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诱谜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颜灼灼
“妈,你的腿不好,等周日我带小宝去吧”,妈妈的腿痛越来越严重,之前到医院检查,医生让打针,日本进口针一针180多元,连打五针,加上其他的药费,要一千多元,她嫌贵不肯去。光靠吃保健品肯定不行的,但我劝不动她,只能干着急。
“不要,我要妈妈陪我去,明天就去”,小宝直嚷嚷,“我就要明天去游乐场。”
“好好好”,妈妈一迭声地应着,“没关系,那点路我还能走的。”
我好言劝说:“公交车没有直达,下车后要沿着环海道走很长一段路,你的腿吃不消。”
“好了好了,你忙你的去吧”,妈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最近老参加服装秀,是什么服装公司的活动?”
我那感觉好比做贼时被人捉了现行,话都说不利索了,“是……是……简·爱,但是……但是你不用担心……我纯粹是工作……没有其他的。”
妈妈紧闭着嘴坐在那儿,脸色显得严肃而不快。过了一会儿,她把我拉到一旁,紧绷着脸,严厉地说:“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再和汪谨珩纠缠不清,你白白让人看笑话不说,连小宝都有可能被他们家抢走。小宝可是我一手带大的,是我的命根子,如果有人敢抢,我会跟他拼命!”
“妈——”我咽了一口泪水,尽力控制着自己,“我已经下定决心和他一刀两断,以后我也不会再当模特儿了,这是最后一次,我绝对没有骗你。”
妈妈沉默着,我因她那长久的沉默而担忧,怯怯地保证:“妈,我说的都是真话。”
妈妈有些焦灼的说:“小宝是我的儿子,你一定要记住,他是我们鄢家的孩子,谁也不能把他抢走。”
“我知道,我会牢牢记住”,我拼命点头。
妈妈叹息一声,“但愿如此。”
清晨我准备出门时,抬头看天井上方的天空是灰暗的,无边无际的细雨轻轻的洒着,雨水单调的顺着屋檐往下滴落。
“妈,外面下雨,别去游乐场了吧”,深重的忧虑从我心底涌了上来,这种奇怪的感觉让我打了个寒噤。
妈妈无所谓的笑笑,“游乐设备都是室内的,不会受到影响。”
我只好放弃劝说,上前打开门。妈妈跟到门口来,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句:“工作一结束,就赶紧回来吧。”
我瞅了妈妈一眼,匆匆的点点头,撑开伞,走进门外的小巷。
婚纱秀的地点还是在上回举办订货会服装秀的那家白金五星级国际酒店,只不过这回不是在室内,而是在露天泳池边。为了防止下雨,特别搭建了巨大的白色帐篷。
上午走台,熟悉场地,婚纱秀定在下午两点半举办,两点开始,就有嘉宾陆续进场,泳池花园,宾客云集。沈曼莉的设计作品在国内备受追捧,并相继在国际舞台大放异彩,因此吸引了众多时尚和娱乐界知名人士的关注。
沈曼莉带来了50套最新婚纱礼服,秀场规格毫不逊色于国际时装周,令现场观众大饱眼福,电视台时尚频道还进行现场直播。
新款婚纱呈现了今年的多元化流行趋势:大蓬裙、紧身鱼尾、不对称设计等经典款式成为主流,同时延续了沈曼莉作品一贯的优美基调,并推出可以拆卸的裙摆和披肩等很多别致设计,只要解开裙摆或披肩就能迅速变成婚纱小礼服或抹胸婚纱,这成为本次婚纱秀中最具创意的设计。
一对对俊男美女模特轮番登场,t型台就设在来宾坐席中间,可以让观众们零距离的感受顶级婚纱的时尚与奢华。
我和阿珩被安排压轴出场。我穿的是紧身鱼尾婚纱,透感轻纱点缀精巧花朵装饰,云雾般的裙摆营造仙气十足的美感。肩部的花朵装饰与轻盈的透感袖子设计,朦胧之中尽显童话中的梦幻与柔美。垂坠的u型露背将后背修饰得曼妙多姿。搭配优雅的盘发和飘逸的头纱,走路时摇曳婀娜。我凝睇镜中的自己,恍然如梦。
浮生诱谜情 激情与悲情(一)
“葶葶,你好美”,阿珩在我身后惊叹。
我徐徐回身,他一身经典的黑色无尾晚礼服,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修长的身姿,搭配象牙色平领衬衫和四手结领带,玉树临风、优雅帅气。
我们俩站在一块儿,服饰搭配相得益彰,如果是现实中的婚礼,我们必将成为一对惊艳全场,珠联璧合的新人,只可惜……我逃避似的重新背对他,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对沉静而恍惚的眼睛,还有那份寂寞和忧郁。
阿珩走近我,他热烈如火的眼睛从镜子里照射着我。我接触到他的目光,神志开始昏蒙了,我的眼睛里有梦、有幻想,还有迷惑,情绪纷乱得奇怪,定不下心来。
“葶葶”,他唤我,那深邃的眼睛有些不安定。
“嘘——”我把一个手指头轻按在唇上,像做梦一般的,低声的说:“让我再陶醉一下,别吵醒我的美梦,好吗?”
