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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烂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dearfairy
“老太婆,拿一包白沙给我。”
人随声至,一张老旧的十块钱跟着重重拍在玻璃柜面上,程星灿侧目,是梁绮绚的爸爸梁有根,准确来说,是继父。
对方光着膀子只穿了条五分裤,挺着肥硕的啤酒肚正好也瞧过来,当即往地上吐了口痰不满地嚷嚷:“老太婆,你怎么还让只鸡坐这里,大白天的恶心死人,也不怕脏地方看谁还敢来你家买东西。”
这一片住着不少外地来打工的工人,就喜欢在女人身上发闹骚,像这种话,程星灿初听时还会愤怒,后来就想通了就见怪不怪了,淡漠地回视线没应声。
他们瞧不起她张腿挣钱,她不也嫌弃他们一身臭汗吗,社会底层工作者间的相互鄙视而已,谁比谁好贵。
店主也当没听见,水饺打包好放她面前弯腰去取白沙烟,程星灿付过钱提上饺子离开。
对方却不罢休,拿到烟后大步跟上来,撕开烟盒掏出一根点燃,边抽烟边骂:“臭女人,那小浪蹄子昨晚是不是睡你那儿了,老子警告你,你要把她拐了去做鸡,老子就先宰她再宰了你,养这么大不是来给老子丢人的。”
程星灿目不斜视地走着,对他的侮辱无动于衷。
“话说回来,你当鸡婆你家里人知道吗,也是,哪个男人要生了你这样的闺女,早就被气死了吧。”
程星灿终于停下步伐,嘲讽地笑:“前提不也是你能生得出来才行吗?”
一句话直戳痛点,对方恼羞成怒抬手朝她的脸挥来。
“臭婊子!”
程星灿早有准备闪身避开,冷眼瞪向对方:“梁有根,我要是你有这闲工夫在这鬼扯,不如多跑几家男科医院,还有,你今天敢碰到我试试,看我这次要找谁来教训你。”
很明显,这已经不是他们头次起争执,威胁人的话谁都会说,对付这种嘴皮贱却没胆的男人,她只需做足了气势就行。
梁有根被她的相好打过两次,晓得她有点本事,听她这么说不甘心地连骂几声婊子,踢了颗地上的石子忿忿走了。
同住一栋楼,不想再脏了眼睛,程星灿等对方走出去一段距离才慢悠悠跟上。





绚烂 她不卖
她今天排的是早班,吃完中饭再稍稍睡个午觉,醒来就要准备上班了,化妆的间隙,程星灿顺手把早上没吃的包子放锅里加热,晚饭问题完美解决,家里变故后,食物于她的意义仅是裹腹之用,能吃就行。
到永乐宫时四点不到,换好衣服再出来,她往微信群发了条消息后让手底下的服务生到一楼大厅集合,人齐后每日例行的加油打气拍集体照上传打卡,她的职责主要就是处理突发情况,解散后就干脆留在了前台。
还没客人过来,银的两个小妹妹正趴着小声聊天,程星灿百无聊赖地整理前台,余光瞥见旋转门进来的人影,伸手拍了拍她们的肩膀同时起身,后两者下意识地跟着站起,依次热情地跟来人打招呼。
“赵经理来了。”
“赵经理下午好。”
被称作赵经理的男人三十多岁,一袭笔挺西装风度翩翩,一一笑回后吩咐程星灿:“星灿,有事找你,过来一趟。”
“好。”
程星灿离开前台跟在对方身后,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踏出清脆的声响,拐了个弯后进到他的办公室。
室内昏暗,他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走回来在办公桌后落座,同时示意自己对面,“别客气,坐。”
“好。”
话虽如此,顶头上司又怎么敢不客气呢,如同面对着客户,她拉开椅子后端正地坐好。
“不愧是音乐学院的,几年了气质还这么好。”
赵经理露出赞赏的神色,当初就是看上她通身的清纯气质才把人招进来。
程星灿晓得自己有几斤几两,谦恭地回:“赵经理谬赞。”
对方笑了笑,没在说这个,转问她:“你跟沈倬认识?”
她垂下眼帘,斟酌了用词,答:“打过几次交道,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往事蒙尘,的确过去很久了。
赵经理想了想,下结论说:“有点交情也比没交情好,以后他要再来我们这儿,你记得去打个招呼。”
“好。”
程星灿当然不想再见到沈倬,但面对领导的要求,她嘴上一口应下,心里却并不觉得沈倬会再过来。
在他们这个圈层里,永乐宫算不得什么香饽饽,还有个膈应过自己的女人在这儿,程星灿换位思考,自己要是沈倬也决计不来。
没其他事情,赵经理就叫她出去了,程星灿再回到前台,两个银小妹都朝她看过来,关切地问:“程姐,赵经理找你有什么事啊?”
