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恶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秋李子
吴能已经拍一下苏桐的肩,意味深长:“这是我们家的事,我们料理就好,你休要放在心上。”苏桐对吴能打一拱,吴能已经吩咐陈婆子把酒饭端上。
吴大伯已被拉到门外,儿子的手才一松开,吴大伯就骂了:“有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吗?我把你养这么大,难道就为的你不肯听我的?”
儿子只谈情:“爹,我现在一年也有四五十两银子的赚头,大富大贵是不能了,但丰衣足食一家子是没事的。你和娘手里也有两三百两银子,我也不想着那些银子,也不求爹别的,只要爹能安分守己过日子,那多好。”
这样的话儿子这些日子已经对吴大伯说了好几百遍,说的口干舌焦,奈何吴大伯就是不肯听进去,脸一沉就骂儿子:“一年四五十两,看起来多,大户人家一年买肉吃,还要花个四五百两呢,我也想穿绸着缎,吃香喝辣呢。靠你,下辈子吧。”
“爹,我不是说过了,我慢慢攒,慢慢挣,你们要嫌不足,前儿不是和人都说好了,六两银子买个八岁的小丫头过来听你们使唤。银子,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儿子在那劝说时候,苏二嫂和柳氏正好从苏家推着吴大伯母出来。
苏二嫂一眼瞧见这儿子就对吴大伯母道:“正好,你儿子来接你们了,也不用我们再送了。”吴大伯母方才被拉到苏家,被苏二嫂说了一通,不外就是好好的日子,要好好的过,哪能想着别的。苏二嫂还威胁说,若吴大伯母再来找麻烦,到时就让苏桐不认这门亲戚,谁怕谁?柳氏的语气虽没有苏二嫂那么尖利,也是在旁敲着边鼓,说的吴大伯母哑口无言,想要和她们吵一架呢,门一关,全是苏二嫂的人,吴大伯母又怕自己的吃亏。只得忍气吞声,又在那诉苦,说自己的女儿是做妾的,被人十分看不起。
她不诉这个也就罢了,一诉了这个,柳氏就冷笑:“你不说也就罢了,若不是你女儿为人做了妾,也不会有陈家跑来取笑我们的事儿。这件事,你以后永远也不要提起,免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吴大伯母还想详细问问,苏二嫂已经接了柳氏的话:“吴嫂嫂,虽说女儿是你生的,为人妾呢,也不是她的本意,不过呢,你要真想让我侄儿认你这个岳父家的大伯母,就要记得,再不要提起你女儿做妾,只当你女儿是真的死了。”
吴大伯母的嘴巴一张:“天下,哪有……”
“嫂嫂,这话也不好和你说,我女婿中了举人之后,我才晓得,原来官家那边,和我们这样人家不一样。他们那里,但凡女儿做了人妾,那是永远不认女儿的,更是祖宗蒙羞的事儿。”吴大伯母从没听过这样的话,眼睛又眨一眨,想再分辨几句。
苏二嫂又笑着道:“横竖呢,道理就讲的这么清楚,这两边,你只能选一个,没有那种两边好处都想占的。”
“嫂嫂要选进陈家做妾的那个女儿呢,我们就连弟兄都不好做的。”柳氏语气十分平静,但却是头一次听的吴大伯母遍体生寒,嘴巴张了张不晓得说什么,苏二嫂和柳氏已经站起身:“嫂嫂还是先回去好好想想,我们呢,先送嫂嫂出去。”
一品恶妇 第56章 离别
吴大伯母这会儿还在晕头转向,不晓得谁说的话是对的,见了儿子也只嘴巴张张,啊了两声没说话。吴大伯见妻子这样神色就晓得她没讨了好去,狠狠瞪了苏二嫂和柳氏一眼,就对儿子道:“养了你这么个儿子,也算我倒霉,一点不聪明伶俐。”
“这话错了。”柳氏见侄儿来了,比方才还心定些,打断吴大伯的话就道:“若非侄儿为人十分聪明,这会儿,只怕你们夫妻,还真没有法子进了我们家门呢。”吴大伯再次被堵住了嘴,儿子已经对柳氏行礼,把方才对吴能的话对着柳氏说了一遍,柳氏笑着道:“这也是该的,到时把孩子也抱来,他还没见过姑姑呢。”
这儿子要的就是这句话,应是后就一支手一个,拉了自己爹娘匆匆离开。
