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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淡墨青衫
半响过后,几人寒暄良久,苗傅只是不能开口,知道对方并不愿意,也只得罢了。他突地想起正事,因向姚平仲和虞允文问道:“两位,今日敌军已去,来日必当攻城,不知道还有什么破敌之策?”
姚平仲与虞允文相视一笑,只不答话。
苗刘二人大急,只是连连打拱,一直询问不休。
半响过后,姚平仲方挥手道:“破敌之计吾心中自有成算,你二人只需先上城头苦守,等时机一到,自然相告。现下讲了,也没有用处,不如不说的好。”
苗傅与刘正彦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再问。
姚平仲毕竟是资历军功都远在他二人之上,此番相助又不要保举功名,显然是一心相助,不使城中生灵涂炭而已,此人既然胸有成竹,自然也不必再问。
两人当下连连施礼,又寒暄盘桓好久,方才一起退出,自又去安排守城之事。
待他二人连袂而出,姚平仲方才收了笑容,向着虞允文恨声道:“原以为这两人还算人物,这几天看下来,真是烂泥不可涂墙!”
虞允文也是面露忧色,答道:“不虑后事而先逼康王退位,闻大兵将至竟欲奔逃,今强敌环伺亦无坚拒之心,这样的将军,如何能打得仗。”
“不错,若不是咱们恰巧到来,临安城早落到刘光世之手,这两人也必定如同丧家狗一般,被人撵着到处跑。”
两人相视苦笑,连连摇头。
半响过后,虞允文向着姚平仲含笑问道:“适才你说有破敌之策,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字。”
姚平仲大感兴趣,倾身问道:“你却说说看?”
“无他,一个拖字而已。”
虞允文站起身来,在灯下漫步游走,侃侃而言道:“强敌围城之势已成,夜袭一事可一不可再,唯今之计,唯有坚定这苗刘二人固城死守的决心,以坚城固守而待时机变化。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他看向姚平仲,微笑道:“你哪有什么计谋,哄这苗刘二人罢了!”
姚平仲先是瞪眼看他,半响之后,方叹气道:“我这点心思,确实是瞒骗不过你。”
见虞允文含笑不语,他又道:“走不能走,自然死守。临安城也算坚固,尚有精兵万余,只要主将一意死守,必定还能拖上好久。这两人决心不足,老姚我只好在灶下添柴,给他们加把火。至于后事如何,以我看来,终究要看靖康天子的举措了。”
“不错。咱们能做的,也只能如此,后事如何,自然要看天子手段。”
虞允文低头沉思片刻,终抬头一笑,向姚平仲道:“依我看来,天子已非常人可以揣度,虽然局势千变万化扑朔迷离,不过终究是有办法的,你我二人因缘际后,只当看一场大戏,也当真是人生快事。”
千万人的生死,天下大局,这少年却是随口说来,恍若家常。姚平仲也不以为怪,只与他相视大笑而已。
他原是武将,这一场大笑中气十足,苗府上下,尽皆听闻,笑声过处,却教人骇然变色,不知所已。





清明上河图 第十九章
史载:靖康五年春三月,刘光世将兵五万围临安,昼夜而攻,傅(苗傅)于堂上悬天子相,率将士朝,傅更言:无他,生死乃命,唯尽节耳。将士感奋,人人尽泣,大小数百战而士气不堕,城因得守。
时光恍惚而过,转眼就是靖康五年四月。
一个身材高瘦,身着黄袍,头戴黑色软脚蹼头的男子,正伫立在一株含苞欲放的桃树之前,静静看着。
他脸色白皙红润,显的极是健康,下巴上的胡子并不很长,修饰的极是齐整。他是大宋的天子,一国之主,自临安一封奏折飞速送来后,这一地位已经无可动摇,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
在他身边,几十个宦官和宫女环绕侍立,因着皇帝看过一封奏书后就陷入沉思,各人知道官家在思虑大事,一个个屏息静气,不敢大声,唯恐惊忧。
“江南的春天,想必已经是很好看了,这还是个没有工业污染的时代啊。”
赵桓并没有象众人想象的那般,正在思谋国事,临安的一封奏折,却引起他的旧日情怀。他在江北成长,江南求学,那绿树桃花青山古宅,小桥流水处人家,都曾引发他的思古悠情。只是当日陶醉在江南古建筑的风光与韵味的同时,却并不曾想到,自己能够穿越千年,有机会亲身体验。
行人司成立不过半年,人手尚未过千,其中,赵桓以粗浅的从间谍小说上看到的知识来亲自培训出来的干练人才,不过数十人。
由旧统新,历练中得真知,行人司真正能起到作用,还得两三年后。
在川陕各处,部队驻防动静,民间粮食收成,气候、百姓琐事、甚至官员吃请家常小事,都渐渐有各处的分部侦辑汇总,上报给赵桓。
而在川陕之外,行人司的触角刚刚伸出,并不能形成有效的情报网络。
这一次的临安事变,虽然赵桓早有预感,也早派出了行人司中几个精干的细作潜入临安,随时侦察情报,却因为地位不高,通迅手段落后,等兵变发生,苗刘控制全城,局势真转而下,派往长安的使者都出发后,行人司的情报才刚刚上路。
赵桓想到这里,只是轻轻摇头。
开春这几个月来,他先是在政治上压服打击了不少首鼠两端的官员,屡次下诏减免赋税,下令各地官府节省用度,不准浪费,除此之外,又断然拒绝女真人的请和。
“朕将兴百万之师,穷其百年之运,所请议和一事,朕在位一日,绝不允准!”
