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玉堂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莫风流
薛霭快步进去,幼清和薛思琴也跟着进了门。
房间里有着浓浓的药味和淡淡的血腥味,赵芫躺在床上,床前围着封神医和封大郎中,还有两个稳婆打着下手,赵夫人软软的晕倒在地上,方氏和陆妈妈一人一边正扶着她,薛霭大步过去将赵夫人扶起来,封神医走过来给赵夫人探了探脉,道:“她这是急火攻心,你们带先她去隔壁休息一会儿。”话落,不再管赵夫人,又重新走到床边。
幼清小心翼翼的朝床上看去,赵芫披头散发面色如土的躺在床上,手正紧紧揪着身下是锦被,咬着唇不让自己喊出声来,但上下唇瓣早就被她咬的鲜血淋淋,幼清看的触目惊心心痛如绞,她提着裙子过去红了眼睛拉住了赵芫的手:“阿芫!”
赵芫无力的转头朝幼清看来,想要笑却是笑不出来,她干干的扯了扯嘴角没有笑出来,眉头却又再次皱了起来,幼清拿了帕子给她擦着嘴上的血,忍着泪道:“你要疼就喊出来,喊出来就好一点,我看别人生孩子不都是这样吗。”
“真的吗。”赵芫说的断断续续说着话,望着幼清,幼清点点头道,“都是这样的,你别忍着!”她一边说着一边朝封神医看去,封神医已掀了赵芫的半身被子,拿着针正聚精会神的给她扎针,赵芫疼的额头上的汗大大颗大颗的落,她苍白的笑着道,“我知道了,我不忍着!”
幼清点着点头,赵芫又道:“幼清,你帮我问问封神医,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胡说。”幼清回道,“我刚刚已经问过他了,他说孩子很好,只是早产而已,你别胡思乱想,先专心将他生下来。”
赵芫摇着头,抠着幼清的手微微颤抖着,道:“幼清。”她说着微顿,道,“一会儿我可能就没有力气说话了,若是后面孩子真的有危险,你一定要记得帮我求求封神医,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行不行,你一定要答应我。”
幼清点着头:“好,好,我答应你。”
赵芫干干的笑笑,闭上了眼睛昏昏欲睡,封子寒一见她这样,就赶忙过来照着她的胳膊就掐了两下:“你别睡,你要睡着了,孩子难道要我给你生啊。”
赵芫又睁开眼睛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和幼清道:“封神医真有趣。”眼帘又重重的耷拉了下来。
幼清回头去找薛霭:“大哥!”她朝薛霭招着手,“你快来陪大嫂说话!”
薛霭大步过来半跪在赵芫床边:“阿芫,我在你身边。我们一起想想孩子的名字好不好?你不是要取乳名嘛,乳名叫什么,你想想……随你怎么取,取什么我都不反对!”
“夫君!”赵芫望着薛霭笑,道,“我……我想不出,还是你来想吧。”
薛霭抓着赵芫的手,摇着头固执的道:“我们说好了,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幼清在不想当着赵芫的面哭,飞快的出了门,再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她狠的牙根都痒痒,若让她确认这件事真的和周文茵有关,她一定要让她付出惨重的代价。
“丫头。”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幼清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就看到宋弈站在她面前,幼清一见到他就哇的一声抱着他低声哭了起来,宋弈揽着她轻拍着道,“没事的,封简的妇科在京城无人能及,有他在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幼清点点头,从宋弈怀里抬起头头来,抹了眼泪道:“我就是心里难受!”宋弈理解的拍了拍她,两个人去了宴席室,薛老太太和方氏以及赵夫人都在里面,赵夫人虚弱无力靠在罗汉床上闭着眼睛默默的流着泪,方式也拿着帕子眼泪不止,薛老太太脸色沉沉的坐着一动不动,薛思琴和薛思琪就在一边忙着给赵夫人打扇子和添茶倒水。
里面静悄悄的,宋弈和幼清进去,几个人也只是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各自绝望的落着泪,幼清也没什么心思说话,和宋弈两人寻了椅子坐下来!
