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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玉堂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莫风流
“谢谢!”刘氏松了口气,“我出身不好,从小我就知道,我若不争不抢那些好的东西,永远都不是我的。后来我得了母亲的看顾,她对我虽也只是停在表面,可到底会为了我打算,比起我几个远嫁的已经不知生死的庶妹来说,不知好了多少。”
刘氏说着惨淡的笑笑:“……后来我看到你的父亲,我真的以为他就是我的希望,我不求富贵荣华,只想着有那么一个人和我同心同力,可是他没有看到我,甚至都没有注意过我,我便赌气嫁给了你二叔,我常在想,有一天我一定会让方子修后悔当时的决定……”她和自己一开始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如果人生能再来一次,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但是许多事我依然不后悔,比如……老天让我有了泰哥儿和画姐儿。”刘氏说着看着地面,眼泪滑落下来,“我和你说这些,估摸着你会觉得我莫名其妙,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得陇望蜀,不知好歹。但是,我不得不再求你一件事,求你以后帮我看待点画姐儿,她很聪明许多事一点就透,你闲了和她说一说就成了,真的!”
原来是拜托她看顾薛思画,幼清微笑道:“我和她是姐妹,二婶放心吧。”
“你心底良善。”刘氏笑了起来看着幼清,“画姐儿就拜托你了。”
幼清听着一愣望着刘氏,凝眉道:“二婶您……”不会想要做傻事吧,刘氏的语气太像临终遗言了。
“没有,没有。”刘氏摇着头抹着眼泪,笑道
眼泪,笑道,“我就是看着画姐儿成家有感而发罢了,你千万别多想,真的!”
幼清打量着刘氏,想说什么,忽然肚子里一动她哎呀一声,刘氏忙扶了她问道:“怎么了?”
“动了一下。”幼清抹着肚子笑了起来,“太突然我惊了一跳。”
刘氏看着幼清的肚子,就想到了薛思画以后有孕生子会是什么样子,可惜……她笑着道:“没事,孩子动才证明他们很健康,你不要怕!”
幼清应是,两个人已经到了垂花门,刘氏扶着幼清进了轿子,她站在轿子外面点头道:“回吧,路上小心一些。”又和抬轿子的婆子道,“抬的稳当点,又不着急,用不着赶路似的。”
大家都跟着应是。
“走吧。”刘氏放了帘子,等轿子起来她忽然想起什么来,走到轿子旁边来,和幼清低声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当年我曾请人去杀你父亲,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有件事让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幼清听着掀了轿帘看她,刘氏若有所思的道:“当时你父亲明明是戴罪之身,但身边却有人保护着他,直到他到了延绥画押有人接了手,那些跟着他的人才撤走。我能力有限一直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后来我也没有再派人去延绥,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她说着,显得有些拘束和尴尬。
父亲身边有人保护?
幼清也觉得奇怪,她点着头道:“多谢二婶,此事我知道了,等有机会我会问问父亲。”
刘氏点点头欲言又止,想了想,道:“若有机会,请你代我向你父亲道歉,一切都是我的错!”
“都说是过去的事了,大家都好还念着过去做什么。”幼清望着刘氏笑笑,刘氏点头道,“走吧。我去看看二老爷酒醒了没有。”
幼清颔首放了轿帘,轿子抬起来慢慢出了薛府,幼清在轿子想着刘氏刚才说的话,能跟着方明晖保护他的人?父亲从来没有和他提过,所以她一点都不知道。
难道是宋弈吗?到是有这种可能,可是,如果是宋弈他没有必要隐瞒父亲,让他知道反而更能安他的心。
幼清心里想了许久,轿子回了家中,她洗漱上床歇了个午觉直到下午才起来,蔡妈妈在门口候着她,道:“寿山伯府的薛姨娘又递了帖子来,说想来拜见您。”
自从那一次薛思文来送礼,她回了礼以后,她就没有再收她的帖子,不是没空就是身体不适,更何况,她后来一直药浴直到有了身孕,也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应付她,人各有命,她能帮一次已经是仁至义尽,以后如何,只有看她自己了。
“拒了吧。”幼清不想见她,“以后她再来帖子,就一并拒了,不用见了!”
