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夜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波波
这丫头今天有些反常。武青玦略一思索,想到初雪白天看到刘然时的表情,心中刹时亮如明镜。原来如此,她也太不上心了,连初雪什么时候喜欢上刘然都不知道。这丫头,还说自己不是春心动了?武青玦心中无力地一叹,初雪喜欢上刘然,就跟刘然爱上武明玥,或如同自己迷恋纪询,都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不过,她不会劝她打消念头就是了,喜欢上谁,为谁动心,是不由自己的理智来控制的,初雪喜欢刘然,是她的自由她的选择,刘然爱武明玥,也是他的自由他的选择,只要他们没有防碍到别人,谁也没有权利去阻止。
静了半晌,初雪幽幽地道:“小姐……”
“什么?”武青玦懒懒地应声,初雪欲言又止:“没事……你别想那些试题了,早点睡吧。”
“嗯,晚安。”武青玦差不多可以猜出她的心事,恐怕是想向自己打听刘然的事,不过她既然已经自觉地收了声,武青玦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会主动地问东问西。她向来懒得管别人的事,也没有那份古道热肠,去推波助澜,帮她牵牵红线什么的,就算那个人是照顾了她六年的初雪也一样。正如饭要自己吃,每个人的路也要自己走。在她看来,不喜欢谁,也是别人的自由和选择,任何人也没有权利去干涉,更不能自以为是地以爱和关心之名,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或与对方深厚的交情,强人所难,插手别人的人生。
就如同,她心里爱着那个人,却永远不会告诉他她爱着。爱不等于得到,她不会去扰乱他的人生。爱他是她的自由和选择,不关他的事,是喜是乐、再苦再痛,也该由自己生受,他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承担她的喜乐悲苦。她对自己尚且这样无情,又怎会多管旁人的闲事?生就这样一副冷硬心肠,只怕那盛传的命硬之说也有几分道理,如果那个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韩香真的能够帮她偷到《起居注》,倒要好生瞧瞧她的命到底有多硬?但愿那个韩香三日之内真的能找到她藏起来的乌龟,而不是……
乌龟?武青玦蓦地睁大眼睛,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唉呀,惨了!今儿被初雪一吓,那乌龟好像掉到荷池里,当时怕被初雪唠叨没顾上捡回来,后来因为忧心纪询那字完全忘记这回事了,那乌龟……不会不见了吧?
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武青玦趿了锦缎拖鞋就往外跑,初雪赶紧坐起来:“小姐,你要做什么出声就好了……”
顾不上跟她说话,武青玦抓下衣架下的狐裘,一边往身上披,一边往屋角的灯架行去。初雪见势不对,赶紧披了衣服起身追在她在后:“小姐要出去?”
“我今儿玩的小龟好像落园子里了,我去找找。”武青玦系好狐裘的带子,伸手拿灯,“天太冷,我怕它被冻死了。”
“你也知道外面冻,这黑灯瞎火的,可怎么找?”初雪赶紧拉住她,“万一小姐受寒染恙怎么办?等天亮了那丫头们帮小姐找去,你可不能出去。”
丫鬟们被她俩的声音吵醒,初兰和初梅也披了衣服进来,睡眼朦胧地道:“初雪姐姐,什么事……”
