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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庚新
篡唐
作者:庚新

生于乱世之中,身世扑朔迷离。  我本无心向富贵,奈何富贵逼人来……且看一个现代人的隋唐故事!  有恩怨情仇,有金戈铁马,还有那数不尽的风流……  庚新10...





篡唐 第一章 今夕是何年
温热的液体,喷溅在李建国的身上。
耳边回响着凄厉的哭喊声,金铁的交击声,嘈闹无比。
李建国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女人的面容。这女人大约在二十出头的模样,长的也很清秀。只是此刻那张苍白秀美的脸上,似乎因痛苦而扭曲。
女人伏在李建国的身上,双臂却撑起了身子,好像害怕压着李建国。
“宝宝,没事儿的,别怕!”
女人低下头,正好和李建国的目光接触。
苍白的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温声低语,伸出一直手臂,把李建国抱在了怀里。
李建国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婴儿!
“休走了逆贼,一个都不要放过!”
有人在大声的叫喊,声音似金铁一般,中气十足。
女人脸色一变,挣扎着站起身来。李建国还没有从自己变成婴儿的震惊中醒悟,却骇然的发现,在女人的胸口处,一支利矢从后贯穿了她的身体,露出寒光闪闪,仍带着血迹的箭镞。这女人,身受重伤,李建国立刻明白过来,喷溅在他脸上的温热,就是她的鲜血。
而先前女人撑着身子,是害怕箭镞伤到李建国。
李建国有点发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十岁的年纪,一下子变成了婴儿;又遇到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这年月,还有用弓箭杀人的吗?
好吧,用弓箭杀人也就罢了,怎么看上去,好像遭遇到了灭门惨案?而且是光天化曰之下。这可是法治社会,那些杀人的家伙,难道就不害怕被法律制裁吗?
想到这里,李建国不由得怒气涌上心头,大吼一声:“住手!”
可他却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一个婴儿,声带初开的他,这一声怒吼,只能转化为哇哇的婴儿啼哭。
女人用一只手抱住他,尽量的避免胸口的箭镞伤害到李建国。
另一只手抓起一柄明晃晃的利剑,咬牙奔走。身后,只听弓弦声响,一支利矢破空而来,正中女人的大腿。她再也无法站稳,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怀中的李建国,也从手中脱落,在地上滚了两滚,距离女人有两三米处,才停止滚动。
“妹子!”
一声狂吼过后,只听见一连串金铁交鸣和惨叫的声音。
一个体魄雄壮无比的男子,出现在女人的身边。他身高大约在185公分上下,体格健壮,孔武有力。黑黝黝的面膛,络腮胡子赛似钢针。剑眉虎目,炯炯有神。
身上穿一件皂色短袄,外罩好像坎肩一样,袖子却覆盖上臂的半臂马甲。
头扎短髻,足蹬一双皂靴,手中拖着一根沉甸甸,黑漆漆的大棍,上面沾满了粘稠的鲜血,并混合着一些浊白而粘稠的东西。他跑到女人身边,把他搂在怀里。
“宝宝……哥,宝宝在哪儿。”
女人已气息奄奄,却仍惦记着变成婴儿的李建国。
男人一眼就看见了李建国,丢下大棍,一把将李建国抱起来。
也就是这一眨眼的工夫,李建国已看清楚了周围的情况。这似乎是一处村庄,但此刻被大火所覆盖。火光中,可以看见许多男女仓皇奔走,更有无数身穿黑衣,外罩皮甲,手持明晃晃刀剑的人四处追杀。哀号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李建国可真的震惊了!因为从这些人的装束上来看……这似乎不是他原先的时代。
穿越!
这是一个在网络上很流行的词汇。
甚至还有影视作品,专门描写过这样的故事。
可问题是,这究竟是什么时代呢?
男人一手抱着李建国,一手搂着女人,颤声道:“妹子,宝宝在这里,你看啊!”
“哥,照顾好宝宝,你带着宝宝快走。”
“要走,我们一起走……”
男人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李建国发现,女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似乎已失去了生气。他有点明白了,这个女人,应该就是自己的母亲。而抱着他的男人,却不像是自己的父亲。从称呼上来看,这一男一女,更像是一对兄妹。那么,孩子的父亲是谁?