“没什么。”
她也看向她们,严声说:“以后在前台别闲聊了,被赵经理揪到就等着罚款吧。”
想到方才惊险,两人不约而同庆幸地拍胸口舒气。
“是…谢谢程姐……”
余光瞥见门口有人下车,程星灿吩咐:“来客人了,先忙吧。”
“嗯。”
正门依次进来七八个人,队伍里有男有女,服务生们洪亮的问候声响起,秉着异性相吸的选择,由漂亮的女招待上前引导。
程星灿站了起来,目光落在他们中的一个人身上,对方浅蓝色衬衫配休闲裤,从昨晚到现在,终于好好穿了回衣服。
是沈倬。
他也正好瞧过来,两人的视线相撞一瞬,程星灿低头去降低存在感,但这显然没什么用,他踱步到银台前,故作惊讶:“哟,程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跟其他服务生一样,她礼貌地问候:“沈先生下午好。”
沈倬意味不明地一挑唇,得到消息的吴姐匆匆赶来,直奔他跟前笑眯眯地招呼:“沈老板大驾光临,还带了朋友过来,有失远迎了,您还是继续找曼曼吗,她已经在来永乐宫的路上了。”
在永乐宫消每个包厢至少必叫一名公主作陪,闻言好脾气地应:“没关系,其他人也一样,我看这一位就不错。”
他一扬下巴示意程星灿,吴姐略显尴尬地笑:“沈老板说笑了,小程是客服部的人,不做这个。”
吴姐压低了声音提议:“前几天调教的新人今天都上了,个顶个的漂亮都还没开苞,要不我叫来了给沈先生您瞧瞧?”
一旁的程星灿低眉敛目,上方的两道视线却不容忽略,到底是浸淫在欢乐场中久了,只用眼睛就让她产生了种自己正被侵犯的认知。
程星灿抿紧唇,按耐住一言不发。
“行吧。”
随着这不太情愿的一句,他转身迈步离开,吴姐紧随其后,头顶的压迫感随之扯去。
程星灿方抬起头,望着走向旋转梯的一行人,缓缓松开掐紧的手心。
然而,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看到赵经理的来电时,她就知道不了还是得跑一趟。




绚烂 何为尊严
征得守门保镖的同意后,程星灿捧着个刚切好的果盘推门而入,包厢里灯红酒绿乌烟瘴气,除了先前陪他一起过来的人外又叫了几个小姐,唱歌喝酒玩牌的都有,茶几上摆了两座香槟塔,中间一个漂亮的三层蛋糕,估摸着他们中是有人过生日。
沈倬一手搂着窦曼,打麻将的同时一边调情,程星灿进去时,后者正往他嘴边喂了颗樱桃,察觉到有人进来,他暼了眼门口,漠然地回目光,笑着接下对方的投喂后捏捏对方的脸颊,面露宠溺犹如抱着的不是小姐而是爱人。
难怪这么多女人栽他手里。
程星灿将果盘放在香槟塔边,徐徐走过去,在他两米外站定,终究是贵客,直呼其名是行不通的,下意识地要称呼沈先生,又倏忽想起他不让自己这么喊他。
程星灿微张着嘴,傻愣愣地站立几秒,都没想到能说什么,最终深深一鞠躬:“祝各位玩得开心。”
简简单单的一句,算是打完了招呼,直起腰就欲离开,刚迈出去一步,身后幽幽的男声传来:“永乐宫的服务原来就这水平啊,啧,下回换家玩吧。”
程星灿脚下顿住,回转过身面对他一颔首,公式化地说:“客户的指正是我们进步的阶梯,请问您有哪些不满意的地方?”
