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以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浅青釉
何家飞没开口,依旧头埋得深深。南妩不介意,“我们带飞飞到外头吃点东西吧。”
朱颜听见对话,偷偷从洗手间探出脑袋,叼着冒泡的牙刷向南妩挥手。
梁君白来电的时候,南妩还在去餐馆的路上,手机里传出电台dj的标普,她问,“你在车上?”
“嗯,约了导演谈事情。你呢?”
“我家来人了,准备找个地吃饭。”南妩汇报。
南妩走在林荫道下,草絮打耳畔飘过,柔腻地粘着领口,她忽自一愣。什么时候开始,梁君白与她,距离拉得愈发近,似有根线七曲八弯地牵着,一不留神,咫尺可碰。
“去哪吃,绿地广场么?”梁君白漫不经意问她。
南妩回神,“是呀,我侄子喜欢麦当劳,最近的只有绿地广场一家。”
挂断电话,梁君白思索了两个红绿灯,然后回电给导演,“杜导,今天见面,换到绿地广场的麦当劳,方便么?”
贺导一惊,“梁总喜欢吃快餐?”
“还好,偶尔想吃点实惠的。”
梁君白心说,偶遇什么的,简直是既自然又和谐。
良辰以南 第三章 ,年少那场梦(1)
南妩打从服用中药起,不怎么再吃快餐,柜台前,她看到许多陌生新产品,咂舌,撇去酷炫名字,本质不都是肉么?她问宋怡吃什么,表姐总嘿嘿笑:“随便,随便。”
宋怡指着图片上的一款双层汉堡,跟儿子说,“吃这个么,肉多,能饱。”一句话,引来收营员淡淡侧目。
男孩瞄眼菜单,点头,视线又移到别处。最后南妩做主,点了两份套餐,再要个全家桶,和一份玉米杯。
临近中午,麦当劳人多嘈杂,门一掀一落间,冷风与光拂面扑来,南妩舀玉米粒的手被吹得冰冷。对面,宋飞拿张纸巾,自己吃几口,停下去给儿子擦擦嘴。
南妩张口,和煦问,“大老远过来,怎么了?”
宋飞给儿子拿块鸡翅放汉堡盒里,踟蹰道,“何晓做生意了,做生意要钱,钱不够……”
宋飞半天话说不清,好在南妩听明白了,替她组织句子,“表姐夫做生意缺钱,要你来这边借?”
女人应,眼光紧张,“对的。”
“他做什么生意?”
“我不懂,就是做生意。”女人显得无辜相,轻微佝偻的背靠在角落。
她怕何晓,嫁进门第一天便被管制起来,因为智力有些先天不足,注定处于被呼来喝去的地位。生下何家飞之后,男孩头几个月不似一般孩子哭闹,大姑称是乖巧好养活,大了些,确诊为自闭症、轻度智力缺陷。
“表姐夫……”南妩眉心皱起,“不会赌瘾又犯了吧?”
“不会的!他说没有!”宋飞情绪激动,她强调,“是做生意。”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等爸妈回来,我会转告。”提到何晓,南妩一阵晕眩,她强自稳住,“你别急,先吃吧。”
麦当劳拐角皮座处,光影微暗的地方,梁君白拿橙汁的姿势像喝香槟,视线稍稍一倾斜,就对上门口一桌的人。他心生赞叹,从这个角度瞧南妩,发缀着细润的光泽,散在脸旁,别有一番滋味。
“梁总,你看怎么样?”
导演话毕,询问梁君白意见。
他带来一个二线女演员程又岚,意欲参演梁辰传媒负责的一部新戏,杜导夸她演艺经验如何丰富,天花乱坠的,而梁君白压根没听进几句。
席间,杜导说,“我们家又岚长得好看。”
梁君白端详南妩侧脸,想着:嗯,是好看,皮肤很白。
杜导又说,“又岚好学……”
梁君白点头:第一回见到小妩,她就在复习功课,连灯都不晓得开,确实好学。
杜导再道,“外界说她长得魅,其实又岚也可以扮演很有气质的人物……”
梁君白沉吟: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小妩爱读书,难怪气质好。
最后,直到杜导问,“梁总,你看怎么样?”梁君白方如梦初醒,声色未动的,心神回到饭桌上。
若眼前有美酒一杯,程又岚会捻只高脚杯,倾身敬一敬梁君白。奈何麦当劳里,梁总手里又是橙汁,程又岚没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几次想说话,或做些撩拨的动作,都被导演按下。
“杜导看过剧本?”梁君白放下橙汁,味道太怪,他皱眉,“说说看,女二是什么性格?”