他微微一笑,嘴边有一条深深的弧线。他的手伸过来,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指。我触电似的微微一跳。他的手指是冰冷的,我突然有个冲动,想握住他的手,把自己的体温分一些给他。但我立即意识到这想法的荒谬,想要抽出手指,却没有一丝力气,我带着几分惊慌和畏怯低头,注视着自己被动平伸着的手,和在他手中轻轻颤动的手指。
“马上轮到你们出场,赶紧去后台准备”,工作人员紧急催场了。
我和阿珩都如大梦初醒般,猛然震动了一下,匆匆跟着工作人员去了后台。
外头华乐高奏,掌声如潮,我心里开始打鼓,喉咙也越来越干涩。这次走秀的模特都是圈内颇有名气的,只有我是无名小卒,真担心会因为我破坏了整场演出。
“紧张吗?”阿珩看出我的神态有异。
我点点头,阿珩温柔的眼光缠绕着我,“没什么好紧张的,我们纯属友情客串,只要上台走一圈就算完成任务了。再说了,你的走秀经验比我丰富得多,有我在旁边做陪衬,你肯定步步生莲、光芒万丈。”
这玩笑话多少缓解了我的紧张情绪,我深深呼吸,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
t台入口是个十分神奇的地方,我在入口的一刹那,立刻变得沉着淡定。我挽着阿珩的手臂款款前行,不时配合音乐,摆出各种动作造型,通过肢体语言对话,默契配合。我们成为无数镁光灯的聚焦点,呈现出设计师营造的梦幻意境,完美的脱离现实。
我在流光溢彩的t台上“入戏”了,完全投入到浪漫的氛围和假想的情节中去,仿如我就是婚礼上那个幸福漫溢的新娘,与新郎携手共谱华章,畅想美好未来。
雷鸣般的掌声将我从梦中摧回了现实。所有参加走秀的模特齐聚台前,主持人隆重请出设计师沈曼莉登台,掌声和欢呼声经久不息。
沈曼莉发表了一通感谢的话,最后她颇为动情地说,“我一直在为嫁衣寻找最美的灵感,要特别感谢我的先生,我们从结婚至今,一起度过了15年的美好时光,我常常回味那些令人心动的岁月,将我们之间点点滴滴的甜蜜融入亲手设计的婚纱中,希望能把同样的美好和甜蜜带给披上嫁衣的新人……”
我被沈曼莉的一番话感动了,也异常羡慕她的幸福婚姻。但是,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投向台下,见到坐在第一排的汪思贤,一脸冷漠的表情,似乎还隐含着不屑,如果他和沈曼莉真是一对恩爱夫妻,太太在台上倾吐爱意,为什么台下的丈夫会是这样的表情?
