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赵桓为着节俭用度,整个宫室不肯加一砖一瓦,唯有这后园,格局虽然不变,为着能在闲暇时舒缓精神,仍然是请了不少工匠加以修葺,花了过千贯钱,将这小小花园整治的平整干净,又是错落有致,山石流水横亘于其中,很是漂亮。
今日天气晴好,赵桓也动了雅念,命人在这后院摆好书案,磨好笔墨,自己拿起笔来,一笔一字,照着赵佶的书稿,一字一字的临摹。
在他身边,有几株正在盛开的腊梅,阵阵清香不绝于缕,环绕左右。草地不远,几处山石边上,两只仙鹤正知梳理雪白的羽毛。
天气又好,虽然还是早春,今天的阳光却很是暖和,洒在人身上手上,令人觉得舒适异常。
更令后世很多书法爱好者瞠目结舌,甚至口水横流的是,赵桓身前几案上摆的,全是宋徽宗赵佶的亲笔作品。
因着条件有限,并不能寻到很多赵佶的书法艺术作品,只是将他赐给大臣的临帖和批复下来的文书奏章,捡着好的汇集了几本册子,好让赵桓临摹。
这项任务,当初皇帝交待下来,竟是政事堂承旨来办,翰林学士王用诚亲自四处寻访,报给李纲和诸位宰执后,进呈御览。
之所以这么慎重,原因却是简单。
当前的皇帝赵桓,大宋朝至高无上的天子,他不会写毛笔字。
赵桓师承其父,自小就对书法极感兴趣,一笔漂亮的毛笔字,在艺术成就上只是稍逊其父而已。在他太子和继承帝位的几年,宫中也流传出他不少的作品,在士大夫中间广为流传。
在五国城时,他无需写字,回到陕西后,面临富平大战的严峻局面,琐碎事情委给张浚,官员任命也没有调整,偶有需要,让几个近侍写了条子去办便是。
待到局面安定,虽然处理政务可以召见几个新任的知制诰和翰林学士来承旨草诏办理,但身为帝王,总有要自己亲自动笔的时候。
开始赵桓尚不以为意,后来这种局面越来越多,他深夜起身,写上几笔,却只得立刻烧掉。
天可怜见,他前世也练习过几年,不过后来谁还用这个劳什子写字?看着象狗爬一样的字体,哭笑不得的同时,却又不能等闲视之。
无论如何,以前一笔漂亮字的皇帝,现在却写的象狗爬,怎么能没有一个交待!
于是,皇帝在一次偶然的出行中,不小心坠马,伤到指骨,虽然没有伤的厉害,却是经常莫名其妙的颤抖,不能执笔,无法写字。
同时,他密令取来赵佶和自己当年所写的书法作品,看看短期突击,能不能有所长进,鱼目混珠。
只是在面对之时,他才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多愚蠢。赵佶那一笔漂亮的瘦金体字,就算给他二十年,也未必能临摹的好,最多得其形而无其意,而真正赵桓的那一笔字,却也并不是他那几把涮子能够学的会。
于是无可奈何间,只得没事常常抖手以示臣下,或是自己没事常常摆出临帖练字模样,最终却以不能执笔而告终。
只有如此,才能使人不敢疑心。
当余平到来时,赵桓摆手早摆的软了,勉强执笔后,那笔锋东扭西歪,不成模样。他苦着脸向年青的翰林学士王用诚道:“朕不意也有今日,竟是笔不成字!”