诏书一下,赵桓威望之高,在川陕各地所得人心,已经远远超过了不同意议和所带来的损失。陕州、潼关等地,敌人无可守御,早就自动退出,收复陕西门户后,短时期内长安安如泰山,已经成为兴复宋室的最佳基地。
“陛下,李纲、谢亮、张浚、赵鼎求见。”
赵桓自沉思中惊醒,沉吟片刻,吩咐道:“传见。”
待李纲等人入内,赵桓早就进入室内,正襟危坐,不敢怠慢。各人依次行礼,赵桓照例寒暄几句,依例赐坐。
张浚性格急切,先向赵桓问道:“陛下,臣等已知道刘光世起兵一事,建康距临安距离很近,此时想必刘部兵马已至城下,甚至攻入城内也未可知。陛下,此事该当如何料理?”
赵桓微微一笑,向他道:“卿位列枢相,此事卿自己没有想法吗?”
张浚先是一征,然后答道:“前次苗、刘二人奏章已至,陛下已经命人前往临安颁诏,刘光世既然已经起兵,料想不会受诏。况且,受诏之前,临安亦不一定得保。依臣之见,康王已经退位,不论光世拥立于否,陛下皆不可再误,一定要让康王退位,不得再改,这是一。”
赵桓终稍稍动容,心中知道,这个原本赵构的心腹大臣,在长安见识半年之后,终不再有首鼠两端之患。
因轻轻点头,正容答道:“这一点确是重要,卿的意思朕明白了。”
李纲等人亦附合道:“此言正是,天无二日,当日陛下权宜之计,今日既然有人代陛下行事,则再也不可承认康王为帝。”
张浚又道:“文事是咱们占了先手,康王退位虽然是被逼,不过他自己下诏退位,又有隆佑太后诏书,统江南都已知晓,陛下诏书一到,则人心自然知道取舍。然则刘光世若是得了临安,拥立康王复位,以臣愚见,不以武力征讨,很难以诏命让刘光世奉命,也难以让康王前来长安。”
李纲接口道:“康王来长安则为皇帝亦是康王,若不然,留临安则虽康王而皇帝。”
他言简意赅,却是一针见血。
康王虽然退位,甚至被软禁,不过只要一天留临安,就仍然有复位的可能,最少也能发挥出远远超过藩王身份的影响力。
而如果以赵桓诏书所命,让康王星夜就道,立刻奉隆佑太后前来长安,则就算给他帝王身份,也只能做个藩王。
赵桓心中暗赞,这李纲当真老辣。
因向李纲问道:“李卿意下如何,刘光世如此行事,已与谋逆无异,该当如何处置?”