王思贤身旁坐着一个通身红艳的年轻女人,美得强势霸气,让人过目难忘。沈曼莉说话的时候,她嘴角向下撇着,满脸的不屑,不知道是否和沈曼莉有什么过节。
我仍自疑惑,婚纱秀已圆满落幕,模特们都往回走了,我还愣在原地,阿珩及时拽了我一把,我才疾步跟着他回到后台。
酒店的房间用作演员临时化妆间,我换好衣服,卸了妆,心情却仍久久无法平静,我还回味着刚才和阿珩一同走秀的每一个细节,沉浸在那种激荡人心的美好氛围中。双手捂着发烫的脸,望着镜子里那张醉意盎然的脸庞,妈妈的警告之语骤然在耳边响起,我咬紧嘴唇,牙齿陷进肉里,痛楚使我一震,摔摔头,我喃喃的对自己说:“醒醒吧,那只是一场梦。”我起身去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手掬起冷水往脸上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浮生诱谜情 激情与悲情(二)
我拎着包走出房间,准备回家去了。包里装着4000元,上回沈曼莉说过,如果阿珩在婚纱秀上表现好,会考虑给我多发些酬劳,我不过当玩笑话,她却真的做到了。我将手伸进包里,摸着那一叠人民币,心头暖意涌动,想着这回不管怎么样,非带妈妈去医院把腿治好不可。
我沿着走廊向电梯行去,临近一扇房门时,门忽然打开了,阿珩从里头走了出来。我们看到对方都怔愣了一下,同时收住脚步。阳光透过廊道的窗子,把流水般的影子投在阿珩的脸上,他的眼光从那些阴影后直射过来,带着那样强烈而奇异的火焰,定定的停驻在我的脸上。
我全身紧张,而心灵悸动了,用手捋了捋头发,我平定了自己,对他微笑了一下,“我要回去了,再见。”
“进来坐坐吧,不差那一会儿”,他凝视我。
我想拒绝,可是喉咙就像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他猛的拥住了我,将我往里带,在我回过神之前,他已经砰然关上房门,并且反锁上。我本能的伸手想要扭开门锁,手却被他用力摁住。
“我这儿有一瓶好酒,陪我喝两杯”,他的声音似有魔力,蛊惑我缓缓离开房门,一步步跟着他向内走去。
这儿是阿珩的单独休息所,套房格局,外面是会客厅,里头是睡房。房间里弥漫着烟味,我看见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从婚纱秀结束到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他居然抽了这么多烟。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灯光下,他眼神晦暗,我忽然无比怀念图书馆里那个眼眸清亮的少年。
“很多年了”,他扯下脖子上的领带,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他仍旧穿着走秀时那件象牙色平领衬衫,只是换了一条平常的领带,看样子刚才他出门,是准备去参加酒会的。“下面那么多客人,你躲在这儿不太礼貌吧。”
“我只是来客串的,主角不是我”,他从壁柜里取出一瓶葡萄酒和两只高脚酒杯,打开酒瓶,将两只酒杯分别注满,一面介绍说,这是montes,以法国波尔多酿造顶级红葡萄酒的方法,用采自阿帕尔塔地区最优质的葡萄,并由人手一颗一颗精挑细选后的精品酿造。酒质柔顺,有醉人的黑醋栗及黑莓风味,余味悠长。可窖藏20年以上,极为罕有。
“是今天酒会上招待客人的吗?”我问。
“招待客人的比这个差一点,这瓶好酒是我大嫂专门给我留着的,为了感谢我亲自上台给她助阵”,他放下酒瓶,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取出一支烟,捻亮打火机,打火机的火焰在颤动,燃上了烟,他猛吸了一口,吐着烟圈。
我睁大了眼睛,默默的看着他,然后说:“在我面前可以不抽烟吗?”
他抬起眼睛来,苦恼的看了我一眼,仍然吐着烟雾,但吐得又快又急。过了一会儿,他走向烟灰缸,将烟掐灭了。返身回到桌前,拉开两把椅子,端起一杯酒递给我,“我不抽烟了,我们喝酒吧。”
我接过酒杯,在椅子上坐下,低头注视着红宝石色的液体,感到阿珩的眸子正在我的脸上逡巡,我跟踪的抬起头来,他的目光已经调开了。想到他明天就要订婚了,我心头强烈的烧灼着,举起酒杯,竭力克制着心中的苦楚,“我敬你,祝你订婚愉快!”说罢一仰而尽,酒体浓郁饱满,口感相当圆滑,但是香味弥漫口中,却化作了苦涩的滋味。
他很快的扫了我一眼,蹙着眉微微一笑,也仰脖灌下一整杯酒,而后又给我斟酒。我端起酒杯,喝得一滴不剩。我们就这样默默对饮,各怀愁绪。当我再度
举起酒杯,对着喉咙里灌去时,手因酒劲上来而颤抖,酒泼到我自己身上,白蓝格子衬衫的胸口处红了一片。
阿珩急忙去浴室拿来一条湿毛巾给我擦拭,酒渗透进我的衣服内,他解开了我的衬衫扣子,握着毛巾的手就要往里探,我浑身一震,急于制止,他的手却停顿住了,两眼发直的盯着我敞开的领口。
我有些恼了,正要开口斥责他这样轻浮的举动,他却突然问:“你一直戴着吗?”
