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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夏花绚烂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太后归来
小洲村虽然面积不大,但一条条小巷子错综复杂,浓荫蔽日,一旦走进去很容易会被绕得晕头转向。
何冉顺着街牌号一家家往下走,兜了好几个大圈子,在她的鞋底被磨破之前总算是在一个无比隐蔽的胡同里找到了一间理发店。
僻静的石板路小巷尽头,那间理发店就安静地坐落在那,没有任何招牌和标识,两扇木门上贴着陈旧的对联和泛黄的老照片,黑白条纹的灯柱缓缓地转动着,看起来年代久远,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感,门前有一层高高的水泥台阶,何冉就站在那层台阶下边望上看。
她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长时间抬着头导致脖子无比酸痛,她正想扭一扭脖子,理发店的门突然被打开。
一只花白的猫从里面蹿出来,姿态慵懒。
再接着,走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上身穿黑背心,下身是驼色短裤,脚下踩着一双人字拖,整体看起来不修边幅。
他将盆里的水泼进一旁的草丛里,然后才注意到站在台阶下边的何冉,眯了眯眼打量她。
两人对上视线,男人先发制人问:“理发吗?”
他一开口,何冉就认出是他。
她忍不住又将他上下多打量了一遍。
男人的长相怎么说呢,应该是比较年轻的,但却有一股沉淀的味道在里面,特别是眉眼到鼻梁的地方,高低起伏,深邃而硬朗。发型也很干净利落,自然顺服地沿着鬓角生长,跟学校里那些刻意用发膜把头发竖得高高的男生都不一样。
何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男人大概以为她正在考虑他的问题,便站在原地安静等候着。
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不记得她了,这很正常,他每天要接待那么多客人,能记住其中的一两个就算不错了,况且她长相普通,也没有像他那样的一副标志性好听的声音,怎么能让人记住。
半晌,何冉冲他说:“洗个头吧。”
她说完,抬腿迈上台阶,走到男人跟前。
她发梢微湿,隐隐散发出洗发水的清香味,男人面上有几分疑惑,“你应该才洗过吧?”
何冉面不改色:“没有。”
“……”
两人沉默站了一会儿,何冉开口说:“洗过不能再洗一次吗?”
上门的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男人侧过身子给她让道:“请进吧。”
理发店里的摆设同样古老而简陋,铺着不太平整的水泥地,大概也就二十平方的小地方,只摆了两张理发椅,那木椅子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被磨得连花纹都看不清晰了。
梳妆台上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镜子缺了角、掉了漆,边边角角里还有些灰尘。
男人掀开一条布帘,领着何冉走进里间,里面摆放着一张洗发床,沙发上也破开了几个小洞,可以看见塞在皮下的海绵。
洗发床是半躺式的,何冉个子不够高,坐下去后两条腿悬在半空中,不太舒服。
男人找了一个小板凳来,垫在她脚下,这样就好受多了。
他将毛巾披在何冉的肩上,解开她的马尾辫,让她躺下,何冉不确定这条毛巾是否干净,但也没说什么。
男人的手心长了一层厚厚的茧,期间似有若无地撩过她的脖颈,都激起她的一阵颤栗,何冉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已经开始有些紧张。
待她躺好,男人打开花洒,冲水,一边问:“水温可以吗?”
“可以。”
何冉的头发很干净,男人只挤了一点洗发水,很快就搓出大片泡沫。
刚刚那只蹿出门去的大花猫又跑了回来,一跃跳到床边的杂物桌上,坐下来盯着两人。
何冉侧过头打量了几眼,那只猫毛发还算比较干净,男人看到它也没说什么,她猜测应该是他家养的吧。
正这么想着,一双温热的大手又过渡到自己耳朵后面去了,搓揉,按捻,极尽挑逗。
他力道很轻,可却一下一下戳进何冉的心窝里,她两只脚尖紧紧地蜷缩在一起,指尖深深陷进破开的海绵里,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这个力道可以吗?”
“可……以。”
她终是没忍住,一张嘴就发出了颤音。
男人说:“你笑什么?”