李纲喟然一叹,他很不愿意,却又不得不答皇帝的话,而身为平章军国事,也不能敷衍了事。当下只得答道:“唯今之计,不动大兵很难平息刘光世之乱。刘部虽不算精兵,不过左护军全部有五万余人,以苗、刘之能,多半守不住城。于今之计,唯有迅速调集大兵,沿荆襄顺江而下,两月之后,兵临江南。主将,以臣等会议结果,当用曲端为主帅,吴玠、吴璘为副,率强兵十万,以狮博兔,在康王不能重新收拾江南局面之前,必要剿灭刘部主力,奉隆佑太后,康王前来长安。”
他语调虽然平静,却也有种掩饰不住的无奈。
金人求和,明显也是因为内部争夺谙班勃极烈皇储位时,没有心思南下,富平一败,主力退出,一时无法与宋军在陕西争胜。
现下金人已经解决了皇储问题,虽然完颜娄室病逝,完颜撒离补、撒八、龙虎大王、勃室等诸多女真万户都渐渐由北而南,驻扎在河东、河北、山东诸路,一旦金国上层下定决心,随时又有十几万人的女真、汉军、契丹主力由河东太原而下,直攻入陕。
宋朝现在的军事实力,已经是很明显的分为陕西和东南两路。西军勇悍敢战,野战照样能与女真人争胜,东南刘光世与韩世忠两部近十万人,也是守土主力,若没有这两部大将,女真人尽可横冲直撞,东南半壁江山,国家财赋之地,很难保有。
然而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再想保全内部平和,一力抗金的局势,也是绝无可能。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在赵桓刚回时的权宜之计,此时已经不可再用。
双方已经撕破脸皮,站在了擂台上搏杀,不打个你死我活,绝没有收场的可能。
待李纲缓缓说完,堂内立刻寂静无声。
谁都知道这是明智之举,却是谁也不愿意先出声赞同。这一类天家争位的血海厮杀,虽属必要,也对国家大局有利,却是没有大臣愿意在这种事上大出风头。
赵桓闭目摇头,心中也很难决断。
他当然也知道以中国的传统,文化,历史,甚至是权术财政上的任何一点来考虑,对赵构都要赶尽杀绝才好。
但是内战争端,死的全是中国男儿,痛的全是大宋百姓,而得益的,无疑正是磨刀霍霍的侵略者。
他想来想去,却也觉得此事无奈。他自己就算可以接受另一个在身份地位上与自己相同的人,那些臣子、将士、百姓,却主动替他这个皇帝不值,不甘,不堪。
“唉……”
他长叹口气,向着李纲问道:“卿规划周详,朕没有什么疑问。只是曲端与吴氏兄弟一去,西军十万出陕,若是金人来攻,又当如何?”
李纲道:“西军在富平战时,足额十八万人,战后有些死伤,也是补了回来。今所说的十万大军从征,由陕西六路调走六万,其余人数,由川中四路和荆湖两路调集地方守驻部队补齐便是。”
赵桓点头道:“如此一来,陕西仍有十万劲兵以上,女真来攻,驻城据险而守,也不至太过狼狈。”
众人俱是点头,这一方案,是李纲与张浚、赵鼎等枢密使日夜相商,多次推演,在务必要一战败敌,不可拖延时间的做战计划下,又不能动用太多西兵出征,又得给刘光世等叛军极大的压力,调用六万主力,配合几万地方守备部队,人数已经不可再少。
见赵桓沉默不语,张浚突发奇想,向各人道:“若是韩世忠能出兵相助,甚至不用西军主力前去,也可成事。”
李纲摇头苦笑,道:“此人素有忠义之名,虽上表奉诏,承认康王退位,只奉陛下为主。然则让他发兵前去临安,一者此人是镇守大将,不可让江防空虚。二来,他也必定敷衍了事,不会如此急切,对旧主太过无情。”
他们就在这御园的滴水堂中议事,此时春暖花开,和风阵阵,坐在这花园堂上,满目桃红柳绿,很是惬意。
只是当着如画美景,讨论的话题却是如此的沉重严肃,令人觉得压抑难当。
半响过后,赵桓却是摇头道:“此事先且如此料理,诸卿可以准备。然则,朕心中思虑,最好是有更好的办法,不大动刀兵为佳。”




清明上河图 第二十章 殿前会议
御前会议讲到这里,自然是以皇帝的意见为最终结论。李纲等人见赵桓并不愿意大动刀兵,心中一面觉得轻松,却也担心皇帝当断不断,日后反受其乱。
待其余诸人一一退出后,李纲到底停住脚步,略一迟疑之后,便回过脚步,向着赵桓道:“陛下,有些事该当杀伐决断,不可太过慈软。”
“哦?”赵桓嘴角带笑,向着李纲问道:“李卿此话是何意?”