他打出去块牌,面上看不出情绪,淡漠地说:“好好站着。”
另外三个牌搭子都见识过先前大厅的一幕,闻言互相眉来眼去,皆是一副等看好戏的表情。
在永乐宫这几年,程星灿算是见识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于有权有势的上层人眼里,她们就是可供亵玩的物品,别说是站着,即便是要她众目睽睽下把自己脱光她都必须面不改色地执行。
尊严这种东西,随着父亲的逝世,早一并死了。
偌大的包厢热闹非凡,在场人都留意到了这边,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却都默契地没有过问,时不时有人从旁经过,默认当她不存在直接忽略。
他们打了个把小时的牌,她就直直地站了个把小时,踩着双八厘米的细高跟,腿早站麻没了知觉,这都是其次,就是肚子沉沉地疼,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下午出门时偏偏月经就来了。
她搭在腰上的胳膊小幅度地按压腹部,脸色越来越白,终于有个人看不下去,玩笑的语气说:“你平常不挺怜香惜玉的吗,怎么今天为难起个女人来了。”
对方说着转头看她,惊讶一瞬后含笑打趣:“哎哟,还是个清纯美人,正好对沈老板的口味,还不快去拿杯酒过来敬沈老板一杯。”
听了对方的话,沈倬朝她投来一瞥,若无其事继续打麻将,程星灿朝那个男子鞠躬表达感谢,人依旧站在原地。
劝话的男子见两个当事人就这反应,耸了耸肩懒得再管。
倒不是程星灿不愿意敬酒,她这几年当陪酒小姐,喝过的酒比饭还多,一杯酒而已,算不得什么,只是她心里清楚,自己要真去了,只会招来他更过分的报复。
不错,程星灿无比确定,沈倬在报复自己,报复她当年不知好歹,竟敢三番两次拒绝他的表白,宁愿跟了个老男人都不考虑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糊了上家打出的牌,沈倬随意推倒面前的麻将,“到这吧,不玩了。”
另三人皆大松口气,更甚者趴在桌上哀嚎:“终于结束了,我以后再也不跟沈哥打麻将了,每次都输给他。”
刚才劝话的男子看了眼沈倬的牌,啧啧摇头:“你还是庆幸他这次没忍牌吧,要不然等自摸你只会输得更惨。”
沈倬嗤了一声笑骂两句,摁灭没抽完的烟,将赢来的人民币分成两叠,一叠给了陪侍的窦曼,而后起身走到程星灿跟前,解开她衬衫上方的两颗衣扣,将更厚的另一叠塞到她文胸里,期间手指有意无意碰到她的乳肉,装好前后又重新帮她把扣子系上,最后隔着布料拍她饱满的胸脯:“不用谢。”
他身形高大挡住了所有,其余人虽然没看到他塞钱的动作,但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男人们倒无所谓,先前还同情她被罚站的几个女人此刻却嫉妒地望过来。
几万块钱呢,这要是给她们该多好。
所有人的眼里都只看到了钱,没有人认为他是在侮辱她。
至于程星灿,淡然自若面色不改,后退一步朝他躬腰:“不,还是要谢的。”
这么厚的一沓,赶上她好几个月工资了,头一回到这么多小,当然表达感谢。
沈倬眉头一挑:“行吧,那你过来。”
他往k歌区走,程星灿抬手抹掉脸上的冷汗,迈着僵硬的步伐跟在他后面。




绚烂 歌唱
沈大老板无疑是全场女性眼中的焦点,在k歌区沙发刚一落座,立即有人主动问询:“沈先生要来一首吗,唱什么呢?”
他翘着二郎腿,靠着沙发背散漫地坐着,眼神示意旁边站着的程星灿,“拿只麦给她。”
拿麦的姐妹花是他们从外面带来的,自诩唱功不错正在深情对唱一首抒情歌,好不容易盼来大主顾想一展歌喉,听他这么吩咐颇不情愿地睨她一眼。
猜不透他的用意,程星灿手里握着麦克风一时不动。
一同跟来的窦曼小心翼翼坐在他一侧,一手把人带进怀里,他用脚背踢了踢她的小腿,“别什么都让我吩咐,自己去点。”
以防保险,她事先询问:“唱什么?”