谈到电影脚本,杜导口若悬河,“《挽歌》是部民族史诗的大剧,我认为女二角色很有挑战性,她原先是官绅之女,在省重点女子学院读书,品貌皆好。在中农土地革命时候被抄了家,然后开始坎坷漂泊的一段人生,她凭借高等学识育人教书,影片最后加入了抗战洪流。”
梁君白没打断他,等杜导说完,他重复几个关键词,“杜导说的,女子学院,育人教书,女二身上书卷气很重,程小姐……长相太妩媚,你觉得合适?”
程又岚心高气傲,“一个好演员是可以胜任各种形象的,梁总你说呢?”
梁君白承认,“演技是重要,但让一个月饼脸盘,身材丰腴的女人演林黛玉,再神似,形也不像。”
程又岚还想驳斥,被杜导狠狠一拉,只听导演赔笑,“梁总,别说女二,女三四五六七都认呀,能演你们公司一部戏,又岚也是长见识了。”
梁君白笑而不语,他心思又飞去南妩身上,女孩刚买了杯饮料回来,放在她侄子面前,躬身说着什么。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程又岚拿了手提包,起身向外走。
她深吸口气,双眼朝上一翻,忍住爆脾性。
洗手间在南妩一桌后头,程又岚经过的时候,何家飞在掰饮料盖子,宋怡憨笑,“飞飞爱吃冰,里面有冰。”
这杯的盖子略紧了些,何家飞几下没打开,他一用力,盖子沾着汁飞出去,砸在程又岚裙摆上,白绸似的布料留下几滴棕色污迹。
程又岚立时尖叫,“我的裙子!”她心情本就不大明朗,一口气冲着何家飞,怒骂,“怎么喝东西的,溅了我一身,有没有搞错啊?”
女人声线尖得扎人,宋怡吓到了,何家飞像没听见,拿吸管摆弄杯子里的冰。
南妩赔礼,递她干净纸巾,“抱歉,他不是故意的,先用纸巾擦擦吧。”
程又岚夺过纸巾,擦了几下,污迹漫开,她生气,“让我怎么出门!”对何家飞道,“快给我道歉!”
南妩挡到他们中间,“这样吧,如果您的裙子需要干洗,那费用我们出,真的很抱歉。”
程又岚不依,“我就要他给我道歉!”
从小至今,南妩没听见何家飞说过一句整话,道歉?很难。
“他不擅长和人交流,对不起,我代他赔礼道歉也是一样的,他是我侄子。”南妩好声好气,毕竟有错在先。
“我不接受!”程又岚咄咄逼人,指着宋怡,“你是他妈?”宋怡怯怯一嗯,程又岚骂,“会生不会养啊,别怪我话不好听,你儿子太没家教!”
宋怡不乐意,“飞飞是老实,不会说。”
闻声,周围已传开窃窃私语,梁君白赶来,“发生什么?”
南妩先一怔,但她顾不上追究别的,“我侄子不小心把饮料溅到这位小姐身上……”
“我只要他向我说声对不起,过分么?你们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呀!太可笑了。”程又岚一步上前,越过南妩,抓住何家飞衣领,“喂,跟我道歉,听到没有。”
离近了,她看清何家飞的面部表情,呆滞,没有太多年轻人的神采,她愣住,喃喃,“原来是个傻子。”顿了一秒,程又岚继续强硬,“哪怕是哑巴,你今天也得跟我道歉。傻子怎么了,傻子犯错就不用惩罚么?”
南妩眼神冰冷,她听不得这轻蔑的话,“请你不要侮辱人。”
梁君白辨白出一二分事态,他拉住女人,“够了,松手。”
程又岚被他的冷冽吓到,一颤,小声辩解,“本来就是傻子,傻还不让人说了。”
她手松了,但仍搭在何家飞领口,黑红色假指甲时不时戳到男孩脖颈的皮肤,僵定间,男孩霍然使了猛劲推开她,程又岚踉跄倒入杜导身上。
突如其来的一推,她吓着了。
椅子没任何先兆地狠狠擦过地板,像汽笛的长鸣刺激着耳膜,何家飞冲出麦当劳,椅子翻倒路中央。
“飞飞!”
