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不露,妾的纨绔昏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淡墨菲痕
她答应过斯澜兄长,就一定要信守承诺。杨太后只给了三天的时间,今日就是最后的期限。西兹皇宫守卫森严,若是派遣萨迪克等人再次冒死闯宫,不但保不住督督的性命,还会连累这些忠义之士命丧黄泉。
前方,高大而沉重的宫门被打开了,有人高声拖着长长的音调叫喊着:“将罪妇苏梨押解进宫……”
苏离兮平静地走了进去,几个太监一路小跑过来,将沉重的锁链扣住她的手腕上,那冰冷的寒意顿时顺着肌肤攀爬上周身。
皇太后的宫院,湖光假山,琼楼玉宇,雕梁画栋,花异草,奇石玉座,修建的极为精妙。美丽的光环之下掩盖了多少屠杀与血腥……
内殿摆放着一排二十四扇的玉屏风,地面上铺了华丽图形的羊毛毯子。殿内的家私都是能工巧匠们赶制而出的镶玉紫檀家具。
杨太后端坐在梨花木铺松香色金绣垫的宝座上。如今,她作为西兹国最尊贵的女子,自然可以穿上正宫所用的红色了。她一袭庄重的正红长裙,头挽典雅的朝云髻,全套红宝石头面,尊贵而奢侈,一副扬眉吐气的舒心神态!
随着一连串铁链撞击的清脆声音,罪妇苏梨被人推了进来。
两旁的宫女低声斥责着:“大胆,见到太后娘娘还不下跪求饶?”
苏离兮沉静似冰,无动于衷,她抬头毫无畏惧的看向所谓的‘太后娘娘’。杨湄兰之所以将她压到这里来,无非就是想要自己看看太后娘娘的尊荣与成功,她却不会卑躬屈膝。这个狠毒的女人杀死了她的夫君,害得她家破人亡,她恨不能食其骨,饮其血。
她们二人的目光撞击在一起,彼此都看见了厌恶和痛恨。
“算了,不跪就不跪吧?”杨太后摆摆手,眸光瞬间深沉,她故作大度的言道:“算来算去,你也是哀家的天熙故人。”
杨太后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不由露出了复杂之色,她讥诮的勾了勾唇:“苏离兮,寻找了你这么多天,终于将你等过来了。否则,哀家真不知道要怎么跟九哥哥交代了?你若是再不出现,天熙万千铁骑就要杀进西兹国京城,亲自抓捕你这个‘逃妾’了。”
闻言,苏离兮毫无意外之色,沉默地听着!
杨湄兰如此迫不及待的抓住她,就是要完成某人的命令吧?杨湄兰就算是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也不得不看某人的脸色讨生活。
杨湄兰缓缓地站起来,神情很是忍耐:“原本按照哀家的心愿,恨不能立刻将你碎尸万段。可惜,九哥非要用百车辎重珠宝将逃妾换回去。天熙朝来接你的昶十一将军已经等在外边了。呵呵,苏离兮,你暂时死里逃生,是不是很得意呀!”
说实在的,杨湄兰真想马上除掉苏离兮。然,她却不敢冒险行事。前几日,她收到了杨熠的亲笔书信,指定要换回逃妾苏离兮,为了帮她堵住重臣之口,表面上假假用百车辎重珠宝换取。她知道庆乐帝那说一不二的霸道脾气,经过多方的思虑斗争,实在不敢冒险违背杨熠的命令。她刚刚登上高位,尚且不稳固,还需要庆乐帝在背后的鼎力支持,才能继续将西兹国的这场戏唱下去。为了一个宫舞伎溅婢,赌上自己的前途命运实在是不值得!
杨湄兰围着苏离兮转了一圈,看着她身上缠绕的铁链,面露一抹讥讽之笑:“如今,你是天熙逃妾,哀家是一国太后。就算饶你一命,你终究也不过沦为男人们的玩物,永远逃不出宫舞伎的奴婢命运。你依靠美色度日,哀家却是倚靠谋略生存。这就是你我二人的天壤之别!”
苏离兮轻蔑一笑,不紧不慢地言道:“不知杨熠是要活的逃妾?还是要死的?”
“你?”杨湄兰一惊,笑容凝结,她眉头上挑,神情有些阴厉:“苏离兮,你想动什么歪心思?哀家可是警告你,立刻老老实实的滚回天熙朝去,接受九哥哥的惩罚。”
苏离兮抬眸看向她,冷冷地言道:“我的儿子督督呢?”
杨湄兰咬牙:“苏离兮,你不要得寸进尺。你能够捡回一条命,就该感天谢地了。督督是阿尔斯澜的逆子,身上有西兹皇族的血统,哀家不能饶了他!”
