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女无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拾夏
第二日一大早,秦玉暖便早早地起来了,满儿服侍着秦玉暖梳头,铜儿则是麻利地打来了洗脸水,当听荷低着头进来打扫屋子的时候,三个人相视一眼,什么都没说。
满儿替秦玉暖梳了个秀气的十字髻,簪着一对莲花形嵌玉石簪子,垂下坠着银扇的流苏,额头贴着海棠花翠钿,衬得整张脸愈发明媚,上身是湖绿色联珠祥云纹的交领窄袖襦袄,下着颜色稍深些的石榴裙,廖妈妈一进来就忍不住地赞道:“咱们家姑娘当真是出落得愈发好看了。”
秦玉暖只是浅浅的笑,对于一个庶女来说,过分的美貌并不是好事,她已经刻意打扮得清爽简单些,可是今日的场合,若是太简单又失了礼数,精致却清雅,这才是最好的。
“宝川呢?”秦玉暖梳洗完毕后,抬头问着廖妈妈道。
“二少爷早就起来了,在读书呢。”廖妈妈喜滋滋地道,继而脸上似乎又有些心疼,“二少爷近日来都是晚睡早起,奴婢总是怕他小小年纪熬不住。”
廖妈妈是当真将秦玉暖这对姐弟当做亲生儿女看的,故而前世也会宠溺一些,虽然条件有限,可她总是想着法子疼惜秦宝川,这也使得秦宝川的性子愈发怯懦起来,这一世,秦玉暖决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宝川这是发奋了,晚些让他早些歇息,平日里多炖些他爱喝的鸡汤就行了。”秦玉暖收拾好东西,又命着铜儿将前日抄好的佛经送到翠轩院去,抬腿就朝着秦宝川的书房走去,远远的就可以听到秦宝川大声朗读的声音:“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莫能忘……。”
“罔谈彼短,靡恃己长。”秦玉暖一边十分自然地接过下一句话,一边推了门进来。
“姐姐。”到底是孩童,见了秦玉暖,秦宝川又是像一只小鹿一样猛扑了过来。
秦玉暖细心地擦了擦秦宝川额头上渗出的薄汗,笑道:“人家习武之人晨练出汗,你个小小的读书人,晨读也会出汗。”说罢,又看了看桌上半旧的《千字文》,书页已经显得有些残破了,装订的线头都露了出来,看得出来,这本书已经被翻阅许多次了,“这本书你一年前就会背了,怎么现在又拿了出来?”
秦宝川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嘿嘿一笑:“原先背不过是死背罢了,其中还有很多意思不明白,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现,我拿出来多读读,自然就能领会其中的意境了。”
“不仅如此,”秦玉暖边说边从身后听荷托的托盘里端过一碗浓稠的红豆薏米粥,一碗蟹黄包,还有一小碟秦宝川最爱的咸萝卜,“读书最要紧的是用心去领悟,读书不动脑子,读多少遍都没用。”
“宝川知道了。”秦宝川十分乖巧地点着头,看着桌上摆开的粥和蟹黄包,早就食指大动,搬了凳子坐上桌,又连连对着秦玉暖问道,“姐姐吃了吗?”
