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归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南风寄梦
高远忙拉着周南要跟上去,周南反而拽住高远,停在远处不动。高远刚要问,那扇院门又无声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男子,和街上的契丹人穿着打扮一样,这个人出来后,四处看了一眼,见周围没有人,就大步沿着小巷向北面去了。
周南见小院院门已经关上了,忙拉了一下高远,二人远远跟着后面出来的这个男子,也向北而去。
一路向北,不觉走出那片居民区,原来已经走到了燕京城的北半部分,那个男子向远处一座高大的城门走去,周南抬头看,只见城门上方用青石刻着三个大字:拱辰门。那个男子跟着出城的人群,向城外走去。周南拉住高远,说道:“那人显然是城外有同伙,先不用跟了。我们先回去,吃过饭,今晚再来。”
高远点点头,二人向鸿雁酒楼走去。高远来过几次燕京,又知道鸿雁酒楼的位置,顺着人群络绎往来的大街,三拐两拐就走到了鸿雁酒楼。
周南一路走,一路仔细看这千年前的古都,这时候的古都还只是粗具形制,和后世的北京城是有很大区别的,甚至连城区的位置都不一样,后世的元朝大都就和燕京不一样,更不用说明朝时徐达可是将大都彻底拆毁烧掉了。
唯一相同的就是那种宏伟、苍凉、坚实的气势,和后世还是有着相似的感觉。只是这燕京的皇城倒是太有平民气息了,根本没有后世那种万国来朝、唯我独尊的气势。辽国的南京城,竟然是将皇城建在了燕京城的西南角,皇城的城墙竟然就是燕京城西南角城墙,甚至皇城竟然和平民共用一个城门进出。这在任何其他朝代都是不可能的。
他们卖酒的鸿雁酒楼就在皇城北面的甘泉坊内,沿着檀州街一直向西,走到皇城外的广安门,天色已经有些黑了。
鸿雁酒楼就在檀州街的街北了。只见一座高大的木石结构的三层楼拔地而起,临街而立。远远看去,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四面起坡的屋顶,清一色灰色陶瓦,屋檐两边作弧形
第133章 从今又添,一段新愁2
c_t;在耶律余里衍的印象里,有一个人的身影,和眼前的这个男子一样,同样的白皙的脸庞,同样是那高大的身形,更有和这个男子一样用筷子的习惯:喜欢是不是将筷子在碗的内侧壁上顿一顿,对齐了再用。
耶律余里衍真的不敢相信,竟然自己今日里还曾想到的那个猎户,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耶律余里衍竟然有些心慌意乱,站起身,向后院走去,临行前又匆匆瞥去一眼,只是已走到那人身后,慌乱之中,竟然看到那个男子身边坐着的另一个人,竟然就是去年遇到的另一个猎户。
这时耶律余里衍已能肯定,这两个人必是去年在山中遇到的那两个猎户。看他们身边坐着的那三个人,就是今天自己让掌柜安排住进来的三个送酒的客官,怪不得,送酒的自称是易州人氏,原来他们是一起的。
原来这两个猎户也不是那种“无论魏晋”的洒落猎户,原来也贩酒来挣钱。
这世上,原来真的是这一,任如何样人,终究是逃不开名利富贵四个字。当初在山中对火夜谈,那时候那个猎户听谈吐,绝不是愚钝百姓,见识广博,思虑独到,自己当初还想这必是哪位高人隐士。可惜也只是世间讨生活、为黄白之物奔波之人。
也罢,是自己当初想多了。他既救过自己,自己当初也命人送财帛与他,现在又买他的酒。他既然求财,那就钱物上还他便是。左右再回头送他些钱物,也算是还了他的恩情。
耶律余里衍想着这些,意兴萧索,回转后院自己住的楼上去了。倒是将胡都古一事忘在一边了。
周南还在大堂里和高远几个人吃饭,丝毫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被辽国蜀国公主归为贪财之人,只觉得这酒楼饭菜味道还可以,尤其是那锅炖羊肉,可比自己在无忧寨里吃的炖羊肉好吃太多了。果然是京城名楼的手艺,吃的周南赞不绝口,筷不离手,直到将肚子塞满。
