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诱谜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颜灼灼
“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庸俗嘛”,康院长慢悠悠的说,“我要工作,还要搞收藏,每天的时间都不够用,哪里还有精力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康瑞霖走过来,双手搭在康妈妈的肩上,“所以啊美女,你应该全力支持老爸搞收藏,这样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眼里就只有你一个女人了。”
我忍不住发笑,康瑞霖称呼他的妈妈为“美女”,这么没大没小的。还有康妈妈和康院长之间的亲密斗嘴,这一家子的温馨和谐真令人羡慕。我的思绪忽然飘飞到很远以前,曾几何时,我也生活在这样一个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有恩爱和美的父母,过着小公主般的生活。可是,所有的美好,都在我15岁那年化为了泡影。幸福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吃饭了”,康瑞霖在我耳边喊了几声,我才回过神来。康院长和康妈妈都坐到餐桌前去了,我迅即起身,为我的失礼感到难堪。
“我爸妈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你真的不要紧张拘束”,康瑞霖以为我是因为紧张而心神不宁。
我一笑而过,随他到餐桌前坐下。
晚饭吃得很愉快,我和康院长竟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从考古、文学到音乐,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与人畅谈过了。就是康妈妈对我表现出过分的热情和关心,让我甚为不自在。她不时打断我和康院长的对话,一会儿嫌我太瘦,说一定要把我养胖,让我每天到他们家来吃饭,要给我好好调养身体。一会儿又在我面前夸她的儿子老实可靠,并暗示会是好丈夫的人选。
康妈妈说话的时候,康瑞霖一直望着我笑,那笑容里似包含了千言万语。即便康瑞霖之前一再强调,只是吃顿便饭,没有别的意思。但我心知肚明,这分明是见家长的架势,他是想先把我带回家,让他的妈妈看看是否满意吧?从康妈妈对我的态度来看,她应该是对我挺满意的。
我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样虚无缥缈,说实话,我很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这也是我渴望已久的。然而,撇开我对康瑞霖毫无感情不谈,即便我愿意接受他,如果他的父母知道我的过去,知道我身负几百万的债务,还可能是现在这样的态度吗?当然不可能,我想没有做父母的会同意儿子娶这样的女人,更何况,他们的家庭环境如此优越。
“好啦,别扯太远了,你还是多和小鄢分享你的美容心得吧,这是女性共同的爱好”,还是康院长瞧出我的尴尬,善意地替我解围。
于是康妈妈转而滔滔不绝地继续介绍她的各种养生美容方法。最后还特别向我推荐了胡紫微的书《如何成为一个妖孽》,她很喜欢书中的话:女人过40岁,要让自己柔软下来,不要硬得像一堵墙。从眼神到语言,从四肢到心灵,学着软下来。40岁后,要给自己张罗一个爱好了,除了打麻将之外,最好再培养一两样兴趣,为将来退休做准备。这世界上没有比每天躺着看4小时电视更容易让人衰老的事了。所以,当你发现自己的日子忽然慢了下来,那就给自己张罗一个爱好,来占据本来打算怄气、妄想的时间。
我惘然的笑着,书中那段话说得真好,可是,如果是一个整日为生计而疲于奔命的女人,哪里有时间学习让自己柔软下来?假如我能够活到40岁,那个时候的我,恐怕已经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了吧?
吃完饭,康院长要带我去参观他的收藏品,他的兴致很高,我也不好扫了他的兴,便跟着他上楼。康院长的收藏品整整占用了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堆满了白瓷、青花、粉彩、釉陶等陶瓷种类,让人眼花缭乱。
“这些都是文物吗?”我问。
“绝大多数都是,但也有少数是赝品”,康院长的语气里融进一丝怒意,“有时候遇到无良古玩商,就要交学费。”
浮生诱谜情 那些形形色色的面孔(六)
我感到好奇,“你也有上当受骗的时候啊。”
“当然了,我又不是神仙”,我的幼稚让康院长觉得好笑,“要搞收藏,一开始都是要交学费的。哪怕有了一定经验,还是会有上当受骗的时候。防不胜防啊,我们本地有个姓周的古玩商,就专门干无良勾当,只不过他做得很隐蔽,让人抓不到把柄。”
姓周的古玩商,我心头莫名的“咯噔”了一下,“我父亲有个学生叫周煜,也是做古玩生意的,不会是他吧?”
康院长讶然视我,“就是这个名字,他原来在博物馆工作的是吗?”
