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绚烂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dearfairy
绚烂
作者:dearfairy

绚烂





绚烂 星河灿烂
永乐宫作为景安近几年发展势头不错的一家娱乐会所,招人的门槛越来越高了,撇开正儿八经的人事财务部门不谈,想来这边当公主少爷,要求除了形象气质佳,紧跟着就是大专以上学历,最好是本科。
程星灿看到这条招聘信息时没忍住捧腹大笑,想出后一条的人怕不是疯了,除非逼不得已,这年头但凡读了点书找个糊口的工作都不难,谁脑子被驴踢了来趟这浑水呢,她当时还跟同事吴姐打赌招不到人,等面试那天看到排队的长龙时却跌破了眼,以至于作为初面的面试官之一,她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为什么要来应聘本职位。
说得再直白点,就是问对方为什么要来当鸡。
答案五花八门,有说来体验生活的,也有说这行来钱快的,更有甚者说来钓金龟婿的,也不动脑子想想出来嫖的能有几个正经人。
不过,好奇归好奇,都是别人的事情,只要对方脸长得过去吐字顺溜的她都给了通过,犯不着去挡人财路。
这是程星灿在永乐宫上班的第五年,从一个陪酒小姐熬到了小主管的位置,不用再奋战一线跟客人拼酒,其中原因除去业绩尚可之外,她估摸着最关键的还是自己上了年纪,长江后浪推前浪,就跟男人讨老婆都喜欢找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一个道理,做她们这一行,过了三十岁这道坎,要么选择转业要么被淘汰,幸而她这几年表现不错,老板念着旧情没解雇她还升了职,入比以前少了点,但也无须像以前时时冲在前头,打交道的对象换成了会所的员工,程星灿对目前的现状还挺满足。
麻烦当然也有,有时候会所来了特别难搞或重要的客人,手底下的人搞不定时依旧需要她这个老人出马,比如说现在,程星灿瞥了眼手上托盘里放着的蜡油皮鞭等道具,暗忖八成是个阴狠会玩的主顾,难怪吓得新来的服务生都不敢送东西过去,只得她这个直属上司亲自跑一趟。
包厢外门口站着两个保镖,酒池肉林的地方,早见多不怪,程星灿冲他们颔首致意:“您好,送东西。”
两人看了眼托盘里的东西,又上下打量了一眼她,其中一个推开门让她进去,她说了句谢谢轻步走入。
包厢内烟雾缭绕灯红酒绿,女人的呻吟饮泣声刺激着耳膜,程星灿无甚感想,越变态的客人往往给钱越爽快,高益与高风险并存,想赚大钱就要有付出的觉悟。
沙发上的男女似乎都没留意到房里多了个人,程星灿垂下眼帘目不斜视,走到茶几边轻手放下托盘,朝背对自己的男人一鞠躬后转身就要离开。
“东西放近点。”
低沉的男声自身后响起,程星灿脸上一怔,人顿时僵在原地。
她的时间停滞了,但别人的没有,迟迟不见她行动,对方不悦地转过脸来,目光落在她背影上,语气戏谑:“聋子?”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身在何处,缓缓地转过身去,脑袋比先前垂得更低,重新拿起托盘上前几步放在对方近手边,恭敬地弯下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表达歉意。
脑袋自始自终都是低埋的,礼数尽完就打算出去,对方却似乎对她来了兴趣,命令道:“抬起头来。”
她搭在腰间的双手握紧,一时不动。
“聋子吗?我让你抬头听不见?”
音调低沉,已是微愠。
包厢中另一女子摸不着北,娇怯地喊了句“沈先生”,又轻轻喊了声“程姐”。
程星灿心下叹息,红唇一抿慢慢抬起头,昏暗的环境里,五颜六色的光斑照耀她的一张脸。
对方起身一步走到她跟前,白衣黑裤,凌乱的衬衫扣子全解开,衣领处沾了口红,皮带解了一半,裤子松松垮垮地挂着,丝毫不介意让在场的人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
程星灿静默不言。
对方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圈,忽而伸着手捏住她下巴抬起,后者被迫仰起脸迎接他的打量。
他的目光死死盯紧她的脸,自上而下俯视她,嘴角挑起抹轻蔑的笑,一字一句吐出:“程、星、灿。”
身周都是黑暗,她却已避无可避。
程星灿掀起眼皮,视线与他的相撞,神色平静到淡漠,称呼他:“沈先生。”
“沈先生?”