看看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周南嘱咐高远三人先睡下,便和左小四二人出了酒楼,沿着来时道路向那个小院走去。
这时候,距离那场大雨雷雹才刚刚过去一天,暴雨和冰雹根本没有给周南留下任何的影响。他只知道伴随着那场冰雹,宋军已经败了。
可是这一败,带给宋军的,可就不止是一个败字能忘的了。
不得不说,辽军在家国将灭之际表现出的战略战术水准还是很高的。一来是将帅指挥得当,能够抓住转瞬即逝的战机,并且能火中取栗般乘胜追击、扩大战果;二来是兵士们奋勇敢战,又多数是骑兵,在突袭、追击等交战时占了优势;三就是辽军本土作战,地形熟悉。能很快突过界河追击宋军,而不是像宋军那样搭浮桥、扎木筏过河。
反观宋军,将帅不合,大战在即,开一个战前军事动员会,都是各有各的想法,再加上以文御武,外行指挥内行,昏招迭出,不打败仗才怪。再加上士气不高、地形不熟,仗还没打,胜负就已经分出来了。
宋军在白沟河边被辽军连番冲杀,主帅都逃了,个个都是连惊带吓一路狂奔,好容易逃回雄州,还不让进城,竟要他们在城外与辽军骑军厮杀,这不是存心要他们的命吗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是没办法了。也是天
第134章 从今又添,一段新愁3
c_t;刘韐听童贯这样说,知道童贯恨透了种师道、辛兴宗二人,正要为二人辩解几句,却听童贯又问道:“却不知刘提举麾下那员猛将哪里人氏官至何职”刘韐见童贯问起,忙向童贯回道:“此人乃是我在相州招募的敢战士,姓岳名飞,字鹏举,年方二十,现任敢战队队长。”童贯点点头,说道:“现今正是将士用命之时,不可寒了众人一片热心。若再立下功劳,可保荐补承信郎,此诚为朝廷举荐良臣啊。”
刘韐忙起身向童贯称谢。岳飞以一介布衣,能被保荐为补承信郎,虽然是武官品阶里最低一级,可是也要朝廷正式册封才被认可,这小子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想了一想,刘韐又小心向童贯问道:“现辽军已退,大雨如注,将士奔走劳累,可否入城修整”
童贯稀疏的眉毛下,阴沉的目光瞪了一眼外面,半晌才说道:“辽军刚撤,焉知不会卷土重来且待打探清楚后,再令大军入城修整。”
刘韐暗叹了口气,向童贯施礼告退后,转身出了大堂,看看外面瓢泼大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即是宣帅下令,他也只能照办了,只是苦了这些舍命苦战的兵士。
大堂内,童贯沉吟半晌,他一生戎马劳苦,才积功至楚国公,眼看辽国国势已去,他统兵十万伐辽,幽云十六州唾手可得,可是不曾想,十万人马,却硬是被辽国三万人马打的丢盔弃甲,还被人追到家门口。眼看他离以残缺之躯得以封王只半步之遥了,却被种师道、辛兴宗这二人败坏。
种师道、辛兴宗固然可恨,可要这般如实上报,定会引得官家不悦。说不定那蔡京之流可就要兴风作浪了。若不如实上报,又有欺君之嫌。童贯终于拿定主意:就报说是种师道自行其是,不遵号令,以至大军退回雄州。幸有自己另出奇军,打退辽军。其余的,且等等形势有何变化后再说吧。
周南很快带着左小四来到了那个独门小院,四周寂静无声,周南让左小四爬上院墙,看看里面的情况。左小四围着小院转了一圈,院墙周围连棵树都没有,左小四手脚一起用力,在狭小的巷道里撑着两面墙爬上了院墙,伏着身子向内观看。
这就是周南要带着左小四来这里的原因。短短几个月的操练,高远和左小四已经大不一样了。若说攻守拼杀,高远自然是不二人选;若说伏低窜高、盯梢潜入之类,左小四又比高远合适。这只不过是各人天赋不同,特点不同,周南因势利导,才有今天的结果。
左小四观看了一会儿,沿着院墙如壁虎一样无声无息的爬行一段后,一转眼不见了。周南耐心的在外面等着,注视着四周情况。
又过了会儿,左小四从巷道另一头走了过来,二人离院子走开几步,左小四才低声说道:“这院子内外我已经打探清楚了。院子里面是三间正屋,东西两面各有一间耳房,正屋后面离墙头有一丈远的空闲,从后墙那里可以爬上院墙出来。”
周南问左小四道:“你刚才可是进到院子里面里面有多少人”