我点头说是,“能不能告诉我,他做的是什么无良勾当?”我越来越觉得,周煜这个人深不可测,他的很多事情,我根本一无所知。
康院长迟疑了一阵才说:“告诉你也没关系,但是你不要说出去。他的行为也算是古玩行业中的潜规则,不好说破。”
我郑重保证,绝对不会对其他人说。
康院长于是告诉我,是行内的一个专家悄悄透露给他的,说周煜从博物馆辞职经商后,利用他原先的人脉关系,和专家勾结,出具假鉴定书,从中获得高额利润。例如清末官窑的青色小瓶,可以出具“康熙年制”的证书,同样是清代的东西,但是相差近两百年的历史,价格也相差了几十万。转手卖出去,就可以赚上一大笔,周煜就是靠这样快速发家致富的。
我感到一阵心寒,原来周煜是个毫无诚信的人,他这样的人品,能给我和小宝提供保障吗?我的心头烙上了无数的问号,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因为周煜的缘故,康瑞霖送我回家的路上,我始终沉默着,车内播放着快节奏的激昂歌曲,更是将我扰得心烦意乱。
康瑞霖也一直没有开口,直到车子在石拱桥外的路边停稳了,他才静静地望着我,声音低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不是我妈的话惹你不高兴了,她也是一片好意,请你不要多心。”
“怎么会呢”,我不自禁的发出一声低叹,“你妈对我这么关心,我感激还来不及,为什么会不高兴。我只是在想别的事情。”
康瑞霖释然的微笑起来,但很快又变得正经而严肃,“我看得出你有很重的心事,妤葶,我希望你能够快乐起来,也希望……希望我能带给你快乐。”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的快乐,你给不了”,我直白的表达了我的真实想法。
康瑞霖愣了愣,望着我呆呆地问:“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我抽了口冷气,“你不知道我遭遇了什么,我也不想让你知道。我们是处在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里的人,你的世界圆满美好,我的世界却支离破碎,我们是两条平行线,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我一口气说完,而后在康瑞霖失望、困惑的目光中向他说了声“再见”,拉开车门下车,疾步走上了石拱桥。寒风扑面,刺骨的冰冷。我迎着寒风踽踽独行,泪水忽然之间就疯狂爬满了脸庞,我为什么要到康瑞霖的家去,我根本就不该去!那个家充满欢声笑语,我却要在别人的欢乐中吞咽自己凄苦的泪水。命运对我,何等的不公!
回到家,蜷缩在被窝里,冷幽幽的灯光罩住我孤寂凄凉的身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养成了开着灯睡觉的习惯,我害怕黑暗,害怕孤独。衾冷枕寒,梦回泪未干。一年前,也是这样的寒夜,阿珩用他温暖的身体为我驱散寒意,那样柔情蜜意的夜晚。而现在,他正怀抱娇妻,温存呢喃吧。我拥被独坐,泪水挂满腮。
那之后,康瑞霖几次邀我到家中吃饭,都被我以各种理由委婉拒绝了。那天中午下班后,他终于拦住我,说想和我好好谈谈。我们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厅,他订了一个方便谈话的包房。落座后,他快速点了几道菜,之后目光便停驻在我的脸上。
“想说什么,说吧”,虽然我早猜到他的用意,仍旧淡然自若。
康瑞霖的眼光透露出一抹锐利,似乎想看透我,“我想知道,你拒绝我的理由。以前你心有所属,我也还是个一无所有的学生,所以不敢对你表示什么。但现在,我靠着自己的努力,做出了一定的成绩,既然你还是单身,我就有追求你的权力。”
康瑞霖说完,脸已经涨红了。他是个内敛的男生,不善言辞,能对我说出这番话来,必定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我沉默着,心里在飞快的转着念头,如何才能拒绝他,又不伤害他的自尊。
康瑞霖见我不说话,忍不住又开了口,“我爸妈都很喜欢你。特别是我妈,她的眼光是很苛刻的,以前人家给我介绍过几个对象,都被她否决了,但是她对你很满意,一直鼓励我大胆追求你。我的家庭条件你也看到了,肯定不会委屈了你,当然,我不是在对你炫耀什么,我……我就是……”他吞吞吐吐起来,“就是很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你以前谈过女朋友吗?”我问。
康瑞霖呆了一呆,表情十分不自然,“我如果说没有,是不是……会被你笑话?”
