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与女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石砚
郑东升对吕乔突然来到橘园又突然离他而去的疑惑终于在沈非等人来到橘园后得到解答。吕乔的再次关押让他看不到希望,他已心灰意冷。
几天来郑东升的头部剧烈地疼痛,总感觉一股心血要往上涌动。他强打起精神陪了沈非和张君毅整整三天,又守着宝贝女儿还被鹭鹭逼着做了几次面膜。亲情和友情没有再感染他那颗病痛的心。他没有声张,在沈非面前隐瞒住自己不舒服,甚至拒绝护工的帮助。
直到沈非他们离开橘园之后,他才又瘫倒下去,不能再行走了。
2008年一月份那场上至党中央、国务院,下至全国老百姓堪称举国关注的南方诸省份遭受的冰冻灾害,让这个身处南方的n市也同样被冰灾带来了巨大损失。
郑东升祸不单行,一场冰灾让他的柑橘树冻死三分之一。
躺在床上的郑东升急的几次晕厥。张君毅和刘大强得知情况后,强行逼郑东升去医院,遭到郑东升拒绝。无奈之下,张君毅要求在郑东升身边的所有人寸步不离,随时观察郑东升的病情发展,随时报告病情危重情况。然后请了市里的医院安排了家庭病床。紧接着交代刘大强调来了旧城改造工地上的所有工人,才给没冻死的部分果树缠上了厚厚的稻草绳。
接到张君毅电话的沈非调运了10车保温材料,终因沪杭高速、沪宁高速,京珠高速南方段、京福高速南方段以及能够通往n市或者绕道n市的道路因冰冻封闭而未能成运。
急的发疯的沈非,在处理年前的诸项工作的同时,还要不断地在电话中与张君毅商讨吕乔的案件起诉事项,还要安抚老父老母,还要对付那个处在精神病边缘而不断发作狂躁症的苏素丽。
也许那冰冻灾害在预示着人世间肯定要发生些什么。那段时间,沈非因高速路封闭,飞机不起飞,火车误点等原因几次未能去成n市,所有的压力都扛在了张君毅的肩头。白天在旧城改造工地,晚上又回到橘园帮郑东升处理果树防冻,还要听两名律师对辩护意见的修改方案。忙得焦头烂额。
诸事繁忙的张君毅又接到了刘大强打来的电话,告诉他吕乔母亲病重,已经送到了医院抢救!
张君毅胡子拉碴赶到医院的时候,连在姥姥病床边的晓鹭也不认识他了。
老太太是在得知吕乔收审后突发心肌梗塞,而且是大面积的梗塞,人已经昏迷。晓鹭一个劲儿地哭。张君毅也措手不及。还是刘大强有办法,把自己老婆、二强的妻子全都调到医院,照顾护理病入膏肓的老太太。张君毅随即做出决定:保姆回家照顾晓鹭,自己傍晚去橘园帮郑东升处理事务,半夜回吕乔家中守护门户、照顾晓鹭,安排晓鹭的日常生活。刘大强全力以赴在工地,争取年前进度达到市政府目标管理要求。
诸事繁忙,焦虑满腹,头昏脑胀的沈非和张君毅不知道还有没有闲暇想起在看守所的吕乔。
吕乔的案子不因冰冻灾害而拖延,甚至那进展比预料的来的更快。
案件移送法院。方沁在张君毅的电话请求下,二话没说,已经避开冰灾地区辗转数千公里来到了n市,并与龚律师做好了准备迎接辩护的所有案头工作。
张君毅唯一感到欣慰的是,方沁告诉他,两名律师的一致意见是:无罪辩护。张君毅兴奋地把这个好消息电话告诉了沈非。
当检察院的“起诉意见书”送到看守所的时候,吕乔没有签字。检察院的人说:不签就不签,不签也算我们已经送达。当邱警官将“起诉意见书”递给吕乔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就顺手放在了床垫底下。
紧接着律师请求会见。邱警官几次要带吕乔去提审室见律师,她也不去。邱警官又替吕乔拿回来律师的“辩护词”,她照样连看都不看一眼,又顺手放在了床垫底下。
监舍里寒气逼人,被羁押的人们棉衣摞着棉衣穿,依然是坐不住,就想跳。因为跳动着才能感觉到血液在循环。
这个南方城市从未遭受过如此冰灾天气,南方监舍的设计理念中也从未因为为了百年不遇而去增设管道暖气。那常年敞开的风窗口,监视窗又高又大,就是叠罗汉往上顶,也难以用棉被把那窗户封严,就是可以封严,却又是严重违反监规。这群无可奈何的人们只能在这种环境下品读人生的心酸和忍受寒冷的侵袭。