时间过的极慢,幼清从来不知道一个下午能如此漫长,陆妈妈来劝了几次让大家先用晚膳,可大家这会儿哪有心思吃饭,等天色入黑后薛镇扬回来了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儿,负着手沉默的回了外书房。
直到近亥时稳婆才急匆匆的撩了帘子大声报喜道:“大奶奶生了!”房间里沉默了一下午的众人皆是腾的一下站起来,方氏起的太急眼前黑了黑又跌坐在椅子上,薛思琴过去扶着方氏,赵夫人已经急着问道,“怎么样,阿芫好不好。”她说着已经急着下了罗汉床往外头冲。
“大奶奶累的晕了几回,人有些虚,不过没什么大碍。就是小少爷……”稳婆说着一顿,赵夫人已经出了门,薛老太太急着问道,“小少爷怎么了。”
稳婆就回道:“小少爷没有睁眼,也不哭不闹的,有点……太安静了。”
薛老太太听完就朝方氏看去,方氏急着扶着薛思琴往产房而去,薛老太太也跟着过去……
幼清和宋弈对视一眼,两个人皆是眉头紧蹙。
“我记得豪哥生下来的时候哭声大的很。”薛思琪焦急的拉着幼清,“他怎么会不哭呢。”又望着宋弈,“小孩子生下来有不哭的吗。”
宋弈沉声道:“或许因为早产的缘故,孩子还太小,难免和别的孩子有些不同。”
“阿弥陀佛,求菩萨保佑。”薛思琪走到窗户边上求着佛祖保佑,幼清没说话沉默的走了出去,薛思琪也跟着出来,两个人站在门口候着里头的消息,过了一刻薛思琴走了出来,薛思琪问道,“怎么样,大嫂和侄儿怎么样。”
“大嫂有些出血,不过已经止住了。”薛思琴脸色不大好看,“侄儿还在睡,封郎中说他这几天会留在这里再看看,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能把这孩子保下来。”
薛思琪就哽咽着道:“我去看看!”进了房里,幼清和宋弈低声说了几句,也随着进了房。
孩子放在摇篮里摆在床边,幼清和薛思琪朝孩子看去。
孩子很小,小小的脸皱巴巴的都没有半个手掌大,像是小猫一样裹在襁褓里,也不哭闹,就这么静静的睡着,乖巧的让人生怜,薛思琪想摸摸孩子的小脸可又不敢碰收了回来。
幼清又去看赵芫,赵芫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脸色煞白没什么血色,薛霭静静的坐在床边望着赵芫,不知道在想什么,赵夫人和方氏坐在床边无声的垂着泪,薛老太太便咳嗽了一声,道:“没什么可害怕的,不知有多少孩子早产,不也活的好好的,你们只管各自去歇着,等过了这两日他和别的孩子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了。”说着,对方氏吩咐道,“去,把乳母喊进来,先给孩子开了奶!”
方氏朝封神医坐在桌边休息的封建看去,封建和她点了点头,方氏便抹着眼泪去找乳娘!
晚上,幼清和宋弈没有回家,而是歇在了青岚苑,她靠在宋弈怀里唉声叹气的,宋弈拍了拍她道:“别胡思乱想,快睡吧!”
幼清点点头,两个人各自歇下,虽都睡的浅可都没了说话的心思。
天快亮时幼清醒了过来,送宋弈去了衙门,她自己便去了西苑,薛霭正站在院子前头和薛潋说话,幼清快步过去,问道:“三哥,你回来了?”
“我找到他了,他就住在福满楼。”薛潋气冲冲的道,“狡猾的很,一听到我说话声,立刻就翻墙从后面逃走了,虽没有看到脸,但是我可以肯定那就是薛明!”薛潋说着又悔又狠,他早知道就应该更加谨慎一些。
幼清微微摇头,道:“既然确定他在京城就不着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跑不掉!”说着,问起卢旺,“找到人了吗。”
“没有,昨天报信后就没有再回去,估摸着已经跑了。”薛潋满面的不甘,“我一定要将他抓回来。”
卢旺找不到幼清并不觉得意外,薛明既然敢让他来报信,就一定想好了怎么处置安排卢旺,不会轻易让他们找到。
“你去书院上课。”薛霭一夜未睡,此刻脸色有些灰暗,他望着薛潋道,“这件事不用着急,等你大嫂和侄儿稳定下来,再从长计议。”
薛潋还要说什么,薛霭已经摆摆手道:“去吧,别忘记今秋你要乡试,不要耽误了学业!”