王用诚知皇帝心中难过,他虽然年轻,尚且不到三十,年纪还没有皇帝大,却已经是个饱学之士,还是在今秋秋举时,被赵桓亲自取中,又因他一笔好字,文思也好,人又憨厚老实,是以取用为翰林学士,为皇帝讲解文书典章,偶尔也负责草诏。以一个文人的想法,不能执笔写字,自然极为痛苦,因此,他用极小心的语调向皇帝道:“陛下不必着恼,诗词书法究竟是小道,帝王垂拱而治天下,草诏制书自有臣等,陛下又何必执笔呢。”
这样的话,若是换了真正的赵桓,必定是讨不了好。他父亲一生最爱书法,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他身为孝子,自己书法成就也不小,怎能容人这么放肆批评。
此时的赵桓却是面露微笑,用温和的语气向这个年轻人道:“卿言甚善,朕知道了。”
王用诚也是腼腆一笑,他知道自己不是谏官,并不想多说。
“陛下,堂下学习教谕余平来见,人已经到了。”
“哦,叫他过来吧。”
赵桓眼眉一挑,原本那种真正轻松惬意的神情,已经消失不见。先是轻声令道:“王卿且退,朕有事再召你进来。”
然后转脸之间,脸上笑容已换,却是与适才不同,竟是更加的明显,令人一看之下,如沐春风。
虽然眼中看着这样的笑容,王用诚却只觉得心中一寒,当下诺诺连声,向着皇帝行了一礼,又匆忙与上来的余平打了一个扫呼,便匆忙退下。
见余平打量着慢慢远去的王用诚,看着王用诚背向自己,肩头还兀自一耸一耸,显然是被他盯的不安,见着这老实人如此,赵桓心中也极不舒服。
余平,敢顶撞朝中大员,敢斥责一路经略,一者之赵桓放权给他,二来,却是此人有一股蛇一般的气质。
是的,目光似蛇,奸狡狠毒。不经意中,此人的眼光,竟似能直入人骨。
此人一直不得志,这点特质也可能是原因之一。没有人愿意在自己身边放一条蛇,除非是对自己的手腕极为自信。
赵桓,便有这个自信,这一次,他要做一个操蛇人。
看着容光焕光,一脸得意的余平跪在自己身前,赵桓面露微笑,缓缓道:“余卿,朕已听闻你今日施为,很是高兴。”
余平叩首道:“臣只是为陛下效力,不敢不如此。”
赵桓先道:“你且起来。”
皇帝对臣子称你我,便是极亲近的表示,余平心中一喜,连忙起身。
却听皇帝沉吟道:“今日看来,对你竟是大材小用了。这堂下学习,不过是按规矩来做,规矩是死的,任你怎么做,也不过如此罢了。今日朕有意要在行人司之外,别设一司,专职查察官员,凡有贪污、渎职、投敌、欺下瞒上之举的,皆可查闻。”
这一项任命,却比在学习班当教谕强的多了,余平心中大喜,双手几乎要挥舞起来。他又产刻跪下,碰头道:“如此重任,臣愿担当!”
当真是性格决定命运,这样的任命,余平想也不想,便立刻接了下来。
赵桓心中冷笑,口气越发温和,又道:“朕给你抓人权审人权,风闻捕人都可以。不过要记得一条,不得用刑,不要把自己弄的和周兴、来俊臣一般,你懂么?”
余平先是有些愕然,待看到赵桓微笑弹指,弹的却是那学习班的班规,他一时福灵心至,立刻大声答道:“臣明白!”
“好,那这登闻司便交给你了。”
余平连连叩头,答道:“臣愿效死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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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 第十一章 苗刘兵变
身在长安的赵桓不断的巩固着自己手中的权力,并且开始慢慢介入这个时代,加以改变。而与此同时,在靖康五年春天的临安城内,他的九弟赵构,却将遭遇到登基为帝几年来最大的一次危机。
原本应在去年就发生的兵变,虽然推迟了半年,却依然将沿着它原本的轨迹发生。
在赵桓归国后,虽然变临着扬州兵变,金兵进入江南的惨败,赵构毕竟做出了一些改变,在表面上振奋起来,斥退了几个著名的主和派官员,发表了几次坚决抗战的诏书,在短期内,很是迷惑了一些人心。
而因为赵桓在富平一战吸引的眼光,也使得他无形之中将这次兵变延缓下来。
但赵构毕竟是赵构,任何表面的改变,并不能使他怯懦的内心变的更加坚强。他自小的教育,成长的经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使他对金国对抗没有信心。而敌人经心安排的一切,对赵桓谈和,对他适度施压,都使得他忧心如焚,生怕在与金国的谈和中落了后手,更使得他原本就尴尬的地位摇摇欲坠。
若是和议答成,金国将其父赵佶放归,那么原本还首鼠两端的部下,必定会迅速而坚决的将他抛弃。
无论从能力还是从大义来说,他都不够资格与赵桓相争。这大半年来,被长兄一纸诏书强迫退位的噩梦一直困拓着他。赵桓越不着急对他下手,他却越是心中惴测难安,不知道对方是何用意,要怎么下手。
他也曾经考虑,不如退而求其次,以他保全宗庙的大功,请求退位为皇太弟,这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如此一来,就算太上皇返回,也不能对他为难,反而会保全他的地位,以酬报他的大功。
只是权位一旦上手,想放弃却是太难太难。赵构深夜推枕,一想到自己由“陛下”变为“殿下”,甚至将来可能更加的凄惨落魄,便是打定主意,能赖一天是一天,最好赵桓被金兵再抓了去,甚至有朝一日死了,那才是好!