蔡妈妈应是,她也很不喜欢薛思文来,毕竟身份有别,她一个姨娘没事来拜见夫人算个什么事儿……就算是姐妹又怎么样,她还是外室养的呢,夫人能见她一次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蔡妈妈还真是瞧不上薛思文:“奴婢知道了。”她笑着应了,想起上香的事情来,“我听说山东郭兰山脚下有个雪龙寺,非常的灵验,不管求什么只要心诚就一定有求必应。要不然奴婢代您去一趟吧,这上香的事既然说出来了,若是不去佛祖该觉得我们没有信用,奴婢心里不踏实。”信佛的人,但凡说是要去拜佛,就一定是要去的,若不然便会觉得心不诚,有愧于菩萨。
“很远。”幼清有些犹豫,“您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再说,这事儿也没有那么要紧,我看还是在京中换个寺好了。”她是觉得没有必要跑那么远。
蔡妈妈摇着头:“夫人生产是大事,奴婢去一趟也不累,一个月来回肯定足够了。”想了想又道,“要不然,让戴望舒和路大勇夫妻俩陪着奴婢一起去吧,一路逛逛,夫人就当给奴婢放个假。”
幼清失笑,蔡妈妈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拒绝:“也成。那您就等过了正月开春了再走,要不然路上冷也没什么风景可看可逛。”
“是。”蔡妈妈见幼清同意,便了松了口气,“奴婢还要准备些东西,一时半刻也走不了。”
幼清含笑点头。
“那奴婢去给薛姨娘回个话去。”蔡妈妈将薛思文的拜帖收起来,转身出门。
晚上宋弈回来,幼清将刘氏说的话告诉了宋弈,宋弈挑眉道:“我确实派人随着岳父了,但他们不曾与我回禀过有人刺杀一事……”他若有所思,“但我派去的人是半道跟上的,二婶遣人去时是不是在那之前?”
幼清以前查过此事,刘氏和刘嗣祥派人去刺杀方明晖时确实是在最初方明晖离开延平后,动过两次手没有得逞后就放弃了,她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在你派人去之前,父亲身边还有别人跟着,而父亲自己很有可能也不知道。”
宋弈颔首。
幼清就觉得奇怪了,那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保护方明晖呢?
“对了!”幼清望着宋弈道,她觉得虽然这些事隔了很多年,但好像有因果似的,“蔡彰的事可有眉目了,他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了吧,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宋弈端茶喝了一口,回道:“确实如此!”
竟然连宋弈也找不到,蔡彰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幼清又道:“那曾毅呢,查到线索了吗?那两个暗道你派人查探过吗。”
“察看过
“察看过,一道是通往阜成门外,一道是在长春宫底。”长春宫底的暗道他很早就知道了,只是具体通往哪里他们并没有机会去求证,直到蔡彰的事出来,他便可以肯定,阜成门以及长春宫底下的暗道的源头是锦衣卫的西牢。
“锦衣卫!”幼清站起来走了两步,停下来看着宋弈,“能办到这些事的人肯定是少之又少……”她说着顿了顿,忽然想到了谁,“你是说……”
宋弈摆手,摇摇头道:“还没有证据,暂不论此事。”
幼清骇然,想到那人幼清就失望的在宋弈身边坐下来,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也实在是想不到!
薛潋坐在桌边望着靠在床上绣着枕套的陈素兰,皱眉道:“你这个枕套我看你绣了很久了,还没有绣好吗?”
“嗯。”陈素兰头也不抬的道,“我绣了小半年了,拆了绣,绣了拆费了很多功夫。”
薛潋想到家中几个姐妹,就算是薛思琪也不至于一个枕头花费半年的时间,他好奇的走过去,想看看陈素兰绣的什么,过去一看上头绣的只是一对鸳鸯,颜色搭配的中规中矩,没看出多特别之处:“就绣这个,费了半年?”
“是啊!”陈素兰笑着摊开来给薛潋看,“等绣好了我就可以用了。”她很喜欢这对鸳鸯。
薛潋意兴阑珊的哦了一声,想起幼清说的话,道:“等过了正月,我们两个做东请大家吃饭吧,也不定席面,你亲自下厨我给你打下手,怎么样?”