秦玉暖笑眯眯地答道:“我自然是吃了过来的,快吃吧,这些可都是替你准备的。”
秦宝川粲然一笑,过去在那破院子吃的苦太多了,如今有好吃好喝的,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提着筷子,三四口就嚼完了一个蟹黄包,待要喝粥的时候,脸色却突然大变,额头不断地渗出虚汗,手捂着肚子一把抓上秦玉暖的衣袖喊道:“姐姐,宝川肚子痛,宝川肚子好痛。”
秦玉暖一惊,蹲下身抱住躬着身子的秦宝川:“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说罢,又是侧目看着听荷喊道,“还在看什么,还不喊廖妈妈过来。”
听荷一愣,拔腿就出了门,而待到听荷带着廖妈妈赶到的时候,秦宝川已经被秦玉暖抱上了软榻,而地上,竟然是一滩半干的血迹,而秦宝川的嘴角还在不断地咳出鲜血,秦玉暖手忙脚乱地替秦宝川止血,却无事于补,鲜血不断地从秦宝川的喉咙里涌出,秦宝川那样小小的一个人,这一些血,已然是要了他半条命似的,他脸色惨白,只是躺在床榻上拽着秦玉暖的衣袖不断地胡言乱语:“姐姐,宝川要去给父亲贺寿呢,宝川还给父亲准备了礼物。”
“不行不行,”廖妈妈只简单看过后,就断定道,“这不像是吃坏的肚子,倒像是中毒了,三姑娘,咱们得赶快找大夫。”
廖妈妈话说完,秦宝川又是咳出一口鲜血。
重生之庶女无双 第五十二章 手下亡魂
“不行,”秦玉暖的眉头拧成一团,“找大夫太慢了,廖妈妈,要不让大石哥赶辆马车直接把宝川送出去诊治吧。”
偷偷出府?还是在府里大办宴席的时候?
就连廖妈妈都面露出一种难色:“三姑娘,这样太犯险了,若是让夫人和老爷发现。”
未经允许私下出府,这种暗度陈仓的事可是触了秦质的逆鳞。
“也没法子了,”秦玉暖心疼地抱着宝川,希望能减轻秦宝川一点痛苦,“最近的药堂在城西,派人请大夫过来的话,一来一回,我怕宝川痛得命都没了,我的宝川,这分明是有人不想让你出席宴席,是谁?是谁那样狠心?”秦玉暖露出了一股难有的慌张和绝望,她一边说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听荷表情的变化,却发现听荷的脸上竟然也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惊讶,秦玉暖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又是惊慌失措起来:“廖妈妈,廖妈妈就这样定了,你快去找大石哥,宴会上的事,我一力承担。”
既然自家姑娘这样说了,廖妈妈也只得听从,她转身就出了屋门,屋子里这时只剩下听荷有些尴尬地立在床榻旁,直到秦玉暖冷冷的一句:“行了,你也别伫在这了,该干嘛干嘛去,别让别人看出破绽来。”
听荷如释重负地深呼了一口气,转身离开,绕出了院门,又拣了一条小路,七绕八绕地过了池塘庭院,趁着没人的时候侧身躲进了一个假山的后面。
这座假山就似一个天然的屏障,就算仔细看也定然发现不了这后面还会有一个容得下两人大的空间。
假山后,早已有人在等着了。他背对的听荷,颀长的身影被半斜的日光拖出一道斜影,映在嶙峋的假山上佝偻成一个鬼魅的黑影,让人莫名心悸。
“大少爷。”听荷小心翼翼地唤着眼前那个让她心动却又心惧的男人。
秦临风慢悠悠地转过身,一身绣着金边的锦袍在风里舞出寥寥弧度,话语是无比的阴沉:“事情都办好了?”
听荷低垂着头,只是话语里潜藏着些许嗔怪:“大少爷,你明明说那只是一些普通的巴豆粉,为什么二少爷吃下后,会吐血呢?”
秦临风促狭地一笑:“我若是不这样说,你会乖乖听话,将药粉下在那小兔崽子的早饭里吗?”
看着听荷面露出一股难过的表情,秦临风俊朗的脸上熏染上一层别样的疼惜,他伸出大手,自听荷的肩头慢慢抚上听荷白皙的脖颈:“担忧什么,我说过,你要你替我办了这件事,我便允了你的请求,怎么,如今看你不大开心啊?对了,你上次请求是什么来着?”
听荷任由着秦临风的大手游走在她的肩头,脸颊,和脖颈,在她看来,这是大少爷对她的怜惜,她是信大少爷对她有情的,不然那一夜后,他怎么会连避子汤都没让自己喝,甚至还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听荷越想,脸上越是露出一股期待的绯红:“大少爷,您说过,只要奴婢替您办成了这件事后,就会将奴婢收房的,可奴婢毕竟是大姑娘的丫鬟,这件事,是不是还要去问过大姑娘?”
