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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手[乒乓]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苏绾
中午的时候郁桓打了电话来问她退烧没有,听到薛忱留下来过了夜,沉默了一秒,而后对此依然不置可否、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听郁辞说已经退烧了,也就放心了。
薛忱的假期本来就不长,过完这一天,假期余额就正式告罄了。再不舍得,他也只能依依不舍地最后看了眼女朋友的公寓,提着行李箱敢向了机场。
至于郁辞?她一大早就去学校上课去了。
这个赛季的乒超联赛终于正式打响。尽管今年因为全运会的关系赛程安排格外紧凑,一周双赛的奔波劳顿是毋庸置疑的,但其实对于运动员、尤其是国家队的运动员来说,每年的乒超反而是他们一年之中难得能喘上一口气的时候。
在中国,乒乓球运动员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高强度的密集赛事先不说,光是这种“赢是理所应当,输是千古罪人”的念头就几乎像一把刀一样每天都随时悬在国家队所有人的头顶上。
压力,可以成就辉煌,但也随时有可能把人压垮。
于是,没有国际赛事、几乎不参加公开赛、随队训练专心打联赛的几个月,几乎已经成为了国乒队员们一年之中心情最放松的时间。
当然,联赛也不是真的一点压力都没有。
其实乒乓球在国内的热度虽然低,但一线运动员的收入却绝对并不低,其中乒超是大多数球员最主要的收入来源之一。像薛忱这样的国家队绝对主力,打一个赛季的乒超联赛,收入怎么也得有好几百万。俱乐部花了这么多钱,运动员也总要拿出对得起身价的比赛成绩。
薛忱今年没有挂牌交流,仍旧效力于去年的老东家。目前的几大主力基本都在不同的俱乐部,这个赛季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这无疑让联赛又多了几分看点。
薛忱奔波于联赛,郁辞这一晚却在办公室里看着成绩单叹气。
她身旁站一个长相俏丽的女生。
郁辞看了眼小姑娘下意识攥着自己衣服下摆的手指——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在自己跟前这么紧张无措。
“坐吧。”郁辞给她搬了张椅子放到自己身边,见她坐下了,然后伸手把手里的成绩单递了过去。
小姑娘看了眼成绩单,咬住了嘴唇,脸上的表情却几乎差一点就要哭出来。
“一次月考的成绩不能决定什么,”郁辞生怕她敏感,也不多劝,只把自己的语气都放得和平时一样平稳,“现在还早,发现了问题,解决了就好,你说是吗,纪舒?”
郁辞上学早,其实比起这些学生也就只大了五六岁,学生们偶尔难免也有些“没大没小”,和她都相处得不错。也不是她自我感觉良好,她家的课代表纪舒姑娘平时还是挺喜欢她的,偶尔没什么事的时候还能来找她聊聊天。
纪舒虽然是语文课代表,但其实各科成绩都挺不错的,一个班级四十人,她基本每次考试总分都能保持在班级前五的水准,一直都让她挺省心的。但这次月考……语文考试大多还是靠积累,她的成绩暂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可其他几科、尤其是理科,每个月的月考都是针对最近学习的新内容,她都只考了六七十分,总分一下子就从平时的班级前五掉到了班级平均分上下。她作为班主任,翻看了一下班里这次各科的月考成绩,一看纪舒的成绩都懵了一下,也难怪小姑娘红着眼睛差点就要哭了。
郁辞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几乎不用思考就能回答的问题,纪舒却在听完之后犹豫了一会儿,才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最近是有什么事吗?”郁辞循循善诱,“我能不能帮上忙?”
小姑娘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有些动摇,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小声拒绝了:“也没什么事情,可能就是……状态不好。”
她不想说,郁辞也不好逼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两句就放她回了教室:“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好好调整,有什么困扰可以跟我说,不想跟我说就和同学说说。”
她说着顿了一下,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补了一句:“对了,你回教室的时候叫顾璟过来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郁辞总觉得她在听到“顾璟”两个字的时候,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点点头答应了一声好、低着头匆匆出了办公室。
几分钟后,顾璟进了办公室。活脱脱就是“别人家孩子”模板的班长少年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自觉地接过了她桌上的一沓成绩单。
郁辞扫了一眼自己电脑显示屏上的汇总表,随口说了一句:“你这次月考金身也破了啊?”
