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诱谜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颜灼灼
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脑子里已无意识,连害怕他喊出那一声“妈”的感觉都没有,只能被动的、昏乱的、听天由命的站在那里。
阿珩一语不发,他的眼睛里凝着泪,咬着牙,许久才艰难的、低低的说:“对不起,我喊不出口。”
管家来通报说,外头已经聚集了一帮记者,等着采访。汪守成不动声色地望着我说:“我们出去吧。”
我神思是朦胧而恍惚的,在一种半机械的情况下,我从阿珩面前走过,挽住汪守成的胳膊,和他一起迷迷糊糊的往前面走。我实际上是在搀扶汪守成,他要借助我的力气才能走得比较平稳。但是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却是夫妻间的亲密表现。
我知道阿珩一定在后面看着我们,走出很远后,忽然清晰的回想起阿珩刚才说过的那句话,“我宁愿飞机失事,也不想亲眼见到这一幕”,泪浪瞬间就封锁了我的眼睛。
“我自己去吧,你在这儿等着”,汪守成蹙着眉说,“被那些记者看到你这个样子,可要大做文章了。”
汪守成撇开我的手,自己几步走近那两扇沉实厚重、雕花考究的镂空黑色大铁门。管家将铁门打开,他走了出去。
我独自伫立在寒风中,泪光迷蒙,什么都看不清了。
当我被冷风吹得四肢冰冻的时候,汪守成回来了。我的眼泪已经被风干了,眼睛酸涩的望着他。
“吃完午饭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准备应对晚上的婚宴”,汪守成并未因为我刚才的失态表现而发怒,只是平淡的叮嘱一句。
我费力的点点头,又搀住他的手臂。我的双腿已站得麻木,趔趄了一下,反倒是他扶了我一把。他摇摇头,轻叹了口气。我们各自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回到了客厅。
客厅里的所有人都默不吭声的坐着,连小承钧都很安静。阿珩如患重病般瘫软在沙发上,双目紧闭,倦容满脸。他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用手捧住头,叹了口长气。
我换上一身便装,卸了妆,而后去餐厅。中午是简单的家庭聚餐,大家围坐在餐桌旁,气氛出奇的诡异。我食不知味,巴不得尽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环境。
“这钻戒,起码有5克拉吧”,汪雯菲突然盯着我手上的钻戒,怪声怪调的,“以前也没见过爸这么大方,别说我妈没有,连黄静都没有这个福气。谨珩你说是不是?”
阿珩依旧坐在我的对面,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像是刚刚大病了一场。他的眉头锁得很紧,没有理会汪雯菲,只是从衣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有气无力地问:“不介意我抽支烟吧?”
“我最讨厌烟味”,吴老太很不客气地拒绝了他的要求。
阿珩只好又将烟盒和打火机放了回去。
“你们明天就要搬出去住了?”吴老太忽然发问,她的脸色是僵硬而深沉的。
“是的”,汪守成答得很干脆。
吴老太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汪守成不解其意。
吴老太冷哼一声,“担心她为了得到遗产,害死你。”
我被这话刺伤了,瞪大眼睛看着吴老太,带着三分惊疑和七分惶悚,她居然这样怀疑我。
汪守成轻笑了一声,“妈,你真是杞人忧天了。”
“你是被她灌了**汤,是非不分了”,吴老太坚持己见,“我要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要单独住可以,让雯菲也搬过去,看住这个女人,我活着一日,就替我监视她一日,别想动我儿子的财产,别想插手他的事业!”
这是对我莫大的诋毁和侮辱,我的手指握紧了圈椅上的扶手,握得那样紧,以至于那扶手上的刻花深深的陷进我的肉里,刺痛了我。
“好啊,我很乐意接受这项任务”,汪雯菲得意地笑着,“身为汪家的人,有责任保护汪家的财产。”
但汪守成立即否决了吴老太的提议,“让雯菲住过来,你就不怕我死得更快吗。”
“爸——”汪雯菲跳了起来,愤怒使她的脸孔发红,“爸,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
汪守成闷哼了一声,“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就让谨珩去”,吴老太再度发话,“你不是最偏爱这个儿子吗,他和你住在一起,你不用担心死得更快了吧。”
我惊得死死咬住了嘴唇,要是和阿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们该如何相处?吴老太明显不了解我和阿珩过去的关系,但汪守成是个明白人,我相信他不至于接受这个在我们看来都很荒唐的提议。
但是我想错了,汪守成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缓缓开了口,“也好,这样妈可以少些担心。”
“爸——”汪雯菲厉声喊,“你从来都是这么偏心,这个私生子哪点比我强,他……”
“我不会过去住的”,阿珩打断了汪雯菲的尖锐喊叫,“等过完春节,我就回英国去。”
我注意到,汪守成的脸色变了,“你不是拿到博士学位了吗,还去英国干什么?”