“没事,你们别睡沉了。初兰,给小姐床上的火笼换块炭。初梅,把炉子上温的核桃豆浆给小姐盛一碗来。”初雪三言两语地打发两人出去,动手解了武青玦的狐裘,“小姐的身子可比那什么小龟金贵,你可别跟奴婢过不去。”
武青玦是初雪一手带大的,身份自是不同,这房里平日就是她说话拿事儿,两个小丫鬟听了吩咐赶紧退出去。见吵醒了一屋子人,武青玦也觉得自己把动静搞大了,虽然心中念着那小乌龟,也不好让丫鬟们跟着她在这天寒地冻的深更半夜跑出去,只得老老实实地让初雪牵着手躺回床上去。初兰掌着灯进来,把换了炭的火笼塞进武青玦的被子里,武青玦接过初梅端进来的核桃豆浆,不想折腾得一屋子人跟着她不睡觉,赶紧喝了,在初雪的侍候下漱了口,才催促道:“没事了,都歇去吧。”
众人各自歇下,核桃豆浆的催眠效果就来了,武青玦折腾了大半夜,倦意终是袭来,一会儿就睡着了,只是心里装着事,一晚上仍是睡得不踏实,六点刚过就醒了,初雪见她这样,也知她是再也睡不着了,只得让众人起来帮她梳洗,刚打理妥当,武青玦甚至等不及用早膳,就拉开门往园子里跑。
“小姐,你慢点儿……”初雪赶紧接过初兰递来的灯笼,跟在武青玦身后,“天还没亮,你小心看路,别摔着了……”
寒冬的清晨,空气干冷,冻得人的脸紧绷绷的。园子里静悄悄的,听不到虫鸣鸟叫,武青玦在昨日丢了乌龟的凉亭荷池边四处寻找,初雪提着灯笼,替她照明。仔细地搜寻了一圈儿,连乌龟的影子都没有看见,武青玦心中暗自焦急,不会真的掉到荷池里去了吧?
“不就是一只小龟么,小姐这么着紧做什么?”初雪见武青玦这样看重那只小乌龟,百思不得其解,“你若喜欢,让人去买几只回来便是。”
“那怎么行?”武青玦想也不想地一口拒绝,“根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那不就是普普通通的金钱龟么?”初雪不以为然地道,“难道是金子做的不成?”
“虽然不是金子做的,不过对我来讲意义不同。”武青玦也知道初雪说得在理,若这只小乌龟实在找不到,她换一只来和韩香打赌也是一样的。不过这只小金钱龟算是她与韩香奇妙相识的一个证物,别的龟自然不能与它相提并论。
“有什么意义?”初雪好奇起来,“对了,这龟是小姐从宫里带回来的,莫不是圣上赏的?昨儿怎么没听小姐说呀?”
“你想象力可真丰富。”武青玦几乎绝倒,失笑道,“不是圣上赏的,是我从宫里偷的。”
“小姐又跟奴婢贫了。”初雪嗔道,“若真是倒也好了,总算有一件御赐之物让你上心。”
武青玦一听,知道她又要念叨那块合欢青玉玦的下落,赶紧往荷池另一头走过去,一边装作思索的样子道:“不知道会不会跑到那边去呢……”
那块合欢青玉玦虽然贵重,可也不是什么稀世奇珍,不过就是沾了“御赐”二字的光,也不知道初雪为什么这么紧张?以前她戴着的时候,也是千叮万嘱地,说主子交待过这块玉玦是她的生辰玉,沾了皇室的龙气,等于避邪的护身符,要终身都戴着保福寿平安,绝不能取下来。武青玦那时就很不以为然,觉得他们让她这样做,无非是为了讨圣文帝高兴罢了。
初雪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后面的话吞进肚子里。天渐渐亮了,她吹熄了灯笼搁在一旁,也帮着主子找乌龟。两人几乎翻遍了荷池旁的草地花丛,那小乌龟愣是不见踪影,武青玦有些丧气,也不知那小家伙躲到哪里去了,还真是不好找……咦?若是自己这样正大光明地差点儿没翻转这个荷池都找不到的话……那韩香半夜摸黑进来岂不是更难找?这样看来,他那个赌可是输定了。
思极此处,武青玦直起身子,眼珠一转,拍了拍手上的泥,笑道:“算了,不找了。”