顾璟可能就是“别人家孩子”生命中的“别人家孩子”,哪怕是在高手云集的一中也显得格外出众。高一入选中国数学奥林匹克国家集训队,几个月前的暑假刚刚拿了一块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金牌回来。
一中每年都会有学生入选国家队、出征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但能在高一就入选的却也依然是屈指可数。
入学以来,顾璟月考和期中期末考试的总分虽然不是回回年级第一,但班级第一总是十拿九稳的。
不巧,这次以一分之差惜败,屈居班级第二,“不败金身”没能保住。
其实学习和打比赛一样,哪里真的能有常胜将军?郁辞也不过就是随口调侃一句,少年听完却笑了一下:“现在分数对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用了。”
他本来也是有些沉默寡言的性格,一句话说完就已经点好了成绩单回教室下发,郁辞却在办公室里发起了呆——为了他刚才那一句:“现在分数对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用了。”
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用了。一块imo金牌,已经足以让他保送国内顶尖高校。
他说话时也没有什么自大狂妄,仿佛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郁辞却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有些放不下心。
好像,总觉得他有点意兴阑珊的意味。
接下来的几天,郁辞上课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多给了顾璟和纪舒几分关注,很快发现纪舒像是已经调整了过来、一切又回到了以前的认真专注,顾璟上课的时候却像是总有些兴致缺缺的。生怕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郁辞又问了问其他的任课老师。
“最近确实好像上课老有点走神,”不止一科老师给出了类似的回答,末了却又笑着摇摇头,“不过反正也不用考虑高考,稍微放松点问题也不大。”
郁辞含糊地应了一声。
几天后的晚自习,顾璟来交班上科技节的报名表,郁辞接过报名表一边看、一边忽然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挺没意思的?”
少年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第一也考过了,金牌也拿过了,大学都保送了。”郁辞像是对他的反应浑然不觉,不紧不慢地说着,“想做的事不怎么费劲就都做好了,好像其他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少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郁辞叹气:“你出去千万别告诉别人自己是这么想的。”
少年不解,终于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怕你被套了麻袋吊起来打。”郁辞摇头,脸上的神色却是一本正经、诚恳极了。
顾璟终于一下子笑了起来。
郁辞却又发着呆看了他一会儿,问他:“那你考虑过大学以后的事吗?”
“保送数学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反正……”少年想了想,没有把话说完。
他没说完,郁辞却明白他的意思:反正对他来说想做的事都不会太难做好,该干嘛干嘛。
这种孩子,把这念头说出去那可真的是要被人打的。
郁辞有些头疼。
但又隐约觉得眼前的少年,仿佛似曾相识。
她以前的心态,好像也和他差不多,只是远没有他这么优秀出众。
郁辞想了想,看了眼手边日历上的标注,忽然间神色微动,问了他一句:“平时看体育比赛吗?”
少年愣了一下,而后慢慢摇了摇头:“平时也比较忙……”
再聪明,一点都不努力是不可能取得成绩的。他的“不怎么费劲”,也只是相对于其他更勤奋更努力的人来说,实际上平时恐怕也确实是挺忙的。
郁辞又问他:“这周六空吗?”