“找工作”,阿珩冷静的说。
汪守成满眼的惊怒,“不是早就说好了吗,等你完成学业后,就到简·爱工作。”
“他这叫以退为进”,汪雯菲夹枪带棒,“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对集团总裁的位置不知有多惦记呢。”
“都给我住口!”吴老太拍着桌子怒喊,“你们这样窝里斗,也不怕被外人看笑话!专心吃饭!”
所有人都噤声了,各自埋头用餐。我勉强扒了几口饭,默默品味着苦涩,吴老太担心被外人看笑话,很显然,那个外人指的是我,她压根儿就没拿我当儿媳妇看待,我在她眼里,只是一个为了得到汪家财产而出卖**的下贱女人。
阿珩基本没吃什么东西,他很快起身说吃饱了,拖着疲惫的脚步出了餐厅。
其他人也陆续放下碗筷。吴老太给我分派了任务,“洗碗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让佣人歇一歇。”吴老太的声音是命令性的、冷冰冰的。
我应了声“好”,不就是洗碗嘛,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老太太分明是故意当众给我难堪的,她将我和佣人摆在同等的地位。
“你们要是没事,都出去吧”,吴老太的目光在室内巡视了一圈。
汪雯菲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先行离开。沈曼莉同情的看了我一眼,也带着承钧走了。汪守成一言不发的随后离开。只剩下芳姨,她好心的、犹犹豫豫地问:“要不,我帮着她一起洗碗吧。”
“你出去吧”,吴老太的声音冷幽幽的在室内回荡,“想进汪家的门,就要付出代价。洗完碗,再把客厅和所有楼层的过道也打扫一遍。看看以前黄静都是怎么做的,现在已经太便宜她了!”
我开始动手收拾碗筷,做家务我可是好手,以前独自带着小宝生活,做饭、洗衣、打扫卫生,没有什么是我做不来的。我手脚麻利的将一大堆的碗筷碟盘装入碗槽,很认真的清洗。我花了很长的时间,老太太居然一直端坐在餐厅里监督我,担心我偷懒。
我无奈的想着,这老太太真是有点心理变态,以折磨别人为乐。
浮生诱谜情 一入侯门深似海(三)
终于把所有的碗都洗完了,老太太居然还亲自进厨房,检查是否清洗干净,见挑不出什么毛病才作罢。
之后我开始打扫客厅,接着打扫过道,中午忙到下午,从一楼到四楼。心中苦笑,大概没有一个新娘子像我这样,结婚当天要给夫家做繁重的家务活吧。如果我住在这里,估计要天天被当作佣人使唤了。
打扫到三楼的时候,我已经腰酸背痛、气喘吁吁。经过阿珩的书房时,我看到书房门敞开着,阿珩靠在雕花长椅上睡着了,我身不由己的放下扫帚和簸箕,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阿珩面前的书桌上摆放着烟灰缸,里面堆满了烟蒂。我的心一阵阵的抽痛,脑子里塞满的是那样的一堆乱麻,怎么都无法整理出一个头绪来。从阿珩出现在我眼前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冯诗菡的身影,按常理她应该出现的,可是……联想到阿珩那样伤痛的语气和表情,几千万种纷纷杂杂的念头在脑海中同时出现。
我担心阿珩受凉,想取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给他盖上,本是极轻微的响动却惊醒了他。
我吓得转身就走。
“等等”,他哑声喊。
我收住脚步,很缓慢的转过身来,虽然我竭力平定那份烧灼着的感情,急促的呼吸声还是暴露了我的紧张和激动。
一时间,我们面面相对,都有种奇异的紧张和尴尬。阿珩又取出了烟,掏出打火机,手指颤抖着,一连好几下才把打火机点着,燃了烟,他深吸了一口,在扩散的烟雾中,望着我的脸庞。
我们一直沉默着,谁也无法开口,我迫切的想打破那份硬僵的空气。可是心脏跳得那么迅速,情绪又那样纷乱,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能说什么。时间不知道溜走了多久,终于,阿珩先开了口,喉咙沙哑,“能给我一个解释吗,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脑子里如万马奔腾,胸中积聚已久的委屈骤然间汹涌而出,用一种陌生、疏远、冷漠而又尖刻的语气说:“你应该先问问你自己,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绝情,我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你的太太呢,怎么没有陪在你的身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的眉头锁得很紧,“我没有结婚,哪里来的太太?”
