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玉堂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莫风流
薛镇扬没有怀疑微微颔首,让陆妈妈送幼清回去。
幼清回房梳洗盘腿坐在炕上翻着年历,她问采芩:“老爷的信送出去有两个多月了吧?”采芩一边给她拆着发髻,一边回道,“是,算算日子有两个半月了。”
怎么还没有回信。
还有胡泉也该返程回来了吧,不知道父亲怎么样,雪灾对那边有没有影响。
“小姐。”采芩想到昨天的事依旧心有余悸的,忍不住的道,“您昨天也太胆大了,要是二太太真的冲过了屏风,您要怎么办。”
幼清不以为然:“她怕虎威堂的人将她灭口,不会有胆子冲过来的。”说着她皱着眉头靠在炕头上,想着刘氏昨天说的话,她承认了买凶杀父亲的事,却一口不改的说她其后再也没有做过。
在那样的情况下,她相信刘氏没有那心思能编谎话。
父亲的死到底是因为什么?!
幼清懊悔不已,只怪自己的身体太差,当初若是能细查一遍再死也不迟……可惜没有如果,她只能重头再来。
卢状元,如果能找到他的话,一切就都简单多了。
他是舞弊案中最关键的人,当初就是他一口咬定是宋首辅事先给了他考题,如果能让他翻供,说出当年的阴谋,舞弊案也就不攻自破了。
可是要怎么找到卢状元呢。
刘氏说武威侯刘嗣祥认识卢状元,可她想要从刘嗣祥口中问出当年的事,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若不顺藤摸瓜的去问去查,茫茫人海她势单力薄怎么可能找到他呢。
幼清揉着额头苦恼不已!
“小姐。”采芩以为她头疼,就轻手轻脚的跪坐在一边给她揉着额头,“大老爷真的会跟二老爷分家吗?”
幼清很确定的点点头:“姑父既然说了,就肯定不会再生变故。”
采芩松了一口气,笑着道:“那以后不用再看到二太太了。”又道,“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老爷报仇,现在报了仇了,二太太也得到了报应了,您该高兴才是。”
幼清怎么能高兴的起来,目光深深的望着挂在窗沿下的灯笼,无奈的道:“若是能看见父亲,我才真的高兴。”
当初谷县令说他在通州府看到过卢状元,当年的舞弊案对于宋首辅来说是灭顶之灾,可对于卢状元来说何尝不是,可是他不但没事还过的相当不错,可见当初是得了许多银子的,甚至于……这些年还养的他。
要不然他一个身无长物又被除了功名的书生哪有能力过的这么好。
若真的有人养着他,掐着他的口粮命脉从而让他不会胡言乱语的话,那么是不是就可以想到卢状元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从那人手中拿银子呢,所以那年谷县令才会在通州见到他。
刘氏说卢状元当年出京城前曾找过她的兄长刘嗣祥,会不会这个人就是刘嗣祥呢,他是和朝堂干系的不大勋贵,如果让他办这件事确实要比别人更隐秘一些。
幼清想着翻了身,将如今所有的信息都在心里整理一遍……
采芩看着幼清冥思苦想的样子也不忍心打扰,就拿了毯子给她搭着,等外头敲了三更鼓时幼清已经不知道何时睡着了,她无奈的笑笑将幼清安顿好,才熄了灯守在一边打着盹儿。
刘氏又是一夜未睡,房间被薛镇世门也被他从里头锁上,刘氏不好去惊动儿女,只好忍气吞声在房里将就一夜,等天刚刚放亮时她把高银找了过来,吩咐道:“今日你什么都不要做,就到棋盘街等着,等严阁老下朝后你就跟着他。”
高银不明白刘氏的用意,问道:“夫人的意思是?”
“你不用管。”刘氏握着拳头,薛镇扬不救她,她就想办法自救,她就不相信老天真要亡她刘氏不成!
春闺玉堂 056 分家
高银不知道刘氏要做什么,为难的道:“严阁老下朝身边随从小厮挤挤攘攘,又坐着官轿,小人……”他偷偷瞄了眼刘氏,“小人就是想跟着也没有用啊。”
刘氏实在是气的厉害,她喝道:“跟不上你不知道想办法?”
