”
曾精忠被黄复生的真情所打动,道:“黄兄名震天下,弟早想来拜访,但一来我萍踪无定,二来黄兄为革命事业奔走天下,也是家无定所,所以我总不能如愿。今天得见老兄,实在是圆了我多年谒思之梦。”[(m)無彈窗閱讀]
国势 第120章
“你我是同乡又是同学,现在又是同志,更是一家人了。现在有一项伟大的任务,不知你是否愿意承当,此事关系到革命进程,关系到共和国体能否顺利实行。不过,要完成这项使命,有可能要牺牲自己的生命。”黄复生把汪精卫的话又向曾精忠说了一遍。
曾精忠霍地站起,道:“我为革命的事业,甘愿抛头颅,洒热血。我既然成了革命党,就把生死置之度外,有什么任务就直接说罢。”
黄复生将名片交给了他,同时还给他一张良弼的照片,让他记熟,别弄错了。
曾精忠怀着为共和事业贡献自己一切的精神,怀揣名片,由天津到了北京,去寻找下手的机会。问了别人,很快找到了良弼的住处——光明殿胡同的一座宅地。
其实,此人是白毓崑物色的人选,特地让他来完成这个使命,至于通过黄复生,是为了遮蔽后一个计划――“除日”,葛洪义要求,后一个才是主要计划。当然,曾精忠本人不知道,他只知道良弼是阻挠共和的罪魁祸首,当下就欣然领命。
一连几天,良弼身边总是跟着一帮手下和用人,曾精忠都找不到机会下手,只能暗自焦急。
孙中山的五项条件条件出笼后,和谈陷入僵局,但另一条秘密通道却打开了。主要发起人是直隶陆军学堂总办寥宇春和第一军参议靳云鹏。他们的基本方案为:南军推举袁世凯为总统,北军赞同共和。他们先到湖北拜访了段祺瑞阐述此意,段当即表示支持。随后又派人去了上海,拜访了江苏革命军参谋长顾忠琛。
当然,顾本人威望不够,他还得向黄兴请示。与孙中山不同,黄兴非常希望和袁世凯妥协。在他来。不流血,无法推翻帝制,但在中国的局势下,如果能少流血建立共和、推翻帝制,对积贫积弱的中国,对历尽磨难的百姓,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因此,黄兴说:“以前各省推举我为临时总统和大元帅。我之所以坚持不受,就是虚位以待项城,果真如此,当是中国之福、百姓之福。”
“孙先生那里?”
“不要担心,你只管去谈,孙先生是个理想家,国内情况不熟悉,都照他来中国非乱套不可。”黄兴悄悄告诉他。“事成之后,我会找孙先生解释,现在你注意保密就可以了,千万别再捅给报界了。”
得到这个答复,靳云鹏很满意。奉段祺瑞的命令立即北上拜见袁世凯。
袁世凯在得到周学熙的电报后非常高兴,对赵秉钧说:“来东北和南京有隙,光复会和同盟会不和,而人民党支持光复会。等于人民党和同盟会也不和。”
“这是最理想地结果了,他们之间的矛盾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大。”赵秉钧做恍然大悟状,“难怪秦时竹屡屡不奉孙中山的命令,来不是故弄玄虚。”
“缉之差事办得不错,他还告诉我,孙中山的命令其实连南京都出不了,说话根本不管用,他那五项条件只不过是狗急跳墙的举动。不必理他。”袁世凯乐得呵呵大笑,“他又说,各地都督没有一个听南京政府的,就是要钱时纷纷拍电报给孙中山让他解决,解决不了就破口大骂……”
“可不是嘛,连秦时竹这样富甲一方的诸侯都伸手向南京要钱,明显在刁难孙大炮……”
正说笑时,报告靳云鹏来拜见。一出话剧上演了。
“卑职给大人请安!”
“起来吧?你不在前线来我这里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前线一切安宁。卑职去上海跑了一趟……”靳云鹏当即就把黄兴地话讲了一遍,满心欢喜地等着袁世凯赞扬他。
哪知袁世凯把脸一沉。做义愤填膺状,拍着桌子叫道:“我身为大清总理大臣,焉能赞成共和,以负圣托?”