少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郁辞一拍他的肩膀:“老师带你去看比赛。”
顾璟难得有些呆愣,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
周六下午,郁辞带着顾璟去了体育馆,买票入场。
票价很便宜,五十块一张,随到随买。
两人进了馆内,就看见运动员们正在热身,观众席上零零星星地坐着几十个观众。郁辞和顾璟是最后入场的观众,一直到比赛正式开始,也再也没有更多的观众进来。
第一场比赛用时短得出乎意料,零比三,老将完败。
郁辞指着场下





国手[乒乓] 第32章 学生·二
第三十四章
学生·二
上一次国家队来一中做宣传的时候,只来了主教练老何和主力当打的周毅、邹睿还有薛忱,郁辞早就料到顾璟多半是不认识其他乒乓球运动员的,这会儿见他摇头也没觉得意外,只是也没有马上解释——她微微偏过头,像是在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直到第二场单打已经开始,郁辞这才终于又开了口、接上了自己先前提起的那个话题:“他是世界乒乓史上至今为止仅有四个男子大满贯之一,上上届奥运会男子单打和双打的双冠王,职业生涯至今拿过将近二十个世界冠军,入选国际乒联名人堂。哪怕是今年,手腕伤病严重发作的情况下还能拿到世锦赛的男单冠军。”
少年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抬头再一次看了一眼计分屏上那个有些刺目的零,又低头去看已经回到了场外、依然满身疲惫的男人,像是在确认着老师口中那个战绩辉煌的人和眼前这个有些力不从心、刚刚完败给年轻小将的是同一个人。
他职业生涯里的战绩实在太过辉煌,郁辞刚才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讲起,这才需要稍稍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见学生一脸震惊,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这些年来国际乒联频频修改规则,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知道是为了限制中国队,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为了限制郑鹏原本的一些技术。再加上年纪渐渐上来、伤病越来越严重,他这几年的战绩也不是太好,现在大部分时间还是都在国家队给年轻人做陪练。今年世锦赛队内选拔打了倒数,原本都没有拿到参赛名额,拿的是主教练给的外卡。差不多拼命一样拿了冠军,之后伤病越来越严重、状态也不好,恐怕是有点儿透支了。”
“拿过这么多冠军、都大满贯了,什么比赛没赢过啊……何必还这么拼命?与其沦落到做陪练,不如好好养伤吧。”少年显然极其不解,想了好半天才终于有些勉强地想到了一个可能可以解释得通的理由,“还是……因为经济原因?”
郁辞立时就摇了摇头:“一线球员的收入都不低,别说是他这个级别了。”
少年皱眉,仿佛比面对竞赛题的时候还要来得困惑不接。
郁辞已经转过头去看场馆中央的球台。
今天这一场比赛,主场是邹睿所在的俱乐部,郑鹏是客场。第一场郑鹏零比三负于了邹睿队里的小将,这一场邹睿披挂上阵,球台的另一端,是郑鹏所在俱乐部今年引入的外援。如果比赛进行下去能打入第四场,那么邹睿和郑鹏就会在第四场狭路相逢。
“中国的乒超是世界上最高水平的乒乓球联赛,你看,这里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和你一样,是自己领域内的天才。”郁辞伸手指了指赛场两边所有的运动员,“全国冠军、世界冠军、奥运冠军……这里都有了。拼得动的,还在努力拼;拼不动了的,还在坚持,主动给后辈陪练、传授经验,甚至还是恨不得豁出一切再最后拼一次命。”
两人说话间,郑鹏正一边指着场上一边侧过身和身旁的一个年轻队员说着些什么,小队友一脸认真、连连点头,大概是老大哥正在面授机宜。
少年忽然看她:“老师,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只是顺便带你来看看别人的人生。”郁辞笑了,摇了摇头,“我本来也是要来看这场比赛的,反正票价才五十块钱一张,多你一个也不多。”
最后一句“票价”,让顾璟一下子笑出了声来,郁辞笑着笑着却几不可查地微微叹了口气。
几十块钱的票价,也依然观众寥寥。
顾璟不明白她为什么叹气,却也乖巧地没有追问,只是一个人安静地看着比赛,若有所思。
这一轮的比赛最后还是以主队的胜利告终。邹睿的俱乐部输了第三场的双打,最后以总比分三比一拿下了这一轮主场的胜利。
顾璟看得全神贯注,格外认真。
“走吧。”郁辞拍了拍学生的肩膀,正要带着他一起离开,就见不远处有人冲着自己挥了挥手。
场馆里这满场空座、坐得稀稀拉拉的一共也没有多少观众,邹睿其实一早就看到郁辞了。只是之前比赛还在进行当中、不好到处走动;现在比赛结束了,他背上包离场、刚好经过郁辞跟前,就冲她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怎么带了个小孩儿来看比赛啊?”