何冉严肃道:“没什么。”
男人便没再追究。
他的手终于离开敏感的区域,何冉心里松了口气,可又感到低低的失落。
没过一会儿,男人又问了同样的问题:“等下要理发吗?”
何冉没看见店里有其他人手,好奇道:“你剪吗?”
“嗯。”
“你……会剪发?”
男人答得微妙:“能剪。”
能剪就是不一定剪得好看的意思?
何冉想了想,说:“等会儿再决定吧。”
冲完水后,她的头被毛巾包扎得高高的,跟着男人走到外间,随意挑了张理发椅坐下。
男人从抽屉里找出来个电吹风,插上插头,将她的头发吹至半干,又问:“要理发吗?”
何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犹豫了一阵子。
自从两年前出院后她就再没剪短过,头发长得很快,现在放下来已经接近胸前了。
来之前她本没打算要剪头发,但此情此景,她莫名其妙地就点了下头:“剪吧。”
男人又问:“要剪什么发型?”
何冉不太在乎地说:“你看着办吧。”
“剪多短?”
还是同样的回答:“你看着办吧。”
男人给出建议:“天气变热了,剪个短发吧?”
何冉顿了顿,像在思考,最终点了点头:“好。”
男人转身去拿理发布,在空中抖了两下后围在何冉的脖子上,那是块染着星点污渍的白色理发布,质量很差,没有颈纸的保护,何冉感觉到自己脖颈周围的肌肤被布料硌得很不舒服。
男人接着拿来理发工具,几把剪刀,然后就开工了。
何冉之前有猜测过他应该是业余的,没有考过证就直接上岗的,现在看来她的猜测应该是真的。男人的刀法凌乱,可以说毫无规律可循,东边剪几刀西边又剪几刀,何冉有点怀疑自己的发型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通往二楼的狭窄的楼梯里突然走下来一个女人,何冉一开始是听到高跟鞋碰撞地面发出的尖锐的声音,然后才朝镜子里看去。
那个女人有一头大波浪卷的长发,有些蓬乱,看起来像是刚睡醒的模样。她身上只穿了一条红色背心裙,薄薄的衣料下隐约可见凸起的两点。
女人走到何冉对面的那张理发椅坐下,翘起二郎腿,打着哈欠问:“什么时候做午饭啊?饿死了。”
她说的是方言,听口音应该是川蜀那一带的。
男人专心地理着发,没有看她,只是回答道:“等十分钟。”
何冉在镜子里偷偷打量着那个女人,她画着浓妆看不出五官如何,但可以肯定的是身材很好,前凸/后翘,尤其是那对胸,虽然没有内衣的托举,但毫无影响地让何冉感觉到它的雄伟,她估摸着可能快比自己的脸还要大了。
这时,男人已经剪完她后边的头发,要开始剪刘海了。
何冉配合地摘下眼镜,也不好再偷窥人家。
男人绕到她身前,弯下腰,凑近她,两张脸相隔不到十厘米,何冉觉得自己此刻若是呼吸沉重一些他都能察觉得到。
何冉双眼合上,眼睛看不见时感官更加敏锐。
冰凉的金属擦过自己的额头,细碎的短发逐一掉落在鼻梁上、脸颊上,有些刺痒,他的指腹不经意间掠过她的肌肤,余温灼人。
明明他没有再摸她的耳朵,可何冉的心又莫名因为这种轻微的接触而揪在了一起。
在她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毫无征兆地睁开双眼。
男人大概也没料到她会突然睁大眼睛,握着剪刀的动作顿了一下。
四目相对,他的双瞳是一片汪洋大海,却又比黑夜的颜色更浓重。
何冉定神看着,像是要在深海里寻找耀眼的星星。
片刻,男人勾了勾唇,说:“你还是把眼睛闭上吧。”
何冉没说什么,依言闭上眼。
在那短暂的几秒内,何冉注意到男人的左手有缺陷。
大拇指断了半截,不知是天生的,还是事故造成的。
她有意想多看几眼,但又怕男人觉得自己不尊重,最终还是没这么做。
男人的时间估算得刚刚好,十分钟后,他拿海绵垫帮何冉擦掉脸上的碎发,然后解开了理发布。
何冉睁开双眼,戴上眼镜。
镜子里映出一张白皙而娇小的脸庞,简洁的齐刘海、学生头,看着清爽干净,何冉挺喜欢的。