苏二嫂望着吴大伯一家三口的背影,对柳氏叹气道:“摊上这么一个兄长,也真是……”柳氏浅浅一笑:“只要自己主意正,也不怕什么。”说完柳氏就对苏二嫂笑着道:“今儿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那位嫂嫂,还真是难以纠缠。”
苏二嫂咳了一声:“这有什么,你女儿不就是我侄媳妇,说起来,都是一家人。”柳氏掩口一笑,两人说笑着进了吴能家。陈婆子的酒菜都已备好,在堂屋里摆了一桌,吴能柳二爷陪着苏桐和邻居们,堂屋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见宾客们没有受吴大伯夫妻方才来的影响,柳氏和苏二嫂这才放心,双双走上楼去,刚一进屋,茭娘就站起身对柳氏道:“娘,您和婶婶,去了这么长时候,楼下的话我又听不清,心里好着急。”
“这就着急了?以后还不晓得要经多少事呢。”苏二嫂打趣一句,迎儿已经端着饭菜上来,三人把饭菜在桌上摆好。柳氏和苏二嫂也就把方才对吴大伯母的话都对茭娘说了,说完柳氏才道:“告诉你呢,是想和你说,这人上一百,各行各样,性情也不一样,可都要摸透了性情才好说话做事。”
茭娘嗯了一声:“娘,我晓得,您必定是告诉我,等明儿嫂嫂带了侄儿到那边,我也要以礼相待,而不是只记得大伯的不好,都不理她。”柳氏伸手点一下茭娘的额头:“你以为我不晓得你明白这个,我只想和你说,这人在世上,总是要和人来往的,况且你女婿又是做官的,官场上的应酬,有些话,不入耳的就当它们是耳边风。”
茭娘再次点头:“娘,我晓得,您啊,还是记得陈太太那天的话。”
苏二嫂已经端起酒杯:“吴嫂嫂,你也不用担心了,我瞧着侄女,明白着呢,我们还是再喝一杯。”柳氏看向女儿,茭娘再次灿烂一笑,这笑容如此明艳,柳氏有瞬间愣神,接着柳氏也笑了,是的,就算有再多的担心,哪又如何呢?女儿出嫁了,以后的路,就是她自己走下去了,不管是跌倒还是遇到别的坎坷,她都要自己面对,而不需要自己在旁护持,担忧。
第二天茭娘堂嫂果然带着孩子来到苏桐家,茭娘请堂嫂进来,又引堂嫂拜见了苏母。这堂嫂说话做事也有了很大不同,苏母和她问答了几句,问过她娘家姓什么就笑着道:“原来说起来全是熟人。”
见茭娘和这堂嫂都面露疑惑,苏母笑着道:“你公公还在世的时候做生意,就常提起他们家,那时还常说,我们两家该有来往的,不过后来因为各自忙碌,也就没有见了。”这堂嫂听完就笑:“是了,难怪那天,我娘来看我,还问我,说这个苏家,是不是盘门边的那个苏家,那时我还感到奇怪。”
“所以说要有来往的人家,总是回兜兜转转,有了来往。”茭娘笑着说一句,苏母和堂嫂都笑了,笑完说起闲话更感亲热,苏母又说了几句也就起身留她们姑嫂在一起说话。苏母刚走,堂嫂就站起身对着茭娘福下去:“妹妹,昨儿公婆又跑去的事儿,你大哥已经原原本本和我说过了,我和他两个说了一晚上,都在叹气。只是我们也是做小辈的,只能劝着,妹妹,我也只能代公婆赔个不是。”
茭娘急忙拉住堂嫂,顺势和她坐下茭娘才笑着道:“大伯和大伯母的性子,我们也是晓得,也只能不来往,只是委屈嫂嫂了。”这一声委屈说出来,堂嫂的眼圈就红了,强忍住泪把孩子抱过来给他喂着奶,轻声道:“要不是你哥哥老实,经过上回的事儿,又有了主见,不然我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
茭娘了然点头,又安慰几句,这堂嫂也就起身告辞,茭娘又拿了一块银锁片,一块布料给这孩子当做见面礼。茭娘送堂嫂母子到了门口,见堂嫂母子离去背影,想着方才她说的话,茭娘不由叹气,谁的日子,都要努力过下去。
“你这不进门,在这站着叹气做什么?”苏桐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茭娘抬头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你不也站在门口吗?怎么还说我?”苏桐啊了一声也就笑了,茭娘往门里走,苏桐跟在后面:“我猜猜,你叹什么气呢?是不是方才你堂嫂来了,和你说了许多你大伯的事儿,你觉着你堂嫂的日子,过的还是有些委屈了?”