听荷是秦云妆安排在福熙院里的钉子,这件事,秦临风也是在那一夜后才知道,所以,他才会放心地留着听荷,这丫鬟是有利用价值的,可如今,已经没了。
“当然,”秦临风笑得犹如春风拂面,他的手再次探上听荷细长的脖颈,突然,手一用力合十,巨大的力道让听荷一下说不出话来,她的脖子被秦临风的大手死死地卡着,呼吸的能力在逐渐丧失,唯独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在质问,她听到了秦临风的回答,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情味,“我答应过你,所以等你死后,我会给你立个灵位的,也算是进了我秦家的门了,如何?满意否?”
假山外,是迎春花藤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的声音,甚至偶尔还能传来过往做事的丫鬟嬷嬷的脚步声,可是假山的背后,只有死亡与恐惧的声音,直到听荷的脸变得煞白,直到秦临风的指尖不断地传来筋脉断裂的声音,直到他那颗狂跳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秦临风看着脚下听荷的尸体,这是她应得的,居然妄想做自己的姨娘,若不是那次喝醉了酒,错把她当做……
“砰砰”两声,当空绽放出两朵绚烂的礼花,打断了秦临风的思绪,宴席就要开始了,想到这,秦临风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倏尔,提着衣摆转身便就若无其事地离去。
今日的宴席,是向来低调的秦太尉做寿,这样一场难得的宴席,京中的权贵自然是趋之若鹜,他们决然不会放过这个在当朝太尉面前讨好的机会。
门口唱礼的小厮几乎已经喊破的嗓子,可来的每一位都是贵宾,从当朝权倾朝野的左相上官渊到如今颇受圣恩的三皇子上官锐,每一位的到场,可谓都能激起千层浪花,显得秦家愈发宾客满座,权贵云集。
而当“镇国大将军冷将军到”的唱礼响彻大堂的时候,大家都不由得一怔,往常这冷长熙很少出席这样同僚颇多的宴席,故而还留下了一个不近人情的名声,可今日,却亲自到访,大家在惊讶的同时,也是对内堂里的秦质不得不刮目相看。
秦质亦是微微一愣,他的确是送了帖子去宁王府,却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冷长熙能赏脸出席,如此荣耀,他连忙笑着对同僚作了个揖,准备亲自去门口迎接冷长熙大驾光临,谁料刚赶到门口,门房的人却告诉他,冷将军已经自己进去了,甚至连带路的小厮都没让跟着。
到底还是个怪人。秦质暗中啐了一口气,还想着借机可以提升一下自己的名声和地位,谁料这冷长熙来虽来了,却还是那样孤僻难以捉摸。
“老爷,咱要不要派个人去跟着?”门房的小厮显然是怕怠慢了这位贵客。
“罢了罢了,”秦质无奈地摆摆手,嗤笑一声道,“性情多变无常,还是皇上当前的红人,跟在他后头?你敢吗?”
小厮浑然打了个激灵,是啊,跟在这样一个冷酷性情无常的将军身后,若是他领情,也许会以为你是怕他迷了路,若是他不领情,啧啧啧,一条小命可就没了。
外头是人声鼎沸,而秦玉暖从福熙院里出来时,已经接近黄昏了,她临时换了件鹅黄色的比甲,洗去了手上的血迹,匆匆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身后的福熙院在树影的掩映下显得有些幽深。
“都安排好了吗?”秦玉暖一边赶路一边侧身小声问着满儿。
“三姑娘放心,一切都如三姑娘所料,如今铜儿在院子里看着,廖妈妈去了后门看着,定不会出半点差错。”满儿细心地替秦玉暖又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襟。
秦玉暖本是行步匆匆,抬头待看到回廊下一个遗世孤立的身影后,脚步却是一顿,恍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月光的泼洒下,冷长熙高大的身影被孤单地拉成了一条斜线,他依旧着一件深紫色滚边锦袍,腰间束着玉带,长发半披半束,那样乌黑如墨的长发,给这个常年在沙场混迹的将军平添了几分柔情和温软,唯独他那张亘古不变的蝙蝠型黑色面具,浸润在有些微凉的月光下,散发出一种神秘却又魅惑的气质,像是迷雾森林里曼妙动情的女人的歌声,它致命,却又吸引着你一步步走近。
这里是内院和外院交汇的一处园子,也是从福熙院到外院最近的一条路,平日里来的人不多,也很少有人会在这个地方停留,冷长熙的突然出现,让秦玉暖心头倏尔一跌。
冷长熙不偏不倚地站在秦玉暖必经的回廊上,躲是躲不过了。
“玉暖见过冷将军。”秦玉暖主动上前,低头屈膝行了一礼,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向来寡言的冷长熙主动开口道:“你急着走吗?”