“可是小姐不是说那龟对你很有意义吗?”初雪不解地道,不明白为什么她一会儿那么紧张那只小龟,一会儿又好像完全不在意了。
“就当是放生了。”武青玦微微笑了笑,“就算它是一只小乌龟,也一定会渴望自由,不喜欢成为人的玩具的。”最重要的原因是,韩香偷不到它,那赌约就算是她赢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小龟在何处,也不用担心韩香使计了。
——2008、3、19、01:36出去几天回来立即又被压得气都喘不过来。周日晚上11点半就回来啦,可是昨天周一一上班,工作就堆成了山。泪。。。一个赶得很急的报表要着交,昨天加班到凌晨两点,今天加到晚上10点半才弄完。泪奔。。。加完班才有时间补完半章,少了点。。。将就看吧。。。
盛唐夜唱 第15章 是非又来(下)
说是这样说,这一天武青玦还是不自觉地老走到荷池边去,看有没有希望碰巧撞到那只小龟,几次之后,索性拿了本书坐到凉亭去,在看书的间隙,不时抬头四顾,那龟还是一去无踪。夜里,武青玦留意着室外的动静,在心中揣测着韩香到底会不会来,直到她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到次日清晨被初雪叫起床,却是一夜无惊无扰,这个周末就这样过去了。看来韩香昨天没有来过,武青玦想了想,写了张便笺,折成一只纸鹤,在出门乘车上学的时候,趁初雪不注意,将纸鹤塞到皇女府门口的大石狮子嘴里。
周一的大唐皇家学院,车水马龙、门庭若市,最是喧哗热闹不过,沿途四处可见送学生们上学的马车。马车在驶进离学院大门尚有几里路的牌坊之后,就陆续有学生下车步行,马车将武青玦主仆送到大门口,武青玦也下了车,学院规定,学生的座骑不能驶进学院大门,但也有人并不怎么将这条校规放在眼里,这不,眼前就有几辆马车老远就呼啸着冲过来,领头的却是一匹没套车的黄棕马,马上的骑士一边喝斥着路上的学生让开,一边径直往校园里冲。初雪正好扶着武青玦下车,眼见着那飞奔而来的一骑完全没有勒住的迹象,像头咆哮的斗牛一样冲过来,就要撞到她们身上,吓得脸都白了。马上的骑士见前面有车挡着,扬手就是一鞭子:“让开!”
鞭子像条乌蛇一样扑向武青玦,初雪吓得脚都软了,身子像被施了定身术般动也动不了。武青玦还没有反应过来,身旁已经有许多人惊呼出声,似乎有几道人影在眼前一晃,天眩地转之后,武青玦被人重重地扑倒在地上,顿觉手背被地面擦得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武青玦昏头昏脑地抬起头,迎上一双担忧的黑眸,黑眸的主人将她的身子牢牢地抱紧,想来她正是被他扑倒在地上的了。见她抬头,少年舒了口气:“青玦,没事吧?”
还来不及出声,马车的喧嚣又至,武青玦抬眼看去,微微一怔。那匹横冲直撞的马已经被人套住脖子勒停,马上的骑士正狼狈地从地上翻爬起来,他手里的鞭子,正被自己的车夫九更紧紧地拽着鞭梢,随后紧跟而来的一辆马车上跳下一个娇小的女童,却是她的堂姐武青珞,那摔下马的骑士却是青珞的兄长,前两天在太极宫皇家图书馆被韩香的一只红蜘蛛吓得落荒而逃的武青瑁。他爬起来后立即想抽回被九更紧捏在手里的鞭子,一挣之下,却丝毫不动,不禁大怒:“大胆!还不给本公子松手!”
九更哼了一声,面带怒容,双眼不善地瞪着武青瑁。那套住马脖子的少年见状,赶紧道:“二弟,你差点撞到人,还这么横?”
“横?我就横怎么了?谁是你二弟?武青璃,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样子,就凭你也想当本公子的大哥?”武青瑁冷哼一声,出言不逊,“你竟敢勒住本公子的马,还不快给我放开!”