乒乓球比赛的观众不多,很多老粉在运动员面前都是挂得上号、认得出脸的,退场前和球迷打个招呼也不少见,邹睿这一停步,并没有引起什么额外的关注。
他们这帮人好像都有这毛病,明明自己年纪不大,却总是喜欢管别人叫小孩儿。郁辞有些好笑,趴在第一排观众席上的栏杆前微微侧头想了想,回答他:“带迷茫的学生来感悟一下人生。”
邹睿一张娃娃脸上顿时就乐了:“感悟出什么来了?”
“这我可就管不了了,”郁辞也笑,“我只是带他来看看,至于看到什么,我说了也不算数啊。”
邹睿看看对面那个明显还在若有所思的清秀少年、又看看郁辞,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忱哥和你的智商,大概也就差了百八十个你学生吧。”
“那我肯定不敢当,你知道我学生是谁?”郁辞指了指身旁的少年,在奥运冠军一脸拭目以待的表情里揭晓了答案,“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
她说话时微微抬了抬下巴、难得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看起来说不定比看薛忱拿世界冠军的时候都还要来得嘚瑟。一旁的顾璟眼睛亮了亮,抿着唇有些羞涩地笑了。
对面的乒乓国手顿时也有些震惊,再看向那个郁辞先前口中“迷失的学生”的时候,已经是一脸的仰望了。
两人又随意地聊了两句、说好了等过几天薛忱过来打客场的时候约个饭,邹睿很快就又挥了挥手、小跑着赶上走前在面的队友去了。郁辞拍拍顾璟的肩膀,带着他出了体育馆、又送他到了地铁站口,这才放心地和他道别。
临走前少年却又忽然喊了她一声。郁辞抬头,就见少年脸上居然带着有点狡黠的笑意问自己:“老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是不是因为——自己也有经验?”
郁辞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我可没有你这么厉害。”
她说的“厉害”,也不知道指的是他的成绩,还是他的心态。
少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被他这么一打岔,郁辞倒是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最近纪舒有什么事吗?”
她始终觉得,月考结束那天提起顾璟时,小姑娘的不自然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听到“纪舒”这个名字,少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在班主任的注视下又缩回了手,张了张嘴像是想说话、下一刻又自己把话憋了回去,好半天才语焉不详地支吾了一句:“可能……最近心情不太好吧,老师你多关心关心她也挺好的。”
见少年说完就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郁辞估摸着可能是有什么隐情他不方便说的,也没有再追问,挥了挥手让他坐地铁回家。一直目送着顾璟转身进了站,郁辞站在站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据她所知,她的班长和课代表之间交集似乎一直都不太多?
当事人不说,郁辞也不好再三追问。好在郁辞又观察了几天,发现小姑娘好像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也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按下不提。
半个月后是薛忱的生日。刚刚结束上一轮比赛、下了飞机回到俱乐部主场,薛忱连行李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就收到了一个快递。
是快递是昨天到的,他还没回来,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就代收了。
薛忱回忆着自己最近的网购记录——前天自己确实是买了一箱零食,可昨天才刚发货,不可能刚发就到吧?再说这包裹体积这么小……
将信将疑地拆开了包裹,隐约看见好像是一本书的模样。薛忱顿时就有些兴致缺缺——他最怕看书了,最多看十分钟就困得不行。
当然,除非郁老师教他——他能看一整天都不带休息的!