女人的眼中,流露着慈爱和不舍,用脸贴了一下李建国的面颊。
“哥,我不行了……你快带着宝宝走,去找他爹……”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弱不可闻。
男人大声问道:“妹子,他爹如今在哪儿,你告诉我啊!”
“他爹在……”
女人伸出手来,想要抚mo李建国的面颊。可话还没说完,伸出来的手僵在半空中,突然间无力的落下来。眼睛,依旧睁开着,盯着李建国,脸上流露着不舍。
和女人的接触,不过是短短的瞬间。
可李建国却能够从她一系列的动作和话语中,感受到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疼爱。
身受重伤,宁可自己摔着,也不愿伤到孩子。
还有那慈祥的笑容,不舍的表情……在一刹那间,身体中流淌的血脉,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李建国抑制不住那种奇怪的悲伤,张开嘴巴,发出了一阵阵啼哭。
虽然至今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李建国已接受了这位年轻母亲的身份。
“妹子!”
男人凄声叫喊。
李建国却听见了一个声音,“言虎,放下兵器,交出孩子!
宁某离京之前,长孙大人曾在私下理恳请,要我关照一二。只要你交出孩子,说出李贼的下落。这里都是我的人,我可以做主,让你离开此地……你看如何?”
男人,名叫言虎。
他轻轻放下女人的尸体,一手抱着李建国,另一只手抄起地上的大棍。
不会这么惨吧!
李建国心里不由得一咯噔。他已经来不及去梳理混乱的思路,穿越以来所面临的最大危机,让他用胖乎乎的销售,下意识的抓紧了言虎胸前的衣襟。他如今身无半点自保之力,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就是这个言虎了……虽然,他还不能确定,这言虎究竟是不是他的舅舅。此时,言虎四周,被几十个人团团的围住。
如果言虎贪生怕死,那李建国的小命,可就危险了。
言虎低下头,看了看李建国,那抱着李建国的手臂,用力搂了一下。
说话的人,身材并不高,大约有170公分左右,体型略显瘦削,身穿青袍的男子。
三角眼,一双断眉,令其人透着阴鸷气息。
特别是他面颊上有一块胎记……慢着,好像也不是胎记,更像是一种鸟雀纹身。
李建国惊讶不已,他还没见过,有人把纹身刺在脸上。
言虎说:“没想到,堂堂俚帅,竟也做此等事情?”
俚帅?
这又是什么官职?
李建国越发感觉疑惑,但也多多少少能猜出来一些端倪:这俚帅,怕不是汉人吧!
俚帅一笑,“言虎,你不要逞口舌之利。
宁某不妨把话说明白了,你那妹夫当年做的好大事情,陛下可从来没有忘记。
宇文佑的后人,已经死光了,剩下的漏网之鱼,也不足为虑。
只剩下你那妹夫,终究是陛下的一个心病。这次宁某代父入京,蒙陛下厚爱,得授钦州刺史一职,当思为陛下分忧……嘿嘿,还是那句话,识相的交出孩子,把你妹夫的下落说出来,我放你离开。否则的话,宁某只有辜负长孙大人的重托了。”
我的天!
李建国无比震惊!
看起来,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有点不简单啊。
“这个嘛……”
言虎似乎有些意动。但李建国在他怀里,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言虎把他往怀里塞了塞。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转,迅速向四周看了一眼,然后用力发出一声长叹。
“俚帅高义!”
他说着话,低头看了一眼李建国。
心里不免有些奇怪:这孩子居然没有哭?
这种场面下,普通的小孩子早就哇哇大哭了,可李建国除了刚才哭了两声之外,就再也没有半点声息。
“但你杀了我妹子,灭了我言家村,我岂能善罢甘休!”