于是,在隐忍许久,甚至对赵桓言听计从,对方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一段时日后,赵构开始小动作不断,拖欠钱赋支持,禁止军队往川陕调动,暗中屡屡召见心腹大臣,明说暗示,让他们不可接受来自长安的诏命,种种手段层出不穷,只盼着能削弱赵桓治下势力,让他败于金国之手。
正觉得手之际,却是传来金国放归被俘虏的大臣,退让陕州潼关各地,甚至是河南山东,赵构却如同五雷轰顶,惊怖莫名。
如果和议答成,最倒霉的自然是他。更令他害怕的是,金国竟是往着长江一线调集大兵,看其动作,竟是有在西线求和,南线求战的意图。
与赵桓担心的恰恰相反,赵构得知此事后,并没有假意求战以提高自己的声望,而是迫不及待,立刻将汪伯彦、黄潜善等主和派官员复位,连连下诏,派遣使者过江,要抢在赵桓前头,与金国达成和议。
这样一来,就算是赵桓与金国也达成和议,他究竟也有讨价还价的本钱。
对于在长安发生的诸如设立军衔,以官员的官衔来担任实际职务、全面恢复唐朝的中央三省制度,设登闻司和行人司诸事,他却绝不关心。
这些微妙而重要的更改变了历史契机的大事,就在他眼前悄然滑过,并不能使他动心。
因为被议和这样的大事拖住了精力,临安城内一些禁军将领对枢密院使王渊的不满而爆发出来的几次小争端,被他简单粗暴的解决。
而几个禁军将领禀报上来的委屈与抗争,也被他身边的内侍省押班,亲信宦官首领康履所隐瞒。
在他治下,贪官纵横,宦官跋扈,号称鱼米之乡的江南大地,号称湖广熟天下足的两湖之地,百姓却为着吃饱肚子在发愁,在叹气,每当收缴赋税的日子到来,村落里鸡飞狗跳,官员鸣锣坐轿,恶吏如狼似虎,将百姓们微薄的一点出产抢个干干净净,令他们觉得苦不堪言,很难再忍受下去。
原本这一切,都在抵抗金兵的大义下被压制下去,而议和的风声一传,被斥退的黄、汪之流一回,好比在滚油中注入了冷水,整个临安城,都在爆炸的边缘。
江南的冬天与甘陕大地不同。
湿冷,不干脆,粘粘的令人不爽利。又因为传统的原故,很少有百姓在家中象北方人那样堆砌火坑,加厚加固门窗,连衣服,也是漫不经心的并不刻意多穿。
如此一来,在靖康五年的春天,虽然名义上冬天已经离去,春暖花开的时日已经到来,而薄暮时的一场小雪,虽然并不象北方的大雪那样张扬霸道,却是将寒气直逼入人身,又蜿蜒由着简陋的门窗爬进人家,盘踞不去,令人觉得阴冷难耐。
此时的临安城,人口并不如几十年后那么多,也并没有做为宋室偏安皇都多年后的那么热闹繁华。皇帝此时不过是暂且安身,还并没有想到在此久居,随行的官员和武将们,也不把此地当成安身立命的所在。
虽然酒楼妓馆等声色场所因为官员的增多而稍多了一点生意,到得子时将近时,天又冷,人马稀少,所有的临街生意都歇业闭门,只在薄薄的门板里面,偶尔会传来几句人声和残乱的灯影。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却有一行人在寂静无人的大街上匆忙行走。他们身着绵袍,神色略带一点紧张,虽然还披着青布大衣,若是仔细看去,后腰处还有掩饰不住的隆起。
大宋并没有宵禁,巡街的几队禁军在路上遇着他们,也只是略看几眼,并不十分在意。
天气如此之冷,当官的在屋里生着火,吃着熟牛肉喝着黄酒,而士兵们口中呵着白气,手中的铁矛冷的刺人,谁又有心去多事。只盼着早点下值,大伙儿凑上点钱,也去沽点酒来御寒。
“到了!”