那勒住马脖子的少年正是二皇女的养子武青璃,他被武青瑁这样毫不留情地奚落,眼中闪过一丝黯色,却也不恼怒,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二弟,你……”
话音未落,武青珞已经跑过来,见了地上抱着武青玦还来不及爬起来的少年,粉面上带上几分薄嗔:“明夙哥哥,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的目光落到地上的两人身上,武青瑁见被撞的是武青玦,嚣张的气焰略略收了几分,武青璃也已认出了皇长女府的马车,赶紧丢了手上勒马的绳子给身旁的小厮,快步跑过来:“是青玦?有没有伤着?”
“小姐……”吓傻了的初雪这时才回过神来,脸色惨白地冲过来,和李明夙一起将自己主子扶起来。武青玦笑了笑:“我没事,谢谢璃哥哥。”转眼迎上李明夙的眼睛,微微挣了挣被他箍紧的手臂,轻声道:“谢谢师兄。”
李明夙微微松开双手,听到初雪惊呼道:“怎么没事?”原来她已经眼尖地看到武青玦手背上浸出了血迹,抽了口气,又气又急:“小姐,你的手受伤了?”
李明夙闻言赶紧抓起她的手,正碰到那伤口,武青玦忍不住吸了口凉气,李明夙忙不迭地放手,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手背上的擦伤,目露焦灼之色,只觉得那浸血的伤口刺目之极。武青璃见那伤口还在流血,赶紧道:“青玦,我送你去看校医。”
“不用了,璃哥哥。”武青玦摇了摇头,笑道,“只是擦破点皮,没什么打紧,初雪陪我去就行了。”
听到武青瑁冷言冷语地道:“既然没事,还不让你的奴才松手。”
原来他的鞭子还被九更抓在手上,九更狠狠地瞪着他,怒道:“快跟我家小姐道歉!”
“道歉?”武青瑁似是听了个大笑话,冷笑一声,正想开口,已听到李明夙微怒的声音对他道:“表哥,是你理亏于人,你就少说两句吧。”要不是有青璃和九更制住这疯人和他的疯马,青玦今天只怕不会只受这一点点擦伤,天知道刚才的情况有多危险,他吓得心跳都差点停止了,想也没想就飞扑过去,将那孩子护于身下,直到这会儿才觉出后背已冒出一身冷汗。
武青瑁对比自己大了整整三岁的长兄不客气,对李明夙这个表弟却还肯给点面子,见他不高兴,也知道自己理亏,但也拉不下脸来认错,哼了一声别过脸。武青珞见李明夙帮着武青玦说话,心里不高兴了,撇了撇嘴道:“明夙哥哥干什么这么凶,她自己不也说没事了嘛……”
“要不是及时……”李明夙的俊脸沉下去,武青玦赶紧打断他的话,息事宁人地对他微笑道,“好了别说了,咱们别挡着大门,好多人在看呢。”随即转头吩咐:“九更,松手,别拽着瑁哥哥的鞭子。”
这惊险的一幕早就被许多远远围观的学生看在眼里,只是认出闯祸的和遭受无妄之灾的都是皇室贵胄,哪边都惹不起,更不敢过来触武青瑁这个小霸王的霉头。九更听了武青玦的吩咐,冷冷地瞪了武青瑁一眼,扬手就将鞭梢向武青瑁丢过头,鞭子很软,但九更的手劲儿却不轻,若不是武青瑁躲得快,一定会被他在身上烙个印。武青瑁见九更不过是一个车夫,竟敢对他这样不客气,心中顿时大怒,但眼下他已经输了势,再与之纠缠恐怕也难在众人面前讨得了好去。暗恨之下翻身上马,瞪着九更道:“狗奴才,你给本公子记着!”