她满意地拿出钱包,问多少钱。
男人说:“洗剪吹一共15块。”
何冉身上只带了面值一百块的钞票,以及刚刚坐出租车找的几张十块钱。
她递给男人两张十块,男人又退还给她一张。
何冉疑惑地看着他。
男人微微抿唇,解释道:“你是今天第一个客人,收10快就行。”
何冉接过钱,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临走前,她回头望了一眼,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在梳妆台上。
挺好的,就让它留在那里吧。





他站在夏花绚烂里 第4章
何冉赶到ktv时已经下午一点,韩屿他们乐队的排练早就告一段落,正聚在一起喝酒闹着玩。
何冉推开门走进来时,韩屿抬头看了一眼,但并没有马上认出她,如果不是她叫了他一声,他还以为是哪个走错门的小妞。
韩屿早上一共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到后来甚至还关机了,何冉很明显是故意的,可想而知韩大少爷现在的心情会有多么郁怒。
韩大少爷生气时一般会有两种表现,一种是大发雷霆摔东西,令一种是用他自以为得逞、实际上非常幼稚的行为羞辱何冉一顿。
现在就属于第二种。
包间里正在玩划拳喝酒,韩屿招呼何冉在他身边坐下,让她一起加入游戏。
划拳是何冉的弱项,但这个时候没有她拒绝的权利,只能乖乖按照韩屿的意思来。
酒令没喊几轮,她就输了一盘,有人将一杯倒得满满的啤酒送到她面前。
何冉没伸手,“我不能喝酒。”
她说话时,眼睛看着韩屿,很显然,她用不用喝这杯啤酒,最终取决于他。
韩屿双臂展开搭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着她:“你要愿赌服输。”
何冉说:“我可以以茶代酒。”
他一副隔岸观火的态度:“喝茶有什么意思,要喝酒,只喝一杯有什么关系。”
何冉摇头:“喝了会出事的。”
两人僵持片刻,最终韩屿笑了笑,笑得不怀好意。何冉对他多么了解,只一个表情她就知道他又在想着什么新花样捉弄她。
果然,没过几秒,就听他说:“我知道你不能喝酒,所以我一早就特地为你准备了另外一种好喝的东西。”
话毕,他将一瓶说不出是什么颜色的饮料端到何冉面前,笑得更加狂妄:“这是我自制的饮料,里面加了苦瓜汁、柠檬汁、榴莲、芥末、山楂,榨出来营养很丰盛的,多适合你喝。”
何冉微微蹙眉,盯着那瓶稀奇古怪的东西,以沉默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怎么,不想喝?”
“我喝茶可以么?”
“行啊。”韩屿耸了耸肩,“你不想喝的话就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但是徐娅菲的事……”
何冉打住他的话,伸手接过杯子,“我喝。”
韩屿勾起嘴角,好整以待地看着她。
何冉捏着鼻子张开嘴,将杯子里的液体一股脑倒进嘴里,说真的,那古怪的味道真不比臭水沟好多少,她好几次没忍住差点吐出来。
天,她喝的究竟就是什么东西,居然有一根鱼刺卡在了她的喉咙里。
何冉强忍着不适,努力咽下,闭上眼睛继续往嘴里灌。
包间里坐着的另外几个人都是乐队成员,对韩屿和何冉的关系也略知一二,韩屿的这种恶意的行为他们早就见惯不怪了。
那杯子里装的分明是他们几个刚刚吃完的剩菜剩汤的搅拌物,无异于潲水桶,他居然就这样直接端给何冉喝了,究竟跟她有多大仇?
乐队里年纪最长的鼓手看不下去了,用胳膊撞了撞韩屿,小声说:“人家不是挺乖的嘛,也没惹着你,你干嘛老难为人家。”
韩屿冷哼一声,没搭理。
她乖?她只是坏得不明显罢了。
何冉将喝空的杯子放在桌子上,冷静地用纸擦了擦嘴角,“这样可以了吗?”