高银被她骂的一头雾水,可是又不敢问支支吾吾的往外走。
“等等。”刘氏脸色不好的喊住他,“算了,你先去找严府的管事说上话,再问问严阁老有没有空见老爷,别怕使银子,办成事才是关键。”
这个事儿他可以办到,高银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小人明白了。”才知道夫人这是打算剑走偏锋去求严阁老。
只是严阁老素来胃口大,这要是真求他办事,还不知道要砸多少银子进去呢,但是这话高银不敢说出来,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秋翠。”刘氏朝着外头喊着,秋翠弓腰进来,她吩咐道,“帮我梳头,我们去侯府。”
秋翠应是让小丫头去打水,她则服侍刘氏换了衣裳,丛雪将早膳提进来摆在桌上,刘氏就从妆奁镜子里看到丛雪的身影,她眉梢微挑道:“丛雪今儿跟我去侯府。”
丛雪脸色煞白的点点头,道:“奴婢这身衣裳脏了,想回去换身干净点的。”
刘氏摆摆手,丛雪垂着头出了门。
秋翠撇过头去飞快的擦了眼角的泪,服侍刘氏用早膳。
约莫大半个时辰,刘氏带着丛雪和秋翠上了马车,她站在车辕上望着正套车的人,皱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没有见过你。”
“小人姓路,太太唤小人路子就成。”那人垂着头态度恭敬,刘氏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就看也不看进了车厢,赶车的婆子跳上了车,一行十个人呼喇喇的出了门,一路不停的到了武威侯府,刘氏直接进了二门去见自己的长嫂。
刘大夫人娘家姓王,乃是中兴伯府的嫡出小姐,中兴伯府与武威侯府是世交,她的嫡亲姑母就是自己的婆婆。
“大嫂。”刘氏一见刘大夫人便哽咽起来,刘大夫人瞧着奇怪问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了什么。”
刘氏就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刘大夫人:“……谁知道钱进去就这样打了水漂呢,如今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真是恨死我了。”
“怎么闹成这样。”刘大夫人皱眉道,“薛致远果真要和你们分家,你也真是的,既然知道他要分家你怎么还把钱拿出来,不是白白便宜他了。”
刘氏急着辩道:“现在不是钱的事情,是我一家四口命的事儿,如果朝廷真查到我们头上,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啊。”她拉着刘氏的衣袖哭的道,“您和大哥一定要救我们啊。”
刘大夫人望着自己新上身的衣裳被她弄的湿漉漉的,顿时厌恶的皱了眉头,敷衍的道:“知道了,知道了,这事儿等你大哥回来我会和她商量的。”
“大哥不在家,他出去了吗?”刘氏擦了眼泪,刘大夫人道,“嗯,一早上就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事。”说完喊自己身边的妈妈,“前两日舅爷送来的那筐蜜桃给姑奶奶带一些回去。”
这才正月,中兴伯府就有蜜桃吃了?刘氏暗暗惊讶面上笑着道谢。
“还有件事。”刘氏指了指站在门口的丛雪,“这丫头年纪大了,我身边也没个合适的人,求大嫂给她指个人家吧。”又道,“今儿我就不带回去了。”
刘大夫人眉梢微挑朝丛雪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道:“这丫头来了几次我瞧着不错,就留我这儿吧。”
姑嫂两人话说完了可刘氏依旧没有打算走的时候,刘大夫人知道她在等武威侯回来,便索性也不刻意陪她,该做什么做什么,直等到中午刘嗣祥才从外头,喝的微醺望着自己的庶妹道:“冬荣找到了?那虎威堂的人可说了为什么要绑他?”
刘氏就把这两天的事又和刘嗣祥说了一遍,道:“大哥,您帮我打听一下,这件事朝廷到底查没有查,我们在不在其中,会不会被顺藤摸瓜追查到。”
刘嗣祥哪里知道,便道:“我知道了,下午就让人去打听。”又望着刘氏,“薛致远没有帮你们?”
说起薛镇扬刘氏就气不打一出来,道:“他巴不得撇个干干净净才好,哪里会管我们死活。”那边刘大夫人听着,就接了话,“姑奶奶将自己的钱悉数拿出来了,那薛致远还要分家,这事儿办的可真是……”说着摇摇头,望着刘氏就跟看不懂事的孩子似的。
刘氏垂了头,生怕让刘大夫人看见自己脸上的不屑和轻蔑。
“竟有这事。”刘嗣祥怒道,“你怎么能随了他的意,怕他做什么,走,我和你一起去见他!”气势汹汹的样子。
刘氏想到薛镇扬让他请兄长去做中间人分家的事,就道:“今儿您就别去了,他正说要请您去做中间人分家呢,去了他说不定顺势就把家分了。”刘氏又道,“分家的事先拖一日是一日,如果那边有人来请您,您就让人说您不在就成。”
刘嗣祥其实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就含糊其辞的点了头。
刘氏欲言又止的望着刘嗣祥,刘大夫人眼睛微微一转,拉着刘氏道,“要说帮忙,你大哥这事儿使不上劲儿,但是我却是想起一个人来。”
刘氏微微一愣,望着刘大夫人面露喜色,问道:“谁,大嫂快说。”刘大夫人就故作神秘似的和刘氏道,“年前徐三奶奶没了的事儿你知道吧?”