“随便。”
“是。”
程星灿有段时间没唱歌了,她大学学的声乐,歌声可嘹亮可婉转,客户是喜欢听她唱歌的,当陪酒小姐时三天两头地唱,也真个是唱吐了,以至于转岗后再没拿过麦,可如今客户有需求,自己还了这么多小,今晚就是要她唱破喉咙都欣然愿意。
她走到点歌台前,懒得想歌名了,就从本地热歌榜里随便点了首自己会唱的。
哀哀戚戚的慢情歌,舒缓的吉他前奏过去,程星灿张开嘴,配合曲调以略清凉的嗓音跟随字幕一句句唱过去,即便是逢场作戏,也力求把戏演好以求换来金主的垂怜。
因为沈倬指名要她唱的,所以尽管是男女对唱烂大街的情歌,也没人敢拿起另一只麦克风,她面朝屏幕站立,冷白的光打在苍白的脸上,随着一句“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三分半种的歌曲迎来结束,一阵掌声随即突兀地响起。
“不仅人漂亮唱歌也好听,完全就是沈大老板钟钟意的类型啊。”
打趣的语调,是刚才帮她说过话的男子,边说边用胳膊肘顶了沈倬一下,朝程星灿所在的位置一扬下巴。
沈倬立即瞪回去一眼,视线扫过恭恭敬敬立在一旁的她,蹙着眉头:“咿咿呀呀的,扫兴。”
说她选的歌不合时宜,可她明明事先问过他意见的。
程星灿复拿起麦,对他深一鞠躬:“非常抱歉,请给我个机会,我可以再唱一首欢快的。”
九十度弯下腰,只为请求他的原谅,此刻的她如同货架上的商品任人挑拣,以为转岗就是逃出生天了?
痴心妄想。
就跟坐过牢的劳改犯一样,从进来永乐宫那天起,无论她今后走到哪里,陪酒小姐的标签一辈子都会订在她身上。
“程星灿,我听说你也当了几年陪酒小姐,嘴巴子没少用吧,活怎么越来越差了。”
看吧,就是这样,至死都休想摆脱。
而引人联想的用词,也引来阵极具内涵的笑闹声,程星灿装作没听懂,依旧保持弓腰的姿势:“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沈倬没答她,掀眼皮瞧笑得最大声的方向,“哟,有什么好笑的,说来听听?”
看似和颜悦色,嘲笑她的几人却都讪讪地闭紧了嘴,无人敢接话。
他推开怀抱着的窦曼,从沙发上起身,面上兴致缺缺:“好没意思,切蛋糕吧。”
原先帮她说过话的男子一拍脑袋,打着哈哈附和:“对对对,差点忘了正事,今晚是来给老刘相好过生日的。”
被提到的女生依偎进一个公子哥怀里,笑容里不无得意:“谢谢沈总,谢谢邱少,谢谢大家。”
她就一个不入流的小明星,这么几位有头有脸的人陪自己过生日,以后说出去多有脸面。
ktv音乐切换成《生日快乐》,一群人围站在放着生日蛋糕的茶几边,只余她孤零零地站在一旁。
“你唱得挺好的,那麻烦你唱一下吧,记得要开心欢快点啊。”
过生日的女生朝不远处的程星灿喊道,没等后者回应。立即遭到了男友的训斥:“你他妈闭嘴。”
对方委委屈屈地应:“哦……”
“啧,老刘,你找女人能不能找个像样点的。”
“哈哈,邱少教训得对。”
沈倬倒没说什么,暼了眼还弓着腰的身影,冷淡地吩咐:“没长腿吗,过来。”
程星灿胳膊抵住小腹直起身,估摸着不用唱歌了,放下麦克风缓步走过去,每踏出一步大腿根都疼,几乎要站不住摔到地上,最终还是撑下来走到了他们中间。




绚烂 程、星、灿
询问过寿星的年岁,服务生开始插蜡烛,烛火在蛋糕上依次点亮,二十一支围成一个漂亮的圆。
程星灿心里默数完,心想年轻真好啊,她二十岁来岁时,也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学生,干干净净的。
沈倬抽了口烟,随口问起:“还剩多少根?”
服务员看了眼手中的蜡烛,答:“九根。”
他掐灭手里抽了一半的烟丢到烟灰缸里,说:“别浪了,一块儿点上吧。”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皆一愣,服务生也如此,慢半拍地应了句“是”,在原先的基础上把剩余的蜡烛点缀进去。
过生日的女生观这一切发生,脸上扯出个尴尬的笑,给自己圆场:“那就把三十岁的生日顺便一起过了吧…谢沈总…哈哈……”
包括程星灿在内的所有人看不懂他意欲何为,一时皆默不作声,包括女方的男朋友老刘,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好似打的不是自己女人的脸。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服务生做事利索,蜡烛点好后主动去关掉灯光,背景乐单曲循环着《生日快乐》,昏暗的环境里,点点烛光好似天上的星星,闪耀出微弱温柔的光芒,几个女生受气氛感染跟随背景乐小声哼唱,见沈倬没表态,歌声才渐渐响亮,程星灿跟着拍手,像个没事人一样脸上挂着得体的笑,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眼见寿星双手合十许愿,程星灿不由想,如果愿望可以偷走,她希望沈倬别再折腾自己了。
产生这个念头的下一秒,就听到他低沉的一声:“你很高兴?”