左小四点点头,比划着说道:“那中间的正屋里,亮着灯,里面有两个契丹男子在说话,说等阿六回来,不知蒲答大人报告给余都姑将军后,会如何责令胡都古行事,另一个男子又说,胡都古久为公主府中侍卫,怕是下不得手。另一个又说管他什么公主,余都姑将军颁下严令,务要取得公主印信,否
第135章 从今又添,一段新愁4
c_t;周南万万不会想到,那个蜀国公主和此刻他的卧室只是前后院的距离,更不会想到若白天他和高远跟着左小四他们来酒楼送蒸酒,早就在店门口遇到那个胡都古了,说不定此刻正接受胡都古的款待呢。
只是也就不会有后来跟踪胡都古的事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周南和左小四两个人一路,高远和高守忠兄弟二人一路,上街去打听公主和那个胡都古的情况,都出去了。
打听公主的府邸处所,这倒是好打问,沿着檀州街向东,到了圣恩寺再向南,到圣安寺西门,路西有一处绝大的府邸,这就是蜀国公主府邸了。沿着府邸大门前的大街,一直向西就是皇城的宣和门了。
蜀国公主府邸仍在,只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公主下落。周南等人只能侧面打问,才知道这府邸虽然是蜀国公主的,只是蜀国公主在的时候都很少来这里住,多数都是住在皇城之内,陪伴母亲。随老皇帝西行后,就再没人知道公主消息了。只是这府邸仍和往常一样,每日洒扫,大门平日紧闭,只有府里的人进出采买办事,才从侧门进出。
周南对这些情况也不意外,毕竟那公主是随着天祚帝父亲西行走了。不可能会突然出现在这燕京城里。
放下蜀国公主这个事,就是胡都古这条线索了。这胡都古还曾说若到了燕京,自然会有人来请,好好款待他。现在兵荒马乱,连主子都找不到了,自然不会有人来请他喝酒吃饭了。
左小四常来燕京城,找了几处店面,三问两问,便打听到,胡都古平日在公主府中当值,夜间就回到府邸南面不远处自己的宅院中歇息,这几日倒是很少看到胡都古回家。几个人商量一下,周南和左小四去胡都古家附近盯着,高远带人在公主府大门外盯着,晚间回酒楼碰头。
周南和左小四二人在胡都古家旁边找了一间茶铺,要了一壶茶,凉碟干果,一边喝茶,一边闲说话,悠闲的歇息起来。
可是两个人从中午盯到傍晚,从茶铺换到饭食店,一直到夜色很深了,也没有看到胡都古。二人只得回酒楼,等明天继续来盯着。
高远三个人也是一样,都空等了半天,五个人都有些累了,就草草洗漱一下,回屋睡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本有些乏累的周南忽然被窗外重物落地的声音惊醒。原来周南他们几个睡觉的房屋在前院最边上,房屋边上就是高墙,大概酒楼内的奴仆很少来这间屋子,所以周南他们住进来的时候很是费力打扫了一番。
周南正在奇怪,忽然又是“噗通”一声,让周南睡意全无。周南觉得奇怪,这深更半夜,难道会有人向院子里面掷东西不成他悄悄下床,透过窗户缝隙,接着微弱的星光,只见两个黑影从墙根下猫腰走了出来,也不四处观看,似乎对这院子里的情况非常熟悉,径直向后院走去。周南忙穿衣起来,他听左小四说过,这酒楼里只有女主人和几个奴仆,半夜里两个人跃墙而入,多半是贼人进来,做些谋财害命的勾当。
既然自家承这家酒楼仗义买酒,虽说是买卖关系,可人家容留他们在此借宿,只这一点,自己就不能放任不管。
这时候高远听到外面声音也起来了,二人来不及多说,叫醒左小四、高守忠等三人,从床铺下拿出两把短刀,也不点灯,悄悄从屋里出来,远远缀着这两个黑影,也不声张,跟着
第136章 从今又添,一段新愁5
c_t;此时的耶律余里衍,与去年相遇时的模样大不一样了。去年见到的耶律余里衍一身华丽衣饰,头上是金线琥珀吊坠,身上是锦文长袍,蓝花长裙,额头前还贴着一对金凤钿,肤若凝脂,丹唇含露,尽显华丽高贵。如今的耶律余里衍却不施粉黛,衣着质朴,更无金银饰物,神色更比以前淡然,眼眸中透着空灵。长裙飘逸,更显出她的柔弱。
周南的心底竟然忽然冒出一种怜惜,虽然眼前的这个少女和他并没有多少交集,甚至只是一次邂逅而已。也许只是人的善良的一种天性吧,亲生母亲和同胞弟弟都被自己的父亲所害,家国更是眼见不保,只身隐姓埋名流落民间,却还要给人欺凌迫害,却毫无能力来保护自己。也许很多人都会生出怜惜之心吧,周南这样给自己在心里解释。