说完,他一夹马肚,那黄棕马便冲进校门了。“哥……”武青珞见二哥气急而去,老好人大哥和明夙表哥的眼睛只落在武青玦身上,看也不看她,这平时被人捧在掌心里的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份冷遇,心中顿时委屈无比,狠狠地剜了武青玦一眼,转身上车,也跟着她那霸王哥哥的蹄印去了。
——2008、3、20、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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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 第16章 末流之器(上)
手上的伤并不严重,不过因为受伤的人身份不同,所以校医也格外慎重,除了给武青玦包扎了伤口,还做了一个全身检查确认无恙才完事。武青璃和李明夙一直守在校医院没走,等武青玦做完检查出来,两人迎上前去,武青璃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怀,歉意地道:“青玦,你要不要回府休息?我代你向太傅请假。”
李明夙却没有说话,清澄的眼睛毫不掩饰地流露着关切,定定地看着武青玦微微一怔的脸。武青玦着实有些讶然,虽然武青璃和李明夙平日不似其他人一样排斥她,但跟她也并不熟稔,一则是因为自己的性格孤僻使然;二则对围绕在她身上的流言,就算两人不会被其他人的看法和做法同化,也不代表他们能漠视整个大环境,不顾忌一下身边那些人的想法;三则男女有别,他俩的年纪又都比她大上许多,武青璃再过两年就满十八岁了,已是风华正茂的翩翩佳公子,李明夙也比她大了整整五岁,接触少、交流少,年龄和思想有差距,和她这个年幼女童的关系疏远是很正常的,便是武青璃为人一向温良敦厚,李明夙最近也似乎对她表现出一丝兴趣,她仍对两人此刻的关切感到有些意外。
却也只是微诧,武青玦极快地回神,谦和地笑道:“谢谢璃哥哥的好意,这点小伤,实在勿需劳师动众,青玦还没那么娇弱。”
武青璃眼中带上一丝嘉许之色,含笑道:“青玦小小年纪,这般宏量,殊为难得。今日之事,我代二弟向你道歉,下学之后,当随你回府向玥姨和姨父赔礼。”
面对这般彬彬有礼、尔雅谦逊的美男子的软语温言,武青玦就算是窝了一肚子火也发不出来了,何况她行事一向低调,不愿招惹是非,否则也不会宁愿被人看低,仍对霸王瑁和刁蛮珞处处忍让。
“璃哥哥不必如此,这等小事谈什么赔礼,哪里有小孩子家的事闹到大人那里去的道理。”武青玦谦婉地浅笑道,“何况青玦早就决定在期末考前这段时间住在学院,以静心复习功课,等考完试回去,这点儿小伤早就好了,家人既然不知道,又何必说出来让他们担心。”
武青璃没想到她言辞如此伶俐,又心思细腻、条理分明,这番话竟说得让人无从反驳,又见她小小年纪,却是善解人意、气度博容,隐见大家风范,心下颇为讶奇,对这个一向不甚亲近的小堂妹不由有些另眼相看,哂笑道:“倒是我想得不周,让青玦见笑了。”
“青玦惭愧。”武青玦不欲与他们多作纠缠,微微欠身,礼数周到地道,“耽误两位兄长上课时间,心中万分过意不去,青玦还要上课,先行告辞,两位兄长请自便。”
“你不是没选授琴课么?”一直没出声的李明夙突然道,“今日是柳先生测考琴艺,你何需去?”
“呃?”武青玦又是一怔,一时无语。她本是急于求去的托辞,没想到那日随口与他聊了两句,竟被他拿来拆破她此刻的敷衍,一时微窘,暗道这小子平时不是挺圆润通达的么?怎么这会儿居然拆起她的台来了?