“你不是和冯诗菡在英国注册结婚了吗?”我反问。
他吃了一惊,“谁告诉你的?”
“不是你写信告诉我的吗?”我冷然的说,“不光是那封绝情信,还连同我给你写过的所有信件,以及那块竹简手机挂件一并退了回来,白纸黑字,还有你和冯诗菡的婚纱照,难道你想否认吗?”
他盯住了我,迫切而急促的问:“那个包裹,能让我看看吗?”
“那些信,全都没有了。讨债的人闯进我的家里,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抢走,包括装信的红木匣子。后来你爸帮我把所有的东西赎回来,红木匣子是回归了,但是那些信找不回来了”,我愤愤地望着他,郁闷地说,“我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你却远在天边,我望穿秋水的盼着你的来信,盼着你能给我勇气和力量,可是等来的,是你结婚的消息。我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不得不把小宝送到福利院,他在那里被人毒打虐待。我累了,倦了,每次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离我很远,这就是命吧,命中注定我们不能在一起。”
他闭上眼睛,狂乱的吸着烟,仿佛只有烟可以支持他,给他力量。虽然天气寒冷,他的额上却冒着汗珠,他用手抹了抹额角,“我爸替你偿还债务,所以你嫁给了他?”
我忍着泪点了点头。
像是突然醒了过来,他坐正身子,把烟蒂在烟灰缸中揉灭,匆忙地说:“我没有给你寄过包裹,我也没有和冯诗菡拍过婚纱照,更没有结婚。我在英国的住所曾经被窃贼光顾,偷走了一个装着贵重物品的小箱子,你写给我的所有信件和那块竹简都装在里头。我在寄给你的信中特别说明了这件事情,你没有留意到吗?”
“我没有收到你的信”,我瞪视着他,“和你分别之后,我只收到过你的一封信,之后便再无音信,直至收到那个包裹。”
“那你给我写信了吗?”他惊问。
我摇头,“只写过一封,最开始的时候。之后没有再收到你的回信,我想着你可能忙于学业,就一直等着,等了好几个月,等来的却是装着绝情信的包裹。”
他用颤抖的手又燃起了一支烟,深深的吸着烟,一口口烟雾把他包围着、笼罩着,他惘然的一笑,“我明白了,我们都被人算计了。”
“算计?”,我的心沉进了一个深深的冰窖里,“你是说,你给我写了许多信,只是我没有收到?”
“不光如此,我还收到你寄来的好几封信。有人拦截了我的信件,之后又模仿你的口气和笔迹写信寄信,那封所谓的绝情信,一定也是仿造的”,他目不转睛的凝视我,逐渐的,眼眶湿润,喉头哽结,“是我太没用,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连累你,受了这么多的苦。我每天没日没夜的苦读,为的就是尽快学完课程、修完学分,回来……娶你。”
他抓过外套,从衣兜里取出一个首饰盒,起身走近我,轻声地说:“这个,你拿去吧。我知道,跟5克拉的钻戒相比,它微不足道,但这是我用自己攒下的钱买的,我买的是一对……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就当作留个纪念,如果实在觉得碍事……就把它扔了。”
我愣愣的接过那个精致的小首饰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钻石比我手上戴着的小了太多,但是,这枚钻戒在我心目中是无价之宝。我慢慢的抬起头来,呆呆的望着阿珩。有那么长的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已经涣散、消灭,不知身之所在。
眼前只浮着细碎的光影,那颗钻石折射出无数的光点,每一点上面都记载着什么,盛满了什么?我觉得那个小小的首饰盒越变越重,越变越沉,我几乎无力再举起它。而我的目光也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看不清楚……泪把一切都掩盖,把一切都淹没……心中充塞得太满太多,像一个一贫如洗的人,突然发现自己竟有万贯家财,在仓卒慌乱之余,已分不清快乐或悲哀,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该化妆准备了”,沈曼莉忽然闯了进来,有些尴尬的说,“很抱歉打扰你们,但是再不赶紧打扮,会来不及参加晚上的婚宴。”