监舍天井上方的钢筋格子上还吊着几十根一尺多长的冰凌。吕乔在没有结冰时洗的一床白床单就一直挂在外面,冻得梆梆硬。同室羁押人要帮着往里收,谁动那床单她就对谁瞪眼睛。所以那床单就一直挂在外面,像面旗,又像一幅挽幛,被那冰凌子一夜一夜的侵袭和摧残。
法院的开庭通知也送到了看守所,日期:2008年1月26日上午9点整。
吕乔从邱警官手中接过法院的开庭通知书,照例不看,照例塞到了床垫底下。
沈非先北上,再往东,再坐船,再走国道甚至省道、乡道和村道,才终于见到了已经没有了原形的张君毅。
“开庭日期定了?”沈非问。
“定了。”张君毅有气无力地答。
“我们见见律师吧。”沈非说。
“老郑看样子没几天了。”张君毅用手在眼角抹了一下。
“赶紧送医院呀!”沈非站了起来:“走吧,去橘园。”
“先去看看老太太吧,也不行了。”张君毅站起身说。
沈非愕然。紧接着两人脚步飞快,同乘一辆车往医院赶去。
老太太已经送进了抢救室,一律不许外人进入。沈非和张君毅站在抢救室门口,望着进进出出的医生和护士,从大玻璃窗看里面抢救的情形,那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
沈非搂着一直在哭泣的晓鹭,回想起二十年前吕乔父母对他的恩情;回想起这对从部队转业到地方的高级干部的音容笑貌;回想起自己在他们身边学到的优良品德;回想起自己回到上海后就辜负了两位老人的厚爱……,直至回想起把吕乔一次次推向了痛苦的深渊,他终于放声大哭,谁都劝阻不住这个貌似高大而又气质极佳的大男人。
直到医生走出来,手拿一张危重病情告知单,要家属签字的时候,沈非才止住哭泣,颤抖着手,在单子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两个小时后,抢救室内的所有设施从吕乔母亲的床边撤离,一床白被单盖在了吕乔母亲的遗体上。
大玻璃窗可以看到所有的情形。此时的沈非却没有了泪水,呆呆地望着那床白被单,紧紧地搂着晓鹭。
看守所的吕乔此时却站起身,来到了她晾了半个多月的白床单旁边。因为她发现冻得梆硬的床单竟然像被风吹起来一般,来回地晃动着。
心灵感应就在此刻来到了吕乔身旁。她大哭起来,一发而不可收。
下午,谌所长接到了刘大强的电话:吕乔母亲去世。
谌所长说:“吕乔从上午开始就没有停止哭泣,一直到现在还在哭。已经把她又移到了卫生室吊盐水。”
刘大强懂得吕乔的心。他对谌所长说:“不要告诉我乔哥,啥也不要说。她要哭就让她哭,能哭就好,就不会憋在心里生病。”
谌所长的眼眶里滚动着泪:“放心吧,你乔哥我会照顾好的。”
吕乔母亲的遗体直接送进了殡仪馆。沈非和张君毅又与吕乔母亲的单位以及市老干局取得联系,得知已经由市里出面成立了治丧小组,一应善后都由治丧小组负责。沈非和张君毅才于第二天下午赶到橘园。
弥留中的郑东升终于见到了女儿,见到了沈非和张君毅。一串泪水顺着眼角滴淌下来。回光返照的郑东升只清晰地对沈非和张君毅说出了一句话:“收养我的女儿,照顾好乔乔和鹏鹏。”就嘴角、鼻角流血不止,终于溘然长逝,享年四十七岁差三个月零九天。
张姓村主任等一应村干部请来了医生,诊断为“心源性猝死”,由医生开具证明送往殡仪馆。
沈非和张君毅忙完了吕乔母亲的遗体告别会并等候着遗体火化,然后沈非捧着骨灰盒,晓鹭端着姥姥的遗照,张君毅在一旁护着,刘大强和小强在放鞭炮,一行人把老太太的骨灰送到了吕乔父亲的墓穴合葬。
第二天,沈非一行人又来到殡仪馆,给郑东升穿上了他这辈子都没穿过的西装。开了个小型的告别会,只在郑东升的遗体旁放置了一个小花圈,左边的挽带上写道:“一生正气两袖清风”,右边的挽带上写道:“天上人间永世相随”。落款:“吕乔携子郑晓鹏、携女郑晓鹭敬挽。”
这幅小小的挽联由沈非和张君毅共同书写完成。