一想到斯澜督督那一双漂亮的紫眸,杨湄兰就觉得这个孩子充满了危险性?似乎那小小的孩童将来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苏离兮沉静地言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杨熠要活着的逃妾?还是要一具冰冷的尸体?既然,昶十一将军已经来到了西兹皇宫,就不用劳烦你了,直接请他为我准备一副棺材吧!”
“溅婢!”杨湄兰忍不住怒吼起来:“你落到如今的田地,还敢要挟哀家?堂堂天子受不得羞辱,九哥最恨自己的女人失-贞,你不过是一个该死的逃妾,你不守妇道,红杏出墙,背叛九哥,与他人赢乱生子。”
深藏不露,妾的纨绔昏君 第四百四十九章 告别西兹
“你真的认为、九哥接你回去是继续宠你、爱你?九哥哥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儿,哀家看你在天熙宫里不出几日便要香消玉殒!”
“那是我的事情!”苏离兮冷然言道:“我若是死在天熙朝就不关你的事情,若是我死在西兹国,那就另当别论了。我要带走我的儿子督督,将来无论是生?是死?我们母子都要在一起。否则,一个人如是存了死念,你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我一定要拖你下水!”
杨湄兰怒火滔天,正要大发雷霆,却听宫女来禀告:“太后娘娘,天熙朝的昶将军求见。”
她强行压制住心头的怒火,沉住气息言道:“快快请昶将军进来。”
昶十一大步走进大殿,他的目光在苏离兮身上一带而过,身板笔直的面向杨湄兰抱拳言道:“见过太后娘娘,末将刚刚接到皇上传来的旨意,立刻将逃妃苏离兮抓回天熙朝处置,以解皇上心头之恨,还望太后娘娘成全。”
杨湄兰的面色阴沉,言道:“昶将军,不是本宫违背九哥的命令,而是这个溅人不肯干脆离去。她非要带走逆子斯澜督督,还敢用死来威胁本宫。本宫好言好语相劝半天,她反而随着杆子往上爬了。搀”
昶十一转身看了苏离兮一眼,见到她一身素白裙衫,神态坚定,目光冷毅,不由心中暗叹。他亦是知晓苏离兮与杨熠扯不断、理还乱的孽情。当年,苏离兮扮作小乞丐千里投奔安水屹,在京城门口被他抓捕回宫。没有想到,若干年后的今天,逃妾苏离兮又要被他押解回京。这女子用死遁的方式竟然逃了这么多年,害得皇上近似疯狂!
昶十一气态从容的言道:“即如此,就将斯澜督督一起押解到天熙朝,等候吾皇的处置吧!”
“这?”杨湄兰甚是迟疑:“那斯澜督督,乃是哀家和新皇的心头大患,此事只怕不妥!”斯澜督督是西兹皇室血脉,斩草要除根。
昶十一打断了她的话,却又低头恭敬地言道:“太后娘娘,那斯澜督督是苏氏与外男生下的孽种,皇上若不亲自处置岂能泄心头之怒?……”
“末将有皇命在身,丝毫不敢违抗皇上的旨意。若是耽误了末将的行程,或者不能将逃妃苏离兮活着抓回去?唉,咱们皇帝的雷霆之怒,末将万万承担不起,就是太后娘娘和西兹新皇,也承当不起!”