言虎突然一顿手中大棍,一只脚蓬的踢中了棍头,大棍呼的一下子扬起,言虎脚下移动,猱身向一旁扑出。单手轮棍,挂着一股风声,一记泰山压顶,砸向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说时迟,那时快,言虎出手非常隐蔽,棍带千钧之力。
黑衣俚兵措手不及,眼见大棍砸落下来,本能的举刀相迎。
只听铛-噗的一声响,手中钢刀被大棍磕飞出去,俚兵躲闪不及,被言虎顺势砸碎了脑袋。他这一动手,顿时令包围他的俚兵慌乱起来。两名俚兵一左一右,拦住言虎的去路。却见言虎大棍如飞,呼呼呼挂着风声,一式横扫千军……
“挡我者,死!”
言虎怒吼一声,沉甸甸的大棍,砸在一名俚兵的腰间。
别看大棍没有锋刃,可言虎的力气很大,这一棍下去,砸的俚兵骨断筋折,肋骨凹陷,口喷鲜血倒在地上。
俚帅宁长真先是一怔,旋即勃然大怒。
这叫做给你脸,你不要脸……好吧,现在就算是长孙大人,恐怕也没有理由责怪。
锵!
宁长真纵步上前,也未见他手臂动作,肋下长刀陡然出鞘,随着宁长真的身体而动,人刀合一,带着一道绚丽长虹劈斩而出,口中厉喝道:“言虎,你找死!”
言虎先动手,宁长真随后出招。
二人之间原本有十余步的距离,而言虎出手之后,那距离就变得更大。
言虎一手搂着李建国,一手运棍砸翻数人,眼见着就要冲出重围。可就在这时,宁长真手中的刀已追了上来。但见刀光霍霍,夹带着一股森冷刀气,斩向言虎的后背。言虎使大棍砸翻了一名俚兵之后,虽无法向后观望,但却能感觉到宁长真的长刀逼来。
不好……这家伙竟然能将刀气凝练化劲!
言虎心中暗自叫苦,大棍刷的在手中滑动,棍尾变棍头,向后背一搭。
这叫做苏秦背剑。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长刀正劈在大棍之上,隔着棍子,一股犀利刀劲涌入体内。
言虎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但身体却随着那长刀巨力腾起,在空中连着两个跟头,冲出去七八米远。双脚刚落地,一名俚兵斜里扑来。言虎深吸一口气,身体滴溜溜在原地一转,让过那俚兵,劈手将长刀夺下,而后跨步向前,横身一撞。
这一撞,可不是随随便便。
凝聚了腰胯之力,蓬的把那俚兵撞飞出去。
此时,宁长真一刀落空,心下一怔。正要冲过去再次出手,却见那被言虎撞飞的俚兵迎面飞来。这些俚兵,可都是跟随宁长真一起从钦州过来,可算是心腹。
连忙探手搭住俚兵的身子,手肘一缩,顺势化解了俚兵飞来的力道,将他扶稳在地。也就是趁此工夫,言虎挥舞长刀,劈翻两名俚兵之后,冲到了一匹战马跟前。把李建国搭在马背上,而后再抓住缰绳,翻身上马,用刀口劈在马屁股上,那战马希聿聿一声惨嘶,撒蹄狂奔而去。还有俚兵想要阻挡,却被战马撞飞。
宁长真只气得暴跳如雷。
“追,给我追……不要放过这反贼!”
可要追,却没那么容易。
先前在村里四处砍杀,马匹都散落一旁。临时再想要聚集起来,可就不太容易。
宁长真好不容易才聚集起十余匹马来。
也顾不得其他,自己翻身上马,“随我追……其余人等,将村中余孽彻底铲除,不要放过一个人。”
十余名俚兵跟着宁长真上马,余下尚有数十人,也齐声应命。
——————————————
言虎怀抱着李建国,打马如飞。
口鼻中,不断喷涌出鲜血,一滴滴落在李建国的脸上。
宁长真的那一刀,很明显已经伤害到了他的内腑五脏。如果不是言虎体格粗壮魁梧,只怕此时连骑马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狂奔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支撑不住。
言虎知道,宁长真此次行动,是奉皇命而来。
如果不追上自己,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自己已经受了重伤,一旦被追上,只怕是难逃一死。自己死了倒也无妨,可这孩子……
这是他最疼爱的小妹骨血,绝不能就这么没了。
想到这里,言虎勒住了战马,向四周打量了一下之后,见距离自己不远处有一块巨石,石头上似有一个缝隙。他连忙抱着李建国下马,快步走到了那巨石旁边。
“宝宝,不是舅舅要扔下你,实在是跟着舅舅,太危险了。
你先乖乖的,在这里藏好……等舅舅把那宁长真甩掉后,再来救你……听见没有?”