“一部左传,当可解陛下之惑。”
“若是大家都退两步,岂不是海阔天空?我大宋太祖太宗之事,就是前车之鉴。”
李纲面部抽筋,若对方不是皇帝,当真是要加以训斥才是。只是他身为臣子,又是儒家名臣,有些话却也不好说的太过直白。
呆了片刻之后,方才又道:“陛下既然说到太祖太宗前事,那么就该好生想想,祖宗当日心狠的苦心。”
赵桓低声苦笑,知道不论古今,涉及到政治斗争无非是要以权术手腕,加上残酷心肠,只有这样,才能是成功的基础。
他心中明白,也做的出,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就这么一直做下去,历史不过是换了一个强势帝王,于天下大计,不知道有什么根本的改变。
文明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赵桓深知其理。只是该如何去做,自己心里却也没底。
他沉吟着,迷茫着,也有一点点的软弱,半响过后,方道:“李卿,你说的朕都明白,朕……自有分寸。如何料理九弟的事,朕其实都想好了。卿大可放心,祖宗基业,万里江山,亿兆生民,我一家人的亲情,算得什么?当年范文正所言:一路哭何如一家哭,朕记得,朕也明白。”
他的话,说的并不很有条理章法,意思却是明白清楚。
皇帝如此亲切诚恳的和自己说话,却是从未有过。眼前的这个皇帝,与当日东京城里的胆怯自私不同,却又多了一些教人叫不清楚的东西。
阴冷,每一个接近赵桓的人,几乎没有见过他发怒,每次接见臣下,甚至是小臣,宦官,军人,百姓,都从未见过赵桓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每天每时每刻,他都是笑脸迎人,甚至有帖身服侍的人,在皇帝睡梦时,也看到皇帝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唯其如此,才更加的令人觉得难以亲切。
赵桓因着李纲诚心待已,对他终于难得的畅开心防,话虽然说的不明不白,却是清楚明了,绝非敷衍。
李纲心中感动,向着皇帝连连拱手,心中又觉释然,也有一丝愧疚。身为儒臣,劝皇帝对付自己的亲属,甚至是曾经的天子,无论如何,却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若是皇帝因着这件事对自己更加信重,那只能增加他心中的负罪感而已。
待这个老臣终于离去,赵桓又安坐良久,心中那个念头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难以克制。
岳飞!
在泰州做镇抚使的岳飞,此时手中已经有了初步的班底,打败过李成、平杀叛将刘经、戚方,先是准南宣抚右军统制,杀刘经后,并其后军,实力大涨,后任武功大夫昌州防御使泰州镇抚使兼知泰州,手下强兵劲卒,已过万人。
其麾下原以河北八字军的将士为基础,勇猛善战,在岳飞的统率之下,已经成为东南一带极有战力的强兵。
除岳飞外,王贵、张宪、寇成、王经、徐庆,还有岳飞长子岳云,都是难得的良将勇将。岳家军,已经屡立战功,虽然部曲不多,威名不著,却已经如猛虚出柙,凶悍勇猛,常人难挡。
这一年多来,赵桓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这个中华历史上最著名的民族英雄,大豪杰,大将军。若不是害怕打乱岳飞成长的过程,扰乱他的经历,他早便下令,将岳飞调到自己身边。
时间荏苒而过,岳飞已经慢慢打出名头,实力越来越强,虽然年不到三十,已经做到一镇承宣镇抚的位置。
此时用他,一来可考较此人到底对自己这个被俘虏过的皇帝有多大的忠心,二来,也必定如同猛虎添翼,得到莫大的助力。
此人能力见识已成,纵是加以重任,也必定可以放心无事了。
唯一可虑的,便是岳飞个性太强,太过强硬刚直,他在政治上并不合格,却总是喜欢做出与他武将身份并不相符的举动。
岳飞之死,除了众所周知的原因之外,也是与赵构多年矛盾总爆发有关。绍兴七年,朝议以刘光世做战无能,要将刘光世部交给岳飞节制统率。然而枢密使张浚以为,岳飞部曲原就太多,不可增益其权,于是此议做罢。
岳飞闻讯大怒,不待朝廷允准,便自行回庐山守墓。
赵构下诏抚慰,只道:“卿前日奏陈轻率,朕实不怒卿,若怒卿,则必有行遣,太祖所谓犯吾法者,惟有剑耳。”
名为安慰,其实杀机已伏。
再加上北伐、手握二十二统制八十一将,雄兵十万建议皇帝立储等事,不但招致赵构猜忌不满,也不仅仅是秦桧要置岳飞于死,整个南宋的文官集团,对处死岳飞一事,并没有太大的抵触情绪,就是因为岳飞太过强硬、刚直,清廉,又肯任用文人幕僚。
这一切的一切,太象一个军阀和成功的开国帝王,而不是忠心耿耿的武将。宋至立国,便以守内虚外为要务,虽不致于量中华物力以结外国欢好,但赵构是宁愿不要北方故土,也不能容忍家父亲和哥哥回来和他抢皇帝的人,更何况,一个武将家臣,有可能夺去他的赵宋江山!