郑东升的墓地和吕乔父母同在一个墓园,就在吕乔父母墓地的山坡下方。墓碑上刻着:“郑东升大人之墓”左下方是“子:郑晓鹏,女:郑晓鹭泣立”。
最后,沈非和张君毅一人划亮了一根火柴,同时点燃了那个小小的花圈。
随着晓鹭凄厉的哭喊,那个燃烧的花圈带着一股青烟朝天空飘去,然后散开,随即消逝。
丧事处理全部结束。沈非和张君毅终于和律师见了面。
开庭的这一日,依然是寒风伴着冰凌,还有零星的雪花在空中飞扬。
吕乔被戴上手铐,走出了号子。邱警官乘人不备,在吕乔的口袋里塞进了两块巧克力。
警车一路鸣笛,车速极快。进了城,仍然车速不减。那股威武之风足足体现了专政的震慑力和不容侵犯力。
吕乔下了警车,由法警带往法庭后面的一间隔离房间,等待着开庭时间的到来。期间,隔离房间陆续进来了好几位法警和法官。吕乔连头都没抬。他们有的给吕乔倒了一杯水,有的给吕乔送过来一盒烟。吕乔心里很明白,这些人们都由谁派来关照自己的。但是她就是不想说声谢谢,就是不想给任何人一个笑容。
吕乔看看被铐住的双手,已经生了好几个冻疮,那手指红肿的像红萝卜一般。以前的芊芊玉手早已没了踪影,她居然望着自己冻伤的手微微笑了起来。
一名法官递给她一支刚点燃的烟,直接送到了吕乔的口边,吕乔用铐在一起的手接住,勉强抬头望了一眼法官,算是打了招呼。
哀大莫如心死。吕乔似乎觉得自己早已死去,她甚至都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亲,还看到了郑东升。
枭雄与女囚 第一百二十一章 深渊无浅(一)
方沁终于出现在餐厅门口。她今天的打扮绝对正点,绝对是律师的出镜装束。
张君毅站起身招招手,方沁径直朝沈非和张君毅走来。
“你觉得今天的庭审辩论把握大不大?”方沁刚坐下,沈非就开始了问话。
方沁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朝着张君毅为她送过来的一杯咖啡表示了一声:“谢谢。”
方沁放了点糖在杯中,用小勺搅动了几下杯子,然后说:“我和龚律师一致的意见是无罪辩护。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基本没有胜算。”
“为什么?”张君毅皱起了眉头问道。
方沁对这位旧情人已经没有了情感上的羁绊。她望望张君毅,甚至还露出点不屑的表情。然后又对沈非说道:“从迹象上可以看得出。”她喝了一口咖啡,接着说:
“首先,公诉方和法院为了达到吕乔是你上海公司的正式员工这个事实,今天的公开庭审没有通知n市有关部门到庭旁听。尤其是吕乔原工作单位基本上都不知道开庭的消息。”
沈非沉默了。方沁得知的这个信息不可掉以轻心,起码说明了公诉方和法院的意见基本上是一致的。意思就是不想让吕乔原单位知道,如果原单位知道吕乔作为上海员工被公诉,会造成骚动,对他们的审判带来阻力。
“还有吗?”沈非又问。
“再就是地方保护主义以及这里的大气候环境。”
“怎么说?你具体点。”张君毅心烦。他已经知道方沁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但是,越是这样,张君毅就越要让方沁知道在吕乔这件事上,自己不是可有可无的角色。起码在她方沁这里应该是这个概念。
方沁斜眼看了张君毅一眼,接着说:“吕乔的案子如果在北京或者在上海,根本不会判。但是这里不行。具体的我不想讲,你们慢慢看的清楚。我只提供一个信息,我们北京的律师最不喜欢接地方上的案件,为什么不愿意接,你们自己去体会。”
“你不是哭着喊着要接下吕乔的案子吗?”这回轮到张君毅讽刺方沁了。
方沁老练的很,又是一个不屑的微笑:“我为什么接下来,我们三个人心里都清楚。当然,既然我接下来了,我就会认真维护吕乔的合法权益,这是职责,没有个人恩怨在内。这点,张先生请尽管放心。”
沈非把头偏向一边,皱起了眉头。那意思是不想让方沁和张君毅在这个时候斗嘴。
“我还想问个问题,”沈非难以启口,既想明确知道庭审宣判的结果又怕知道结果,但是,这个问题又是最实际的问题,他不能不问。