言虎说着话,把李建国放在巨石缝隙中,黑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李建国瞪大了眼睛,从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他当然不想就这么和言虎分开,可问题是他也清楚,言虎这个决定,就目前而言,是最好的办法。
这是要保住他的姓命啊!
再说了,即便他反对,言虎也不可能知道。
言虎用脸贴了一下李建国的脸,然后又用巨石旁边的藤蔓遮掩住缝隙。
趴在地上听了听,隐隐能听见马蹄声。他知道,这是宁长真带着人,追上来了!
心中虽然有些不舍,但也知道此刻不容他儿女情长。
一咬牙,翻身跳上战马,循着大路撒蹄狂奔而去。李建国在巨石的缝隙里躲着,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一阵马蹄声响起。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渐渐无声……
从醒来,到现在,算一算,也不过一两个小时而已。
可这一个多小时的遭遇,对李建国而言,无疑是最惊心动魄的一个小时。
变成了婴儿,死了母亲,遭遇追杀……
这种种的场景,一幕幕在李建国脑海中闪过,让他感到非常的疲惫。
他也不清楚自己这婴儿之身,如今有多大的年纪,但想来不会超过一岁吧。大脑还没有完全开发出来,在这一番折腾以后,不由得感觉一阵头晕,和困乏疲惫。
闭上眼睛,李建国不自觉的就沉沉睡去。
可即便是睡了,犹自感觉到一阵阵莫名的恐惧……
他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穿越的可能,但是当他切身的遇到之后,不是惊喜,而是恐惧。
孔子说:子不语怪力乱神。
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敢说,或者也不懂得如何去说。
李建国觉得,在经历过这件事情之后,也许这世上,真的存在有鬼神?否则,自己怎可能来到一个婴儿的身上?
呼,真的是太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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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唐 第二章 开皇十八年(上)
黑夜降临,夜风带着丝丝的寒意。
风,并不炽烈,却有些刺骨。李建国不清楚这是什么年代,更不可能知道,这是什么季节。躺在巨石缝隙里面,虽有藤蔓遮挡风寒,但还是被冻醒了。毕竟还是一个婴儿,就算身体素质再好,也有些承受不住。饥寒交迫,用在此处正好。
缝隙并不大,甚至无法翻身。
李建国睁开眼睛以后,饥饿感顿时涌来。
诡异的变成了婴儿,又诡异的遭遇追杀……李建国有点担心,言虎能不能逃出宁长真的追杀。他虽然不懂得什么,但也能看出来,言虎和他分别时,身受重伤。
好像一部武侠剧啊!
宁长真?
真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啊……
一想到自己所遭遇的种种,李建国的脑袋瓜子里,又变得混沦起来。
月光如洗,从藤蔓的缝隙间撒进来。
这似乎是一个荒僻之地,当夜深人静时,远处的山峦中,传出一阵阵狼嚎之声。
李建国有点怕了,但又无可奈何。
言虎把他放在这里的时候,好像是中午头刚过。
可如今已经入了夜,约摸着至少也要八九点的模样。言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只怕凶多吉少。好吧,就算他能逃出宁长真的追杀,如果他再不回来,自己就危险了。要想个办法,自己如今是小小的婴儿,手无缚鸡之力,又该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这大半夜的,会不会有人路过?
李建国一方面期盼着言虎能逃出生天,快点返回;而另一方面,则是饥寒交迫,希望能有人路过,也能求个温饱。总之,等也不是,不等也不是,心里很矛盾。
身体,以懂得快失去了知觉。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车轮响动和马蹄声阵阵。
大路的尽头处,出现了一个车队。最前面有几十个劲装武士开路,随后是七八辆马车,最后面还跟着一群皂衣奴仆,浩浩荡荡而来。李建国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但听到那车轮声和马蹄声,心里不由得一喜。有过路人吗?听上去人可不少啊。
要不要呼喊求救呢?