靳云鹏偷偷朝赵秉钧脸上去,只见对方面挂笑容,当下明白过来,不慌不忙地说:“南北军力相当,又有东北军掣肘,长期下去,不是南北分裂就是永无了期;何况南军主张共和,北军并不反对,只是因为忠于袁宫保一人才与南军开战,清廷丧失民心许久,非人力可救……”
袁世凯也不是真的要发作,听完辩解后脸色马上和缓下来:“南人希望共和则有之,北人恐怕未必吧?”靳云鹏又是一番解释,只见赵秉钧的笑容越来越明显,来是说中了。
袁世凯喝了口茶,似漫不经心地问:“段军统意下如何?”
靳云鹏知道问到关键问题了,起身回答:“第一军全体一致,主张共和,并议推举宫保为临时大总统。”
袁世凯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故作惊讶:“军心居然如此,芝泉误我!如此行事将置我于何地?若让我欺侮孤儿寡妇,为万世唾骂,我不能为也。”
靳云鹏见赵秉钧朝他使眼色,明白他的意思,又是一番委婉的说辞……
袁世凯不动声色地说:“你现今掌着兵权,尚且这样,我尚何言?但使我得有面目与世人相见足矣。”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你们放书,不过要做得漂亮些。
靳云鹏走后,袁世凯重新和赵秉钧商量。
“大人,军心虽然如此,咱们表面文章还得加紧。太后召开了几次御前会议都没能解决问题,驻外公使的催促电也不生效。太后甚至还让胡大人转告咱们,仍按照召集正式国民会议办法与南京谈判,来还要再花些力气。”
“依你之见,奏折如何上为好?”
“就说孙中山通过伍廷芳提出的答复狂悖之极,尚无头绪,仍旧要与其切实协商,另一方面……”
“就说我伤势未愈,继续请假,暂时难以过问政务……”
赵秉钧微微一笑:“我,能解决问题的人还是在芝泉身上……”
月25日,曾精忠又一次地来到了良弼府邸,连续几天不能得手,他有些焦急。这一天他去拜见时,良弼正好出去了,门卫一,眼前地人一身戎装,腰挎指挥刀,臂下夹着公文袋,一副军官模样,不敢怠慢,立即让座、上茶。
“总领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小的不知,估摸着傍晚时分应该差不多了,您就在这耐心等吧,有什么事吩咐小人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我去外面转悠一圈,若总领回来,就说某来拜访过了。”
“好,好!您请便。”
天渐渐地黑了,曾精忠躲在附近的小树林里,紧张地注视着良弼府上的动静,突然,一声锣鼓开道,一顶轿子朝那里走来。他想,可能良弼回来了。果然,轿子在良弼府前停住,一人从里面径直向前走去,后面还簇拥着一堆人。
“良弼兄!”他赶脚上前,那人刚刚迈上第一阶台阶。
正是良弼,他此时刚刚下朝回来,猛然间听到如此亲热的称呼,不禁一征,随即停下脚步,转过身子问:“是何人在称呼我?”。
曾精忠一确认无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故意说:“贵人多忘事,兄长如何将小人忘了呢?”说完,恭恭敬敬地掏出名片,递给良弼。良弼周围地人听到两人谈话,误以为两人是故交,自动退到后面。
光线昏暗,良弼拿着名片不清楚,稍微转了一个身,想借着门口的光亮个究竟,没注意到曾精忠又趁机朝前走了两步,几乎和他面对面地站着了。这就明显不符合礼数了,良弼感觉诧异,不禁抬起头来想再仔细来人的面孔。冷不防曾精忠从皮包里抽出一把匕首,还没等良弼反应过来,“扑”地向他胸口刺来。良弼本能地想用手去挡,但已经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寒光闪闪的匕首深深地刺入了他地心窝,一股殷红的血溅得曾精忠满身都是。
“有……有刺客……”良弼说完,手捂胸口,摇摇晃晃地倒下。周围人因为曾精忠动作太快,刚才也没清楚,听到良弼的叫声和见他倒下,才明白大事不好,慌作一团,乱叫:“抓刺客,抓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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