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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夏花绚烂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太后归来
她顿住脚步,久久不语。
何冉也停下来,安静地等着。
“何冉,我说这些话你可能会不开心……”秦早终于开口:“我查了很多资料,知道你这个病很危险。我也希望你能健康出院,但你有没有想过……”她声音顿了顿,“万一你出了什么事,萧寒怎么办?”
“你这个问题真好笑。”何冉弯起嘴角,回答得很轻松:“要是我死了,萧寒就继续活着呗,还能怎么样?”
“可是他已经快三十五了!上有老,下有小,耽搁不得。”
何冉转过身,继续往前走,“我乐意,他愿意,干你什么事?”
秦早跟了上去,焦急解释道:“我只是以一个朋友的立场来劝告你,我没有恶意。”
“我知道。”何冉笑了笑,“不过你这个人真是有点意思啊,你耽搁了萧寒多少年?你有资格来劝告我吗?”
秦早一下子哑口无言。
她站在原地,神色稍显惘然,许久才说:“你是下定决心要跟萧寒在一起了?”
何冉随手从地上捡起一片枯叶,“是的。”
“可你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的家人……”
轻轻一用力,那片枯叶就在手中碾碎,何冉声音轻如微风:“我顾不上他们。”
秦早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语速放缓,若有所思地说:“你这不叫爱,你这是自私。”
“那你说什么才叫爱?”何冉似笑非笑,“如果我能放他走,从此以后各自海阔天空,那才不叫爱。”
她走上前几步,将枯叶的碎渣丢进垃圾桶里,拍了拍手说:“我确实是挺自私的。”
但有什么不对呢,爱本来就是自私的。
当她确定要跟萧寒在一起的那一刻,天崩地裂就都与她无关了,她只要他在身旁。
*
送走秦早后,何冉回到住院部。
从电梯里出来时,一个护士推着张床从她身边走过。
薄薄的白床单勾勒出一个纤细的身影,可以判断出睡在上面的是个小女生。
何冉心跳一窒,瞳孔放大。
她加快了脚步朝病房走去,带起的疾风从她裤管两侧呼啸刮过。
大力推开房门,呼吸微乱。
看到仍旧闭着眼睛安然地躺在床上的于珍,何冉心里的一颗大石头才落下来。
视线不经意移向一旁,看着插在床头花瓶里的风信子,窗外一阵风卷进来,有几片花瓣已经凋落到了地面上。
生命,真的很脆弱。
*
一星期后,萧寒还是没能回来广州看她。
何冉的头发脱落得越来越快,在医生的要求下,她要出院去剃头。
坐在理发店的镜子前,何冉先拿出手机自拍了一张。
她觉得自己最近不如以前漂亮了,化疗之后整个人都虚弱无力,脸上没有血色,显露出病态。
难以想象这张脸配上光头会是什么奇怪的造型。
何冉暗自叹了口气,随即给萧寒发短信,“你到底有多忙?”
萧寒始终没回。
何冉又把那张照片给他发过去,“记住我现在的样子。”
几分钟后,萧寒发来回复。
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这莫名其妙的三个字令何冉在整个理发过程中都坐立难安。
理发结束后,她立马给萧寒打电话。
就像他回短信的时间一样漫长,铃声响了很久他才接起。
何冉咄咄逼人地问:“你什么意思?”
萧寒说:“什么什么意思?”
“为什么说对不起?”
萧寒沉默了一会儿,说:“太忙了,没能去看你。”
何冉闭着嘴,过了一阵子才问:“你现在在做什么?”
萧寒说:“在店里干活。”
现在是早上十点,花鸟市场生意应该正热闹才对。
萧寒那边却很安静,异常地安静。
何冉的耳力很敏锐,她不出声,只是静静地听着。
半晌,她说:“萧寒,你在医院吧?”