“嘿嘿,小的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说不得只好得罪公主了。”屋子里一个个字稍矮的男子将刀插入腰间,向耶律余里衍走了过去,很显然,屋子里的这两个女子根本对他够不上威胁,手里拿着刀子显然有些小题大做,更显得有些紧张。
见那人向公主走去,显然是不怀好意,侍女银瓶拼力冲到那男子前面,截在公主和这个男子中间,然后用力把这个男子向外面推。
小小一个侍女,能有多大力气那男子伸出一只手,反手一挥,将银瓶摔倒在地上,银瓶还要挣扎着起来,另一个穿黑衣服的男子也将刀放下,向地上半卧着的银瓶走过去,口里还胡乱说道:“今天索性豁出去了,反正都是冒犯了,先亲近亲近吧……”一双手向银瓶抓过去。
现在的夏天,夜间虽然不是很热,可毕竟夜里穿的衣服少,银瓶上面只是穿了一件半衫,下面是一条及膝纱裤,领口间粉颈依稀可见。
那男子双手刚要抓住银瓶领口,高远早就按耐不住,从窗户下闪身进入屋内,冷冷打量着这两个男子。两个男子都是背对着屋门,自然无法发现,公主和银瓶却都看到了,公主毕竟大了几岁,经历又多,沉得住气;银瓶眼尖,早已认出这个后面来的男子就是去年陪公主去山里打猎时遇到的两个猎户之一,当时救过公主的,自然盼着这个猎户能再解救她们。
银瓶眼中闪过欣喜的眼神,嘴里大声说道:“你……你就是……那猎户”
这时候周南也连忙跟了进来,银瓶看着周南,又说道:“你是周……周大郎!快救公主!”
两个穿黑衣服的男子这时才转过身来,看见屋内站着两个年轻男子,衣着普通,一看就是普通百姓,只不过两个人并肩站在门口,都是身躯高大,双臂和手一看便是孔武有力,站在那里虽然轻松写意,却无端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冒犯的气势,在屋内昏暗烛光只能从下向上照射到二人的脸上,更显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两个黑衣男子眼光还是有的,一看周南和高远二人气势不凡,忙将刀拿在手中,其中一人喝道:“朋友,莫要给自己惹事。识相的就快些离开!”
高远冷笑一声,说道:“你二人在此作甚”
其中那个要去抓银瓶的黑衣男子说道:“我二人奉命行事,来寻公主印……”
话还没说完,后脑勺上边给另一个黑衣男子打了一巴掌,回头正要责问,那打人的黑衣男子喝骂道:“他问你,你就答啊”说完转头对周南喝高远低声喝道:“老子在此做事,再不给老子滚,莫不是嫌命长了”
说完,抽出腰
第137章 从今又添,一段新愁6
c_t;下面院子里藏在暗处的左小四等三人听到周南招呼,一拥而上,将跌落下来的黑衣人抓起来绑了。
这院子里雇佣的仆人都是平民百姓,早已听到了动静,可是谁敢出来眼看着从二楼跌落下来一个人,也不知死活,更可怕的是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伙人,也不知是哪一路的好汉,吓得更不敢从屋里出来了。
听周南叫外面的人把那个黑衣人绑了,又见周南从外面进来,知道不用担心这两个黑衣人了,银屏这时指着周南,惊喜说道:“你是周……周大郎射杀大虫的周大郎”
周南笑着点点头,说道:“正是小人。刚才施救来迟,还望公主恕罪。”后面这句话自然是对公主说的了。
耶律余里衍依旧是神色淡然,微微欠身说道:“多谢二位好汉相救,妾身不知该如何相谢。”耶律余里衍在刚才忽然见到周南的一刹那,心里好一阵波动,尤其是刚才她和侍女银屏就要遭毒手的时候,这个叫周南的年轻猎户站在门口,那高大的身影,似乎让她心里有了一种依靠的感觉。在这个世界上,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还不是任人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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