“当然不会,这说明你对待终身大事很慎重”,我微微一笑,“那么,你有处女情结吗?”
“我……我……”康瑞霖把眼睛瞪得老大,他一定没想到,我会问得如此直白,一时成了结巴。
“你先听我说吧”,我下定决心,要尽快结束这样毫无意义的谈话,“我15岁的时候,就和一个中学的学长上了床,我们分分合合,后来明知道他已经订婚,我还是当了他的地下情人。如果你爸妈了解到我过去的这段经历,还会喜欢我吗?”
康瑞霖的脸更红了,脖子上的筋在起伏。
我不顾一切的往下说:“退一步讲,就算你爸妈愿意接受一个不纯洁的女人当儿媳妇,但还有比这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事情。我已经过世的妈妈给我留下了几百万元的债务,我正在拼命赚钱还债,至少要十多年才能够还清这笔债务。我还有一个6岁的弟弟,我目前没有能力抚养他,暂时将他送去了福利院。将来我如果嫁人,肯定会要求对方和我一起承担债务,并且抚养弟弟,你们家能做到吗?”
康瑞霖的脸色由红转白,又开始发青,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虽然这样的结果早已在我的预料当中,我的心还是隐隐作痛,倒不是对康瑞霖有什么留恋和不舍,而是我更清醒的意识到,像我这样的女人,早已丧失了追求幸福快乐的资格和权利。
我一直表现得很淡定,倒是康瑞霖如遭雷击,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必定已经一落千丈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有些事情,还是早点说清楚的好,免得拖泥带水”,我替他找台阶下,“当不成恋人,还是可以做朋友吧?你不会因为这样,就把我赶出医院吧?”
“怎么可能赶你走”,康瑞霖慢慢缓过劲来了,“当然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同事,这是不会改变的。”他的表情十分不自然,混合着失望、尴尬和懊丧。
自那以后,康瑞霖再也没有邀请我上他家吃饭,对我的关心也大不如从前了。人都是很现实的,我完全理解他的感受和行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家里人说的,我也毫不在意,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只是一段小插曲,我并未放在心上。
汪守成到口腔医院来复查的那天,细雨绵绵密密的洒着,空气冷而凝重。他的外套被雨打湿了,我找了块干毛巾,为他擦试衣服上的水珠。之后我们面对面地坐在贵宾室的沙发上等待康瑞霖。
“你怎么好像又瘦了”,汪守成凝望我,他那严肃的眼睛中逐渐充满了关怀和温情。
老人的关怀让我心酸,我正思索着如何应答,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我吓了一跳,接待患者的时候是不允许接听手机的,我忘了调成静音,我情急之下立即将电话挂断。但是在我设置成静音之前,铃声再度响了起来。
“接电话吧,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汪守成温和的说。
我于是道声谢,而后按下了接听键。
“你赶紧到福利院来一趟”,是苗宁焦灼的声音,“小宝被人虐待,浑身都是伤!”
我握着手机的手剧烈抖动起来,愤怒、恐惧和绝望的情绪像潮水般对我涌了过来,我感到自己像只无主的小船,正眩晕的飘荡在这潮水之中。
汪守成稳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躯,“出什么事了?”