韩屿的报复心理总算是得到满足,脸上浮现出笑意,抬了抬下巴示意可以了。
何冉站起身,脚步很快地走进洗手间里漱口。
年轻人精力旺盛,一直闹到晚上十点才散场。期间何冉就沉默地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韩屿在那之后倒是没有再找她的茬了。
付账的时候,韩屿多给了三百块钱,服务生不明所以:“先生,你们总共只消费了五百元。”
韩屿解释道:“罚款啊。”他看着何冉,“你们这里不是禁止带狗进来吗,我违反了规定,罚款是应该的,罚三百够不够?”
何冉撇开视线,在心里冷笑几声,幼稚。
从ktv里出来,乐队其他人打车离开,何冉和韩屿站在路口,等司机来接。
五分钟前,韩屿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现在,一个穿着肚脐装和超短裙的女孩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韩屿走上前,熟络地搂住女孩的肩膀,又朝何冉扬扬下巴,吩咐道:“你先回去吧,我跟小艾还要出去玩。”
何冉无声嘲讽,小艾?艾滋病的艾吗?
她点头说好,转身正要走,韩屿突然又叫住她:“等等。”
何冉回过头看他。
韩屿伸出右手,理直气壮地说:“给我五百块,身上现金没带够。”
何冉也不犹豫,直接把整个钱包塞进他手里。
她以为自己这下总可以走了吧,没想到韩少爷又有了新的不满,他打量她几眼,皱着眉头嫌弃道:“何冉,我不喜欢你的短发,丑死了,像个村姑。”
何冉并不是个叛逆的女孩,像韩屿那样热衷于跟别人对着干。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在听到韩屿说出这句话时,她心里愈发地觉得自己的新发型真是越看越讨人喜欢了。
何冉心情愉悦地跟韩屿道了别,然后两人分道扬镳。
现在,她得去把她的手机找回来了。
**
小洲村里的路本就不好走,路上不期然下起小雨来,青石板路就变得更加湿滑。
晚上十一点,挨家挨户都熄了灯,小巷子里万籁无声,月光下的古树和小河泛着黯淡的光泽,人影寥寥。
这幅光景,乍看是非常静谧轻松,对于独行的何冉来说又有点恐怖。
何冉以前从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胆子走夜路,感觉到几个擦肩而过的男人都在回头看自己,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花了些功夫,找到白日来的那家理发店,她试探性敲了几下门,也不知道这个点人家睡了没。
不久,屋子里面传来脚步声,脚步声缓慢而沉稳,随即门被打开。
男人探出头来,辨认了几秒,说:“喔,是你。”
他打开门,让何冉进来,“来找手机的?”
何冉点头,“是的,我不确定是不是落在你这了。”
男人说:“你早上放在桌子上忘记带走,我帮你收起来了。”
男人走到里间捣鼓了一阵子,很快就走回来,把手机归还给何冉。
何冉过了几秒才接过手机,这次她看得很清楚,他左手的那根大拇指确实不是齐全的。
她点头感激道:“谢谢你。”
男人语气淡淡的:“没事。”
何冉站了一会儿,说:“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好的。”
说完话后她却站着没动,犹豫了几秒,又说:“可以借我把伞吗……外面下着雨。”
男人说:“你稍等一下。”
他转身上楼拿,没一会儿就夹着把雨伞下来了,不堪重负的楼梯因为他的踩踏而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待他走到跟前,何冉很不好意思地问:“有没有打扰到你女朋友睡觉?
男人微愣:“女朋友?哪个女朋友?”