他讥讽地嗤笑出声,捏她下巴的手用上了点力:“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程星灿吃疼地轻皱下眉,面上却不见怒色,这些年比这更过份的遭遇多了去了,有什么好气的,她时刻谨记顾客就是上帝,镇定地答:“沈先生当然是永乐宫的贵客。”
这样一副卑微的姿态,惹得他又轻呵了声,这时外面的保镖久不见她出来,门推开条缝喊了声“沈总”,带着询问的意味。
对方松开手不再看她,冷声吐出个字:“滚。”
没了桎梏,程星灿后退一步朝他一鞠躬,迈着平稳的步伐一步一步往门口走,终于到得包厢外,她轻缓地长舒一口气,去卫生间洗掉手心的汗回到兼做办公室的休息间。




绚烂 好马不吃回头草
吴姐拿着指甲钳正在修指甲,程星灿走过去,拉开她旁边的转椅一屁股坐下。
“完事了?”
“嗯。”
她心不在焉点头,客气地询问:“吴姐,窦曼今晚接待的男人,底细你清楚吗?”
吴姐身为管理公主少爷们的妈妈桑,于风流韵事怎么也晓得叁分,想了想她说的人是谁,“你说沉倬啊?”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程星灿愣了一下,点头:“嗯。”
身处不同岗位没什么利益纠纷,两人私下关系尚可,吴姐弹了弹指甲,无所谓告诉她:“一句话总结呗,得罪不起的变态。”
程星灿扭头看向她,目露疑惑,后者继续说:“原先是邱家底下的人,发迹后自立了门户,平常都在自己的地盘玩,不知道今晚吹了什么风来我们这边,听我那边的姐妹说,这男的只睡处女,今晚过来也点明了只要处,这倒没什么,就是动不动折磨人,刚刚送去的东西你自己也看到了,就一不把妓女当人看的变态,这些年被他弄进医院的女人可不少。”
她叹息了声,讥讽的语气说:“即是如此,还是有女人前赴后继跳坑进去,可不就是瞧上他那脸和钱财,都以为自己是让浪子回头的那一个呢,呵。”
“说起来,沉倬就这点还行,不强迫女人陪他玩,不愿意就算了,不过,就他的条件,多的是不要钱送上门给他糟践的。”
程星灿神色恍惚:“那窦曼知道这事吗……”
没记错的话,程星灿记得她是永乐宫新招进来的公主之一,目前还在念大学。
吴姐一耸肩:“跟她提了,坚持要出台。”
可见又是个想征服浪子的勇士,真出了事也是自找的。
八卦聊完,吴姐放下指甲钳观察她的表情,好奇问:“怎么想起来打听他,你不会也被迷住了吧,我天就送个东西而已。”
程星灿摇头失笑:“怎么可能。”
十多岁少女怀春的年纪都没接受他的表白,犯不着叁十岁了动心。
吴姐抿唇细想,赞同地说:“也是,做人不能光长年纪不长眼界,何况你书读得比她们多,是要比她们聪明点,女人啊,不论怎么玩,嫁人的话还得找个老实的,最近有没有桃花?”
“黑白颠倒的,每天就住处和这边跑,接触的都是什么人吴姐你又不是不清楚。”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笑回,站起身看眼腕表,说:“没什么事,我就换身衣服准备下班了。”
吴姐也看了看手机,惊叹:“哎哟不知不觉又过十二点了,你先走吧,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没准还得送人去趟医院。”
最后一句半开玩笑地说,想到包厢里的一男一女,程星灿不予置评,说:“那我先走了。”
“嗯,去吧。”
出了休息间,对面就是更衣室,她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刚拿出自己的便装手机就响了。
是上司的来电,她接通后主动语调含笑地问好:“赵经理,请问有什么事吗?”