杨湄兰咬牙痛恨,恶狠狠地瞪向苏离兮……
~~~※~~~※~~~※~~~※~~~※~~~
天空灰白,秋风瑟瑟……
西兹国京城门外,天熙朝三千重甲精骑兵将严阵以列,浩浩荡荡,气势惊人。令沿路的西兹官兵和百姓们触目感叹。短短几年之内,天熙朝能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荡平各国,并个个击破其中之要害,军纪之严明闻名天下。
队伍中间几辆红木雕花的马车显得异常扎眼,那便是要押解庆乐帝逃妾苏离兮的车子。
此刻,车厢旁边站立一名周身缟素的女子,秋日阳光照在她冰雪般的肌肤上,如冰凌般散发着一股冷寒之意。
秋风将她身上白纱裙袂飘扬起来,她的身影愈发显得单薄纤弱。她的面容冰雪般净白,沉静的身影遗世而独立,眼眸若两汪泓水沉静如昔。
一个兵士走过来,躬身言道:“宸贵妃,莫要站在这风口上了,不如到车厢中去等待。”
苏离兮微微蹙眉,宸贵妃?这个称呼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了:“你唤我什么?我是斯澜王妃。”她内心十分反感这样的称呼。
那名兵士却是不以为然,言道:“您大概还不知道,早在几年前,皇上就恢复了您宸贵妃的称号,大家都只道您已经过世了,却不想又找到了您!虽然,现在您是戴罪之身,可皇上的圣旨没有下,您就还是天熙朝的宸贵妃。”
苏离兮冷哼一声儿,转身又看向了远方。她在等待督督儿子,若是孩子不到,她是决计不会登上马车的。
后面的兵士们见她一意孤行,倒是不敢再所说什么。昶十一将军的军队,乃是天熙庆乐帝最精锐,最信任的将士。对于皇帝的心事,大家也都看得出来,自然不敢多加为难这位所谓的‘逃妾’!多年前,庆乐帝之所以恢复一个‘死人’的贵妃尊位,为的就是将来让宸贵妃有资格埋入皇陵,与皇帝同穴而葬,享受宗庙和后世子孙的祭奠。
若是这位‘死而复生’的娘娘回去以后,向皇帝低个头,认个错,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苏离兮终于看到了昶十一策马而来,他怀抱中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孩童,远远瞧着那眉眼儿,可不正是她心爱的儿子。
苏离兮的神情激动起来,急忙跑着迎上前去。
同时,马背上的督督也看见了娘亲儿,他的小脸上露出狂喜的神态,他张开双臂扯着清脆的童音叫喊着:“娘亲儿,娘亲儿,我在这里,督督在这里!”
苏离兮快步跑过去,不顾昶十一的侧目,她一把将儿子搂着怀抱中,母子二人抱头痛哭起来。劫后余生,终于再次看见儿子了,终于可以将儿子紧紧搂着了。这些天,她强绷着的一颗心终于得到了释然。
“督督,督督……”她的眼眶中蕴藉了泪水,捧着孩子的小脸亲吻起来:“宝贝儿子,可把娘亲儿给吓坏了。”
督督的小脸上脏兮兮的,还有一些青紫的伤痕,那一身原本锦缎的衣裳也破旧不堪,他被人关押起来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她心疼的要命,声音也是颤抖的问道:“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打你?”
督督抱着她的脖子哭起来:“他们把我关起来,不给我饭吃,不给我水喝。金嬷嬷被他们关起来了,巧儿姐姐也不见了。我好想娘亲儿,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娘亲是不是不要督督了?”
“不会的、不会的……”苏离兮连连摇头,心头悲愤难言:“娘亲怎么会不要督督?”
督督一边抽泣着,一边伤心地说道:“皇宫里的人都说,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你不是我的娘亲儿,我娘亲早就死了!呜呜、呜呜……”
苏离兮面色一变,心脏不可遏制的绞痛起来:“胡说,他们都是故意骗你的,他们想要你难受,你岂能上当了?我是你娘亲儿,永远都是督督的娘亲。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督督红着眼睛点点头,乖巧的将小脸贴在她的脸颊上:“我好想娘亲儿……”
昶十一牵着马儿过来,神情冷峻的言道:“返回天熙路途遥远,时辰不早了,请宸贵妃和小世子上车吧!”
苏离兮低头抹去泪水,向昶十一微微行礼:“离兮还要向昶将军道谢。昨天,若不是您帮忙说话,我就不能顺利的带走督督了。”
昶十一收敛了些许冷意,神态平静的言道:“宸贵妃不必客气,这并非是末将的本意。而是皇上飞鸽传书,特意交代的旨意,要将斯澜督督一起带回天熙,末将不敢不从。皇上一心为您考虑,希望您好自为之。”
苏离兮的心情复杂,西兹国的政变将阿尔斯澜变成牺牲品,外边看似杨湄兰为谋得皇位一手策划?然,实际上呢,这背后就没有杨熠的动作?杨熠在这件事中间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杨熠心思缜密,做事狠断,他为了想要得到的东西不择手段!若真是如此,那杨熠和杨湄兰便都是她的血海仇人。这件事,她一定会想办法调查清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杀了她的夫君,她便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如不是为了抚养督督长大成人,她真想与他们拼一个你死我活!