一行七八人七拐八绕,终于在皇宫附近的一处宅院前停了下来。为首的中年人转头环视四周,看到并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况,便一边拍着门,一边用着浓郁的河东上党口音轻声道:“刘兄?刘兄开门。”
这一处宅院,看来也是好几进的大宅院,其主人想来也是非富即贵。当此深夜,一群壮汉面色阴沉,在昏暗的门灯下轻轻敲门,这情形,却是十分诡异。
半响过后,那宅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披团花棉袍,头戴软脚蹼头的男子将门打到半天,先用手中的灯笼晃上一晃,看清楚并无外人,便展颜一笑,答道:“当真是等的心焦。”
敲门的男子也是一笑,神情中却是掩饰不住的紧张。
他一溜而入,向那开门的男子道:“这几位全是我的心腹部下。”
又转头道:“还不向刘统制见礼。”
身后络绎而入的诸男子一起躬身,抱拳道:“末将等见过统制大人。”
他们虽然刻意压低声音,却因为一向训练有素,问安请安的时候声音整齐划一,暗夜之中,竟然也闹的动静不小。
“啊,不必多礼。此时也不是闹这些事的时候。”
开门的便是赵构的御营兵马的首领,扈从统制刘正彦。而带着心腹手下,前来刘府见他的,也是另一位手握重兵的扈从统制,苗傅。
苗傅的属下见礼过后,由着刘正彦亲自领路,一行人进得刘府正堂,各人脱下披风,却是一个个都拿刀佩剑,再与堂上原就候着的一群将领会合一处,各人俱知两位统制官的用意,均知大变在即,一个个兴奋非常。
刘正彦虽是主人,此时也顾不得和苗傅客气,一进房内,便立刻向苗傅道:“诸事皆妥了么?”
苗傅也顾不得坐,只道:“都妥了。今夜来此将大事决定,过一会子,便陆续还有人来,待明天散朝之前,最少能调动八千人。”
说罢,环视左右,竟突然大笑道:“你看,王世修、张逵、王钧甫、马柔吉,这几位全是现下禁军最得人望的将领,加上你我二人,何愁大事不成!”
苗傅先祖,原就是殿前亲军都指挥使,在禁军系统中根深蒂固,论威望和人脉,都比刘正彦强上许多。此次事变,苗傅为主,刘为辅,此时谋主信心十足,其余各人,也都是面露兴奋之色,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非常。
却听苗傅又断然道:“中军统制吴湛是我的老部下,虽未明言,他也隐约知道我要行大事,诛叛臣,逼伪帝退位。咱们先杀王渊,然后入宫,康王手无寸铁,到时又能如何,还不是任你我摆布。”
诸将早都兴奋,此时知道大事必成,均是俯身行礼,道:“一切听将军之令。”
他此语已经反意毕露,甚至不称赵构为陛下,而以康王相称。
各人心中都是明白,若是不成,必定被杀,于是呼喝之际,都是手按刀剑,杀气腾腾。
刘正彦却是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战,看着阴沉沉的窗外,心道:“明日不知道是晴天,还是残雪不尽。”
不好意思,更新迟了一点。
清明上河图 第十一章 苗刘兵变(2)
当下各人无话,默坐堂中等候消息。
他们在聚集此地之前,早就在各营传话,安排心腹将士挑唆禁军,都道:“明日杀掉王渊和康履,富贵共享,分掉奸臣的家产,而朝廷法不责众,也拿大伙儿没有办法。”
如此鼓动,再加上王渊很是不得人心,诸营鼓噪,军心立时不稳。
这王渊原本也是个人物,原本也是西军出身,善骑射,多智谋,在童贯的统领下,破西夏,击方腊,还是在徽宗朝时,就是个有名的大将。正因如此,在赵构即位之后,他又是第一批投效的大将,立刻成为赵构的心腹,极为倚重。
在建炎年间,所谓的中兴四大将并没有崭露头角,岳飞刚刚出头,正在泰州做镇抚使,所谓的岳家军并没有成型;韩世忠、刘光世新败,收拢残兵,沿江布防,虽然都位列总管、节度,其实此时在赵构心中,还并没有王渊更受信重。
只是此人自靖康乱后,性格突变,畏敌如虎,不欲与敌接战。赵构在扬州败后,原是要接受韩世忠等人的建议,在镇江落脚,沿江待敌。
而王渊却是持相反的意见,只说临安有重江之险,建议赵构到临安落脚。