“行啊。”陈素兰放了针线,“不过我做菜喜欢放辣椒,口味很重,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吃的习惯。”
薛潋不以为然:“那你就少放点呗,有什么关系!”他觉得做菜不就那么回事,想吃辣就多丢点辣椒,想清淡就少放盐。
“哦。”陈素兰又捡了针线起来,“那我做的可能就不好吃了。到时候我试试,要是不好吃你不能怪我。”
薛潋点头又回到了桌子边,看着桌子上的茶壶不知道在想什么,陈素兰就靠在床上继续针线,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素兰揉着眼睛停了下来:“我睡觉了。”便收拾了一下躺了下来,薛潋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
好像不管起什么话头,说两句就断了,现在他连找话的想法都没了。
“我去看书,你歇着吧。”他拍了拍衣裳起身,陈素兰嗯了一声,道,“过了正月我们要回我家去住,你记得收拾收拾。”
薛潋应了一声出了房里,陈素兰闭上眼睛睡觉,忽然薛潋又大步回来,惊的陈素兰睁开眼睛看着他:“怎么了?”
“快起来。”他道,“水井坊二叔二婶的宅子里走水了,我和大哥去看看,你去陪娘说说话,别叫她担心。”
陈素兰翻身坐起来,道:“怎么会走水了,烧着人了吗?”她接了薛潋递过来的衣服披上打了哈欠,“你放心去吧,我去娘那边。”
薛潋点点头,也不再管她大步出了门。
陈素兰穿了衣裳让丫头来随便给她挽了个发髻,便往智袖院去……
幼清也得到了消息,她披着衣裳和宋弈站在抚廊下来看着来报信的小厮,问道:“怎么会走水,二叔二婶可出来了?”
“没有!”小厮一头的汗,头发烧糊了黏额头上,衣服上也被火燎了好几个破洞,连容貌都辨不清,“火就是从二太太的房里烧出来的。”
幼清愕然朝宋弈看去,宋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着急,发现的及时,不会有事的。”又道,“我去看看吧。”
幼清却隐隐觉得,这火起的很蹊跷,她又想起来今天刘氏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分明就是一副安排身后事的样子,她拉着宋弈低声道:“我总觉得这火说不定是二婶自己放的。”
宋弈也想到了,他怕幼清害怕,按着她道:“你先回去休息,我去看过后再回来告诉你。”他说着和幼清露出个放心的眼神。
幼清叹了口气,她知道她现在这样,就是着急也没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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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玉堂 250 相悖
宋弈到了水井坊,虽然是半夜,可邻里街坊以及北城兵马司的衙役都赶来了,或围在附近指指点点议论,或提着水桶呼喝着救火的。
宋弈的马车远远的停下,他步行穿过人群往薛镇世的宅子走去,正门口围的水泄不通,衙役门沿着隔壁两家的水井排了一队儿不断的递着水桶,宋弈进了门内,火势已经小了下来,只有微弱的火星噼啪的烧着,杂乱的院子里立着许多人……
“九歌。”薛霭迎了过来,宋弈看着他问道,“怎么样,人救出来了吗?”
薛霭点点头指了指前头围着的人群,又摇了摇头:“火是从床上的被褥烧起来的,二叔和江姨娘事先便没了知觉……”他叹了口气,“就只差一口气了。”
宋弈蹙眉和薛霭一起走过去,就看到刘氏,薛镇世以及江姨娘平躺在湿漉漉的地上,三个人皆熏烧成黑色,分不清谁是谁。
宋弈蹲下来一个一个去号脉,本来在一边诊断的郎中朝他看了一眼,又摇着头退了下去和刘冀道:“三个人烧的太狠了,还是准备后事吧!”
“娘!”薛思画跪在外头,趴在奄奄一息的刘氏胸口,哭着喊着,“娘,您别吓我!”
刘冀满脸悲伤的蹲在薛思画身边。
宋弈负手起身,薛霭朝他看来,宋弈与他微微摇了摇头,三个人都烧的太厉害了……
薛霭眼里的希望熄灭,回头和澄泥低声道:“回府告诉老爷夫人一声,再请周管事安排身后事。”
澄泥看了一眼薛镇世,点了点头。
火已经熄灭了,有人在四周点了火把,看热闹的人也慢慢退去,北城兵马司的衙役过来和刘冀打了招呼便吆喝着撤了,里里外外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院子里薛思画哭飞撕心裂肺的声音。
“娘。”薛思画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捧着刘氏的手,好像只要一用力,她的手就能被掰下来,“娘,您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画儿,您别丢下我……”
刘冀抱着薛思画,却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他,看着双亲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感觉任是谁也无法承受。
“娘……”薛思画哭的撕心裂肺,“您若走了,我怎么办啊!”