我揉了揉酸涩肿胀的眼睛,如梦初醒,“糟了,我还没完成老太太交待的任务,四楼的过道还没打扫。”
沈曼莉低声说:“老太太午睡去了,我已经让佣人悄悄打扫完了。”
我松了一口气,向沈曼莉道过谢后,回望了阿珩一眼,他又在点烟,一举一动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疲乏。
我别过脸,泪珠滑下了面颊。
我沐浴更衣,换上要出席婚宴的晚礼服,范萱死后,化妆造型师灵子升任沈曼莉的助理,这次依旧由她亲自为我化妆造型,还有几名助手在旁边帮忙。我尽最大的努力让头脑放空,将纷杂事端抛诸脑后。今晚的婚宴关系重大,我必须拿出职业精神来,演好这场戏。
婚宴在当初我和苗宁闹场殷振扬婚礼的那家全城最豪华的酒店举办,席开88桌,汪守成亲自试吃和挑选婚宴菜式。菜式全部是特别制作,菜单由汪守城一手敲定,每席8888元,还需另收15%的服务费。菜肴有鸿运乳猪件拼南沙葵花鸡、燕窝花胶炖响螺、福禄原汁南非鲍鱼、鲜竹笙浓汤浸水东星斑、如意玉带海鲜丁、鸳鸯蒸饺、龙虾烩伊面拼鹅肝牛柳粒炒饭、木瓜雪蛤等等。
汪守成的目的是借此机会宴请政商两界的贵宾和亲友,我展现最为优雅得体的笑容,仪态万方的陪着他穿梭于宾客中,一颦一笑皆显大家风范。
在一众贵宾中,我见到了冯诗菡的爷爷冯钊,他望着我,眼里闪着阴沉的、捉摸不定的怪异光芒。敬酒时我也见到了冯诗菡,她在阿珩身边绽放如花的笑靥,阿珩则是一幅萎靡不振的模样,我不敢多看他,垂眸而立。
“汪太太,你好漂亮”,冯诗菡赞美着,一面拉着阿珩,示意他一起向我和汪守成敬酒。
我不露痕迹的打量冯诗菡,她真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可是玫瑰带刺,我已经被她刺得鲜血淋漓了。我现在只希望,她能够对阿珩收起锋芒,替我好好爱他。
“祝你们龙凤呈祥、比翼双飞”,冯诗菡举杯祝贺。
“谢谢”,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从喉咙口直烧到胃里去,烧得我浑身都灼痛起来。
浮生诱谜情 一入侯门深似海(四)
汪守成乐呵呵的和冯诗菡干杯。阿珩只是象征性的将手中的酒杯和我的酒杯碰了一下,一声不吭的将一整杯酒仰头灌下。
之后我又见到了周煜,他和芳姨、吴老太、汪雯菲坐在同一桌。吴老太面无表情,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汪雯菲的嘴角一直挂着轻蔑的冷笑,也坐着不动。芳姨和周煜先后起身。芳姨很恭敬的向我们敬酒,称呼“老爷、太太”。
这声“太太”特别刺耳,但我知道芳姨绝对没有恶意,只能礼貌微笑。
周煜眼光凌厉的扫向我,我从未见他这样的眼光。周煜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我联系过了,就连小宝遭虐打的事件曝光后,他都没有出现过。他大概先是因为屡遭我的拒绝而心灰意冷,如今则发展到了愤恨的地步。我宁愿嫁给一个老头子也不肯跟了他,这可以说是对他莫大的侮辱吧。
我有些心虚的躲闪开他的目光,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婚宴终于结束后,回到汪家,我迫不及待的卸下一身的伪装。在汪家不能分房睡,我想到要和汪守成睡在一张床上,心中别扭不已。好在汪守成早就考虑到这点,告诉我房间沙发前面的坐垫区支撑杆上装有滑轮,只需抬着坐垫区后退即可让它往前挪动,再把靠背翻下来就成了一张沙发床。我弄好床铺,晚上就睡在沙发床上。
一整个晚上,我都在迷迷蒙蒙中做着恶梦,阿珩的眼泪,冯诗菡的笑脸,周煜凌厉的目光……我不停的翻身,抱住枕头,在睡梦中啜泣呓语,再翻一个身,那些混乱不清的人脸仍然交替着出现,争执控诉着什么,压迫得我出不了气,像在深渊中无尽的挣扎着……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臂,轻轻的摇撼我,同时有个声音在我耳畔喊着:“小鄢!小鄢!”
