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墙有“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临渊鱼儿
“妈呀!这是要踩死我的节奏啊!这都多少次了?好好睡个觉都不让,给不给人活啦!”
微澜听到熟悉的声音,循声看了过去,“小多?”
如果不是这身标志性的保安服,她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神情憔悴,眼周像化了烟熏妆般青黑的人是余小多,微澜不敢相信地看了又看,“你去参加圣诞晚会了?”
“亲人啊!”余小多顶着一头鸟窝似的乱糟糟头发,伸手抱住了微澜,“不管不管,先让我抱抱。”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说来话长。”余小多紧闭着双眼,“这要从一个星期前说起,”她心酸地吸了吸鼻子,“微澜,我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睡觉啦!”
“怎么回事?”
“公司出现小偷啦,听说一些机密文件差点被偷了,还好最后那小贼好死不死触动了保全系统,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你说我怎么那么倒霉啊,那晚刚好是我值班,不仅这个月的奖金没了,年终奖估计也没了,最佳员工奖也不会是我了!”她恨得咬牙切齿,“如果那小贼要是被抓到了,我肯定要撕下他一层皮来,我跟他什么仇什么冤,偏要这样害我?”
“人没抓到?”
余小多鼻音浓浓地“嗯”了一声,“那小贼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下就没影了,还好公司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失,不然我真摊上大事了。”
“说来还要谢谢你。”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保安室除了几个资历老的其他全被炒鱿鱼了,余小多如果不是凭着这层和微澜私底下的交情,估计也会饭碗不保。
大概真的是累坏了,那两道眉毛还是英气地挺着,但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微澜刚想说些安慰的话,谁知靠在肩上的人突然抬起头,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微澜,之前你说要去哪里来着?”
“我去接他,然后一起回家。”
“微澜,”余小多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路痴这毛病,估计是无药可救了。”
微澜瞬间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我坐反方向了?”
广播又开始报站,她凝神听了一会儿,疑惑极了,“没有啊,我就是在这站下。”
“啊啊啊啊!”余小多跳脚了,龇牙咧嘴道,“马蛋,难道是我坐反方向了。”
“你是不是一上车就开始睡?”微澜想到某个可能性,忍住笑意,“睡到终点站,又重新返回……”
“我那是一时糊涂,”想到之前自己的“幸灾乐祸”,余小多羞窘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而且睡过站不是很正常吗?你还笑!”
“我不笑。”一朵大大的笑容绽放在微澜唇边,她从包里拿出一盒牛奶塞给余小多,“我先下了。”
余小多已经咕噜咕噜喝着牛奶,朝她摆了摆手。
来到陆氏楼下,经过门口保安严密的核查后微澜才获得允许进去,一个保安认得她的身份,有些尴尬地解释,“叶小姐,这都是例行公事,请见谅。”
微澜礼貌地笑笑,“辛苦了。”
输入密码进了专用电梯,不一会儿便到了他所在楼层,微澜慢慢走出去,长长的走廊,回荡着她轻微的脚步声。
外面的秘书室已经没有人,静悄悄的,她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又推开一扇虚掩的门,入目便是一个高大颀长的背影,迎着残阳站立,外套衣摆随风轻轻摆动。
他全身都散发着一种落寞黯然的气息,微澜受了感染,心底也浮现一丝淡淡的忧伤。
这个永远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的男人,很多时候,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走过去,轻轻从后面贴上他的后背,他微微侧过头,漆黑的眼中有瞬间即逝的复杂,复又换上温柔的笑意,“你来了。”
隔墙有“夫”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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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澜伸手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侧眸定定看过去,那双幽深的双眸近在咫尺,仿佛藏了一潭湖水,明明是平静无波的,可又似乎暗含一丝无奈。
陆遇止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前,“没什么大事,只是公司的股票出了点小问题。”
她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靠着他的背,“我妈妈跟我讲过一个故事,关于萤火虫的。有一个小镇,到了晚上都不点灯,为什么呢?只要天一黑就会从山上、田野里飞来许多许多的萤火虫,它们抱成一团挂在屋檐上,一闪一闪的,远远看过去就像一盏灯,他们说这是上帝的眼睛……不是只有光才能驱散黑暗的。”
这是在变着法儿安慰他?