薛霭和薛潋站在一边,皆红了眼睛,不管以前有多少过节和不愉快,可说到底都是薛家的人,都是亲人。
宋弈站着,拧着眉目光自烧榻的房子一扫而过,面无表情。
“画儿。”忽然,刘氏发出了一点声音,薛思画哭声一顿,耳朵贴在刘氏的嘴边,“娘,娘,您说什么,我是画姐儿,您说什么……”
刘氏咳嗽了一声,声音很低,孱弱的断断续续:“画儿,娘……要去找你哥哥了,往后,往后你自己照顾自己,记住娘的话,一定要坚强的活着,无论遇到什么事。”刘氏的话薛思画听的不清楚,她胡乱的点着头,“我记着,永远都不会忘,您也不会走,一定会好起来的。”
刘氏知道自己的样子,便是死不了也活不下去,更何况,她点火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活。
这日子,对于她来说早就过到头了,儿子没了,家散了……她一点希望都看不到,可是她不能就这么死,绝对不能便宜了薛镇扬和江姨娘,这两个贱人,便是死她也拉着他们做垫背。
到地底下,她有儿子撑腰,到要看看,谁还能得意!
“别伤心。”刘氏闭着眼睛想要睁开,努力了几次终于睁开,可眼前依旧一片漆黑,她的眼睛已经被熏的看不见了,她急的落了泪,没有想到连薛思画的最后一眼都看不到,“画姐儿,别伤心,娘走了才好,才能踏实。娘这辈子没白活……”
“不,不是。”薛思画摇着头,“您还有我呢,我和表哥会照顾您的,您别怕……我长大了,以后我会照顾您的。”
刘氏气若游丝的笑笑,手指动了动,却碰不到薛思画:“傻丫头……”却又咳嗽起来,胸口喘了起来。
“娘,娘。”薛思画急的抱着刘氏,眼睛落在宋弈身上,“姐夫……姐夫,您来看看,救救我娘吧。”她知道宋弈的医术很好。
宋弈还是走了过去,半蹲在刘氏面前,手搭在她的脖子上,凝眉一刻后拿了随身带的银针,给刘氏扎来了一针却没有立刻拔下来,他低声和薛思画道:“有话尽快说吧……”便起身站在了一边。
刘氏停了喘,张着嘴痛苦不已,她喊道:“画儿,快帮我看看,那两个贱人是活的还是死的,告诉娘……”
“娘……”薛思画看向薛镇世和江姨娘,点头道,“死……死了!”眼泪簌簌的落。
刘氏忽然笑了起来,笑声里皆是愉快和痛快:“好,死的好,死的好啊!”
刘氏话声一落,忽然躺在一边的江姨娘动了动,咯吱咯吱的发出一点如鹰隼似的声音,她咳嗽了几声,骂道:“你这个贱人,竟然下此毒手……贱人,你不得好死!”
刘氏听到了江姨娘的声音,呵呵的笑了起来,江姨娘又道:“……贱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是死,老爷心头也只会有我,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这个蛇蝎女人。”
“你以为我是为了和你争宠?!”刘氏冷笑,“我争的只是一口气,薛冬荣心里有谁与我何干,我刘素娥从来不稀罕。”
江姨娘用尽全力大吼一声,可虽是大吼但声音依旧小
虽是大吼但声音依旧小的让人听不清,她歇斯底里的喊道:“刘素娥,你这个疯子,贱人……”
刘氏咯咯笑了起来,眼前浮现出江姨娘苟延残喘,奄奄一息的样子,她痛快道:“想和我斗,我不过让你逍遥几年,你便当我没有法子收拾你,呵呵,呵呵……”
“娘。娘。你们别说了。”薛思画不愿意看着刘氏这样,她不愿意来水井坊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想看到一向心高气傲的刘氏,和一个姨娘斗的你死我活,更不愿看到她一向崇拜敬爱的父亲,为了一个不入流的外室对她的母亲横眉冷对,恶语相向!