苏离兮上了马车才知晓,外边看似简单的马车,内部的设置却是异常舒适。车厢上的空间十分宽敞,下边铺设着厚厚的羊毛毯子,两旁的小柜子上摆放着茶水和糕点,还有女子和孩子的换洗衣裳,各类基本生活用品十分周全。昶十一看似粗鲁,心思却甚是周到。
她掀开车窗布帘子,向外张望……
远处,高大厚实的西兹城墙屹立着,逐渐变得模糊起来。马车渐行渐远,宽大结实的车轱辘发出‘吱吱、扭扭’的声响。她的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在西兹国住了这么多年,是她最平稳和快乐的日子。
这里埋葬着她的夫君,埋葬了她的过往。
此后一别,只怕再也回不来了……
深藏不露,妾的纨绔昏君 第四百五十章 娘亲不哭
车子行驶起来很是稳当,昶十一知道督督多时没有吃饭,不多时就派遣兵士送来了热乎乎的饭菜。小督督定是饿极了,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看到孩子狼吞虎咽的模样,苏离兮的心里暗暗发酸。小督督自从出生以来,从不曾受过这般的委屈,现在竟然饿成了这样悦。
“慢一点儿,慢慢吃……”她一边照顾着孩子吃饭,一边感到欣慰。无论如何,儿子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并且,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见到自己的辉儿了。
小督督毕竟是一个五岁多的孩子,来到娘亲的身边就感觉安全了。吃饱了肚子,他疲惫不堪很快呼呼大睡。只是,他的一只小手却紧紧地抓住苏离兮的手,害怕醒来以后找不到娘亲儿了。
苏离兮爱怜的目光停留在孩子的身上,另一只手给他盖好被子。她悄悄地抽回自己的手指,然,她刚刚一动弹,睡梦中的督督就紧张起来,牢牢握住她的手,眉头紧皱的呢喃道:“娘亲儿,娘亲儿别走……”
苏离兮心酸不已,只得一直任由他抓住自己,温柔低声的安慰道:“督督乖、娘亲儿不走,娘亲儿就在你身边呢!”
“喔……”小督督的眉头儿逐渐舒展了,又沉沉进入了梦乡!
此去天熙,道路漫长!
一连十多天过去了,昶十一命令军队日以继夜的赶路,仿佛归心似箭……
一路上,苏离兮忧心忡忡,沉默寡言,心里即思念辉儿,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杨熠?以后的路该如何走,无疑是一个很大的难题。说实在的,她已经无法相信杨熠了,甚至有些害怕他,害怕他就是害死阿尔斯澜的幕后黑手。就算他们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全都变了味道儿。
“娘亲儿、娘亲儿……”督督拉着她的衣袖问道,很不耐烦的问道:“我们要去哪里?为什么一直走不到头儿?”
小督督从来没有去过这么遥远的地方,坐过这么久远的马车,心里早就腻味了。行军路苦,孩子很少有时间下去玩一玩。苏离兮又刻意回避着众天熙兵士,总是躲在马车中不出来搀。
苏离兮苦笑一下,言道:“我们要去天熙朝,还要走很远、很远的路。”
孩子天真的问道:“天熙朝是什么地方?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
苏离兮一时无语,面对孩子追问的目光,只得言道:“天熙朝是娘亲儿从小长大的地方,是娘亲儿的家乡。娘亲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所以想回去看一看。”
“哦……”小督督点点头,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斯澜领地?是不是去天熙朝看一看,娘亲儿就带督督回家,好不好?”对孩子来说,那个曾经温暖的家,那曾经宠爱娇惯他的父母,是他最想去的地方。
苏离兮沉默下来,这一辈子,她还有机会回去吗?
小督督很不甘心,言道:“我不要去天熙朝,我想回咱们自己的家,我想回斯澜领地,父王送给我的小马驹一定长高了,我要去骑马!还有萨迪克家的几个臭小子,他们都在等着我去玩儿!”
苏离兮一阵心酸,他们没有家了,他们的家早就被人抄了,所有的东西都被人抢走了,包括他心爱的小马驹。萨迪克作为‘谋杀’先帝的逃犯,他的家人和孩子们只怕都没命了。
“娘亲儿,我们回家,好不好?”督督畏惧地看看车窗外边的兵士,压低了声音问道:“娘亲儿,是不是他们不让我们回家?”
他什么都不懂,可是他心里很想哭、又不敢大声的哭,怕那些陌生的兵将闯进来。就像那一天夜晚,很多兵士突然闯进斯澜王府,他们到处杀人放火,不管他的哭闹将他抓起来,狠狠地丢在铁笼子里。他大声哭喊着要找娘亲儿,哭哑了嗓子也没有人理会他。
苏离兮轻抚过孩子的脑袋,伤感的言道:“督督乖,将来等你长大了,等你变得更加强壮了,娘亲儿就带你回去,你也可以自己回斯澜领地!”
督督无法理解,心里憋着委屈:“父王呢,我很久都没有看见父王了,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来接我们走?”
苏离兮眼圈一红,差点落下了眼泪儿,阿尔斯澜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是,她不能告诉孩子这个可怕的事实,他已经没有父亲了,他已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了。只有她这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娘亲’!