宋怡尖叫着追他出门,南妩耳边,荡着程又岚咄咄逼人的女高音,麦当劳放着冗杂的歌,椅子从眼前摔落,表姐尖叫着跑远,她紧随其后跑入广场,风鱼贯入耳,被各种远远近近的声音挤压着,宛如一千头羊驼踏过脑壳,头疼得更厉害了。
梁君白盯着杜导,那是使得人脊骨发寒的眼神,“这种素质的演员,梁辰传媒不欢迎。”
直白了说,不是封杀程又岚么?杜导汗滴下来,“梁总,她年轻不……”
“你可以选择和她共进退。”
梁君白大步离开,开门时的凉风刀子一样拍着杜导的脸,这句又译为:不舍得她?行,跟她一起滚。
追上南妩,凭梁君白的步子,没花片刻时间。
宋怡从背后抱住儿子,男孩挣扎不止,南妩缺乏安慰他的经验,头痛在奔跑中转移到下腹,她一手抵住小腹,估摸是要来例假了,浑身不得劲。
好在宋怡力气大,男孩挣不开,眼神淡淡失焦,不由分说,扬起另只手去抓南妩,他本能地想摆脱束缚。
那一抓,皮开肉绽,甚至能听得瘆人的响儿。
“嘶。”
梁君白极缓的,轻的,咂口凉气。
他斜刺里用臂膀挡住宋家飞,隔着衣服,也不能幸免于伤,血痕是肯定有的了。
“飞飞!不好这样。”宋怡不断呢喃,良久,何家飞才渐渐安静。
南妩要掀梁君白袖子,着急,“给我看看。”
梁君白反手握住她,“不疼。”
南妩别扭,眼睛在两手交握处流连好几秒,终究没抽开。梁君白眼梢带笑,瞳孔颜色黑黝黝,“送你们回去?”
“我侄子不喜欢坐密闭的小轿车,我带他乘地铁。”南妩为难,“你……”南妩直觉他的手臂该上些药,至少掀开袖子判断一下情况,又想到,梁君白约了人,只是在麦当劳谈的事情得多随便?
“已经谈完了,接下来我很空。”他暗示。
宋怡看他们作态亲密,问,“小妩……男朋友?”
南妩才要否定,宋怡自言道,“牵手了,肯定是的,小妩不是不正经的女孩。”
宋怡情况特殊,以至大姑一贯教育她不能让男人占便宜,牵手之类的只能和丈夫一起。南妩到口的话憋回去,干笑两声,随后她听见,梁君白似乎也笑了,清清爽爽的笑声。
梁君白买来三杯奶茶,因为宋怡在到地铁前喊渴。奶茶铺排长队,南妩领母子二人到房檐下等。梁君白排在攒动的人流里,他西装革履,是约人谈事的搭配,混在一众闲适打扮的人里头尤为惹眼。
他点完饮料,又跟一帮小年轻到旁边等号,一本正经的样子,偶尔看眼手表,有人朝梁君白笑,他捏着号码牌似乎在叹气。
南妩远远的看着红了眼眶。
有那么一刻,一秒,一种情境,你会那么莫名喟叹,这辈子,再也遇不见第二个这样的人了。
地铁站外。
“你真要送我们?”南妩问,“你是开车来的吧,不开回去好么?”
梁君白从学术角度回应,“有科学表明,长期坐车不走路的人会导致下肢血液回流不畅,心脏功能减退,身体疲劳以及,肾虚。”
良辰以南 第三章 ,年少那场梦(2)
宋怡不太明白梁君白说的话,只知是不利于健康,便附和,“那是要多走走,走路好。”
梁君白擅长沉稳地拿话噎人,他不常笑,顶多在说话时抿抿嘴,闯荡江湖多年,练出一手地道的梁氏冷幽默。
南妩锤他肩膀,无奈,“你怎么都有道理。”
上了地铁,南妩卷起他衣袖,小臂有两道抓痕,不深但表皮破了,血蹭在衬衫里层。
“到表姐家之后,我拿药给你擦。”南妩仔细放下他的袖子。
“你下周末有空么?”
“嗯?”南妩沉吟,“这个……”
梁君白扣好袖子纽扣,“要想这么久?”
南妩带些现实的悲凉回复他,“这个问题完全取决于你要干什么,吃喝玩乐的话,还是算了,我是一只失业狗,活该留家里找工作。”
地铁传来报站声,视野里有一片白炽灯的柔软光亮,梁君白几秒没说话,须臾,开口,“我车子被划了道口子,要送4s店修理,邀请你作陪,这个理由能接受么?”
南妩倒吸凉气,梁君白的车哪怕破条小口,修起来也贵得出奇,“什么时候划的?”