刘氏停了笑声,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画儿,娘不痛苦……娘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你别哭,别哭。”说着停了停,“刘冀呢,冀哥儿……”
“我在,姑母,我在!”刘冀拉着刘氏的手。
刘氏用尽全力的攥住刘冀的手:“帮我……帮我照顾画姐儿……”
“是。是,我一定照顾好画姐儿,决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刘冀点着头,拼命的保证着。
刘氏呵呵笑了起来,攥着的手一松,便再没了气息。
“娘?!”薛思画惊住,摇着刘氏,又回头哀求的去看宋弈,宋弈站在一侧未动,只略摇了摇头道,薛思画惊恐起来,抱着刘氏,“娘……您说话啊……别吓我……”她说着气息一顿,倒在刘冀身上晕了过去。
“画姐儿。”刘冀接住薛思画,薛霭和薛潋也快步过去,薛霭道,“她情绪不稳,你快将她带回去休息。”
刘冀胡乱的点着头,抱着薛思画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飞跑进来,一路哭喊着:“娘……”冲了进来,宋弈挑眉去看,便看到一位身形高挑清瘦的女子进来,一下子扑在江姨娘的身上,又抬头去看薛镇世,“爹爹……”她慌张的两边跪爬着,一会儿拉着薛镇世,一会儿抱着江姨娘。
宋弈了然,转眸和薛霭商量这里的处置。
“文儿。”江姨娘抓着薛思文的手,“你要替娘报仇……决不能让她们好过,娘死的好冤哪……”
薛思文乱了分寸,颤抖着点着头:“好,好,我会替你报仇的,一定!”可是却不知道找谁报,刘氏死了,已经死了。
江姨娘笑了起来看着薛思文:“你记住娘说的话,一定要想办法生个孩子,只要有了孩子你就能站住脚,将来老了,也有依靠……不要顾虑什么,这世上如我们这样的人,你不去争不去求,别人不会多看你一眼,你什么也得不到!”
“娘给你的药,你用了没有!”江姨娘扣着薛思文的手,“清高只会害你,娘早就让你不要读那些书,你偏要读……读了只会害你,记住娘的话,这世上别人只看结果,只要你赢了,就不会有人质疑你,甚至没有人会去关心你是如何赢的,知不知道!”
薛思文点着头,江姨娘咯咯的点着头,没有目的的抓着薛思文的手:“记着……记着……”
“我记住了,女儿记住了!”薛思文从来没有想过,江姨娘会死,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外室养的女儿,甚至连族谱都没有上,可是她并不自卑,是她娘告诉她,这世上没有人生来高贵,即便你不如别人也不要怕,别人看中的永远只是结果,所谓英雄不问出处,这话用在女子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文儿。”江姨娘抓着她,“将我和我爹爹葬在一起!”她就是死,也要压刘素娥一筹。
薛思文心里又慌又乱,根本没有去想江姨娘的话可行不可行,她点着头:“好,好,我答应你。”
江姨娘笑笑,咯咯了两声头紧接着就没了气息。
薛思文孤零零的抱着江姨娘,无声的哭着!
“冬荣。”薛镇扬和方氏大步进了门,“冬荣……”方氏一边走一边抹着眼泪,等看到地上三个人的样子时,顿时眼前发黑瘫靠在陆妈妈的肩上,薛镇扬蹲在薛镇世身边,伸手摸了摸,薛镇世已经没了气息,三个人就他烧的最狠,焦炭似的,缩成了一团!
薛镇扬不敢置信按着薛镇世的肩膀,后悔不已,若知道有今日,他当初不该将他们赶出去,不管怎么样,薛镇世在他眼皮子底下也不敢胡乱,谁知道……竟然闹到这样的结局。
“老爷,二叔他……”方氏捂着脸不忍去看,薛家三兄弟,薛冬荣和她最亲,以前在临安时他跟着她后面含着嫂子嫂子,无论在外头遇到什么都会回来和她说,就连娶媳妇这样的大事,便也是她做的主操办的。
没有想到……方氏只觉得哀痛不已。
祝士林和廖杰相继过来,几个人站在院子里低声说着话,周长贵带着人抬了棺材来……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院子里的狼狈一览无余。
周长贵去和薛思文说话,要将江姨娘的尸体先入殓,薛思文戒备的看着他,摇着头道:“……不要,你走开,这是我娘,你们谁都不要碰她!”
“这……”周长贵为难的看着薛思文,不知道怎么办,只得去征询的看着薛镇扬。
薛镇扬蹙眉,喝道:“你抱着何用,人已经死了,你便是再坚持她也不可能复生,放手!”
“不要。”薛思文摇着头,“我娘她没死,没死……你们谁都不要碰她。”
薛镇扬眉头怒气隐隐,就是她们母女搅的二房家破人亡,如今他看着薛思文真的是气不打
的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横着眉头指着周长贵道:“将她拉开,简直胡闹。”
周长贵应是,指挥着几个婆子将薛思文扯开,薛思文拼命的打着婆子:“滚,都给我滚,我的事不要你们管!”却抵不过几个婆子的力气,被拖在了一边按住,周长贵迅速带着人用用锦布将焦黑的尸首裹住放进了棺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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