我费力的把溢出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对不起,我有事要先走。”
汪守成表示理解,“你要去哪里,我让司机送你吧。”
浮生诱谜情 命运的转折(一)
我没有拒绝汪守成的好意,我的脑子里已如苎麻般凌乱,理不出一丝一毫的头绪来。我紧急去向护士长请假,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让她吃惊,当即就准了我的假。
汪守成的司机将我送到了福利院门口,我连道谢都忘了说,直接下车冲进了福利院。我一路跌跌撞撞,几欲摔跤,我听到里头一片喧哗,循声而去,一眼便见到苗宁将小宝搂在怀里,正对着一群围观的人愤怒控诉,那些人有的扛着摄像机,有的举着话筒,还有的正握笔在笔记本上写个不停。
后来我才知道,那群人是媒体记者,苗宁今天之所以会到福利院来,是因为中国小姐选美大赛主办方组织入围12月底总决赛的30强选手,到福利院来看望老人和孩子,并为他们带来精彩的节目。苗宁在演出现场四处寻找小宝,却不见他来观看演出。
苗宁一通打听,找到小宝住的房间,发现他正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苗宁问小宝为什么哭,小宝只是摇头不敢说,经过苗宁再三追问,小宝才告诉她被阿姨打。苗宁掀开小宝的上衣,发现他身上伤痕累累,像是用棍子抽打造成的,愤怒之下不管不顾的拉着小宝到演出现场,和福利院的阿姨理论。
这次选美大赛很受各方面关注,选手到福利院来也有很多媒体记者跟随,苗宁在那儿发飙自然引起他们的注意,于是就出现了我看到的这一幕。
苗宁在对那些记者说什么,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耳朵嗡嗡作响。我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小宝身上,我看到小宝苍白而瘦小的面庞上,满是亮晶晶的泪痕。将近半年未见,小宝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灵动的大眼睛失去了神采,变得木木呆呆,原本就不够强壮的小身子已是瘦弱不堪。
“小宝——”我嘶声呼唤,泪意汹涌。
小宝抬起头,漠然地看了我一眼,默不吭声的又将头垂下。
我心如刀绞,小宝不理我,不认我了,他恨我,恨我遗弃了他。
“你是小宝的姐姐吧”,一只话筒忽然伸到我的面前,伴随着一名女记者的问话,“请你说说当时为什么把弟弟送进福利院吧。”
其他记者也纷纷涌了过来,七嘴八舌的提问。我被他们包围住,和小宝分隔开来。“小宝、小宝”,我喊着、哀求着,“不要问了,让我好好看看孩子,和他说几句话。”
可那些记者不依不饶,一个劲儿的追问。
然后,我听到一声爆发般的、让我心魂俱碎的哭喊:“姐姐——”小宝以为我走了,又丢下他不管了,他虽然有怨气,可还是对我有着强烈的依赖和依恋。
我奋力挣脱那些记者的掌控,挣开人群。小宝哭着向我扑来,我抱住他,用整个烧灼的心灵哭喊:“小宝,姐姐对不起你,姐姐带你回家,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赶紧先带小宝去医院吧”,苗宁大声说,“看得见的伤就这么多,不知道还有多少看不见的,这边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我掀开小宝的上衣,他娇嫩白皙的肌肤上,一道道的血痕触目惊心,有新伤也有旧伤。卷起袖子,一块块伤口落在了手臂雪白的皮肤上,好像是被指甲掐的。脱下裤子,整个屁股都变青了。腿上也有许多的伤痕。我心头有一盆烈火在燃烧,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下此恨手。
我带着小宝出了福利院,准备打车去医院。让我惊讶的是,汪守成的司机竟等在门外,告诉我小宝被虐待的事情他刚才听说并转告了汪守成,汪守成已经联系好医院,让司机直接带我们去。
我心头充盈了感动,一再请他向汪守成转达谢意。到了医院,司机陪着我们忙忙碌碌,医生建议小宝住院检查,司机请医生直接安排,说一切费用汪守成都会承担,让我不必担心。我不知道汪守成为什么要这样帮我,但是我现在急需帮助,而且汪守成毕竟是小宝的爷爷,我也就心安理得了。
除了满身伤痕外,更让我揪心的是,小宝还被检查出慢性铅中毒,应该是服用了什么药物所致,幸亏及时发现,可以在对身体造成实质性损害之前及时采取措施,住院治疗。我在医院陪着小宝,精心照料他。那些记者到医院要采访,但我不想说什么,也不愿意我和小宝难得平静的相处时光受到打扰。苗宁便成了我的代言人,由她出面替我应付那些记者。
我不知道苗宁是如何代替我接受采访的,但是第二天苗宁上街搜罗了一叠报纸回来,我惊愕的看到,我和小宝成了各大媒体新闻报道的主角,特别是我在福利院抱着小宝痛哭的图片,甚至登上了个别报纸的头版。
我和小宝的悲惨生活,被媒体记者大肆渲染,其煽情笔调堪比知音杂志。福利院虐待儿童事件也被无限放大加以炒作,已经引发了相关部门的关注。