我摇摇头,揉揉眼睛,醒了。一时间有些恍恍惚惚,屋里已经大亮。我从沙发床上坐起来,枕上泪痕犹新。汪守成正坐在床沿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哪里有让病人叫醒护士的道理。”
我的脸蓦然发热了,羞愧不已,“对不起……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这次我不计较,下不为例”,汪守成神情严肃地说。
我连连允诺。
简单的吃过早餐,我便和汪守成一起离开汪家,回到我们自己的居所。吃早餐到离开时,都未见汪家的其他人,整栋房子空荡荡、冷冰冰,毫无生气。
与此相反的是,我们居住的小洋房温馨而充满人情味。四个下人都像我们的家庭成员一样,和善易相处。管家老陈是个憨直而稳重的中年人。赵妈是老陈的妻子,胖胖的身材,满脸慈祥而热情的笑。小红是个朴实的姑娘,圆圆的脸,有对易感的眼睛。赵妈和小红负责照料我和汪守成的饮食起居,以及打扫卫生。还有一个司机余生,三十多岁,有张不苟言笑的脸,但是待人很有礼貌。
从汪家回来后,我便以汪太太的身份,尽心尽力的看护汪守成。我开始频繁出入简·爱总部大楼,也不时跟随汪守成出席各种活动,在外人看来,我们夫妻恩爱、形影不离,实际上我是为了按时给他打针,让他服药。遇到我不方便出现的场合,我也会在该吃药的时间打电话提醒,以及叮嘱他饮食方面的注意事项。
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窦洁琼居然仍旧担任汪守成的秘书。我不明白汪守成为什么要把窦洁琼留在身边,但这不是我该管的事情,我便装糊涂。在公众场合,窦洁琼也不敢有什么放肆的举动,只是会逮住时机,狠狠的剜我两眼,或者说几句挑衅的话语。
其余汪守成办公的时间,我则可以自由行动。我开始研究养生食谱,带着赵妈上门向康瑞霖的妈妈取经,然后回家如法炮制“精力汤”、“养生粥”等。康妈妈对我依然很热情,只是偶尔会感叹,我不能成为她的儿媳妇,是件很遗憾的事情,她就喜欢我这种漂亮、温柔、乖巧又大方的女孩子。
我开玩笑说以后留意一下,如果有合适的给康瑞霖介绍,没想到康妈妈一下子来劲了,让我务必要放在心上,帮忙物色人选,“我们瑞霖就是个书呆子,让他追女孩子比登天还难,以你为标准就行了,要是认识的人里面有合适的,一定要跟阿姨说。”
我忽然间就想起了雪瑶,漂亮、温柔、乖巧、大方,这些形容词用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了,而且温柔、乖巧要胜过我许多。“幼儿园老师可以吗?”我问。
“幼儿园老师好啊,以后教育孩子有经验”,康妈妈敏感的问我,“你有朋友当幼儿园老师?”
我说是有一个,但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对象,我得先问问。
康妈妈很高兴地说,赶紧打听一下,如果对方还没有男朋友,马上安排相亲。
我哑然失笑,康妈妈真是想儿媳妇想疯了,这么迫不及待。其实康瑞霖刚刚毕业,男人先立业再成家,没必要着急着娶老婆了。
既然受人之托,我只好尽责。那天我带小宝去雪瑶的宿舍玩的时候,旁敲侧击的打听起她的感情状况。
汪守成已经通过关系让小宝进了附近的一家重点小学,下学期正式入学,由于晚了别人一个学期,目前汪守成安排家教给他补习。汪守成不喜欢外人到家里,雪瑶也不敢来,寒假期间我就时而抽空带着小宝去她那儿。幼儿园放假了,但雪瑶还要带全托班,和另外几个老师轮班。
雪瑶的宿舍楼下有滑滑梯,小宝独自一人玩得很欢乐,我和雪瑶在旁边看着。
“回老家过春节吗?”我问。
“嗯,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回家陪妈妈了”,雪瑶在阳光下微笑着的神态,让我想起《诗经》里的“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这样温婉美好的女子,连女人都会喜欢上,我相信康瑞霖必定会钟情于她。
我委婉的问:“你是一个人回家吗?”
雪瑶没有听出我的话中之意,“是啊,我没有认识的同乡,不然就可以结伴回去。”
“我是指……不带男朋友回去?”我觉得自己好无聊,跟个居委会大妈似的。
雪瑶一下子红了脸,“我……没有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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