“陆太太放心,”他勾起唇角,握住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我没这么脆弱。”
微澜听出他声音里的异样,鼻尖在他外套上蹭了蹭,“再抱十分钟就回家。”
暮色浓浓,被初上的华灯切得四分五裂,无处藏身,两个身影紧紧交缠着,偶尔能听到细微的声音,风轻轻一吹,就散了。
超市里依然人很多,不过两人目的明确,很快就选好了食材,结账的时候,微澜注意到他伸手多拿了几盒安`全`套,她用眼神询问,“家里不是还有很多吗?”
“有备无患。”毕竟像他们这么高频率什么的,而且几天过后还有元旦假期,三天时间,还怕不够用呢。
微澜想了想,似乎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又多拿了几盒。
在什么时候要孩子上他们已经达成默契,至少要等到婚礼举行后,有了这层认知,避`孕措施是必须的,毕竟他们都对彼此的身体有着一种本能的依恋。
扫条形码的时候当事人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倒是收银台的年轻小姑娘对着那小山似的盒子,脸越来越红,连说话都不太利索了,“一共……982.9元,请问刷卡……还是付现?”
陆遇止直接递了一张卡过去,微澜则盯着桌面花花绿绿的糖果发呆,她突然转过身,“那种软软的、q`q的糖果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片刻后,微澜开心地抱着一大盒糖果出来,陆遇止则提着袋子紧紧跟在她身后,上车后,微澜把各种口味的糖果挑了一个出来,整齐地排在膝盖上,咕哝,“甜橙、菠萝、苹果、蓝莓……哪种口味比较好吃呢?”
“西瓜味吧。”旁边幽幽地插`进一道声音。
微澜果然选了西瓜味,撕开包装纸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含糊地问,“为什么?”
“我比较喜欢这个味道。”男人慢慢凑过来,咬住她的唇,将那团软糖抢了过来。
“那么,你喜欢什么味道呢?”他修长的手指在她膝上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流连,最后终于停下来,“蓝莓味的喜不喜欢?”
她看得几乎呆了过去:如果忽略那轻`佻的动作,他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认真,认真问她喜欢哪种口味。
“看来不喜欢,”他轻轻笑了笑,手指继续移动,“草莓味?”
微澜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怔怔看着他将红粉色的糖果吃进嘴里,视线下垂,直直地盯着他的喉结。
“这个味道好像还不错。”他刻意压低嗓音,对她做着邀请。
好像……真的挺不错。
两人花了比平时多半个钟的时间才回到家里,微澜第一件事就是进厨房找水喝,幸好有常备的温水瓶,她倒了一大杯,没一会儿就喝了个见底。
直到嘴里的甜味被冲淡,她才松了一口气。
陆遇止把多余的食材放进冰箱,卷了衬衫就开始煎牛排,他的动作很熟练,锅热了就开始抹黄油,油“滋滋滋”地响起来……一幅简单的画面,看起来却无端觉得赏心悦目。
这年头,不仅要看脸,主要还是要看气质。
半个小时后,两人坐在餐桌前,微澜拿着筷子一道菜一道菜地试过,笑得眉弯似弦月,频频点头,“不错不错。”
陆遇止盛了一碗汤放到她前面,“喜欢就多吃点。”
汤是豆腐鲫鱼汤,清甜又可口,他只看她煲过一次便学得有模有样,把锅烧热,先放植物油,六成热的时候放生姜片,均匀铺开,再把鲫鱼放进去,待两面熟透,再放足够遮住鱼身的水,汤色呈浓白色,便把片好的水豆腐放进去,煮上五分钟,豆腐吸了鱼的鲜味,汤水也会变得和牛奶一样浓醇了。
微澜喝了三碗,还想喝,他却不让,说她今晚吃这么多怕积食,晚上睡觉会难受。
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微澜摸了摸肚子,好像真的有点涨,想了想就放下筷子。
“先去看会儿电视,碗我待会儿会洗。”
微澜有点为难,“妈说,你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宠坏我。”
小俩口同居后,叶母多少也有打听过情况,听到女儿说除了周末有阿姨过来打扫外,平时的家务活都是他在做,吓得差点把手里洗着的碗摔了出去,她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能让他一个大男人去干那些事?”