“戴着什么?”我昏愕的接口。
他的手指轻轻挑起我胸前的那条项链,“这个。”
浮生诱谜情 激情与悲情(三)
我只觉得喉头紧逼,情绪昏乱,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内心的情感却已如江河决堤般泛滥,我很想告诉他,这条项链我五年来一直戴着,连进医院生孩子也没有摘下来,可是,我什么都不能说。
我挣扎着站起来,踉跄的走到窗前。酒在我的体内燃烧,我感到头中昏昏然,想打开窗子透气。
手刚伸出去,就被阿珩拽住,他用力一带,我扑进了他的怀里。于是,突然间,一切堤防崩溃,他的嘴唇火热的紧压着我的,贪婪的、灸热的在我的唇际搜寻。我全身的血液都奔腾起来,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捶击着胸腔的跳动声。
我无力的伸手推拒,身子却被他越箍越紧。血液向我的脑子集中,耳朵里嗡嗡乱响。压制已久的激情强烈的在我每根血管中燃烧,血管似乎都将迸裂。我在昏然溃乱中放弃了反抗,任他脱去我的衣物,将我抱到了床上。
他的手抚摸着我**的身体,似蕴含一种激动、升腾,乃至奔腾咆哮的热流,将我的理智淹没殆尽。我醉了,一部分醉于酒,一部分醉于情。阖拢眼睛,意识越来越模糊。
直到他的手碰触到我的大腿内侧,我才猛一个激灵,脑子里回复的一丝清明让我发出模糊的语音:“不能……真的不能……”但很快我的声音被他的吻堵塞住,只能发出支离破碎的呻吟。他的手在我最敏感的部位流连,那快而有力的爱抚让我全身如同触电一般,酥软颤栗。
我脑子昏沉,思绪凌乱,但当他终于进入的时候,疼痛感却异常清晰,与五年前那个夜晚的记忆重叠在一起,我浑身急剧的颤抖不止。他探到最底部,久久的紧抱住我,一动不动,等待我镇静下来。
我的眼里涌出泪珠,一发不可遏止。他温暖的唇滑过我的面颊,温柔的为我吮去泪痕,一面在我体内由缓转急的抽动起来。他的身体有着我所不能承受的沉重,我被钳制着动弹不得,对他的狂猛进攻毫无招架之力,渐渐在他的起伏中沉沦了自己,双臂用力地抱住他,指甲深深陷进他背部的肌肉里。
痛楚混合着欢愉,如枝蔓疯狂肆意的滋长,到最后我已经产生了灵魂出窍的虚无感,疲乏得连眼皮都无力眨动,呼吸也变得断断续续。耳畔充斥着靡乱的喘息低吟,偶尔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声响,像是手机的铃声,又或是别的什么,我分辨不清,然后,所有的意识和声响都消失了……
我从昏睡中醒来,头脑发胀,浑身酸软疼痛。四周被黑暗笼罩,我摸索着拧亮床头灯,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我两眼发花。待我适应了眼前的光亮后,发现阿珩已不在房间里,通往会客厅的房门紧闭着,显然是他关上的。
窗外在下雨,雨打窗棂,发出单调凄冷的音符,触动了我内心底层的伤痛。我支撑着爬起来,光着身子下床,拾起散落在地板上的衣物,一件件穿上。衬衣胸口仍然湿凉湿凉的,残留的酒渍还未干。
我打开房门,外面的会客厅灯火通明,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正低头翻阅杂志。他听到响动抬起头,用手托着下巴,望着我,那唇边的笑意是颇含兴味的。我对着那张笑脸呆愣了许久,不明白为什么周煜会出现在这里,而阿珩却不知去向。
“阿珩被他家老爷子叫去陪人吃晚饭了,老爷子打手机没人接听,就让我到这儿找人,阿珩很无奈的去了”,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斜对我飘了过来,“阿珩放心不下你,让我等你醒来后,负责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我生硬回应,满怀着自我厌恶和幻灭之感,脚步沉重的向套房大门行去。
“鄢小姐”,周煜在身后唤我,“看在我等了你一个多小时的份上,就让我为你效劳吧,不然我没法向阿珩交待。”
我僵住了身子,脸上**辣的。我不知道阿珩是怎么跟周煜说的,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又睡在阿珩的床上,任谁都能猜到我们做了什么。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我从包里翻出手机看时间,居然已经晚上8点了。
“我先带你去吃晚饭吧”,周煜走到我面前,轻叹了口气,“你穿婚纱的样子真美,我坐在台下都陶醉了。”
我刻意忽略他的赞美,依旧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同样的陌生号码。直觉告诉我,那号码不寻常,于是顾不上理会周煜,回拨过去。
浮生诱谜情 激情与悲情(四)
“请问是苏玉卿的家属吗?”电话一接通,对方就开口问,是个有些沉闷的男声。
“我是她的女儿”,我急回答,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升腾而起。
“我是交警大队的,请你马上到滨城第一医院来,苏玉卿出了车祸,被送到这儿急救……”
忽如惊雷在我的脑子里炸开,将我的思想全部震碎,手机从我手上落了下去,摔在地毯上。周煜飞速拾起我的手机,放到耳边急急询问着,我只听到他片断的、模糊的声音,“……情况很不好?……生命垂危?……”
我倚着房门,身子摇摇欲坠,拼命想要扭开门把手,手却丧失了力道,门把手纹丝不动。我绝望的尖声大叫起来,一声连一声的尖叫。周煜冲过来握住了我的肩膀,大力的摇撼着我,命令的嚷着:“叫喊解决不了问题,快走,我开车带你去医院!”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拽着我往外走。
我泪眼模糊的随着周煜奔进电梯,又奔向地下车库。周煜发动了车子,向前面疾驶而去。我用手蒙着脸,竭力想稳定我那混乱的情绪,但我头脑里如万马奔驰践踏,心中又有如无数利刃穿刺撕扯。我把手从脸上放下来,望着车窗外飞逝的街道和顺着车窗不断滑落的雨珠,我喘息不止,浑身颤抖。
周煜伸过一只手来,紧紧的握住了我放在膝上的,痉挛着的手,他一句话也没说,但是,在他那有力的紧握下,我的痉挛颤抖逐渐有所缓解。
车子驶进医院,在停车场停稳了。周煜熄了火,转头看着我。“妤葶”,他直呼我的名字,声音严肃而郑重,“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不管发生什么,都必须冷静面对,明白吗?”