刘氏点点头,随即眼睛一亮明白了刘大夫人是想让她走锦乡侯的路子,随即她又泄了气:“锦乡侯府我早就想过了,只是就算这会儿去打理也来不及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就算是给徐三爷说门合适的亲事,或是和徐二爷说上话,那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成的,她们现在就和热锅上蚂蚁似的,根本就等不了。
刘大夫人在心里冷笑了几声,道:“你外头不是有个丫头吗,把人哄回来嫁过去不久得了,现成的事儿,就算现在不得力,将来也总会得力的。”
刘氏暗道真是好主意,只是这会儿她实在没多余的精力想这件事,笑道:“大嫂这个主意很妙,等我过了这一关,就着手去办。”
刘大夫人傲然的点点头。
刘氏就拿眼睛看刘嗣祥的,刘嗣祥知道刘氏有话和她说,就起身道:“我正好要出去,顺便送你。”刘氏笑着和刘大夫人行礼告辞,跟着刘嗣祥出了门。
“大哥。”刘氏摆摆手示意秋翠等几个婆子离的远些,压着声音和刘嗣祥道,“我早上让高银去求严阁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您能不能帮我想办法安排一下?”
刘嗣祥皱着眉警觉的停了步子望着刘氏,刘氏讪讪的笑着道:“这朝中能办成事的也没有几个人,所以我就想着不如直接去求严阁老好了。”
“胡闹。”刘嗣祥道,“这么多年我都不敢去找他,你现在为了这点事就敢上门去叨扰,你当你们是谁?!”
刘氏被他的话噎住了,刘嗣祥就戒备的看着她:“六妹,你有话就和我直说,你打的什么主意?”
刘氏当即否认道:“我还能打什么主意,如今自身难保,就只是求人而已。”又道,“大哥当年不是和严格老有些交情的嘛,这些年虽不来往可若是您出面肯定比冬荣面子大,大哥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听谁说我和严阁老颇有交情?往后不要胡言乱语,他身在朝堂理的国事,我行在外头就算想交集也不能够。”说着想起什么来,道,“这事儿我看去求钱宁吧,只是钱宁向来认钱不认人的,你要想找他办事,这无底洞不堵严实了什么都别想。”
早年你进内务府不就是严阁老搭的手,如今还说没有交情,分明就是你不想帮我们,再说,严阁老也不是纯臣忠臣的,有什么不能交的!刘氏虽然心里这么想,可明面上她却不能说,娘家的哥哥嫂嫂再瞧不上,可也是她的哥哥嫂嫂,若是娘家她也得罪了,那他们一家子可就真的孤立无援了,可尽管这么想留刘氏心里还是不忿:“钱宁为人太精,若是花钱就能办好也就罢了,怕就怕钱都送了他却翻脸不认账。”
刘嗣祥也觉得是这样,只好叹气道:“我看你还是不要舍近求远,走薛致远的路子吧,不管怎么说他和冬荣是亲兄弟,总不会见死不救。”
“大哥。”刘氏见刘嗣祥这样,索性点明了道,“卢状元的事当年不是您帮着经手的吗,您虽然没有和我说,可朝中能办成那么大事情的人,只怕除了如今的几位阁老外没有旁人了。那件事您办的这么周全,如今再去求他们绑点忙,总不会不应的吧。”准确的说,除了严阁老就不可能是别人。
“不要胡说。”刘嗣祥紧张的四顾张望,“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你还拿出来说,当年我和卢状元不过是私交,你不知道就不要乱猜测。”说完眯着眼睛杀气腾腾的看着刘氏,“你不会打算用这件事去和严阁老谈吧?我告诉你,你不要给我惹麻烦,这件事和严阁老没有关系,到时候你两厢落不到好处,连全尸都保你不住!”
她还真有这个打算,只是可惜没有从刘嗣祥这里套出东西来,刘氏暗暗失望面上已经笑道:“瞧您说的,我哪有那个胆子。”
刘嗣祥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耐烦的道:“这事儿我帮你打听打听,看看还没有别的路子,说不定五军督都府那边还可以再走动走动,你先等我消息吧。”说完刘嗣祥快步走了。
刘氏转身就上了马车,脑子里却翻来覆去的思量这件事,看大哥的意思,严阁老那边顾忌颇多,只怕事情比她想的还要复杂,若是不能求严阁老那就真的只能回头找薛镇扬。
可是薛镇扬那副样子,恨不得立刻分家才好,根本就不打算帮她们,她心里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她隔着帘子问道:“怎么停了?”