她耐心地把这么多年来积累下来的夫妻相处经验教给女儿,“虽说这年头都讲男女平等,但我知道你的性子,没有事业心,遇止呢,一出生就注定是做大事业的,俗话说男主外、女主内,放在你们身上也是这个道理。再说,他妈妈要是知道了,难保不会有意见,这婆媳间要是生了嫌隙……”
“过来。”他突然朝自己勾了勾手指,微澜不明所以地走过去,他突然揽住她的腰,低头就这样吻了下来,两人对彼此的身体反应太熟悉,他的舌长驱直入,在她丝毫没有抵御能力的口腔里像一条灵活的蛇般游动,压着她的舌根狠狠吮吻……
微澜唇间溢出一声轻微的吟哦,他却松手放开了她,“好了,我已经索取报酬了。”
她平复着呼吸,“可是……”
陆遇止伸出长指点了点她的鼻子,“难道我还宠不起一个女人?还是说……”他长长地把声音拉开,“你还是有点过意不去,想给我更多的报酬?”
他把之前卷起的袖子放下,手慢动作似的来到胸前,先解开了衬衫最上面那颗扣子,微澜看到那优美的骨线,不自觉地下垂视线,他忽然笑了,声音里都是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微澜疑惑抬头,却被他弹了一下额头。
“还真的想看?看电视去。”
电视里播着最近大热的一部古装电视剧,微澜却一点都看不进去,满心满脑都是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乖,等一下洗完澡再满足你。”
她要现在就去洗澡吗?
陆遇止洗完碗,擦干手回到卧室时,浴室传来水声,他勾起唇角,从衣柜取出睡衣,直接推开了那一重隔开水声的门,白色的水雾伴同一声“啊”同时飘了出来。
他似乎……等不到她洗完澡了。
事后,微澜被喂了一杯温水以补充体内过度流失的水分,便深深地陷入了睡眠,陆遇止放好杯子,坐在床头,却丝毫没有睡意。
他在等一个重要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这个电话终于来了。
***
忙碌的日子过得很快,日历翻过新的一页,便迎来了新年。
余小多休息了好几天,终于活了过来,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跑来跑去,微澜找到她的时候,她一手推了一辆购物车,一辆已经装满,另一辆也接近装满,她有些惊讶,“你买这么吃的多干吗?”
“吃吃吃吃!”余小多磨牙嚯嚯,两眼放出精光,“新年大促销啊,比平时买不知道便宜多少?哇,这个进口牛奶好,赶紧屯两箱……”
微澜觉得好友有些走火入魔了。
这个念头直到看到那些张牙舞爪抢夺促销物品的大妈时,彻底被击了个粉碎。
国内的新年,好像还蛮热闹的。
东西买得太多,两个人搬了好几趟才搬完,幸好微澜开了车过来,才免去颠簸之苦。
微澜先送小多回家,顺便把买给父母的补品送过去,吃了个饭才折返回家。
她提着两个大袋子,艰难地开了门,看到里面的男人正背对着自己在阳台讲电话。
陆遇止听到动静,转过身,朝她笑了笑,继续听那边的人说,“陆先生,陆女士的另一个私人账号有大量资金转入,我按照您的吩咐进行核查,几经周转,终于找到转账的账号和持有人的相关信息,待会儿会发到您的手机上。”
陆遇止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很快手机震了一下。
他看一眼,眼底满是冰霜。
赵熙宁。
他怎么会和姑姑有关系?一千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如果交情不够深……这当中的缘由,或许也只有当事人能解释得清楚了。
“回来了,”他收好手机朝微澜走过去,看着散在地上的袋子,皱眉,“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微澜喝了一口水,揉了揉手腕说,“大部分是从爸妈家拿的,还有一些是熙宁寄放在家说是送给我的。”
旁边的沙发沉了下去,微澜的肩被他搂住,她笑着转过身去,他今天穿得很休闲,宝蓝色的深v菱格毛衣,卡其色的棉裤,整个人
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润清和的味道。
“我发现自己有点吃醋,怎么办?”