急着走吗?秦玉暖顿住脚步,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如此着急赶去前堂见那些她不愿意见到的人,无论是窦青娥还是秦临风,甚至是她抱过一丝希望的秦质,世态的凉薄,现实的残酷已经教导了她太多太多,刚重生时,她也许还是稚嫩的心计新手,而如今,她已然是一个佛挡杀佛的狠辣庶女,若是可以,她也不愿意。
未等秦玉暖回话,冷长熙便直接道:“既然不急着走,就在这陪我一会儿吧。
秦玉暖微微愣住,却还是十分自然地站到了冷长熙身边:“外头很热闹,冷将军为何要独自一人在这观景呢?”
良久的沉默和静谧,伴随着草丛里若有若无的虫儿鸣叫,冷长熙悠然地转过头来,透过面具,他那清明却又深邃的眼神似乎变得愈发温软起来,只是笑道:“就是想见见我想见的人罢了。”
重生之庶女无双 第五十三章 庶子贺寿
秦玉暖浅浅一笑:“冷将军说的,是表哥吧,早些便听说苏表哥与冷将军有些交情,表哥也一直说着,哪天得空了,要约着冷将军去京城第一楼点壶好茶,点一碟茶米果子,好好叙叙旧。”
冷长熙的眼神慢慢地伸向远方;“他真这么说?”
“当然,”秦玉暖笑着接道,“往后表哥的生意还要多靠冷将军的照拂呢。”
“你倒是很关心你的表哥,也很为他着想,”冷长熙的语气似乎糅杂了五味瓶一般,酸的甜的都有,“只是可惜,好茶可以,茶米果子就算了,我向来不爱吃甜的。”
聪明的人说话,向来点到为止,秦玉暖收住声,两人只是这样静静地站在回廊上,看着远处皎洁似那江南水乡最纯粹的泉水洗涤出的满月,略微有些风起,风里还夹杂着从池塘对岸吹来的青草香,外堂的人声也明显热闹起来。
该是回宴席上了,冷长熙刻意让秦玉暖先行了一步,半柱香后,自己才转身离开,方才还不觉得痛的伤口此刻却是隐隐发威,刮骨疗毒,果然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
等秦玉暖入席的时候,宾客都已经坐满了,全是半熟悉的面孔,都是在花朝节时或者祈福时见过的,方子樱自然也随着父亲出席,坐席摆成一个硕大的“凹”字,中间是表演歌舞的平台,方子樱正是隔着远远的,正好坐在秦玉暖的对面。
秦玉暖一坐下,对面的方子樱就十分欣喜地朝着这边使眼色,秦玉暖亦是欢喜地回了个笑,宴席还有半盏查的时间才正是开始,秦质坐在首座,不停地和同僚寒暄,而本该出发去国安寺的窦青娥此刻正是一身翡翠色双鸳长裙,头戴金钗步摇,作态雍容华贵,与秦质一同向宾客问好寒暄,尤其是对可以安排在秦云妆一侧的司马锐格外的热情,笑眯眯地拉着家常,似乎全然忘了坐在下首的今日宴会的主角秦临风。
秦临风显得有些焦躁,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瞟向面容含羞的秦云妆和俊朗秀逸的司马锐,窦青娥越是说这二人如何如何,秦临风的细微动作就愈发多起来,他不停地磕着桌角,或者端着酒盏,面对宾客的问好也是答得言不由衷。
这倒是个有趣儿的现象。秦玉暖静静地坐在坐席上,可是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这爱演戏的母子三人,看到秦临风越不安,她的微笑就愈发灿烂。
“对了,”窦青娥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秦玉暖的存在,“宝川呢?怎么没来?今日可是老爷的寿辰,迟到了可不好。”
秦玉暖做了适当的停顿,俏丽的脸上配合着温婉的笑容:“母亲莫急,稍等片刻,宝川可是想着许久,想要给父亲一个惊喜呢。”