“可是!”薛潋说不下去,唉了一声,垂头丧气的走了。
薛霭沉默了一刻,和幼清对视一眼,负手进了院子,幼清随在他身后,薛思琴和薛思琪早就过来,几个人围在赵芫床前陪着她说话,赵夫人一夜之间似乎就苍老了许多,独自坐在床位望着躺在摇篮里的孩子发呆。
“吃奶了吗?”幼清走到封子寒坐下来,封子寒摆手道,“若是吃了也就不用愁了。”幼清见他和封简都是满脸的疲惫,便道,“您和封郎中去歇会儿吧,我们都在这里,若是有事就去喊你们也不迟。”
“也好,我确实有些累了。”封子寒朝封简招招手,叔侄两人出了门。
幼清和赵夫人对面坐下,赵夫人看着幼清,道:“宋夫人,阿芫身边的婆子说的事你让人去查了?”
幼清点点头,道:“没有结果。”
赵夫人抿了抿唇没有再问。
“幼清。”赵芫靠在床上朝幼清看过来,幼清和赵夫人点了点头走到赵芫身边,赵芫就牵着她俯身,在幼清耳边道,“昨儿的事情我觉得有些蹊跷。”
原来赵芫也觉察到了,她低声道:“你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赵芫摇摇头道,“不过,轿子倒下来时轿帘子垂在一边,我似乎是看到个人影跑过去,虽没有看到脸,但是我觉得背影很熟悉,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幼清心头一沉,凝视着赵芫,问道:“像不像……薛明?”
“我不知道。”赵芫点头道,“但是那个人跑动的样子还有背影,我肯定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也不确定。”她拉着幼清的手,说的有些咬牙切齿,“这事,肯定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们母子。”
幼清没有说话,赵芫又道:“我没敢和大家说,一来是我不确定,二来,我不想让你大哥心里难过,不管以前怎么样,可这件事要真实薛明……他们毕竟是堂兄弟……他心里一定很难过,会觉得没有脸面对我们母子。”
幼清理解赵芫的心情:“大哥不是没有主见的人,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便和他说。”赵芫没有吱声,撑着要坐起来,幼清扶着她道,“你身子还虚,快躺着,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我想看看茂哥儿。”赵芫固执的要起来,幼清按着她道,“我把她抱过来。”她说完,赵夫人已经将孩子抱过来了,强笑着道,“你给他取乳名了?”
赵芫爱怜的抱着儿子,摸摸他的小脸,道:“我刚刚想到的。”又和茂哥儿道,“茂哥儿。茂哥儿,你喜欢不喜欢这个名字。娘猜你一定喜欢对不对,你答应娘一定要坚强一点,我们这么多人都喜欢你呢,等着你长大。娘还给你准备好多有趣好玩的东西,都是你的,谁都抢不走!”
赵夫人撇过脸去抹眼泪,幼清也红了眼睛,赵芫把脸贴着茂哥儿的小脸:“你怎么这么乖,又不哭又不闹的,娘喜欢你闹腾一点!”
“你快歇着吧。”薛老太太走过来,在床边坐下来,道,“他现在睡的熟,一会儿再让乳娘试试。”
赵芫听着就抬头看着薛老太太道:“祖母,让我自己来吧,我也有奶,让我喂喂他,说不定他就吃了呢。”说着就去撩自己的衣裳。
薛老太太想阻止,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点头道:“你们母子连心,说不定有用!”
赵芫就压着茂哥儿在怀里喂着他,茂哥儿却一直闭着眼睛睡觉,无论怎么逗就是没什么反应。
“茂哥儿,快吃啊。”赵芫哭了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将ru头往茂哥儿嘴里塞……
幼清咬着唇跑了出来,采芩帮她擦着眼泪,幼清摆了摆手道:“我们去找三小姐。”说着,便径直下了台阶往烟云阁去。
听安看见幼清过来迎了出来,幼清问道:“你们小姐呢。”听安指了指楼上,“从昨晚回来就没有睡,一直枯坐,奴婢和她说话她也没有反应,表姑奶奶,您帮奴婢劝劝我们小姐吧。”
幼清上了二楼,果然就看到薛思画坐在窗户边,视线投在外面,目光木楞愣的不知在想什么,脸色也不好看,幼清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喊道:“三妹妹。”
“方表姐,您来了。”薛思画苍白的笑笑,道,“大嫂和侄儿怎么样了,我回来的迟还没有来得及过去看他们母子。”
幼清大概把赵芫和孩子的事情与薛思画说了一遍,薛思画听着红了眼睛,道:“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这么小就遇到了这种事。”
“二婶有没有消息了?”幼清给薛思画的茶盅添了点茶,薛思画摇着头道,“没有。秋翠和凌春都烧死了,可是我娘不在里面,我和表哥将整个山都快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她。”她说着抓着幼清的手,问道,“方表姐,您说我娘会不会出事了?如果她好好的,不可能不出来见我的。”
幼清拍了拍她的手,道:“二婶不会有事的。”她说着微顿,道,“你想不想把二婶找到?”