督督真可怜,小小年龄就要面临家破人亡的流-亡生活!他从一个地位尊荣、人人娇宠的斯澜小世子,变成了人人打杀的反贼逆子。西兹国再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小小年纪只能流落他乡!
“娘亲儿,娘亲儿,我要父王……”孩子拉着她的衣袖吵嚷着:“我想父王了,我好想、好想父王!”
“你父王他……”苏离兮支支吾吾,回避着孩子纯净无暇的眼眸。
“父王他不要我们了吗?”督督伤心地言道:“他是不是不喜欢督督了?我以后再也不调皮捣蛋了!”
苏离兮强忍住内心的巨大悲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父王他…他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做生意了,等他忙完了,就会去天熙朝接我们。”以前,阿尔斯澜也常常出门远行,这个解释勉强可以糊弄一时。
“哦……”小督督这才笑了起来:“娘亲儿,我们是去天熙朝等父王,对不对?他回去那里找我们?”
“对……”苏离兮哽咽着,侧头不敢面对孩子。
小督督趴过来,搂着她的脖子,疑惑地问道:“娘亲儿,你为什么哭了?你流泪了!”
“啊?”苏离兮急忙低头,假意揉着眼睛言道:“有一颗小沙子,不下心儿迷到娘亲的眼睛里去了,娘亲儿没有哭!”
“我给娘亲儿吹一吹,娘亲不哭,娘亲儿别怕……”督督坐在她的怀抱中,一双小手捧住她的脸颊,他非常认真的撅起小嘴,对着她的眼眸轻轻地吹起气来:“嘘…嘘……”
“好了吗?”他歪着小脑袋,乖巧地看着她,一双淡紫的瞳眸里写满了纯真和善良:“娘亲儿还疼不疼了?要不要督督再吹吹,吹一吹就不痛了。”
“好了、好了!”苏离兮擦拭着眼泪,使劲对着孩子笑:“我们的督督真能干!”
督督开心的笑了:“娘亲儿,你以后都不要离开督督,好不好?我害怕那些坏人!”
“好!”她将儿子搂着怀抱中,脸颊上有坚毅和凛冽之色闪现!
为了保护好斯澜督督,为了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她必须变得更加坚强!……
一路向北行走,天气逐渐变得寒冷起来……
行走了几日进入天熙国境,他们到达了萧瑟江渡口改乘船舶。行船自然是比陆地上行走快了很多,算算路程大概用不了十几天就可以到达天熙京城了。
清晨,天色蒙蒙亮起来,十几艘大船漂泊在宽大的江面上,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苏离兮一身素白色的裙衫,外头罩着缂丝面镶银灰色绒毛的缠枝素色锦缎褙子,消瘦的身影沉淀着难言的清冷,越发显得娇弱轻柳,楚楚动人。她的青丝挽着简单的随云髻,用一根乌木簪之固定,她一只纤手推开了窗户,沉默地看着远处的水面。
江面吹拂而来的秋风沁凉如水,呼吸间都是湿润的味道。天空中又飘起了细细密密的雨落儿,入目之处但见江水与天际相接,白茫茫一片儿,天水融合混沌不开。
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离天熙京城越近,她的心情就越是不能平静了。
“咳咳、咳咳……”她低声轻轻咳嗽起来,太多年没有回来了,竟然有些不适应这里的气候了?
进入了天熙境内,生活上一切都变得方便起来,昶十一将军找来了几个婢女,日常侍奉苏离兮和督督。督督从来没有坐过大船,初时显得十分兴奋。他在宽大的夹板上跑来跑去,看船夫们行船,看两岸的风景和江水中的鱼儿。然,只过了五、六日之后,他的兴趣就消失不见了,反而在船舱里憋的发闷,天天追问苏离兮什么时候才能上岸,什么时候才能返回斯澜领地?
一名婢女端着热乎乎的姜汤走进船舱:“娘娘,天气寒凉,您喝点儿姜汤暖和暖和身体吧?”
苏离兮垂下眼帘,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枫林渡口?”在苏离兮的记忆中,等到了枫林渡口,他们便可以下船乘车,大概再行车个两、三日,便可以达到天熙京城了。
这一条路虽然漫长,但终有到达尽头的时候……
深藏不露,妾的纨绔昏君 第四百五十一章 九叔
那女婢将姜汤放在桌上,福了福身言道:“奴婢听兵士们说过,还有一日一夜的水路便可到达枫林渡口。不过,我们马上要经过一个清水镇渡口,娘娘若是在船上待烦了,不如到那个小镇渡口走动一会儿,散散闷气!听闻,那小渡口的鸡汤混沌面十分有名。”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