李建国犹豫起来……
如果获救了,万一言虎回来,岂不是找不到自己了吗?
可如果不求救,天晓得言虎什么时候回来。别等他回来了,自己却已经冻死了。
李建国只知道,自己的舅舅叫言虎,父亲姓李。
这要是和言虎失去了联络,岂不是连自家的身世,也要落空?
马蹄声从巨石旁边过去,渐渐远去。
一股夜风撩开了藤蔓,灌入巨石缝隙当中,让李建国非常难受。罢了,活着才最重要!
别姓命都没有了,那就算言虎回来,又有何用?
想到这里,李建国鼓足了力气,发出尖锐的婴儿啼哭声。
“停车!”
马队中,一名骑士大声喝道。
只见他侧耳倾听,而后拨转马头,循着啼哭声的源头而去。十几名武士,立刻跟过来,在路过华美马车的时候,却见车厢的窗帘一动,紧跟着从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仁基,为何停车?”
“父亲,孩儿刚才似乎听到啼哭之声。”
“这荒郊野岭,何来啼哭声?世安,你可听到?”
从车厢里,又传出一个苍老,但却略显阴柔尖锐的声音:“老爷,老奴也听到了。”
车厢里,一阵沉默。
“世安,你过去看看……仁基,你立刻派人散开,查探四周,看有无可疑之处?”
话音未落,车厢布帘挑开。
只见一个白面无须,身穿白色大袍,外罩半臂坎肩的老人走出来。
他先是向仁基行了一个礼,而后向后方车队摆了摆手,四五个皂衣奴仆立刻跟着他,向李建国藏身之处行去。与此同时,仁基也转身喝令,骑队迅速散开,分成两个部分。一些人查探周围环境,另一些人则跳下马,围住马车,警戒四周。
李建国哭啼了两声之后,就听见外面有动静。
于是立刻止住了哭声,瞪大眼睛向外面看。藤蔓被挑开,一个胖乎乎的老者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伸出手,把李建国抱起来,老头很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扭头喊道:“老爷,这里有个婴儿……啧啧啧,瞧这小可怜给冻成了什么样子?也不知你那狠心的爹娘,为何把你扔在这里……不哭不哭,看起来,你怕是饿了!”
总算是得救了!
李建国虽然不清楚这些人是谁,但却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愉悦,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老管家,这孩子在对您笑呢。”
世安身后的奴仆,忍不住轻声说道。
白面无须的胖老头,眼中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暖意。
“郑管家,就是这孩子吗?”
仁基上前,轻声询问。他看了一眼李建国,然后轻声道:“这孩子怕是饿了,不若先让徐妈喂他些奶水……父亲在车里能您回去,似乎是有事情要和您商议呢。”
李建国心里奇怪。
从称呼上,他大致能弄清楚这些人的关系。
抱着他的胖老头,似乎是个管家,而那个三旬左右的中年男子,好像是位少爷。
只是少爷对管家的称呼,却非常尊重。
也不知,这究竟是什么家庭?
世安点了点头,吩咐奴仆,抱着李建国在最后一辆马车边停下来,从里面招呼出一个年约三旬左右的女人。那女子的相貌颇清秀,素面朝天,秀发盘髻。青色短襦,裙口一直到胸口才收住,外罩一件半肩坎肩。乍一看,李建国觉得很眼熟。
因为这女子的衣裳,很像朝鲜族的传统服饰。
“徐妈,老管家让你给这娃儿奶饱肚子。”
徐妈把李建国接过来,诧异的看了一眼之后,“这孩子生的这么可爱,他爹娘怎么就不要他了?”
奴仆撇了撇嘴,“我哪知道……徐妈,你快些奶他吧,老管家还等着呢。”
徐妈点点头,抱着李建国上了车。
车里,除了徐妈之外,还有一个小女孩儿,大约五六岁的模样,头上扎着双鸦髻。
小女孩儿的身旁,熟睡着一个婴儿。
见徐妈上车,小女孩儿忍不住问道:“娘,他是谁?”
“不知道是那个狠心的爹娘,把他扔在路旁。老管家让我喂他奶水……朵朵,你先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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