“昨天停在大排档的时候,我猜。”
南妩跌了两步,她当然没忘梁君白作何去的大排档,惊恐,“所以,我要负起一定的责任?”
“虽然你难辞其咎。”梁君白温柔看她,“但我会强迫你陪我修车么?不,不会。”站外人群蜂拥而至,他没抬头,似陷在自己的回忆里,“其实,我还是相当喜欢这车的……”
南妩妥协,顿了顿,咬牙忍痛提问,“修一下,大概要多少钱?”
“不用,你只要人来。晚上我把地址时间发给你。”他隐隐笑了。
宋怡所在的是老式公房,楼与楼挨得紧密只留一人容身的缝,每栋楼有六层,没电梯,楼阶暗灰斑驳。南妩随他们上楼,然后取些擦皮外伤的药膏,梁君白楼下等她。
今日天阴,大叶瓣遮蒙下的小径泛着灰褐,梁君白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一支蘸了墨的钢笔,找个光线稍好的地方,在尾端记下:修车。备注:借用女方愧疚心以达到约会目的,可行。
南妩到了房间,拉开一间屋子的窗帘,梁君白头顶那棵树亭亭如盖,他拿笔记什么东西,隐约似有觉察南妩目光,抬头,本子和笔揣回衣兜。南妩扶着帘布,向他微笑招手。
梁君白双手抄裤袋里,温温地望女子。
面前传来锁头打开的动静,老式大门里侧,三个年迈妇人臂挎菜篮走出来。
“隔壁502,那小姑娘长久没来了,我下楼看见她,瘦了。”
“五楼的?”一人搭话,“我跟这家不熟。”
“哦,那个呀,我知道。”当中红大衣的老太插了句,“前几年五楼的大晚上叫了辆救护车,我在外面乘凉,救护车声音多响啊,好多人围观。就那女孩,躺到担架的时候,裙子上都是血。”
她们聊着走远了,梁君白之前对公寓里头的格局瞧了几下,一楼层两户人家门对门,相隔不超一米长。
五楼,五零二。
从南妩招手方位足以判断,那是宋怡家的门牌号。
梁君白拧紧眉头,南妩大二的时候,他头回碰到她,当年南妩一色的雪纺连衣裙,气色干净,二十岁的她是清素了些,但顾盼流转间没有病态。他记性并不太好,可依旧记得,在他乍然打开的灯光下,南妩抬眼望过来,唇不笑自弯,两颊抹上落日余晖,淡淡的红。
南妩因为什么休学,这个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梁君白,撩袖子。”南妩跑下楼,一点点的喘。
梁君白复杂地看她一眼,随手挽了挽袖子,什么也没说。
“你刚才写什么?”南妩问。
“商业机密。”梁君白补充一句,“只告诉未来老婆。要听?”
南妩红脸,一时话说不利索,“算了。反,反正你说了我也不懂。”
说话间,她踢飞数颗小石子。
小区年岁悠久,绿化面积不大,当中劈开块空地,傍晚时分会有三三两两的人坐着聊天。南妩经这走过,一个男人抛出网球,他对面匐坐着只边境牧羊犬,毛色黑白分明,球至上空,它鱼跃而起,一口咬住网球,完美落地。
南妩看得停了下来,由衷叹服,“好帅。”
她出神几秒钟,忽然,梁君白显现在视野之间,他背身对着南妩,跟男人说了句话,这个距离,她什么都听不见。
男人微笑地转个身,举着球问她,“小姑娘,想试试么?”
“我可以么,要怎么做?”南妩上前,牧羊犬趴在水泥地上,黑葡萄似的眼珠盯着她,尾巴摆动得像根小钟摆。
南妩轻轻摸它,它尾巴摆得愈欢。
男人拿抹布把网球擦干净递给南妩,南妩站在他原先的位置,试了一次,球扔得太近,大狗没接到,它叼起球送回南妩腿边,哈哧哈哧地吐舌喘气。
“一脸谄媚。”梁君白批评它。
狗主人笑,“它喜欢女孩,漂亮的女孩。”
第二次尝试,南妩犹豫该用什么力道抛球,背后倏尔被一股温度虚虚实实地环绕,梁君白伸手绕过她臂膀,握住她拿球的手,胸膛时近时远贴着南妩的背。
“要高,要准,才方便它接。”气息淡淡的吞吐入耳。
然后,他不满道,“你从来没那么专注地看我,我还不如一只狗?”