茭娘停下脚步,瞧着苏桐:“怎么,你不是去寻合适的师爷了?怎么还有心情来问我这个小女子想什么?”微风轻拂着茭娘的鬓边,几缕乱发在茭娘腮边飞舞,茭娘面白如玉,发如墨染。苏桐有一瞬间看呆,接着苏桐就笑了:“嗯,这个小女子,是我媳妇,我媳妇想什么,我当然要知道。”
“油嘴滑舌!”茭娘啐了他一口就转身往屋里走,苏桐追上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今儿回来的早,想读一读书,娘子可愿为我添香磨墨?”茭娘唇边露出一抹微笑,但还是低头不去看苏桐:“不能。”
苏桐转到茭娘跟前:“为何不能?”
茭娘伸手把袖子举高送到苏桐跟前:“都说是红|袖添香,翠衫拭泪,我既没红袖,也没翠衫,哪里能添香磨墨?”苏桐顺势把妻子的手握的更紧:“那么,就让我教你?”大白天的,他这话,说的好像有些不怀好意,茭娘的脸都红了,啐苏桐一口:“呸,这大白天的,还站在院子里面,你也不怕你的话被人听见?”
苏桐见茭娘将要进屋,也跟着进去,等进到屋里,苏桐才把妻子一抱:“这会儿,不在院子里了,我就不怕话被人挺多了。”茭娘捏一下他的耳朵:“你的圣贤书,可读到哪里去了?不做君子之举?”
苏桐见茭娘满面嗔色,颊染红晕,原先只是想逗逗她,可这会儿就真想做点什么了。他把茭娘抱的更紧一些:“床下,自然是君子,这……”茭娘见苏桐的眼看向床铺,脸更红了,要挣脱出来。
苏桐的声音已经变的很小,细若蚊蝇:“这会儿吃晚饭还早,娘年纪大了,只怕也是在睡着,没人听的见。”无赖,茭娘只想得到这一句,接着就没有别的念头了,只能看着帐子被拉下来,眼前除了帐子的红色,就只有丈夫的笑脸。等到很久之后,温存已毕,茭娘趴在枕头上,才模模糊糊地想,幸好是新婚夫妻,别人也难以说声荒唐。不过这样的荒唐事,还真是,让人非常快乐啊。
快乐的日子似乎过的总是比别的时候要快些,说笑打闹,寻找幕僚,辞别亲友,很快就是苏桐择好的离开苏州的日子了。离开的前夜,茭娘看着已经变的有些空荡荡的屋子,心中升起的,是另一种茫然。
苏桐仿佛知道茭娘在想什么,从背后环抱着她,过了好一会儿苏桐才笑着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做官呢,不知道这官做的好不好,也不知道,是光宗耀祖呢,还是身败名裂。”茭娘抬头看着丈夫:“那你担心吗?害怕吗?”