“嗯,你去趟820号房。”
永乐宫总共八层,七层以下是娱乐区,七层往上是客房区。
换而言之,绝对不归她负责。
走神不过须臾,程星灿没追问原因,重新关上储物柜温声应了句“好”,乘电梯来到八楼,她站在820号房门口,犹豫着一直没按门铃。
还在纠结是否要进去时,门忽然从里面打开,看到门后的人是他,程星灿一脸平静不觉意外。
他刚洗完澡,身穿件浴袍手拿条毛巾在擦头发,给她开完门转身往房里走,不辨喜怒地说:“进来。”
程星灿管住眼睛不乱看,镇定自若地走进房间掩上门,身后又传来他的命令:“锁门。”
她搭在门上的手一僵,还是轻轻地关紧了门,不慌不忙地跟随他走到客厅,在他两米之外站定不动,后者岔开两腿大喇喇地坐在沙发里,拿了茶几上的烟盒过来,不屑地嗤笑:“我会吃了你不成,坐过来。”
他坐的是单人沙发,程星灿绕过茶几,在长沙发远离他的一侧落座,他点了根烟,凉凉地瞥她一眼,“别让我说第二遍。”
谁让人家是客人呢,程星灿就当自己是个机器人,听话地起身走到他旁边在坐下,面无表情坐姿端正。
他似乎是终于满意了,翘起二郎腿抽了口烟,整个人闲散的往后一靠,斜眼看她的侧脸:“怕我对你做些什么?”
随着他的动作,本就随便系上的浴袍散开堪堪遮住大腿根,她垂下眼帘看着地毯,客套地应付:“沉先生说笑了,您是贵客,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怎么会看得上我呢。”
他弹了弹烟灰,锐利的眼神瞥向她:“但凡你再喊句沉先生,今晚就别想出这扇门。”
她搭在膝盖处的十指虚握成拳,喉咙干涩,无声地动了动唇。
沉倬。




绚烂 年少
见她沉默不语,沈倬回视线,吞云吐雾的同时问:“你怎么在这里?”
一句话,程星灿才想起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是九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她还在青州,大学刚毕业,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不会再回景安,对照现实真是狠狠打脸。
她张开嘴,迟疑了一秒,答:“我的家在这边。”
答非所问,惹来他的冷笑讥讽:“你男朋友不是大老板吗,他能让你来做这个?”
程星灿神才回忆起他指的人是谁,平平的语气说:“分了。”
早分手好多年了,她都快记不起对方的脸长什么样。
沉默的人换成他,半晌后一根烟抽完,烟屁股丢进烟灰缸,才听到他问:“什么时候回的景安?”
她在心里合计一下,回他:“五年了。”
见他又取了根烟出来,多年养成的职业病,让她下意识地拿了打火机帮客人点烟,等反应过来这位客人是谁时,火已经燃上了。
沈倬就着她生的火点了烟,第一口烟雾吐在她的脸上,嘴角上扬戏谑地笑:“怎么?勾引我?”
程星灿面色如常,把打火机放回茶几,淡定地答:“抱歉,职业病。”
他弹烟灰的动作顿了瞬,小幅度一耸肩,脸上没什么反应,换个话题问:“我们多少年没见了?”
这个问题不好答,程星灿含糊其辞地说:“记不太清了。”
话一出口,果然招来他的侧目,视线化成针扎向她,“程小姐一如既往贵人多忘事。”
这句话无疑是在奚落自己,若非家道中落,她何至于沦到给他作弄的地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程星灿若能料到小混混沈倬后来会成为沈大老板,当初一定接受他的追求,毕竟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如今的沈倬大抵也是非常得意的,他只需往她面前一站就是对她最大的嘲讽。
程星灿面露惶恐,谦卑地回答:“您才是贵人。”
是啊,他不就等着她说这句话吗,承认自己当初做了怎样一个错误的决定。
闻言,沈倬倒没说什么,起身走去厨房拿了两瓶饮料过来,其中一瓶放她面前,瞧着是有彻夜长谈的架势。
忙上忙下一整晚,程星灿早就身心俱疲,捏捏眉心勉强打起神,站起身朝他鞠躬:“夜深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他坐回原位,两腿交叠姿态傲慢,“我劝你还是乖乖坐好。”
她没有坐,提醒他:“抱歉,我已经到下班时间了。”
永乐宫明文规定客户还在工作人员就不能先走,但程星灿实在没有力应付他,仗着他是头一次过来撒了个小谎。
他作恍然大悟状:“哦,那你走吧。”
程星灿正要回话,接着便又听到他说:“那我打个电话给你们老总,问问这儿怎么投诉。”
说着拿来茶几上的手机,一手夹着烟抽了一口,慢悠悠地解锁翻找通讯录。
真让他打出去,自己也可以卷铺盖走人了,程星灿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不得已只能坐下。
他一挑眉,吐出个烟圈,看上去心情很好,问她:“知道我找你来有什么事吗?”