“你既不愿回府,我送你回宿舍休息。”李明夙似是不知道她的尴尬,自作主张地对武青璃道,“大表哥,明夙今晨无课,我送青玦回去。”
“不用了……”武青玦正想拒绝,武青璃却点头道:“也好。青玦,我还有课,就不送你了。明夙,你代我好好照顾她。”
看来还真不好坚持了,再推辞未免不近人情。武青玦心中虽然不乐意,也只好轻声道谢:“谢谢师兄。”
私心里,武青玦并不愿意与李明夙有过多的接触,他与二皇女一家的关系太亲近,武青珞从小又特别黏他着紧他,若让那刁蛮女知道了,肯定又会把她当成抢自己玩具的讨厌鬼,故意找她的茬。
这一路便沉默着,李明夙走在她的身侧,也没有说话。有他跟着,初雪只得落后几步跟在后面,自然也是无话好说,连心里想问主子刚刚说要留在学院里考完试才回府的事儿也只得压在肚子里,等回了武青玦的独院宿舍,见李明夙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犹豫半晌,终是迟疑地道:“小姐……”
武青玦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心中既有决定,自是想好说辞,泰然道:“初雪,你回府跟母亲说我想在学院里住到考完试再回去,受伤的事,你莫要多嘴,还有九更叔那里,要特别叮嘱他不要跟老爷说。”
九更不是一般人,他虽是皇女府的下人,却只认一个主子,就是纪询,便是武明玥也指挥不动他。他是纪询的贴身护卫,从小陪纪询一起长大,读书、习武,做什么都随侍于侧,又跟着他“嫁”入皇女府,可算是纪询最信任的心腹。武青玦五岁入学,纪询便派了他每日接送其上下学,逢出门也是让他驾车,就有让他这副好身手保护她的原因在里面,不用像别的宗室子弟一出门就带着一帮子人招摇,记得当初听到纪询的决定,她曾经为此窃喜良久,纪询肯让九更跟着她,待她其实不能说是轻忽的。
初雪见主子已作了决定,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的了,叹道:“小姐既然早作了决定,怎么不早让奴婢打点一下换洗衣物呢?”
初雪这话里明里是嗔怪武青玦,暗地里却有向李明夙撒气的味道。在她看来,小姐根本就没想要留在学院里住宿的,要不是因为手上受了伤,怕家里知道了担心,还要维护两家的和气和面子,才不用帮着二皇女家的小霸王开脱掩饰。这样想着,看着李明夙这个二皇女的外侄,语气里就带上了怪味。显然李明夙也是这样认为,眼中含着歉意,一言不发地任初雪撒气。
“是我不好,忘了告诉你。”武青玦觉得让李明夙来背黑锅有些过意不去,赶紧圆场道,“你回府回话的时候,顺便帮我收拾来就行了,好了莫要耽搁了,快去吧。”
“是。”初雪临走仍有些忿忿,对着李明夙翻了一个含着怨气的白眼,才转身出去。武青玦在厅中的罗汉床上坐下来,抬眼见李明夙站着不动,不动声色地作出抱歉的样子道:“不好意思,师兄,我手伤了,不能给你倒茶。”
“我不渴。”李明夙像是没听出武青玦的逐客之意,反而行过去,坐到罗汉床的另一侧,“你不用这样客气。”
“唔……”武青玦见他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不好再**裸地逐客,一时无话。倒是李明夙见她有些不自在,试着打破僵硬的气氛:“青玦是否觉得无聊?要不我图书馆帮你借几本书?”
“呃?”武青玦下意识地拒绝,为了避免留下借书登记记录,她一向不把图书馆的书借回来看的,“不用了,我要看书的话,会去图书馆看的,谢谢师兄。”
“哦……”李明夙觉得有些气闷,在这个小女孩刻意拉开的不远不近的距离面前,他常常觉得无力为继,用在别人身上玲珑手段就是施展不开。无语之下,不自在地打量起自己首次进入的这个房间,房内的家俱器物皆是学院统一置办的,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自己搬了很多物品陈设进来,一眼看去简洁得甚至有些空荡,唯有屋侧的琴案上,搁着一把梅花落琴,算是武青玦的私人物品。李明夙怔了一下,疑讶地道:“青玦不是没上授琴课么?怎么屋里还摆了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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