梁君白下巴微凉,有意无意摩挲过她头顶的发,最后怎么抛球,怎么离开的小区,南妩都恍惚没多少印象,连那只边境牧羊犬的模样她也忘了大半。
她认为,梁君白实在坏极了,坏的她都说不出口。
她气闷地问,“你一开始跟大狗主人说了什么?”
梁君白回忆,他说了什么?哦,他只是说,我爱人喜欢狗,能让她试一下么?
两天之后,经过多次面试,南妩成功录取为一家外企文员,路程比前家远,来回需要两小时。
南妩的活计很琐碎,领导是个刚生完孩子的严苛女人,部门私下群里都在传,她为拼工作连生孩子都没请几天产假,如同女战士捍卫自己的高层岗位。
在她手下,南妩一入公司深似海,连着加了几天班,给足了她下马威。
南妩父母旅游回来,听她说何晓借钱做生意的事,两口子交换眼神,行李都没摆放好,老爹匆匆拨通他姐姐的电话。结果大姑并不知情,只说会去了解情况。
一早南妩醒来,客厅在放娱乐新闻,她睡眼惺忪地坐桌前,“爸,我不要看这台。”
“那看什么?”
“动物世界,牧羊犬,有嘛?”
“……你自己播吧。”遥控器搁到椅子里。
南妩闭眼一摸,拿起,实在没睡醒,眼皮都懒得翻。
换台之前,画面一切换,变成另则娱乐报道。要闻中,主播用富有磁性的声音撒播八卦:日前国内当红女演员程又岚在访谈节目中惊爆曾被传媒大亨潜规则,暗指对方为梁辰传媒董事长梁君白。
一段程又岚录制节目的片段紧随其后,她端坐沙发双腿交叠,关于潜规则,具体到哪年哪个城市,她张口就来。此条花边新闻最后配了画外音,‘小编我都惊呆了,深感贵圈太乱。’
南父倒壶茶回来,看不太懂,“现在小年轻这么开放,什么都敢说。”
南妩发呆良久,她似乎听到梁君白上头条了,关键词还是娱乐圈的不朽话题:潜规则?
这下当头一棒,南妩瞌睡全醒了。
程又岚?原来麦当劳遇到的女人叫程又岚,是个二线女演员。
良辰以南 第三章 ,年少那场梦(3)
南妩中午跟朱颜约好吃饭,选在公司附近的韩式料理。
整个早晨事件,办公室女同胞将程又岚出道史翻了个底朝天,从初期整容风波到潜规则,小道消息还细节至她八年前出席某个电影发布会,声称自己是程咬金的后代。
南妩不理解这种信息有什么八卦价值,让一众女孩笑得花枝乱颤。
一姑娘笑岔气了,“哈哈哈,程,程咬金,你说好不好笑?”
南妩卖她个面子,停下敲击键盘的手,回转头看她,一愣,接着温柔低声道,“嗯,好笑。那个,主任在你后面。”
姑娘这回真岔气了,直咳嗽。
至于为何矛头全部指向程又岚,因为关于梁君白的资料甚少,没什么可深扒。除去为公司及新戏做宣传,他干练的秘书挡去很多八卦歪风。
午饭时间,朱颜迟到五分钟,她哭丧脸,“小妩,我犯错了,请组织原谅!”
“怎么了?”南妩从菜单间抬头,镇重其事,“组织决定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林夏珂找我问了些事,我可能表达有误。”朱颜瞥着别处,心虚地对手指。
“他?”
事情的脉络要追溯到朱颜出公司那会儿。
林夏珂穿了大片破洞的牛仔裤,衣服袖臂套了几只银环,哐当哐当地响。林夏珂蹲台阶前抽烟,守到朱颜出来,他丢掉烟头,拿鞋底碾去火星儿。
“喂,朱颜,我问你点东西。”他一身烟熏火燎的味儿。
朱颜捏起鼻子,“什么重要事情,值得你来公司堵我?”她追问,“你哪来我公司地址?”
“我想要当然有法子,你别管。”林夏珂手指转着打火机,“南妩真和梁君白在一起了?”
朱颜揣测,梁君白大小是个偶有出境的名人,那晚喝酒着实也不愉快,林夏珂能从报道配图里一眼认出他,算作正常吧。
她沉吟,久久不给准话,“这个……不好说,你懂的。”
林夏珂的气温急剧下坠,直至冰点,他是不动气也显凶蛮的人。他冷眼,“看新闻了么,梁君白潜规则女演员,那种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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