“嗯?”微澜不解。
他却并不多解释,“能和我说说赵熙宁吗?”
隔墙有“夫”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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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自己有点吃醋,怎么办?”
“嗯?”微澜不解。
他却并不多解释,左手搭在她肩上,“能和我说说赵熙宁吗?”
微澜不知他为何突然对熙宁感兴趣,也不去深想原因,想了想问,“关于哪些方面的?我和他也是最近才见面,对他的近况不是很了解。”
后面的话让陆遇止的眉稍微舒展了些,他靠在沙发上,手指缠着她馨香的长发,侧脸线条仿佛水墨勾画出来般清淡,又因那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温柔而显得格外生动,他的声音也很柔软,“什么都好,随便聊聊。”
微澜便开始了述说,“我遇到熙宁那会儿,大概是他这一生最落魄的时候,他被人群殴,浑身是伤地躺在垃圾桶旁,是我妈妈救了他。我以前也从同学口中听说过他,是有名的小混混,打架特别狠,但很奇怪的是,他竟然很听妈妈的话,伤好了些还帮着做家务……他在我家住了三个月,后来就被人接走了,只留下一袋钱……我们再次有联系时,他已经是那个金字塔顶端的影帝了。”
“他对你好吗?”旁边的人出其不意地来了这么一句。
“挺好的,”微澜陷入了回忆,“他虽然嘴上总是喜欢欺负人,但心地好,记得有一次我放学淋了雨,夜里发起了高烧,刚好妈妈要加班,家里只剩我们两个人。我烧得迷迷糊糊去厨房倒水喝,不小心摔了碗,他在房间里听到响动就出来了,二话不说直接把我背去了医院……后来我烧退了,妈妈跟我说,他为了背我,还没完全愈合的肋骨又断掉了……”
那些年少时纯真的情感,如今回忆起来,似乎能从时光的褶皱中尝到一丝温暖的味道。
陆遇止暗暗捏了把汗,如果没有那次离别,这青梅竹马的两人,想必又是另一种结局了吧?
幸好没有如果。
“微澜,”他在她颈窝里轻声问,“我叫什么名字?”
她不由得好笑,手摸上他额头,“难不成你也烧糊涂了?”
“回答我,我是谁?”
微澜板起腰身,声线清浅,有压不住的笑意从唇边溢出来,她动作极轻地梳理着他柔软的短发,“你是陆遇止。”
“那我是你的谁?”
微澜突然意识到他这一系列的反常因何而起,想不到这样一个男人也会缺乏安全感,她低垂眉眼专心地看他脸上的表情,鼻尖碰鼻尖,磨了磨,告诉他答案,“是我的丈夫,是要相守一生的人。”
他用力地撞了一下她鼻尖,“甜言蜜语。”转瞬却笑弯了唇角。
微澜直接坐上他的腿,从他衬衫底下摸进去,沿着那结实平滑的肌理不断往上,“我想……”
“想什么?”他已经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连呼吸都带着莫名的灼热。
她印上他的唇,“你。”
火一下子就熊熊烧了起来。
窗帘遮得密密实实的,屋内几乎不透光,微澜睁开朦胧的双眼都无法借外面的天色来分辨此刻的时间,摸了摸床侧,还温温的,他应该刚起来不久,她立刻就放下了心。
今晚跨年,意义重大,他们还要一起回陆家吃个晚饭。
“醒了?”
微澜揉揉眼睛,“现在多少点了?”
“还可以赖床十分钟。”他轻笑着拉开窗帘。
她眯眼慢慢去适应徐徐透进来的光亮,这才看清他站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杯冒热气的茶,一副惬意的模样,微澜懒懒地从床上爬起来,在那道灼热而不曾移动的视线里,一件一件把衣服穿好。
“喝什么,好香?”她走到他旁边,定定盯着杯中的液体,不是想象中的茶水。
“这是前不久一个德国朋友送的荞麦茶,”他唇中流利地冒出一串德语,长指抚了抚杯身,把杯子递到她唇边,“尝尝。”
他喝过的那杯口正朝着自己,故意的吧?