赵构害怕敌军,并不在他之下。两人一拍即合,于是自扬州一路南逃,直到临安。王渊本人,也被委以重任,担任枢密院使、御营都统制。
在扬州渡江之时,他掌握海船舟师,却并不肯拿大船来运送将士,也不去运送百姓,而是将所有的大船装上自己积累的财物,运送过江。
此事过后,他在军中积累的威信人脉,尽数丧失。
苗傅、刘正彦原就对他被皇帝信重,青云之上而不满,又因着此事,更加愤恨。
加上内侍省押班康履借着皇帝宠信,与王渊勾结一气,威凌禁军诸将之上,初到临安时,这些宦官顾不得兵荒马乱,竟然大张旗鼓,在钱塘江观潮,如此做法,更令得全军上下,怒不可遏。
房内的灯花终于暗淡下来,白纸糊就的窗外,透出几缕鲜红色的光线。
刘正彦吹灭油灯,房内先是暗黑一片,过不多时,便又渐渐明亮起来。他推门出去,只见天空碧空如洗,远方红日喷薄而出,竟是一个大大的晴天。
他心中大喜,却并不露声色,只是吩咐家人,送上酒饭,给汇集来的禁军将领们食用。
今日朝会,以苗傅和刘正彦的身份并不需要参加,等王渊等人下朝之后,才会点集诸将,让他们汇报军务。
众人掐算时间,等待不远处宫内的钟声响起,苗傅豁然站起,沉声令道:“各位兄弟,灭贼就在今朝!”
“是,谨遵将军之令!”
苗傅微微一笑,目视刘正彦道:“刘将军还有什么话说?”
刘正彦道:“别无他话,诛恶必尽而已。”
苗傅重重点头,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刘正彦心中不悦,知道对方别有他指,却也不好做声。他的父亲刘法,原本是西军大将,在童贯手下时,因被强迫出战而战死,那王渊原是刘法部下,念着老上司当年的情份,将刘正彦推荐至禁军任职,其实对刘正彦颇有私恩。
他也知道苗傅对自己并不完全放心,而禁军多半的将士,也是以苗傅为首。此次自己跟随苗傅起事,却正是不想久居人下。
大丈夫不为五鼎食,当为五鼎烹!
刘正彦露出一丝狞笑,恶声恶调的向着自己的几个心腹大将令道:“出发,到城北桥!”
城内治安防御,皆以这两人为首。他们早有准备,大量的禁军将士早就被调集到城北桥一带,等他们带着几百心腹赶到,已经有近八千将士,埋伏在道路两侧。
城北桥一带地处宫城外围,并没有百姓居住,而且在禁军出动时,隔的不远的百姓也知道大事不妙,变乱将起,众人都是关门闭户,不敢出门。
偶尔有路过的百姓或是低级官员,都被埋伏的禁军或是杀害,或是看押,不准任何人走漏消息。
待到散朝时分,陆续有官员自宫中出来,城北桥又是必经之地,凡有路过的,哪怕是位居右相的汪潜善,虽然在大队的仆从和士兵的保护下,仍然被禁军拦阻下来,不让他继续行进。
此人生性诡诈,颇有心机,一见事情不妙,当下顾不得摆自己的丞相驾子,问清事变缘故之后,却是向着苗傅和刘正彦连连拱手,赞道:“诸位肃清朝中奸氛,仗义起兵,汪某佩服,佩服。”
诸将原本有意将这个主和派的大官一并杀掉,被他这样一搅,却一时下不得手。
苗傅也不想杀害文官大员,王渊怎么也是武将,杀他算是武将集团的内斗,若是杀掉文官,只怕将来未必能有好收场。
大宋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不曾有武将犯事,更不曾有文官至宰相者而被诛杀的,他却也不想干犯大忌,得罪整个士大夫集团。
汪潜善一见如此,知道暂时得保性命,立刻躲回轿中,连连擦汗,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除他之外,诸多下朝的大员皆被看押,无人走脱。
苗傅心中却是焦躁,虽然拿住不少官员,那王渊却是不在。若是被他知道风声,逃出城外,以他在军中的资历,调动驻外的大军前来平乱,自己和刘正彦绝难相抗。
正烦躁间,几个禁军将领眼尖,连连叫道:“王渊来了!”
苗傅浑身一震,挥手令道:“速去,将他拿来!”
他一声令下,几百个如狼似虎鲜甲亮盔的禁军将士立刻拥抢上前,将王渊身边的卫士从人驱散,将他拉落下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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