如此一来,岳飞不死,何人当死?
赵桓每览史书,感叹赵构阴狠残酷的同时,却也明白,岳飞这样的个性和抱负,遇到赵构那样的帝王,其下场如此,已属必然。
而这个极有个性和能力的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帅才,如何在自己手中用好,却又不使他脱离掌握,成为赵桓使用岳飞最大的困扰和难题。
而此次临安兵变,也必定将成为赵桓使用岳飞的最好良机。
事若成,则君臣两利,从此可以大用重用岳飞,东南一地,几年之后就可确保进可攻,退可守。
想到这里,赵桓终下决心。稍一思忖过后,便向身边的小宦官令道:“传王用诚,薛强!”
这两人,一个是年轻的翰林学士,人品厚重可靠,一个是从龙卫士拔擢起来的年轻将军,一个二十出头,稍显老成,一个二十不到,机灵多变,一文一武,想必能够相辅相成。
薛强身为殿前班直的卫士首领,一传即到。这一年多来,种极等人,多被赵桓放到军中历练,种极已是吴玠帐下副下,此次收回潼关等地,虽未带兵厮杀,却身为前部锋将,大出风头,使得薛强大为眼红。
他到得赵桓身边,因为是带御器械,并没有解下佩刀,便是一手按刀,一边躬身向赵桓行了一礼。
看着薛强用探询的眼神看向自己,赵桓哑然失笑。这个少年侍卫,因为太过机灵,不免有些聪明外露,多嘴多事,这一年多被他放在身边一直捶打教训,却是长进了许多,不再毛躁。
他只是摆摆手,让薛强站过一边,并不与他先讲。
稍待片刻,那王用诚也匆忙赶来,一板一眼的跪下向赵桓行礼,然后便朗声问道:“陛下诏臣前来,有何吩咐?”
赵桓略一沉吟,便将令这二人前往泰州一事说了。
王用诚并不迟疑,立刻答道:“陛下命臣为宣诏使者,臣必定刻日就道,日夜不停,飞速赶往泰州,命岳飞起兵,剿灭逆贼。”
薛强却是道:“若那岳飞不奉诏,又当如何?”
王用诚接话道:“哪有此理?岳飞、杨沂中、韩世忠等人,俱奉太后诏,上表陛下,愿从此听命不违。为国大将者,岂有心口不一的道理?”
这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掷地有声,薛强无可辩驳,却只是觉得他太迂腐,因而面露冷笑。
赵桓知道这薛强灵醒,心中对他很是赞赏,但为了增加他的信心,却顺着王用诚的话头道:“不错,朕听说岳飞背刺精忠报国四字,其忠忱若此,必无可虑。”
薛强仍不服气,却也只得跟着皇帝说道:“那我可没有什么好说,陛下意思,是要我护卫王大人的安全,这一点绝无问题。”
赵桓知道自己其实是在赌搏,他买的是自己通晓岳飞的见识、报负、能力,与他的忠义之心。买对了,则万事好说,错了,除了仍然要调动西兵南下大动周章外,也别无太大损失。最多延长东南的稳定和对岳飞的使用罢了。
他挥手让王用诚和薛强退下,一边心里暗暗的想:“但愿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对刘光世起兵一事,自此分为明暗两线来进行。
公开的方面,由李纲领衔,宣示天下,说明刘光世是逆贼,剥夺他的一切官职,凡从逆诸将,及时反正则无事,继续从逆,则一并以反贼论处。
同时下令,江准驻兵、两湖、两浙,诸路兵马不可轻动,凡不奉诏令而轻发一兵者,必斩不赦。
以刘錡为永兴军马步军总管,负责长安一线的安全;以张俊为鄜延军马步军总管,刘锡为熙河经略使,马步军总管,这几人都是威望很高的名将,大将,统率十万西军精锐,进攻力虽不足,用来守御则稍稍让人放心。
而环庆军都总管吴玠被授两浙招讨使,率御前亲兵侍卫司马军都指挥使吴璘、秦凤军总管关师古、副总管刘惟辅等西军大将,集精兵六万,开始往汉中集结出发,旌旗招展,关中、汉中震动,朝廷决意征伐叛乱,彻底解决东南的决心,传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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