没给萧寒否认的机会,何冉先发制人:“别说不是,我听到手推车的声音了。”





他站在夏花绚烂里 44发
从广州飞往北京的航班上。
何冉坐在头等舱靠窗的位置,全无心情地俯瞰着万里高空下的城市夜景。
她刚刚勉强吃了一点乘务员发的面包,身体马上就起反应了。
胃里翻江倒海,几番险些吐出来,又拼命忍耐住。
以何冉现在的身体状态,是经不起这样的舟车劳顿的,可她还是来了。
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从理发店出来后,她就毫不犹豫地拦了辆车,飞奔到机场。
不为什么,只要见他一面。
飞机降落之前受到气流影响,连续的颠簸不定。何冉本就头晕乏力,被这么长时间的一震,更加不适。
她看着玻璃里映出来的一张毫无生气的脸,真怕自己就这么交代在飞机上了。
用杨文萍的话来说,那就太丢人现眼了。
半个小时后,飞机逐渐在跑道上停稳。
何冉双手空空地从机舱里走出来,身体乍接触到强烈的冷空气,不禁打了个颤。
她随波逐流走进接机大厅里,站在正中央四处张望。人不算很多,但也熙熙攘攘。
何冉没看见萧寒,倒是萧寒先找到她了。
她戴着顶毛线帽子,厚厚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也不知道萧寒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感觉到一件带着余温的大衣披在自己肩上,何冉回头往后看。
萧寒就站在她身后,他依旧高高瘦瘦,左臂缠了一圈粗肿的绷带,吊挂在脖子上。
何冉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相当长的时间。
他嘴巴附近长了一圈细碎的络腮胡,也不知多久没刮了,看起来落魄又邋遢。
何冉正要开口,萧寒在她之前严词厉色道:“你太胡来了,这个关键时候怎么可以私自出院。”
何冉比他更凶地还嘴,“我现在还在气头上,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不想跟你吵架。”
萧寒紧抿着唇,不出声了。
何冉与他双目对峙,寸步不让。
半晌,萧寒上前一步,牵起她的手,“回家再说。”
二月份,北京的冬天还没结束。
从机场出来后,更加感受到天寒地冻、朔风刺骨。
何冉身子虚弱,最不能受凉。
萧寒大步流星走到路边,也顾不上排队了,打开一辆出租车的后门就直接把她塞了进去。
何冉跟司机报了个地址,萧寒家里没暖气,他们去她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
坐在后座上,两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何冉看着他的手臂问:“你的伤什么情况?”
萧寒说:“轻微骨折,下午在医院复查过了,已经没什么事了。”
何冉眯着眼睛说:“是韩屿做的?”
萧寒没回答。
何冉紧紧盯着他,追问:“你是因为这个才一直不肯来见我?”
萧寒仍是缄默不语。
何冉重重地冷哼一声:“受伤了不告诉我,还一直躲着我,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吗?”
她睁大眼睛瞪着他:“如果以后我病重了,直到死之前都藏起来不见你,看看你是什么滋味。”
“好了,不说了。”萧寒及时打断她的话。
他缓慢将她揽进怀里,过了很久才说:“是我不应该。”
这个动作代表着认错。
何冉在他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听到他吸气的声音,这才解恨。
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暖气打开。
与萧寒相握的手并没有松开,何冉径直拉着他走到床边。
萧寒靠着床坐下来,何冉腿一跨,坐在他身上。
面对面,额头互相抵着,呼吸交错。
何冉气来得快,消得也快。
萧寒将她的口罩取下来,那张脸是他所熟悉的,可却比以前更加消瘦了。
何冉面相并不好,下巴尖,鼻子小,耳垂也单薄,看着却惹人怜爱。
何冉轻声问:“想我没有?”
“想。”
何冉笑笑,“想哪里?”
“都想。”
“有多想?”
萧寒没答话,他干燥的嘴唇贴了上来。
他胡子拉碴的,蹭在脸上又刺又痒,何冉嫌弃地躲开,“不准亲我。”
萧寒停下动作,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何冉双手按在他肩膀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萧寒,你看到没有?”