何冉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是他没有女朋友,还是他有很多个女朋友。
“呃……就是今天早上在这里的那个姐姐。”
男人明白过来,抿了抿唇说:“只是朋友而已。”
“喔,那是我误会了。”
何冉适时地闭上嘴没再多问,切勿交浅言深。
男人又说:“你一个小姑娘胆子挺大的,这么晚了还一个人跑出来。”
何冉叹了口气说:“没办法,我今天特倒霉,钱包被偷了,没钱坐车回家,手机也不知道掉哪了,联系不上家人,只能回来找找看。”
何冉从他手里接过雨伞,那是一把黑色的长柄大伞,很沉闷的款式,她再次感激道:“总之,谢谢你了。”
男人思考了一阵子,说:“我送你一程吧,这一块不太/安全。”
何冉当然不会拒绝,她想了想说:“那好,又麻烦你了。”
男人把门锁好,跟何冉走下台阶,这把伞确实够大,遮两个人完全没问题。
两人一路上沉默寡言,何冉时不时用余光悄悄地打量身旁的男人。
他半张脸被伞棚的阴影遮蔽住,另外半张脸露在外面,被清冷的白月光镀上一层神秘的色泽,仿佛在诉说着某个悲伤的故事。
何冉莫名想起了那首歌。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亮却那么冰凉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
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她轻轻叹了口气,却不知因为什么。
走到牌坊外,这里有很多做夜宵的大排档,灯火通明,人渐渐多起来。
何冉停住脚步,说:“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男人张嘴正要说话,后面突然蹦出来个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嗨!老萧,艳福不浅嘛!又跟哪家的小姑娘出来约会啊!”
男人转过头,应该是熟人,他说话的语气也放开许多:“就你嘴欠。”
何冉循声望过去,说话的是个方头方脑的胖子。
这人长得挺面熟,何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或许是胖子们长得都有几分相似吧。
“嘿嘿,不介绍一下?”
男人沉默了几秒,大概在想着怎么介绍,明明他对她也一无所知。
何冉便主动开口,“你好,我叫何冉,是他店里的客人,今天第一次见面。”
“喔,原来是才认识的啊。没事没事,以后会慢慢熟悉的!”胖子笑得很爽朗,又拍拍胸脯道:“我跟老萧是老朋友了,我名字比较难记,你叫我胖子就行。”
他伸手指指自己身后,“我是这家烧烤店的老板,你们有空就来吃夜宵啊,我请客!”
何冉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胖子风风火火地跑回自己店里招呼客人去了,何冉转过头来看着男人,继续刚刚的话题。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后面的路我自己会走。”
男人问:“你身上没钱,要怎么回去?”
何冉为难地咬着唇,思考了一会儿才作答:“我打电话叫我家人来接。”
男人想了想,问:“你家住哪?”
何冉随意报了一个街道的地址。
男人说:“太远了,从那里赶过来至少要一个多小时。”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递给她:“你先叫辆车吧。”
何冉怔了一下,然后伸出双手接过,“真的太谢谢你了,不好意思,你放心,我明天一定来把钱还给你,还有雨伞。”
男人把手插回口袋里,漫不经心道:“没事,不急。”
何冉跟他道了别,转身正要走,男人叫住她,一本正经地说:“下次来这种地方别穿这么干净的鞋了,容易脏。”
何冉看看自己脚上沾满泥沙的运动鞋,连牌子的标志都被抹掉了,她点点头:“好的,谢谢提醒。”




他站在夏花绚烂里 第5章
凌晨过后才到家,何冉无疑被杨文萍狠骂了一顿。
她有恃无恐地拿出韩屿当挡箭牌:“是韩屿叫我出去玩的,他不让我走。”
这招屡屡管用,果然,杨文萍脸上的怒气稍微收敛了一些。
半晌,她语重心长地说:“你马上就要高考了,要收收心,韩屿那边,我会跟他妈妈谈一谈的,叫他最近别来打扰你。”
“嗯。”何冉漠不关心地点点头,“那我先去回房休息了。”
“去吧。”
何冉走到楼梯口,停住脚步,转过身,“妈,我讨厌韩屿。”
杨文萍又皱起了眉头:“你说的是什么话,韩屿不过是调皮爱玩了些,以后会慢慢成熟起来的。”
何冉说:“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喜欢他的。”
杨文萍不耐烦起来:“行了,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你爸的公司这几年生意越来越不景气,你最近花钱注意点,别再那么大手大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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