我瞪大了眼睛,直视着他。“我妈妈,还活着吗?”我颤栗的问。
“我也不清楚”,他咬紧牙关,“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进医院急诊大楼,来到急救室外。周煜去办理相关手续,我独自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浑身瘫软。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的心脏像擂鼓似的怦怦直跳。
周煜回来了,告诉我他从交警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妈妈是在傍晚带着小宝离开游乐场后出事的,据说小宝手中的玩具球滚到马路中央,妈妈去为他捡玩具球时被车撞伤,肇事车辆逃逸,尚未寻到目击证人。
“小宝没事,他被送到交警大队,现在还在那里,我让我妈接回去照看两天,你肯定顾不上了”,周煜用诚挚的语气说。
“谢谢”,我喉咙里干干涩涩的,声音沙哑而模糊。
“不用客气”,周煜掉头去看依旧紧闭的急救室大门,神色十分凝重。
我终于坐不住了,身子从长椅上滑下,双膝着地,两手掩着脸贴在地上。我向上天跪求,我已经没有了爸爸,不要再把妈妈从我身边夺走,如果失去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带着小宝继续生活下去。
但是,上天没有理会我的祈求。急救室的门打开了,“很遗憾,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宣告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她的伤势非常严重,送到医院时就没有了心跳。要是能够早30分钟送来的话,应该还有救。”
我的世界在一瞬间崩塌了,眼前发黑,天旋地转,泪水像崩溃的河堤般奔泻下来。我扑到病床前,看到妈妈戴着氧气罩,身上连接着导线,导线另一头连接的心电监护仪,显示屏上只有一条直线,纹丝不动。
“送到医院时,发现颈椎两处骨折,脑干损伤,瞳孔已开始散大。按常理,就可宣布病人死亡。我们不愿就此放弃,注射强心针,电除颤,一次又一次的电击,但是,实在回天无力了,请节哀顺变”,医生在我身后遗憾的说。
我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妈妈身上,她仰面躺着,身体冻僵了一般硬挺挺的,血色全无的嘴唇已失去了一切语言。她浑身被血渍所沾满,我从没有看到过那么多的血,我从不知道人体里会有那么多的血。悲痛和绝望像个大网一般对我当头罩下,妈妈走了,她真的走了。我像是整个人都被撕裂了,五脏六腑也一起被辗成了碎片,片片都在滴血。疼得无法呼吸,痛到连哭喊的气力都没有了。
“妤葶、妤葶”,周煜焦灼的声声呼唤我。
我闭上眼睛,没有余力去思想,我倒了下去,倒在周煜的胳膊里。
浮生诱谜情 激情与悲情(五)
满窗的风雨把我从昏迷中惊醒,我的意识仍然是朦胧的,只觉得浑身滚烫,而喉咙干燥。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我试着想起来,才发觉自己身软如绵,竟然力不从心。一翻身,觉得每根骨头都痛。“口好渴”,我喃喃地说。
过了一会儿,一双有力的臂膀将我扶了起来,一杯水递到了我的面前。我仰起头来,周煜目光深沉、关切的望着我。我的意识开始清晰了,我身处病房内,目光所及皆是一片惨白。我刚才昏倒了,我宁愿自己就此长眠,再也不要醒来,我不要面对妈妈离世的残酷事实。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