“我还打着针,即使走不动路,吃不下饭,我还是照样来找你了”。
“所以以后,当我想你的时候,你就算眼睛瞎了脚也断了,也要给我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她言之凿凿:“我做到的,你也能做到。”
“好。”萧寒点头,“我答应你。”
何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双眼,坐下约定:“我不向你隐瞒我的病情,同样的,你遇到困难了也不准不告诉我。”
萧寒的手伸到她背后,盖在她光滑的后脑勺上,轻轻抚摸着没有头发阻挡的那层头皮。
“好的。”
何冉半边脸埋在他怀里,身子渐渐暖和起来。
她仰起头,舌尖在他凸起的喉结上轻轻碰了一下,不言而喻的暗示。
萧寒背脊绷直,迟疑了几秒,问:“你身子行不行?”
何冉无声地笑,“不行也得行。”
她轻车熟路地解开他的牛仔裤,出乎意料,那里早就严阵以待。
看来这么多天没碰,反应确实变敏感了。
就像男人对女人的胸爱不释手一样,何冉也迷恋萧寒的这个部位。
她从不觉得它狰狞可怕,即使欲念退去后,她也十分乐意欣赏它疲软时的姿态。
更何况是现在勃发的样子,那是他血气方刚的象征,女人都会被这种最原始的雄性气息所吸引。
何冉缓慢坐下去,久违的契合令两人都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萧寒一只手不能动,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让她依靠在自己怀里。
怕伤到何冉哪一处,他一点力都不敢用,只让她自己慢慢地把握。
“舒服。”何冉眯着眼睛,嘴角翘起的弧度恰如一只优雅的猫。
“你要乖一点。”萧寒温柔地含着她的唇,这次她倒是没躲开,他轻声耳语:“明天就回广州去吧。”
“唔……”何冉嘴里发出绵长的音节,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跟我一起回去。”
萧寒沉吟不语。
何冉接着说:“不是答应了我回广州过年么,再过几天就除夕了。”
萧寒想了一会儿,终于点头答应,“那好,明天我回家收拾一下,我们下午走。”
何冉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好。”
结束之后出了一身汗,何冉想要洗澡,萧寒怕她着凉,没允许。
他去浴室接了一盆热水,用毛巾沾湿,给她擦澡。
何冉躺在床上惬意地眯起双眼,享受着萧寒无微不至的照顾。
突然想起来个事,她坐起身,从床头把自己的包拿过来。
再从包里拿出一个锦囊,一把剪刀。
萧寒盯着她看,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何冉解释道:“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头发么。”
她把这些东西都递给他,萧寒疑惑地打开来看。
里面确实放着一绺乌黑的短发,用红绳系了个小小的结。
何冉说:“今天剃头的时候特地留了一小撮,做个纪念。”
他双手捧着那一撮细细的头发,眼神逐渐黯然下来。
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默默地将它放到一边去,拿起毛巾继续给她擦澡。
*
回到广州之后,何冉总算是见到韩屿了。
一切又回到两年前的状态,何冉待他冷若冰霜,他对何冉嗤之以鼻。
这一次无论杨文萍和韩太太怎么从中调解都无济于事。
韩太太倒是时常带着各种名贵药品来医院探望何冉,与她谈些交心的话。
虽然都身为名门贵妇,她和杨文萍的性格却截然不同。
杨文萍一贯的职场女强人,雷厉风行。
韩太太则一心在家相夫教子,温柔和善,并没什么主见。
在那个家里,韩屿才是众星环绕的小太阳,他的一切事情都是自己做主。
之所以有今天的坏脾气,也都是被家里人纵容出来的。
何冉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韩太太和杨文萍的脾气能调换一下,韩太太不会允许韩屿娶一个薄命的女人,杨文萍也不会再一味逼迫她嫁一个不爱的人,她与韩屿那则可笑的婚约早就不了了之了。