“正碰上大少爷和三少爷出门。”秋翠轻声回道,“来和您打个招呼。”
刘氏不耐烦的掀了帘子,正看见巷子对面薛霭和薛潋正从马车里下来,刘氏笑着问道:“这是去哪里?”
薛霭没有说话,薛潋只好回道:“要去学馆,二婶这是刚回来?”
刘氏点点头,几个人就没有话,薛潋笑道:“那二婶先行!”说完两人站在了一边让刘氏的马车先过了去,等她进了薛府的侧门薛霭和薛潋才先后上了马车。
今天已经正月初八了,还有一个月季行就要上场了吧?
刘氏腾的掀了帘子对外头的跟车的婆子道:“找人去棋盘街把高银找回来,就说我有事。”外头有人应了一声,刘氏的马车就进了府中。
幼清在智袖院和方氏一起见周长贵,周长贵小心的将从秀春楼拿回来的东西交给方氏:“对方说东西都在里头,让小人亲手交给太太。”他说着就将东西给了陆妈妈,陆妈妈抱过去放在方氏面前。
一个像是在庙会摊子上随手买回来的匣子,粗糙的工艺厚薄不均的刷了一层漆,周长贵看着那个匣子就觉得奇怪的很。
太太一早让他去秀春楼见一位姓周的商人,也没有交代他到底做什么,他摸不着头脑的去了,好在那姓周的正在客栈里头,也没有多说什么,确认他是薛府的管事后就将匣子交给他了。
太太什么时候和做买卖的有来往了,难不成因为要分家,所以太太开始着手买卖上的事儿了?
周长跪想着,视线又落在炕几上的匣子上,匣子很轻,上头落着锁他没有敢打开瞧,但是并不代表他不好奇。
“辛苦你了。”方氏并没有显得高兴或者不悦,“快回去歇会儿,让周妈妈给你煮些酒吃吃去去寒。”又对陆妈妈道,“让人去酒窖里取一坛女儿红给周总管送过去。”
陆妈妈笑着应是,周长贵只得谢恩出来。
“春杏。”因为没有钥匙,方氏就喊春杏拿把钳子来,幼清却是摇着头道,“我来的时候春柳正闲在外头呢,让春柳去办好了。”说着亲自站起来在门口吩咐春柳。
方氏也没有多想,等春柳拿了钳子来把锁头撬开,又退了出去,方氏就期待的打开了匣子。
里面叠的整整齐齐的一万两面额的通天票号银票,总共六十张,一张不多一张不少!
“没想到他们还讲信用。”方氏吃惊不已,高兴的望着幼清,“虽说虚惊了一场,可现在银子拿回来了比什么都好。”又道,“得亏有你机灵,要不然这些银子可就真的打了水漂了。”
幼清其实也没有完全的把握,毕竟和虎威堂这些人打交道她还是第一次,当时也只是吩咐路大勇去了不要怯场,让对方摸不清他的底,不知道他的来路,他们才不敢轻视他。
好在路大勇机灵,事情顺利的连她都觉得意外。
“姑母收起来吧。”幼清说完又道,“姑父那边您要不要说一声?免得到时候这钱您说不出来路。”
方氏笑着摇摇头,露出孩子一样的促狭和幼清说悄悄话:“这钱是你拿回来,我们谁也不能告诉,到时候你和你两个姐姐出嫁我一人封十万两在箱子底下,你大哥和你三哥那边则是一人十五万两,有了这些钱就算到时候我不在了,你们的日子也不至于过的艰难。”
姑母无论什么时候做什么决定都是将自己和她的孩子摆在一起,幼清笑偎着方氏道:“我这辈子都不想嫁人,就留在您身边陪着您好不好。”
“说什么傻话,女子当然要出嫁。”方氏捧着幼清的脸,爱怜的道,“姑母不但要给你好好的找门亲事,还要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
幼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红着脸不说话。
“娘。”薛思琴和薛思琪以及周文茵结伴进来,方氏朝陆妈妈打了眼色,陆妈妈不动声色的将装银票的匣子收起来,薛思琴已经问道,“大哥和三弟出去了?”
“学馆开始授课,你大哥陪着你三弟过去一趟。”方氏让几个人坐下,又望着周文茵,“这两天也没顾上你,前几日说是头疼,可好些了?”