苏桐摇头:“担心害怕又有什么用呢?”说着他的头微微一低:“况且,我还有你,还有娘,有你们陪着我,再多的风浪,我也不会怕。”茭娘笑了,接着茭娘对苏桐点头:“你不会怕,那我也不会怕。”
苏桐把茭娘搂的更紧些,突然冒出一句:“明儿可不许哭。”
茭娘有些嗔怪地一拐子拐在苏桐腰腹之间,苏桐故意夸张地叫了声,这故意的叫声,冲淡了茭娘将要离开家乡的不舍,这一去,不是三年五年就能回来的。也许等再回来时候,父母鬓发已霜,而自己,已是儿女成行。
这样的离别,怎么会不哭呢?当登船前夕,茭娘看着柳氏眼中的不舍时候,还是忍不住抱住母亲,大哭一场。柳氏心中更舍不得女儿,可她也不能阻拦女儿,只能拍着女儿的脸,安慰几句,也就让她上船离去。
船渐渐驶离码头,茭娘站在船头,看着码头上的人越来越小,所能握住的,只有身边人的双手。
一品恶妇 第57章 上任
上船下船,又换上车走官道,这一路上折腾了很久,到新渝的时候,已经将要腊月了,一进到新渝县境内,就有迎接新知县上任的鼓乐,茭娘此前虽听说过,但真正见到还是有些新奇,坐在轿子里不时往外瞧。
苏桐见妻子这样,心中不由生起几分骄傲,做男子的,求的不就是母妻能因自己而荣?
一路到了县城,前任知县一家早已经搬离衙门,茭娘和苏母,也就直接住进了衙门。这衙门比苏州吴能家和苏桐家加起来还要大,前面是堂,后面是宅子。茭娘原本想让苏母住正屋,倒是苏母说这里屋子多,住正屋别人来拜见知县奶奶也不方便,执意另选了一处。茭娘见那一处房子也很好,也就由苏母住下,自己住了正屋。
行李是刘三一家前两天就押送安顿好的,除了苏桐一家,还有跟来的两位师爷,其中一位也带了家眷。两位师爷跟着苏桐去办那些任上的事。茭娘见屋子收拾好,也要去问候问候另一位师爷的娘子。茭娘带着惠儿,进到师爷家住的院子,见师爷家的小丫鬟,还在那跑来跑去安置东西,忙让惠儿上前帮忙。这小丫鬟抬头瞧见惠儿,急忙对里面叫:“奶奶,吴奶奶来了。”
这师爷姓裘,裘师爷是个老秀才,去年和苏桐同科中的举人。年纪却不小,今年已经五十挂零了。裘举人觉得一来年纪有些大了,往京城里考,只怕也没有一举就中的道理。二来家里这么多年供自己读书,家业也渐渐消乏了,倒不如出来做上几回幕客,积攒些经验,等再过两年,选上一任官,能侥幸选了知县,做上两任,等到了六十,也有了暮气,也就辞官回乡,用宦囊买上几百亩田地,置办个庄子,岂不好过屡次赴试?因此这回听说苏桐上任要挑个师爷,他就毛遂自荐。
苏桐见已经有了一位老幕客,帮衬帮衬同榜也好,也就爽快答应了。这会儿裘娘子听到茭娘来了,急忙抱z着孩子迎出来。裘师爷年纪虽大,此前娶过两次妻子都没生儿育女,这一位裘娘子还是四十岁那年断弦后再续的,比裘师爷足足小了二十来岁。老夫乍得小妻,裘师爷对这个媳妇也是疼爱有加,后来见媳妇接连开怀,生下一儿一女,那更是舍不得放在家里,自然要带着一起出门。
裘娘子抱着出来的,就是去年才生下的女儿。裘师爷是收到女儿降生的喜讯时候考中的举人,因此觉得这女儿极其有福气,就叫了个馥儿,取福字谐音。这一路茭娘也逗弄这馥儿玩,见裘娘子抱着她出来,茭娘伸手就接了馥儿在手,对裘娘子道:“我也不是什么外人,你既然忙,就不用出来接。”