偏偏天意弄人,在这样的环境铸就下,韩屿就是那块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
*
过年期间,薛医生特许何冉出院几天,放松心情。
于珍却没那么幸运,她仍旧不能下床走路。
何冉出院当天,于珍充满羡慕的目光一度令她的步伐变得沉重起来。
看着于珍日益消瘦的面庞,她也不知应该作何安慰。
萧寒的住处还是在小洲村里,何冉只要有时间就会去找他。
杨文萍问起来,何冉只说去跟同学见面。杨文萍略有察觉,却也拦不住她。
何冉还是爱美的,每次出门之前都要戴假发、化淡妆。
或许是因为停了化疗,这几天她的胃口变好了,做事也有精神了。
如果不是经常晕倒,她看起来就与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情人节那天,何冉意外地收到了萧寒送她的玫瑰花。
在她的印象中,他并不是会制造浪漫的人。
萧寒对此的解释是,开了花店之后自然就懂一些了。
何冉踮起脚,回赠他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谢谢。”
之后,他们就像所有的普通情侣一样,并肩走在大街上,十指无时无刻不是相扣的,脖子上围着同一条围巾取暖。
中午看完电影后,他们在商城五楼的一家茶餐厅吃饭。
冤家路窄,竟然一进门就遇见韩屿和他的新女友。
萧寒看向何冉,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何冉选择视而不见,拉着萧寒径直往里面的位置走去。
韩屿显然也看见他们了,他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跟在他们后面。
何冉入座之后,韩屿就坐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位置。
服务生过来给二人倒茶水,趁着这缝隙,何冉侧过头睨了韩屿一眼。
她忍不住调侃道:“真够阴魂不散的,你在北京,他就留北京,你回广州,他也回广州,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爱上你了。”
萧寒仍旧未能领会到她的幽默感,只闷声喝茶。
正如何冉所料,这餐饭吃得并不平静。
即使她刻意不去理会韩屿频频的眼神挑衅,最终韩屿还是按捺不住,主动找上门来了。
彼时何冉正在喝汤,韩屿大摇大摆走到他们桌前,装腔作势地“哟”了一声。
“真没想到你们会来这种高级餐厅约会啊。”韩屿假笑连连,望向何冉,“让我猜猜,这餐一定是你买单吧?”
对于他的恶意挖苦,何冉和萧寒都不约而同地保持视若无睹。
何冉只看着萧寒,将切好的一块牛扒送到他盘子里,轻声说:“你试试这个。”
韩屿目光移向放在桌旁的一捧玫瑰花,不明意味地扯了扯嘴角。
他伸手拿起花束,指尖逗弄两下,无情地拔掉一片花瓣。“你不是花店老板吗,怎么这么小气啊,过节才送一捧花?要我说,应该送一车才对。”
对面两人还是无动于衷,旁若无人地共进午餐。
看着何冉坐在萧寒身旁小鸟依人的模样,韩屿前所未有的心烦气躁。
他耐心终于耗尽,脸上的笑意再也装不下去。
用力一掌拍向桌面,韩屿大声吼道:“跟你们说话呢,听不见是吧?!”
突然拔高的分贝吓了何冉一跳,她手没抓稳,调羹“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韩屿变本加厉,双手在桌上一扫,所有东西都瞬间被打翻,地面上杯盘狼藉。
滚烫的汤汁溅在何冉的脸颊和裙子上,她冷静地拿起纸巾,一一擦干净。
桌布底下萧寒暗暗握紧了拳头,正要站起身,何冉按住他的手,轻微地摇了摇头。
一个巴掌拍不响,何冉深谙其道,韩屿一个人发疯就够了,他们不需要奉陪。
韩屿注意力转移到萧寒身上,悠然走到他旁边,斜着嘴笑:“那一次我失手伤了你,实在不好意思啊。”
一边说,伸手握住他的左臂。韩屿面目狰狞,狠狠用力捏下去,“不知道你现在还痛不痛?”