薛思画听着立刻露出惊喜之色,道:“想,我想找到我娘。”
幼清就和薛思画耳语了几句,薛思画一愣,问道:“这样成吗。”
幼清轻点了点头,薛思画就咬着唇若有所思,过了一刻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又仿佛想起什么来,和幼清道,“我一直没有机会和您说,半安去年就回来过,她还曾经和听安联系过。”
半安?就是周文茵身边的那个丫鬟?幼清眼睛一亮,道:“那她人现在在哪里,你还能不能找到。”
“这件事要问听安。”她说着把听安喊上来,望着她问道,“你过了年后和半安联系过没有。”
听安看了眼幼清,垂着头回道:“就过年前见过一面,其后再没有见过了。”薛思画就着急的道,“那你有没有办法找到她。”
“奴婢也不知道。”听安不确定摇了摇头,道,“不过奴婢可以试试,我和她当初约定过,若是我有事要找她,就到槐树胡同口的墙上画个记号,然后她就回来找奴婢,奴婢一会儿就去槐树胡同口去画个记号去,但她会不会来找奴婢,奴婢不敢确定。”
薛思画看向幼清,幼清和她点了点头,薛思画就道:“那你现在就去,若是看到半安就将她偷偷带回来。”
听安点头应是。
“小姐。”薛思画身边的小丫头提着裙子急匆匆的跑了上来,抹着汗道,“大舅太太和二舅太太来了,说要找老夫人和夫人要人。”
要人?要什么人?幼清眉头紧蹙,薛思画已经道:“他们来要什么人。”
“他们说二太太生死不明,是我们害的,要讨个说法。”小丫头急着解释。
幼清眉梢微挑,刘氏被关在拢梅庵也有两年了,武威侯府之前是吱都没敢吱一声,现在怎么就上门来要人了?!
薛思画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她拉着幼清道:“我大舅母她早和我娘断了来往,这一回肯定是来者不善。”她说着捂了脸痛苦不已,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考虑过她的感受,大舅母这么一闹,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住在这里!
可是,她不住在这里,又能去哪里呢!
薛思画绝望的看着幼清。
“不管她们什么目的,去看看再说。”幼清带着薛思画往前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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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玉堂 169 张网
刘大夫人穿着一件藤紫色宝相花妆花褙子,梳着周正的圆髻,高坐在主位上,脸色沉沉的,刘二夫人则坐她的下首,略年轻些,瓜子脸气质端庄,但一双眼睛却是有着岁月历练后的精明和算计。
幼清进去时,刘大夫人正目光不善的盯着方氏,语气冷硬的道:“并非我们要闹事,只是人命关天,我们必须要弄清楚。”又道,“素娥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如何,我也不为她添彩说好话,但是她对薛家却是一心一意的,你们老太太觉得她犯了错,把她关在拢梅庵面壁反省,我也无话可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所以这两年我们也不曾出面干涉过,可如今她不明不白的死了,这事儿我们不能坐视不管,你们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她的一番话说的看似在情在理,还为着薛家考虑了一番,可是却无形中,将拢梅庵着火的事情推在了薛家的头上,说的就好像那把火是薛家故意放的一样。幼清听着和薛思画对视一眼,两人前后进了门里,薛思画上前行了礼,刘大夫人点点头,刘二夫人却是一副非常思念的样子,红了眼睛拉着薛思画的手,道:“画姐儿这两年过的好不好?怎么还这么瘦弱,身体好些了没有?”
薛思画进出自由,前年也曾去过刘府,可三位舅母没一个理她的,薛思画再没有脸去,这才躲在家里,就如这次刘氏出事,她宁愿去求幼清帮忙,也没有去求外家的三个舅母。
所以,刘二夫人着眼泪流的,实在是让人觉得虚假。
“二舅母。”薛思画面有悲切,却没有跟着流眼泪,“我身体比以前好一些了,多谢您关心!”