“这可和在路上不一样,在路上,那时候都在赶路,又累,礼数不周到些,也没什么好挑的,这会儿呢,都到地头了,怎么也要礼数周到了。”裘娘子请茭娘坐下,倒了茶要去接馥儿,谁知馥儿小手紧紧握住茭娘的领子不肯放手。
裘娘子伸手点一下女儿的额头:“就你,见了苏奶奶就不肯放手,难道就是因为苏奶奶比你娘漂亮些?”小姑娘也听不懂自己娘说什么,只是嘻嘻地笑。茭娘这一路上,早就觉得这孩子十分可爱,早已爱上了,往馥儿脸上亲了亲。裘娘子的长子已经过来给茭娘行礼,他今年不过五岁,已经开了蒙,手里还抓着一支笔。
茭娘见他手里的笔墨没有干,对裘娘子道:“怎么,这才刚来到,就要写字?”裘娘子摇头叹气,但话语里有些骄傲:“他爹呢,倒是说不用写字了,可他说,每天总要写上个十个字才能完了功课。我觉得这样小小孩子,未免太累了。他爹倒欢喜,说家里,又出一个读书种子了。”说话间,这儿子已经行礼退下。
茭娘笑着道:“读书种子好,这以后,只怕会得了这孩子的诰封呢。”裘娘子的唇微微一撇:“这读书,可是要许多银子,你瞧他爹都不想再去考了,就说的是,考秀才考举人这许多年,家里的田地没人照管,再考上几年进士,谁知道得进士那天,还有没有吃的。”
“你啊,又说笑了。”茭娘和裘娘子说笑几句,两人在路上时候就颇有些投机,这会儿坐下来细细地说话,倒更加觉得投机。还在那说的高兴时候,惠儿跑进来道:“奶奶,太太让人来传话,说县丞娘子和典吏娘子来了,还有好几位士绅家的太太也来了,请奶奶过去呢。”
茭娘答应着站起身,裘娘子已经笑了:“瞧瞧,这就是做东翁的不好处,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就来不少的人。”茭娘含笑对裘娘子:“别说我,等过上三四年,你只怕也是一样的。”裘娘子抿唇微笑,茭娘已经带着会儿出去。
茭娘先回屋整理一下仪容,这才带着惠儿往厅上来,还没进厅就听到传来轻声说笑声。有本地的话,也夹杂着官话,看来来的人还不少。茭娘侧耳听了几句,也就笑着走进厅里。厅内坐了五六位太太奶奶,见茭娘走进,众人都站起身。
茭娘含笑道:“还请各自坐下。”众人并没坐下,茭娘仔细往她们面上瞧了瞧才道:“这哪位是哪位,我也不认得,不敢称呼。还是先坐下,先说说话,都认得人了,这样才好说话。”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笑着道:“既然苏奶奶都这样说了,各位,还是先请坐下吧。”
说着这妇人就对茭娘道:“我夫家姓朱。”县丞就姓朱,看来这是他媳妇了。茭娘点头:“朱奶奶好。”典史奶奶也做了自我介绍,剩下那四位,就由这两位代劳介绍。茭娘一一听着,把她们夫婿何处,都做过什么官职记在心上。
众人各自坐下说笑几句闲话,有位孙奶奶就笑着道:“苏奶奶是苏州人,今儿可巧柳太太没来,当时我们还说,柳太太是苏州人,这家乡人做了父母官,柳老爷也能多和知县老爷来往来往。”
茭娘哦了一声:“原来这里也有苏州姑娘?”说完茭娘就感慨:“只是这里这么远,谁舍得把女儿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呢?”