萧寒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一声不吭。
何冉站起身,招手叫来服务生。
她简单说明了状况,几个保安立即将情绪失控的韩屿拖了出去。
何冉横眉冷眼,出声呵斥站在她面前的女服务生:“你们餐厅什么水准?连这种打扰别人用餐的精神病患者也放进来?”
服务生一脸歉意,低着头说:“非常抱歉,是我们疏忽了,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再次出现这种情况。”
何冉并不买账,“道歉有什么用,现在我们点的菜全被打翻了,这一餐的费用谁来负责?”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连连哈腰,“我马上下单叫师傅为您重做一份。”
“再做一份得等到什么时候?”何冉得理不饶人,“我们现在赶着去下一个地方。”
女服务生被她说得满脸为难,站在原地束手无策。
最后,他们把大堂经理叫了过来才解决问题。
经理亲自给何冉赔礼道歉,让厨师立即为他们重做一份双人餐,并且免了这一餐的费用。
吃饱喝足后,何冉满意地挽着萧寒的手离开餐厅。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里,何冉冲萧寒挑了下眉毛,有些得意地说:“帮你省了一餐饭钱,不夸我么?”
萧寒抿着唇并不笑,眼底若有所思。




他站在夏花绚烂里 45发
或许是受韩屿的影响,整个下午的时间,何冉感觉到身旁的人话变少了许多。
她几次看向他,后者都微微敛着眉头,心不在焉的模样。
何冉也不多说,只是默默地牵紧他的手。
这几天杨文萍看得比较严,何冉不能夜不归宿。
吃过晚饭后,萧寒就送她回家。
他们步行进墅区,没有坐电瓶车。
牵着手漫无目的地散着步,不知不觉就来到何冉家附近。
夜色下的林荫小道有种幽暗的美,一枚明月挂在交错的树杈之间。
黑暗中隐约可见一点光亮,那是萧寒嘴边的烟。
虽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然而此时此刻,应该是聚多离少吧。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张石凳旁,何冉说停下来歇一会儿。
身上没带纸巾,萧寒胡乱用手在石凳上抹了几下,把灰赶走,才让她坐下来。
寒风袭人,何冉嘴里呼出一口暖气,用力搓着双手。
萧寒说:“外面太冷了,你早点回家吧。”
何冉靠在他怀里不动,“没事,再坐坐。”
萧寒的衣服够大,他拉上拉链,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
何冉的脸埋在他的衣领间,靠近他脖子上的动脉。
从这个部位,她可以深切地感受到他身上的味道,还有他的心跳。
何冉轻声细语:“萧寒,我明天要回医院了。”
“嗯。”
她问:“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月底吧。”
想了几秒,她要求道:“那你回去之前至少要来看我一次。”
萧寒点头:“好。”
何冉忽而感觉到脸上一阵刺痒,原来是萧寒正低头用下巴摩挲着她的脸颊。
不过几天的时间,他的胡子又长出来了,细细碎碎地布满在下颚和鬓角旁,质感微硬。
何冉抬起头,在寂淡的月光中仔细地观察他。
与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印象一样,萧寒眉目深邃成熟,古铜肤色,这样的五官与络腮胡组合在一起,很容易联想到牵着骆驼走在茫茫大漠里的阿联酋男人。
何冉不由笑了笑,“你留胡子挺好看的。”
萧寒没回话,他向来宠辱不惊,没觉得自己哪一处长得好看。
又坐了一会儿,何冉轻唤:“吻我吧。”
萧寒用手摸了摸胡子,略犹豫,“有点扎人。”
何冉微笑:“没事。”
她闭上眼睛,等待他缓慢地埋下脸来。
双唇相贴,身周的温度在拥抱与亲吻之间一节节传递、升高。
被呵护,被环绕,即使萧寒不用任何的技巧,也能让她得到莫大的满足。
灵魂之所以痴迷留恋人间,似乎只是为了这一刻的温存。
就算有一天她终将离去,至少不虚此行。
萧寒一边缠着她的舌,一边紧紧焐着她的两只小手,可它们仍旧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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