程星灿背脊挺直端正地坐好,没接话。
他并不生气,弯腰凑近她的脸细细观察,近在咫尺,似乎是要吻她,后者依旧淡然自若,直视前方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笃定了他对现在的自己没兴趣。
果然,仔仔细细观察她几秒后,他忽一勾唇:“程星灿,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媚俗丑陋,哪还有当初班花的样子。”
她面无表情,奉承脱口而出:“比不得您雄风不减风采依旧。”
沈倬扣住她下巴掰过她的脸面朝自己,笑问:“怎么?你想试试?”
出来嫖的男人哪个不喜欢听恭维话呢,可对象是沈倬,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妥,视线跟他的对上又极快垂下眼帘,漠然地解释:“我没有讽刺你。”
“呵,量你也没这个但。”
“嗯。”
他说得没错,她的确没这个胆,她三十岁了,没什么过硬的技能本事,真得罪了他卷铺盖走人,在景安这样的三线小城市,要想再找份入尚可的工作很悬。
念及此,她肩膀怂拉下去,选择向他服软:“沈倬,你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说完了我放下班,你自己也看见了,如你所愿我现在过得很不好,不用你特意再来提醒我。”
沈倬如何听不出她在为自己求情,微昂起下巴垂眼看她,故作惊讶的语气:“哦,你当年可不是这样的。”
十七八岁的程星灿,年轻漂亮家世好,从未将小混混沈倬的追求放在眼里。
她十指紧,从容地认错:“你也说是当年了,我年轻时不懂事,如果哪件事做得不对伤害过你,那我真诚地向你道歉,对不起。”
言辞恳切,程星灿心中不无唏嘘,不知不觉,她也到了用“年轻时”这个字眼的年纪。
“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小人物计较,真的,我现在过得很不好,不用你动手教训我,我已经很凄惨了,看在我很可怜的份上,你放过我吧。”
她低三下四地祈求,无所谓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沈倬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瞧,似乎要从她一双瞳仁望进她心里,判断她这番话的真假。
程星灿抬眸,大胆地跟他对视。
后者一耸肩,忽然松开箍她下巴的手指,失望透顶地说:“你变得好没意思,出去吧。”
程星灿心里松口气,站起来朝他深深一鞠躬,这是今晚她对他做得最多的动作,也是这些年她这些年做得最多的动作。
他说得没错,她的确变了。




绚烂 04
她走出套房,未及关上门,迎面差点撞到个人,对方显然也没想到她会从里面出来,愣怔一瞬后扯出个笑脸:“程姐……”
来人一袭黑色吊带裙勾勒出婀娜的身姿,正是窦曼,程星灿一眨眼,再瞥向房里洗完澡的男人,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以沈倬小肚鸡肠的性格哪会轻易放过自己,原来是还有其他事要办。
程星灿就没锁上门,朝她颔首致意迈步离开。
察觉到动静的沈倬跟出来,见到门口的美人时嘴角忽然上挑,后者见到他缩了缩肩膀,低下头去娇怯地低喃:“沈先生……”
沈倬看了眼渐行渐远的清瘦背影,一手搭上身前人的肩膀把人带进怀里,不吝夸赞:“真漂亮,叫什么名字来着?”