刘二夫人点点头,余光打量着了幼清一眼,见她已经在方氏身边坐下,便和刘大夫人对视了一眼,方幼清毕竟是小辈,进来随随便便敷衍的行了个礼就敢到方氏身边坐了下来,可见她没有将他们武威侯府放在眼里。
刘二夫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薛思画道:“坐吧。”
薛思画应是,在刘二夫人身边坐了下来,这样一来,倒显得薛思画是帮着她们的一样了。
幼清坐在方氏身边,目光淡淡的,对于武威侯府她没有自觉自己是小辈,应该对谁要敬着怕着,所以她敷衍的行了礼便落了座。
她们在这个节骨眼上来闹事儿,她尊敬了刘家的人还以为他们怕他们。
“亲家大舅母,您实在是误会了,拢梅庵着火的事我们实在是不知情。若非那边派人来报信,如今我们还蒙在鼓里。收到消息后我们立刻派家里的管事过去盘查了,如今他人还没有回来,不过却可以肯定,弟妹的人并没有在废墟里,烧死的也只有两个丫鬟,所以,弟妹到底是生是死,现在还真是不好说。”方氏说的情真意切,她心里挂念着自己的孙子,也没有多少心思应酬刘大夫人和刘二夫人,“等我们找到了她的人,一定去贵府告知二位一声。”
“呵!”刘大夫人冷笑道,“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们在小题大做,刁难你们!”
方氏立刻摆着手道:“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弟妹生死不明,我们现在应该同心协力的把她找到。俗话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不知道她在哪里,人怎么样了,我们说什么都没用啊。”
“薛夫人!”刘大夫人目光犀利的盯着方氏,道,“你是没有去拢梅庵看过那废墟吧,火势那么大,要是你在里头你能逃得出来?素娥她……肯定已经……”她说着侧过脸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又转了脸道,“还有,这火怎么起的,你们是不是也要给一个解释。这个天时不时还下个雨,地上都还是湿漉漉的,为什么会突然起火,我看,就是有人故意放火的。”直指薛家有意要放火烧死刘氏。
“这……这怎么会。”方氏脸色一变,这边薛思画就急着解释道,“大舅母,那火烧起来恐怕还有另有隐情,但是肯定是家里头没有关系。”
刘大夫人眼神如刀,警告的撇了眼薛思画,薛思画心头一跳,不敢再说话。
“我们怎么会放火呢,弟妹虽住在那边,可毕竟还是他二叔的正妻,我们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方氏觉得这事儿误会太大了,刘家怎么会以为火是他们放的,“更何况,弟妹在里面住了两年了,一直都相安无事,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断不会是故意人为的。”
“是不是故意人为的,你们心里清楚,我们也会去查。”刘大夫人讥诮道,“但是今儿,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说话。人命关天,不要以为你们薛府如今水涨船高就能只手遮天,便是你们再能耐,那又如何,难道我们还要怕你们不成!”
方氏一脸的为难,觉得刘大夫人这样说分明就是故意为难她们。
“刘大夫人。”幼清听不下去,也容不得别人压着方氏一筹,她扶着方氏的胳膊,望着刘大夫人,道,“这事儿我姑母方才已经和您解释的很清楚了,二婶她是生是死还不知道,起火的原因我们也正在查,你们现在就来说要个说法,我倒不明白,你们想要个什么说法?是打算把二婶的嫁妆给你们带回去,还是让我们家敲锣打鼓的认了纵火行凶的事?”
刘大夫人眼睛一瞪,道:“你怎么说话的,没有教养的东西。”
“我有没有教养用不着你来鉴定。”她们就是来闹事的,根本就不用和她们客气,幼清冷声道,“但是我明确告诉你,拢梅庵着火的事和家里没有一点关系,是人为还是意外,我们都在查,若你们这样一口咬定和我们有关,那就请拿出证据出来,证明确实是我们纵火行凶的,到时候你再来和我们要个说话,我们无话可说。还有,二婶生死不明,你却一口咬定二婶已死,也可,你们若是将她的尸首找到了,我们也就认了,到时候你们再来和我们要个说话,我们也无话可说。可现下什么都没定,你们就来说这一番话,是不是太早了些。反而倒让我们觉得你们堂堂武威侯府是在趁火打劫,仗势欺人!”
“宋太太如今可真是不得了,嫁了个郎君就跟着高贵了,这气势十足的,不知道的,我们还以为你是薛府的大奶奶呢。”刘大夫人满眼讥讽的看着幼清,很直接的在捏造嘲讽幼清和薛霭之间有什么事儿。
“那是您眼拙。”幼清冷笑着看着她,刘大夫人被气的噎住,拍着桌子腾的一下站起来,道,“你怎么说话,有娘养没爹教的货色,这里可有你说话的份!”
方氏瞧着忙要做和事老,幼清却是朝她点了点头,稳坐着望着刘大夫人,道:“若我娘如您这样,我倒觉得没有娘也是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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