虽然不感兴趣,不过既然都已经拆开了,那总要拆完,至少也得看看是什么书、是谁寄的。薛忱怕把书撕坏了,还特地放轻了动作,慢慢地把包裹全拆了开来。
然后他就愣住了。
书的封面上,握着乒乓球拍的q版少年眉眼和他如出一辙,是他熟悉的画风。
封面画旁是五个字的书名——《结客少年场》,大气沉稳,也是他熟悉的字迹。
薛忱几乎是屏着呼吸、有些小心翼翼地翻开了内页。
行李箱还躺在一旁的地上、他也没心思去整理;旁边明明就是椅子,他也好像根本看不到,干脆就原地坐了下来。
好半天,薛忱坐在地上一页一页仔仔细细地看完了一整本书——满满一册都是




国手[乒乓] 第33章 生日·一
第三十五章
生日·一
薛忱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感受。
心里高兴得简直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滚、又或者跳起来出去一边喊一边跑个几十圈,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有点鼻子酸。
画里,有夺冠后捧着奖杯的他、赢球后和队友拥抱的他、给球迷耐心签名的他——是他的风光和辉煌;也有输球后懊恼跺脚的他、愤愤摔拍子的他、被教练批评后耷拉着脑袋的他——是他的低谷和失落。有和不同搭档两度捧起伊朗杯的他、和竹马奥运夺冠看国旗升起的他、被罚回省队垂头丧气的他——是他在遇到郁辞之前的沉浮跌宕;也有世锦赛决赛赛点失误后悔恨的他、想给女朋友戴上戒指却闹了笑话的他、伤病发作却还是咬紧牙关死扛的他——是遇见郁辞之后他的喜怒哀乐。
甚至她还画了今年世锦赛双打夺冠后他对着镜头的那个笑——她总是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明明那个时候,他们都还不是情侣。
有一个人,总是在温柔又专注地看着他、信任着他、支持着他所有的决定——不论是在他风光还是落魄的时候。
这种感觉,薛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好像很高兴、很兴奋、甜得他恨不得像比赛赢球的时候那样大声地叫喊出来才能发泄出此时此刻的激动,但甜蜜之后却又忍不住去想——她画了这么多、整整一本这么厚,从他们根本就还素不相识毫无交集的时候一直画到了今年联赛刚开始时候的他……除了现在一场不落地看他的比赛,又花了多少时间去补他从前的那些比赛和采访?
那些画里,除了为数不多的几张和她在一起的日常,剩下的,不是赛场上就是领奖台上、再不然就是训练馆里……总之,全部都是镜头前的他。
通过镜头才能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就算见了面也是在观众席上看他比赛……她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看完了所有过去和现在视频里的他、然后一笔一笔画完了那么多画?
她会说想他,却从来没有抱怨过太久见不到他;她会千里迢迢赶来见他,却同样早早地就赶他离开归队。
相比之下,他好像根本就没有为她做过些什么。那个甚至还买错了圈号的戒指,比起这本画集,简直让他心虚得恨不得打自己两下。
心情有点乱,一会儿想哭一会儿又想笑,薛忱实在是说不清楚——其实他不太爱哭,世锦赛三次捧杯都没哭过,也就是去年奥运夺冠没憋住哭了那么一次,现在却忍不住揉了揉自己发红的眼角。
可不管到底是哭还是笑,他现在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想见她。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有一种想不管不顾买了机票跳起来就出门的冲动——下一刻他就清醒了。
要是真这么干了,他一定会后悔,郁辞也会生气。
他的生日是在后天,可后天下午也恰好就是下一场比赛了,明天他得抓紧时间休整和训练。
但就算不能见到她,那能听听她的声音也是好的。薛忱有些手忙脚乱地在一旁的地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满心期待地拨通了女朋友的电话。
足足等了一分钟后,他有些失望地挂断了这通电话。
没有人接。
薛忱恹恹地叹了口气,站起来又往身后的床上一倒,看着手机上显示已经挂断了的通话记录发了会儿呆,而后又不由自主地把画册举起来看了又看,最后实在是没能忍住,在郁辞那句“生日快乐”上轻轻亲了一口,把本子抱进自己的怀里傻笑了起来。
怪不得郁辞最近微博上都没有发过画他的图——就因为这个其实他偷偷地还失落过一阵、以为女朋友对画自己已经不感兴趣了,原来是都存着要给他一个惊喜。
薛忱把画册小心地抱在怀里、确保不会被压皱了,终于是没忍住,在床上打了一个滚。
薛忱在床上打滚,郁辞这时候却难得地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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