“苏奶奶你不晓得,柳太太是当初柳老太爷在苏州做官,为柳老爷聘的。”茭娘既然相问,自然有人回答,茭娘啊了一声:“原来如此,看来这果然是姻缘到了,不然隔了这么远,也能结亲。”
众人含笑称是,又说几句闲话,众人也就告辞。茭娘送走她们几位,刘三嫂就拿着礼单过来:“奶奶,这是各家送来的礼。”茭娘接过,仔细看了看就道:“按照每家送来的礼,各样还回去。”
刘三嫂应是,也就下去安排,茭娘刚想坐下,小厮就进来说,苏桐吩咐备一桌酒饭,留前来的客人吃饭,茭娘安排下去,瞧着时辰,自己也该吃晚饭了,忙让厨房赶紧把晚饭开出来,送到苏母房中,婆媳一起吃饭。
苏母刚拿起筷子就放下筷子叹气:“这才来第一天呢,就忙成这个样子,连陪我吃头一顿饭的工夫都没有。”茭娘晓得苏母初来此地,难免心里也有对故乡的思念,忙笑着道:“婆婆,您这一路上还在说,官虽小,可这事情多,所以以后定然会对您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但也要先尽忠,再尽孝。”
苏母面上神色没变:“是啊,话是这样说,但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像意。”见茭娘面上微笑没变,苏母拿起筷子摇头:“罢了罢了,你比我年纪都小,又是新婚不久,也这样山高路远地跑过来。还有许多人要来拜见你,你都没抱怨,我还这样抱怨,还亏的你安慰我,倒显得我老败晦了。”
茭娘轻轻地拍下苏母的肩:“婆婆,媳妇侍奉您,是天经地义的。”苏母对儿媳微笑:“那你也要记得,好好地照顾好你的身子,可不能马虎大意。”茭娘笑着应是,又给苏母布一筷子菜:“那婆婆可要好好吃饭。”
婆媳二人说了会儿话,吃完晚饭,苏桐还没回来,不过前面的酒已经送上了两壶,茭娘命人预备下热水,服侍苏母躺下这才回到自己屋里。屋里冷冷清清,只有自己一个人,惠儿点上灯,茭娘这一路奔波也有些困倦,让惠儿下去,自己靠在床头就打起盹来。
原本只想朦胧打一会儿盹,可不知不觉就沉沉睡去,恍惚间仿佛听到有人说话,茭娘刚要睁开眼,就听到苏桐的声音:“你困了,先睡罢。”茭娘模模糊糊嗯了一声,感到苏桐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茭娘也就倒在床上,睡的更沉。
一品恶妇 第58章 变化
这一觉醒来时候,天已经蒙蒙亮,茭娘睁开眼的时候看见苏桐轻手轻脚,掀起帐子下床。茭娘打个哈欠坐起身:“你这是要到前面坐堂?”苏桐拿起挂在一边的衣衫往身上穿:“还是吵醒了你?这会儿才卯正,你再睡会儿,我觉着,等我坐了堂回来,你再起,就差不多了。”
茭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也披衣下床:“要在苏州的时候,自然没人说什么,可这会儿,你都要到前面坐堂了,我还高卧不起,到时候传出去,人家都说,知县奶奶好一个厉害人,让老爷先去坐堂,她在那里睡着不肯起,可怜老爷连口热茶都没有喝,就去坐堂去了。”
苏桐张开手,任由茭娘给自己整理着官服角带,笑着道:“原来你也会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茭娘把苏桐的袍子整理了下抬头看着丈夫:“也,这话说的,似乎我就压根不管一样。”两人还在说话,惠儿已经带着一个小丫鬟端着洗脸水进来,苏桐梳洗过,喝了一口粥也就匆匆往前面去。
惠儿见茭娘面上还有疲惫之色,对茭娘道:“奶奶,您再睡会儿罢,大爷这一上去坐堂,还不晓得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茭娘用手掩住口又打了一个哈欠,靠在床头闭了会儿眼才睁开眼:“起都起了,也就不再躺了,你给我打洗脸水来,我梳洗过,也去瞧瞧婆婆起来没有?”
惠儿应是,出门端来洗脸水,茭娘梳洗过,换了衣衫就往苏母那边走。此刻天还没大亮,茭娘走到苏母房外时候,房门已经大开,一个小丫鬟正端着洗脸水往外倒,没瞧见茭娘,差点把水泼在茭娘身上。
惠儿急忙道:“没瞧见奶奶过来吗?”那小丫鬟吓的急忙给茭娘跪下:“是小的眼瞎了,没瞧见奶奶,奶奶恕罪。”茭娘没想到这小丫鬟会被吓成这个样子,只淡淡说了一句:“以后瞧着点人,还有,起来吧,这动不动就跪下,还怎么做活?”
小丫鬟应是,又自己动手往脸上打了两下,这才重新起身。这让茭娘有些疑惑,走进屋里见苏母已经起来梳洗好,刘三嫂正站在苏母身后端着小镜子给她照着后面。茭娘上前给苏母行礼,笑着道:“婆婆今儿起的早,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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