微澜凑过去,浅浅抿了一口,满足地发出一声轻叹,“好好喝。”他笑着将杯子托高,喂她喝完了剩下的液体。
酣睡醒来的冬日午后,喝上一杯香浓的下午茶,自是再惬意不过。
“我先去洗个澡。”微澜舔了一下唇,朝他眨了一下眼,“你去帮我搭晚宴要穿的衣服,好不好?”
“要贿赂才行。”
“你要什么?”微澜抬起头,直直地望进那一双深不见底的深邃眼睛,捕捉到熟悉的精光,顿时人往后面退了一大步,“不行……时间不多,来不及的!”
他却含笑握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拉了回来,“陆太太,你脑子在想些什么?”他学着她刚刚舔唇的动作,低声问她,“什么时间不多?嗯?”
“什么来不及,嗯?”
那呼出的温热气息已近在咫尺,微澜脸渐渐染了一层绯红,地上,他的身影和她的合二为一,唇上有传来一阵柔软的温热,“想哪去了,我只是想讨一个吻而已。”
脸彻底通红。
她能直面他霸道的侵占,甚至有时能反客为主,但对于这种先放软耳根的独创手法,却是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回到陆家已经差不多五点,上下清扫一新,佣人各自忙碌着,似乎要迎接一个重大节日。
微澜多少有听说一点,当年陆老太爷就是在除夕那夜去世的,所以从那以后他们都不过农历春节,但人伦亲情还是要顾及,便将这团圆日改成了元旦。
宴席上,老夫人坐在主位上,喜气的大红外衣,却压不住她通身的严厉,陆夫人坐在她旁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不难堪。
幸好这对年轻小夫妻及时出现,才转移了老夫人的注意力,“来了,到奶奶这边坐。”
老人家细细地问了一下两人的境况,一双苍老而有力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微澜的小腹,似乎要透视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自己的小曾孙。
微澜赶紧用余光向旁边的男人求助。
谁知好巧不巧,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出去接个电话。”
就这样子把她扔下了!
幸好这种被长辈用关切眼神追问的时间没有太长,从里屋出来的两个人,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老太太更是双眼含泪,颤颤巍巍地扶着桌子站起来,哀戚地喊道,“择一,我的乖孙!”
微澜也看过去,看到一个女人扶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那女人一脸淡淡的笑,礼貌地打着招呼,而她旁边的人一身深蓝色的西装,笑得很有趣,连牙齿都露了出来……这两人她多少都有点儿印象,是陆择一和他的妻子。
众人落座,刚好把一张大圆桌围了个遍,也算是名副其实的大团圆了。
“吃吃吃,”还未等老太太动筷子,两眼发光的陆择一已经挥动着双手,直接抓了一块肉塞进嘴里。
在座的众人反应不一,陆遇止依然脸色淡淡,看不出真正的情绪,而陆夫人似乎被他这粗鲁又无礼的做派吓得面色全褪,不敢相信地捂着嘴巴,倒是赵芸芸早已习惯,从衣兜里拿出事先备好的手帕,轻轻替他擦去嘴角银丝似的口水。
老夫人看得眼酸,心也涩,只定定地重复着,“好孩子,好孩子,受苦了。”
这个陆家原定的继承人原本会一生顺遂,风光无限,却不曾想到会落到这样的结局……着实让人难受至极。
如果他有知觉,会选择在那个秋夜永远沉睡,还是像这样无波无澜、无悲无喜地活着?
微澜夹了一块香嫩多汁的鹅肝放到他碗里,陆择一竟像一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毫无顾忌地对她展露纯真笑意,不知为何她鼻子突然有点酸酸的。
见状,陆遇止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腿上,无声地安慰着她的情绪。
其实他的心也很不好受。
接下来,除了陆择一时不时发出些愉悦的声响,桌上只剩下了沉默。
沉默,像突来的冰天雪地,紧紧覆盖住他们每一个人。
饭后,陆遇止陪着老太太聊天,微澜寻了个空跑出去,主屋有很多条回廊,错综复杂,幸好那两人还未走远,她小跑着追上去。
“请等一下。”
赵芸芸听到声音回头一看,面上掠过那么一丝讶异,不过很快被淡笑代替,“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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