周文茵笑着点头,回道:“已经没事了。”方氏放了心点头道,“虽已经立春了,可总归还是冷的,你们可不能光想着漂亮就早早的换春衫,到时候染了风寒病了可不是舒服的。”
几位小姐纷纷点头应是。
陆妈妈在门口朝幼清招招手,幼清笑着站起来道:“姑母和几位姐姐说话,我去趟净房。”就随即出了门,陆妈妈引着她去茶水房,低声道,“二太太一早就去武威侯府,刚刚才回来,您看要不要派人打听一下。”
走私海运到底有没有牵连上他们刘氏还不能确定,姑父又毫无缓转的说要分家,刘氏这时候肯定是火烧火燎似的着急,她回武威侯府应该是为了求刘嗣祥……
不过,以她以往对刘嗣祥的了解,刘氏这一趟回去肯定不会有什么结果,刘嗣祥其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将利益得失算的清清楚楚,刘氏这件事是毫无好处的,不但没有好处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刘嗣祥不可能会帮她。
“不用。”幼清摆摆手,轻声道,“倒是要派人盯着高银,如今她手里得用的就高银一个人了,知道高银做了什么也就知道她有什么打算了。”
陆妈妈闻言点了点头道:“大老爷早上走时已经交代过了,下午就和夏阁老一同过府,至于二太太那边他会派焦安去请刘侯爷,今晚只怕还要闹上一场。”她虽是担心,可依旧忍不住期待,“等分了家不管他们住不住在这里,都只算是亲戚了。”
幼清轻笑目送陆妈妈出去,她却没有再回暖阁,而是站在抚廊下望着智袖院里进进出出的丫头婆子发起呆来,现在的事情已经和前一世截然不同了,前一世二房不但顺利的瞒过了姑父和姑母虎威堂的事,还顺利的和锦乡侯说上了话,往后私运更是顺丰顺水赚的盆满钵满,这一世因为她的干预,二房不当在私运上栽了个大跟头,赔的血本无归,还被姑父发现搜空了银子甚至还有分家的危险……
前一世刘氏能在危难中想到锦乡侯府自救,这一次她会坐以待毙,等着私运的事查出来,等着姑父和她分家吗?
这不是刘氏的作风,她向来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放弃的人,正如她当年在武威侯府谋算婚事一样,她一个毫无根基背景的庶出小姐,竟然有能力自己筹谋了婚事,还哄的刘老夫人肯为她出一份嫁妆……
她从来都不曾小看刘氏。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求姑父是最直接的,可是姑父现在的态度很鲜明,只怕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分家,那去求旁人,在这件事上能确定帮的上忙的人屈指可数,党派林立找不当权的只能多花钱还走了弯路耽误时间,只有找最关键的人物。
那么就只有锦乡侯这样身后有太后娘娘撑腰,自己又与私运有纠葛的……可是锦乡侯府刘氏以前就没走通路子,这一时半会儿就更加不可能,除非她想故技重施打徐鄂的主意,可这婚事不是一两日就能促成的儿戏,刘氏就是想也要筹谋准备一番才成。
还有就是钱宁或是严阁老,前者不是在东厂就是在西苑,寻常人根本见不到,后者不但位高权重还精明的很,不可能为了一点银子和利益就做这种很可能陷进太后和圣上对弈的棋局中。
幼清低头望着自己的绣着细细碎碎粉红桃瓣的鞋面,一下一下的点在地面上……
那转了一圈还是只有姑父是最直接也是最有可能,其实说到底姑父也不定能真正使得上力,姑父靠的还是严阁老以及同僚的关系……
幼清脚尖一顿停了下来,脸色大变。
她怎么把这件事忘记了。
今天已经是初八,前一世薛霭就是在春闱前从外面被人抬回来的,她一直都不知道薛霭为什么会突然生病,又是在什么地方被人抬回来的,但是时间她却记得很清楚,是正月二十九。
因为二月初九就是入场的日子,当时姑母正忙着给他准备用具,家里每日都有同科的学子来走动。
这一世许多事情都提前发生了,薛霭生病的事会不会也有可能提前?她一直忘记提醒薛霭,甚至都没有想起来问问姑母他有没有旧疾!
要不要去把薛霭找回来?
不管是不是她杞人忧天,先保住薛霭没事才是关键,她当即转身进了暖阁里,薛思琪不知道说了什么,正惹的方氏笑着:“我这一上午心里都毛毛躁躁的难受,被你这么一闹好了一些,你这丫头就是猴儿托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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