秦玉暖说完,似乎都可以听到秦临风那不屑的嗤笑。在秦临风的心里,秦玉暖的这个谎说得再粗劣不过,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落井下石,他就要看看,这个绣娘生的庶女要怎样圆回来。
“是吗?”窦青娥的声音略微提高了几个音调,貌似无心地用茶盏盖拨了拨茶末子道,“算起来,好几次的家宴和团圆宝川都没有出席过了,这……,该不会是生了什么大病吧。”
秦玉暖一边看向眼神挑衅的窦青娥,一边看着虽然没有说话,却也在默默观察这边的动静的秦质,笑道:“宝川之前后座房那边的院子里时确实感染了风寒,不过如今搬到了福熙院,屋子也不漏风了,吃食也好了起来,如今不知道长得多壮实呢。”
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窦青娥眼眸微微一眯,这连带着,又将自己过去的账给翻了一遍。
常姨娘届时也是接过话道:“三姑娘这话还真是没说错,老爷,妾身这段日子见过宝川两次,真是生得愈发伶俐可爱了。”
秦质没有反驳亦没有多大的欣喜,只是平淡地“嗯”了一声,关于这个庶子的记忆已经十分寡淡,自六年前他的莲娘突然暴毙,赵家婆子算了一卦说全然是因为这个庶子的出生克死了何莲后,他貌似就很少关注这个不起眼的庶子了,除了知道这个庶子在抓周时抓了个玉版,其他方面,他对这个庶子的了解基本为零。
伴随着礼炮齐响,宴席开始了,周围的灯火暗了下来,只留着宴席中央阔大的平台,一阵女人香气袭来,自宴席两边各自碎步盈来八个舞姬,四月的天,却穿着薄若蝉翼的纱裙,露着不盈一握的腰身,披着散漫如云彩的彩帛,乐师吹起了横笛,清倌歌姬弹起了筝,唱起了江南的小曲,在行云流水的飞舞中,轻纱缭绕,仿佛跟着乐声一同在人心间流淌萦绕。
就在这彩纱飞舞之间,冷长熙不知何时已经落座,他的位置仅次于秦质与左相上官渊和司马锐齐平,他抬手玩弄着手里的酒樽,眼神透着一股难言的慵懒,直到扫视到不远处的秦玉暖,眼神才从游走的状态转为凝滞,忽而轻轻一笑,才默默地将目光移开。
秦玉暖并非浑然不知,她感受到了冷长熙那谈不上冰冷也谈不上火热的眼神,她只能尽量保持若无其事,今晚,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歌舞已经进行到尾声,就在舞姬们准备退下的时候,紧接着,宴席末尾却响起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孩童朗读的声音,虽然稚嫩,可是每一字每一句都似乎用尽了所有的虔诚和真心。
“宝川祝父亲寿比松龄,如日之升,星辉长耀,耆英望重。”
字字掷地有声,句句流畅通顺。
而秦临风的脸色几乎就在瞬间便得煞白,满脸写着不相信,他让那个叫听荷的贱女人放下去的可是能让人肠穿肚烂的穿肠散,为何,为何这小兔崽子竟然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宴席上,他是被听荷骗了?不,不可能!那丫头当时满心就想着如何做姨娘,更何况,动了手脚对她也没好处。
刷的一下,秦临风几乎是一种要吃人般的怒意盯着秦玉暖,是她!一定是她!早先便听母亲说过,如今这丫头今非昔比,浑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却没料到,她竟然已经精明到如此地步。