“请说。”方沁架子挺大,将咖啡端起抿一口,朝着沈非点点头。
“最好的判决结果大概是什么?最坏的判决结果是什么?请你客观地告诉我。”
方沁沉吟片刻,又想了想,不是她不知道,而是她不想告诉面前这两位与吕乔有着密切关系的男人。但是既然沈非这样问,她又不能不说:
“按照刑法的量刑标准以及性质来看,假如是‘资金占有’罪名成立,在三年左右;假如是‘挪用公款’罪名成立,在七年左右。如果判刑在三年以下才有可能往缓刑上努力。”
两个男人同时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他们心里清楚,看来吕乔这次的庭审和判决前景渺茫。
沈非不再问了。也没有心思问了。他缓缓地说:“方律师,那就请你尽力而为了。”
方沁笑了:“当然。我会尽全力。”她准备站起来去拿餐盘取点食物,想想又坐下说:
“你们只要想到一点,法院审判,那50万元应该随案卷到法院,由法院在判决书中列上这笔钱上缴国库,这是常规。但是检察院不会拿出来,他们也拿不出来,那么法院的劲头在哪里?上缴国库法院有没有分成?所以我认为法院很大程度就是据实判决,不会考虑其他可以减少刑期的因素。”
方沁还是站了起来,又对沈非说:“我在一份提审材料中还看到了吕乔自己说的一句话,她说:‘总要有人为这50万元买单’。说明她心里是很清楚的。”
方沁吃完早餐,优雅地与沈非和张君毅告别:“我要先走了,去和龚律师碰头。”说完就穿好大衣,把个名牌挎包揽在肘弯,手里又拿着几份装订齐整的材料,高跟皮靴踩着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消失在餐厅门口。
方沁刚走不久,沈非和张君毅也动身前往法院。
刘大强早就到了法院门口。他老婆手里拿着个保温桶,里面装着鸡汤,眼睛红红的;二强的妻子拿着个保温瓶,跟在嫂子身后。
沈非感动了。他知道刘大强比他想的周到,连开水、鸡汤都带到了法院。
张君毅问刘大强:“里面的人打过招呼了吗?”
“搞定。我乔哥已经到了,在法庭后面的房间里。”
“能不能进去看看?”张君毅又问。
“现在不行。他们说,如果上午庭审没有结束,下午继续的话,中午可以安排我们进去看看。”
沈非说:“大强谢谢你。小强呢?”
“我让小强就守在后面的围墙根上,看看那房间的窗户对着哪个方向。”
沈非点点头:“我们都进去吧。”
偌大的法庭确实如方沁所说,没有一个政府机关的干部出席旁听。一排一排的椅子都是空的,中间就坐了沈非、张君毅、大强、小强还有小强的两个嫂子。晓鹭是特意不让来的,他们都不想让孩子小小年纪就见到这种场景,尤其是姥姥和爸爸去世,已经对孩子那幼小的心灵造成了痛苦的回忆,再加上吕乔受审,那场景就愈加难以让孩子承受。
除了公诉方之外,按照刑事诉讼法,李平和章立明他们应该作为办案单位出席旁听支持庭审,结果连他们的影子也没有见到,甚至也没有见到陪审团。
沈非意识到,组成的这个法庭是个简易法庭,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不公开审理。简易法庭采用的程序都是简易程序——一切从简。
方沁和龚律师已经在辩护人位置上坐下。公诉方是两女一男。最后是三名法官上庭,只穿制服,没有穿法袍。三名法官的旁边只坐了一位陪审员。
侧门出现了吕乔。旁听席上的几个人都站了起来。
吕乔戴着手铐,在两名女法警的押解下走进了法庭,直到走进那个被告人的笼子里,才解开了手铐。她没有往后面看,也没有抬起头看审判席上的人们。一直就微微低垂着头,没有表情。
在这种场合沈非是很能沉得住气的。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吕乔的背影,不显山不露水。而张君毅就不行,他把头低了下去,心里又翻起了阵阵波澜。他甚至恨身边这个道貌岸然的沈非,已经把吕乔弄到这个地步,居然像没事人一样!