对方顺势依偎在他胸前,羞答答地回:“我叫窦曼,沈先生叫我曼曼就好……”
“曼曼……好名字……”
夜已深了,头顶冷白的灯光衬得走廊愈发幽长,散漫的调情声自身后传入耳,程星灿不急不慢地走动,步履如常,表情一直是淡漠的,没有回头。
因为这一茬耽误了些时间,程星灿坐进车里时已是次日凌晨,连续了近一周的夜班,此刻眼皮子直打架,幸好永乐宫旁边有家营业到半夜的小卖部,她经过时停车下去买了瓶水。
老板认得她,习惯性给她拿了瓶常温的,她摆手:“要冰的。”
对方于是给她换了瓶冰的,她扫码付过钱,边走边揭开瓶盖,等不及走回车上,站到处灌木丛边,瓶口对准额头,冰凉的水倾倒下来,整个人瞬时清醒了。
深夜无人的街道,她立身于漆黑的树影下,水珠断断续续从脸颊滑落到前襟,一阵凉风吹来,她恍然回过神吸了吸鼻子,把剩余的点点水喝完,空瓶扔进垃圾桶回了车里。
住处距离永乐宫近半小时的车程,在景安这样的小地方,已经是跨越了大半座城市,一南一北两个方向,城南的永乐宫位在繁华的富人区,而她则住在城北棚户随处可见的重工业区旁边,一到炎热的夏季就粉尘漫天,当初跟她同在这边租房的同事们早受不了搬走了,只有她一住就是五年,一则是懒得搬家,二则也没时间找新住处。
不过,懒得搬是一回事,不得不搬又是另一回事,最迟今年年底,她还是得抽空找新住处,房东那边给了消息,不出意外这一片年底就得拆迁扩建成工厂,总不能到时露宿街头。
八九十年代的老房子,程星灿住的楼栋靠里,弄堂狭窄,她自认车技一般,如往常一般把车停在路边走进去。
因为要拆迁,这边的住户陆陆续续搬走,到了半夜更加冷清,她扯了扯外套裹紧自己,打开手机的照明埋头往弄堂里走,七拐八绕的到了自己住的单元楼前,一口气爬完四层楼梯,长廊尽头就是她的房间,这时黑暗里传来声轻唤:“灿灿姐……”
程星灿心跳一滞,灯光立即朝声源处照去,看到是住同一层楼的小女孩梁绮绚时,手抚着胸口舒气,问她:“怎么还没睡……”
对方背着书包,手指绞着肩带剩余的一截,垂着头嗡嗡地说:“我爸爸…突然回来了……”
程星灿拿手机的五指紧,沉默了几秒后掏出钥匙开门,手摸到电灯电源打开灯。
“进来吧。”
“嗯,谢谢灿灿姐,我明早就回学校了。”
程星灿没说什么,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拿出双凉拖放她脚边,走到床边提包随手一丢,人便往床里倒去阖上了眼。
梁绮绚经常过来玩,对她这里很熟,换好鞋后跟着来到床边,弯下腰看了她一会儿,小声问:“灿灿姐,你不洗漱了吗?”
程星灿趴在床里,嘴唇蠕动一下,说完后随即彻底沉睡过去。
累。




绚烂 太阳
再醒来天光已大亮,梁绮绚早去上学,床头放着凉透的豆浆和包子,程星灿眯眼看了下腕表,这一觉就睡到了吃中饭的点。
她捂嘴打了个哈欠,掀被子下床进卫生间洗漱,昨晚没卸妆倒头就睡,镜子里的脸果然蜡黄暗淡,睡得迷糊时梁绮绚好像给她洗过脸,只是十多岁的初中生还不会认化妆品,又怕扰了她睡眠,最终也只用清水擦了擦。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十多岁的年纪,也分不清母亲梳妆台上各种瓶瓶罐罐的功效,只记得她很喜欢买这些,每个成熟女人的标志,大概都是拥有一大堆妆护肤品。
刷完牙,她取了化妆棉慢悠悠地卸妆,擦到下眼睑常见的干纹时,卸妆动作却渐渐慢下来,手从脸上拿开脑袋凑近镜面,盯着镜中的自己瞧了半晌,站直腰继续卸妆。
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包子早就冷透了,四月的时节,豆浆倒还能喝一喝,嘴里叼着根吸管,她拿上钱包钥匙出门。
楼下有家小卖部,店主是个老太太,除了看店还会做些早点卖,手里的豆浆就是在那儿买的,看到她拿泡面和火腿,就问道:“饺子还有一碗,吃不吃的?”
睡得太久大脑还有些昏沉,她慢了一拍方才回:“吃的。”
煤气炉子就放在门口,对方生火煮水,蹲下手伸到玻璃柜里取出个一次性纸碗。
煮饺子要一会儿,程星灿在旁边的木凳上坐下,巡视圈十多平方的店,问对方:“奶奶,开这样一个店要多少本钱啊?”
“不大清楚,钱是我儿子儿媳妇管,我就帮他们守门面,这个真不好说,每个地方的房租都不一样。”
“这样啊……”
“怎么,你也想开店?”
“嗯。”
中午的阳光明媚耀眼,程星灿伸出一只手去,感受许久不见的太阳。
现在的工作黑白颠倒,程星灿毫不怀疑再干下去迟早猝死,她目前没离职的考虑,但也不想一辈子都呆在永乐宫,只盼着能熬到存够钱的那天,辞职了开家小卖部,每天数数钱晒晒太阳就挺好。
12345...2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