宴席尾处,秦宝川一身月牙白的里衫趁着品竹色的小袍子,腰间束着两指宽的腰带,看起来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一路走来,宾客们都睁大了眼睛,他们过往可从未听说过太尉府里还有这样一个秀气得体的小少爷呢。
“父亲,这是宝川送给您的祝寿薄礼。”秦宝川走到秦质跟前,颇有架势地屈膝一拱手,就在秦质还有些诧异的时候,秦宝川身后的铜儿已是将手中的卷轴递上。
秦玉暖适时地接过话道:“这是宝川费了好些心思画出来的一幅水墨画,还望父亲笑纳。”
原来不过是幅画罢了,不过也胜在这个庶子小小年纪还是有一份心意,秦质露出难有的微笑,挥手示意让谢管家将卷轴暂时收起来。
“父亲不看看吗?”秦玉暖偏头笑道。
“哼,一个年仅六岁的庶子画作,怎能随意拿出来献丑呢?”秦云妆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语气却是柔婉得要滴出水来一般,“父亲收起来也是为了二弟的面子着想,在那么多大人权贵送来的名家名画面前,二弟,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平白地让人给比下去?”
秦宝川脸色微僵,似乎有些惧了,他求助般地看着秦玉暖,却看到自己的姐姐只投来一个肯定的眼神,受到鼓励的秦宝川憋足了气,继续拱手道:“还请父亲看过画卷,宝川保证这幅水墨画一定别出心裁,让父亲满意。”
秦质似乎有些不大适应秦宝川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行了,这礼物,我心领了。”
秦玉暖还未开口说话,下首一个悠然的声音发声道:“在下倒也是想看看,这幅水墨画是如何的别出心裁。”
秦质看着发话的冷长熙,脸上堆积出笑容来:“既然冷将军赏脸,来人,将卷轴打开。”
一声令下,两个小厮立刻迎上前来,一人扶着卷轴,另一个则是缓缓将卷起的画卷展开。
当三米长的画卷整个铺展开来,画面上的山川茅庐展现得淋漓尽致的时候,秦玉暖似乎都可以感觉得到秦质深深吸气的声音,呢喃发出一声疑问:“这是?”
秦宝川犹如小大人一样,十分老练熟稔地道:“早些便听姐姐说起父亲读书的故事,也听府里的嬷嬷们说过,父亲离乡二十多载,外出求官入仕,最怀念的便是当初寒窗苦读时建在终南山下的那间茅庐,苦于政务繁忙,一直没有时间重回故地,父亲,宝川将您记忆中的茅庐画下来,虽然与父亲心中的茅庐有所出入,但也希望父亲能接下宝川的这一片心意。”
三米长的画卷,上头有山有水,山石逼真嶙峋,还有一道瀑布从山石间飞流而下,这又让秦质回忆起了彼时小轩窗前的那道山泉,画卷上,松柏竹林叠翠,一间虽小但也别致的茅庐坐落在山腰,茅庐上头,还盘旋着两只仙鹤,仿佛寓意着这茅庐中琅琅开口,大声读书的书生必将高中。
这样的画工,这样的构图,居然是出自一个六岁孩童的手,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重生之庶女无双 第五十四章 祸起萧墙
看着秦质眼神里闪出的惊喜和惊讶,窦青娥很不是滋味,她僵硬着身子,不断地往黎未君那边使脸色,黎未君看起来十分憔悴,秦玉暖早些便听说,黎未君近个也算是霉运连连,出门探亲马车就会摔下山沟,在池塘边赏景便会脚滑摔入水里,就算是乖乖待在自己屋子里绣花,都会平白飞进几只晦气的乌鸦,弄得满屋子狼藉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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