可是,沈非的痛苦张君毅又哪里看得到呢?他在别墅里两天两夜就像死了一般,不是阿姨在身边照顾,还不知道这个沈非是否能够坐到今天的法**。甚至沈非的痛苦中还有个苏素丽,疯疯癫癫地刺激着沈非的神经。
当然,这一切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沈非就是告诉张君毅也没用,最多得到张君毅两个字的咒骂:“活该!”
审判长完成了例行询问,就开始了公诉方宣读起诉书。
当公诉方读到:“被告人吕乔身为国有公司从事公务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挪用50万元进行盈利活动,情节严重,其行为已触犯《刑法》第三百八十四条之规定,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依法以挪用公款罪追究其刑事责任”时,刘大强从旁听席上蹦了起来:
“胡说!我乔哥根本没有用这笔钱进行盈利活动!你们清楚我乔哥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扣押的钱,你们不讲事实,你们不配当检察官!”
审判长敲敲桌子:“不许在法庭咆哮!”
刘大强根本不管不顾,还在那里大声地说:“我乔哥也不是什么国有企业公务人员,她是国家公务员!你们为什么不把市政府办公会的会议纪要拿出来,上面清清楚楚说明我乔哥只是帮助上海这家公司运作招商引资……”
审判长又敲敲桌子:“你说的‘乔哥’是谁?”
“乔哥就是我乔哥!”刘大强还在座位上蹦高。
几名法警走了过来,要刘大强离开法庭。
刘大强挣脱了法警拉住自己的胳膊,大声地说:“检察院不公平!你们不根据事实,你们存在偏袒,你们有私心!”
审判长发出了把咆哮法庭的刘大强劝出法庭进行教育的指令。
刘大强被连推带拖的离开了法庭后,就开始了法庭辩论。
龚律师很谦虚,请北京来的方律师作为主辩。
方沁很礼貌地首先感谢审判长,然后又很礼貌地感谢公诉方,然后再开始了她的雄辩口才:
“审判长、审判员:我和我的合作律师认为公诉方拟以挪用公款罪追究我的当事人的罪名不成立。事实和理由如下:
首先,吕乔不具备挪用公款的主体资格。第一她不是上海公司的正式职工;第二在帮助运作招商引资项目期间无违法行为;第三她也未与上海公司签订正式聘用合约;第四上海公司直接导致吕乔儿子致残,直接构成民时代理行为。
第二点,吕乔客观上没有挪用公款的事实。我的当事人只是扣押50万元货款作为与上海公司谈判导致儿子伤残的筹码。在检察院追要这笔货款时,吕乔未答应,曾说明把这笔钱用于新公司的运作,事实并非如此。日本xx公司已经出具证明并提供了详细财务资料,吕乔运作的新公司费用全部由日本公司拨付。”
说到这里,龚律师把日本xx公司的证明材料交由法警,再由法警送给审判长。
沈非和张君毅互相对视了一下,他们没想到方沁的辩护资料会准备的这么充分。
三个公诉人显然觉得律师提供的资料对他们的公诉是个冲击,互相就小声地议论起来。
“审判长、审判员,我接下来谈我第三个意见:
吕乔本身作为由市政府派出人员帮助上海xxxx公司运作招商引资,但是在n市的分公司员工尤其是营销人员都是当地聘用的。但是上海公司不但没有给吕乔一分钱的工资,在吕乔与上海公司产生矛盾之后也没有再兑现营销人员的业务提成。所以我的意见是,吕乔扣押的货款中应该含有上海公司拖欠营销人员的业务提成,合计人民币51万余元。现在我们向法庭提供上海公司拖欠营销人员业务提成的全部资料。”
龚律师又通过法警向审判长送达了证据资料。
公诉方被动了。方沁和龚律师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而吕乔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不因公诉方的公诉而愤懑,也不为律师的辩护而欣慰。
张君毅小声对沈非说:“你这家公司真是铁公鸡,连营销人员的业务提成都拖欠。”
“这个情况我还真的不知道。一会儿我打电话问一下黄炳如。”沈非巴不得公诉方败诉。倒希望律师提供的有力证据越多越好。当然,自己的心情不能在这种场合表露。好在公诉方尽管是检察院的,但毕竟不是李平和章立明等人,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刘大强被法警批评教育了一顿,此时又慢慢地蹭到了法**,不过没敢太靠前,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见那方沁辩得不错,就捂住嘴低着头躲着笑。
公诉方要找对策了。所以审判长宣布休庭,下午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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