程星灿拿捏不好他想听什么答案,挑了个折中的回:“还好。”
他不屑地嗤笑了声,等蜡烛吹熄,便吩咐要切蛋糕的寿星:“让她来切。”
“这……”
对方刚拿起切蛋糕的托刀,犹犹豫豫不太情愿地交给程星灿。
景安这边过生日,分蛋糕的第一刀是要寿星亲自来的,寓意万事有个好开头,如今沈倬要求由一个女招待代劳,对方也只能装作不知,扯出抹笑:“那你来吧……”
这种事程星灿做了不少,她双手接过托刀,从最下一层没插蜡烛的开始分,头一份自然是孝敬沈倬,后者两手环胸没接,命令道:“继续。”
除却她本身身子不舒服,这实在算不得什么折磨,程星灿把手中的蛋糕盘放在他面前,扫视了圈周围人数后垂下眼帘继续切,一连分好十多份,放下托刀时手心发潮出了汗。
高热量的甜食,男人不爱吃甜,接过来后都放回茶几上,陪玩的几个女人倒不敢拒绝,可又都怕发胖,拿着蛋糕一时没动叉,他单手拿起自己跟前的头一份,“行吧,手工还不错,赏你的。”
她双手捧着他的赏赐,朝他恭敬地一颔首:“谢谢。”
他不耐烦地一摆手:“滚一边吃去。”
包厢里重新恢复热闹,程星灿捧着蛋糕走去一处灯光暗淡的角落,旁边就是沙发,她其实特别想坐下去,但最终还是不敢,就连背靠着墙的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他抓到了把柄。
她握着餐叉,从边缘刮下一点喂到嘴巴里,嘲讽的男声立即传来:“程星灿,你什么时候还有了站着吃东西的习惯?”
程星灿望向声源处,他斜靠着沙发椅背一手撑头,手拿酒杯也正看向她,沉着脸些许不悦:“屁股生疮了不成,坐下。”
言辞不堪,可由着先前一茬,这次没人敢再取笑她,忽略掉前一句,正好合了程星灿的意,她跨出一小步,在长沙发的边角坐下,他却还是不满:“过来。”
程星灿暗自叹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听命起身往他的方向走,他一侧坐着窦曼,另一侧坐着之前为她说过话的男子,也就是邱宸,后者跟另一个男人相视一眼,主动起身让出位置:“来来来,坐这里。”
程星灿朝他点头说了句谢谢,挨着沙发边缘轻手轻脚坐下,背挺得笔直,可已经比站着好了太多。
他的视线将她上下扫射一圈,终于没再说什么,跟原先一起打牌的几个男人玩骰子喝酒去了。
程星灿重新拾起餐叉吃蛋糕,注意力集中在下腹,胸口塞着钱也不舒服,没觉得有多甜,只想赶快吃完了能出去,偏偏切的这块还不小,幸好晚饭只吃了两个包子,硬撑也吃得完。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似乎玩骰子入了迷,没再为难自己,她机械般举起餐叉往嘴巴里塞,终于吃完最后一口放下餐盘,没立即开口,坐着看他们玩了一会儿。
邱宸留意到她没事做,于是热情邀请:“陈小姐是吧?要不要一起玩?”
她婉言拒绝:“谢谢,我玩得不太好,你们玩吧。”
玩骰子这种事,一看技术二看运气,而她都没有,前几年跟客户玩这个,她从来只有被灌酒的份。
沈倬却不信,尖酸的语气:“我看不是玩得不好,是不想跟我们玩吧?”
她的手紧了又松开,温声说:“那您几位等我出去一趟,我稍后再回来陪各位玩。”
他轻蔑地冷呵:“出去干嘛?”
程星灿含蓄地回:“去趟洗手间。”
比起沈倬的刻薄,邱宸给人的感觉可谓是如沐春风,笑呵呵地提醒:“洗手间的话包房里就有,省得陈小姐来回跑。”
两腿间又涌出股热流,预感再不更换也许就要侧漏,她咬了咬唇,说:“不是大小便,是另一个生理问题。”
她一手握拳按压腹部,都是久经风月的成年人,还听不懂就白混了,邱宸尴尬地一刮鼻梁,看向对面的沈倬,见后者面无表情,便笑着说:“那陈小姐快去快回,我们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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