虽然难免夸大其词,但是媒体的正义感和对弱势群体的同情关心还是令我感动。报道见报后,好心人纷纷向我和小宝伸出了援助之手。有媒体专门为我和小宝开设捐款帐号,接受爱心捐款。每天也有不愿留名的爱心人士到医院送钱,给小宝带吃的、用的、穿的,还有人提出想要收养小宝。妇联的领导和工作人员也到医院来慰问,表示会彻查小宝受到虐待的这一恶劣事件。
雪瑶听说后赶到医院,她拉着我的手哭个不停,怪自己最近因为回老家看望生病的母亲,有一段时间没去福利院看小宝,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反过来安慰她说,这种事情防不胜防,只能怪那个阿姨太没有人性。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个负责照顾小宝的阿姨,人一向很好,孩子们也很喜欢她。也是因为这样,我才特别请院长安排她照顾小宝”,雪瑶难过的哭泣,“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对小宝这样狠心。本来小宝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好了,开始适应新环境,也愿意和小朋友交流了。那个很有名的服装设计师沈曼莉也定期带心理专家来关心他。我还为小宝感到高兴呢,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一个月,就变成这样……”
说话间有人敲门,是福利院的马院长来了。她拎了一大堆营养品,放在桌上,尔后向我鞠躬致歉。“我已经引咎辞职了”,马院长伫立在那儿,脸色显得出奇的悲痛,眼睛里有着泪光,“我管理福利院,做的是良心事业,下属做出这种违背良心的事情,是我的失职,我不配继续当孩子们的马奶奶。”
“马奶奶”,刚睡醒的小宝见到马院长,礼貌的喊了一声。
马院长走过去轻轻抚摸小宝的脸蛋,泪水哗哗的往下流。
“马奶奶,你为什么哭了?”小宝很天真地问。
马院长不回答,只是抽泣着低语:“可怜的小宝。”
马院长的慈爱应是发自内心的,小宝对她也颇为亲近,小宝受虐的事情应该与她无关,她也并不知情。“那个阿姨,为什么要毒打小宝,她是不是还给小宝吃了什么东西?”我问。
“我一直追问,她只说是小宝吵闹让她心烦,也不承认有给小宝吃什么东西”,马院长说,“但是那个阿姨对孩子向来很有耐心的,比小宝闹腾的孩子多得是,以前也没见她打骂过孩子。还有,福利院所有孩子的食物都是一样的,我们给所有的孩子做了检查,没有其他人被查出慢性铅中毒,小宝来的时间最短,怎么他就被查出来。小宝不爱吃饭,经常要阿姨喂,我总觉得,这事她脱不了干系。”
我再三向马院长表示,我不会追究她的责任,只希望那个阿姨能够说出实情,还孩子一个公道,但她坚持自己愧对良心事业,不配再担任院长。同时她郑重承诺,在和下一任院长交接的这段时间,会继续追查真相。
但是,第二天就传来了那个阿姨失踪的消息,这让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据说警察介入调查发现,一个月前,那个阿姨的账户里多了一笔来路不明的大额款项,警方怀疑她是受人指使对小宝下手。
我心惊胆颤,为什么要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毒手?联想到这段时间以来我所遭遇的一切,我的背脊上穿过一阵寒意,难道这一切都是冲着我来的?有人设了一个局,要害我和小宝?
如果真的是阴谋,那么背后操纵的,又会是什么人?我不敢妄加猜测,如果真是人为的阴谋,真想只能留待警方去查明了。
不管怎么样,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因为这一事件,我和小宝得以团聚。社会各界好心人给小宝的捐款高达十多万元,这笔钱我不会拿来还债,以后将作为小宝的学费和生活费。雪瑶也表示,我工作忙的时候,可以把小宝送到她那里,她负责帮忙照顾小宝。
浮生诱谜情 命运的转折(二)
小宝的情况一天天的好起来,最初住院的时候,他经常半夜惊醒,啼哭不止,我要哄很久才能让他安静下来。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每天从早到晚在医院陪着小宝,沈曼莉从报纸上看到消息,也专门请了心理专家来给小宝做心理辅导,帮助他消除心理阴影。
渐渐的,小宝情绪稳定了,胃口也好了,脸色一天天红润起来。
“姐姐,我想哥哥了,他为什么不来和我玩呀?”那天小宝突然问起了阿珩。
我的心脏陡的沉入了地底,讷讷难言。
雪瑶也在场,她不知道小宝说的哥哥是谁,但见我脸色异样,便哄小宝说,哥哥很忙,等他有空的时候,会来看小宝的。
我没想到,汪守成会在这时候推门进了病房。他的腿疾好像又严重发作了,颠跛得厉害,但脸上仍带着一种威严的气质。汪守成应该是来看小宝的,他进病房时,雪瑶正背对着他,当雪瑶一回头的那一刹那,我注意到汪守成眼睛中光芒一闪,脸色立即显得十分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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