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难为:第一特工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上官熙儿
第一句话,令钱森惊喜得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第二句话,却叫他脑中一个清醒,方才还打着颤的身体,忽然停下颤抖。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对凤瑶行了一礼,便飞快打开门跑出去了。生怕凤瑶念头改变,将他留了下来。
凤栩阁的外头,围观的行人虽然散了,然而还有对面两旁的邻居。此刻只见凤栩阁的门终于开了,那作死的老男人也跑了出来,直是倚门抱臂好笑围观。
只见钱森的头发丝儿未乱,身上穿的衣衫板正,只是身上有些湿哒哒的,还有人叹道:“凤夫人真是好性儿,这人污蔑她杀了人,她竟只泼人两杯水,连一个巴掌都不曾加诸于其身上。”
隔壁掌柜便道:“可不是?瞧他身上,连个脚印儿也没。”
这些人纷纷感叹,殊不知跑出来的钱森,吓得就只差没尿裤子了——这还是他出汗太多,加之出门之前没有饮太多水的缘故!
钱森走后,凤瑶还不曾说什么,花露先不满了:“怎么别人家也没有这么多事?偏偏咱们家,三天两头有人来捣乱!”
花芯白了她一眼,道:“你见别人家像咱们这样日进斗金了?”
花露便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不碍,今日咱们既然已经探听得消息,日后有了防备,他们没法拿咱们如何。”凤瑶笑着安抚道,“何况,难道你们不相信夫人我,觉得咱们斗不过秋棠苑?”
三花曾经在无忧坊做金牌绣娘,对秋棠苑的了解比常人要多。比如,三花自己就常常买秋棠苑的布料,裁了做小衣、手帕等。而无忧坊,比秋棠苑是差几个层次的。
凤栩阁,只在黄沙镇上有一家小店,名声在黄沙镇上尚可,可是出了黄沙镇,便什么也没有了。故而,叫凤栩阁跟秋棠苑对上,三花心里是忐忑的。
“本来以为,把钱掌柜一家弄消停了,便没有事了。”花蕊笑着说道,“不过,我们自然是相信夫人的。有夫人带着我们,再大的困难都能过得去。”
别人搞不定的事情,每每凤瑶来了,便都能平定。虽然时而也会依靠别人,比如慕容钰、蜻蜓,可是有人可以依赖,也是一种本事不是吗?渐渐的,花蕊愈发相信,凤瑶就是她们身后的一座沉稳的靠山。自此后,行事愈发有底气,且是后话。
听得花蕊的话,凤瑶忍不住笑了,拍了拍花蕊的肩膀:“还是花蕊有眼光。”说着,瞥了一眼另外两个丫头,“不似她们,竟然吓成那样。今日中午夫人我亲自下厨,花蕊点一道菜吧,我单独做给你吃。”
若是奖励花蕊别的倒也罢了,偏偏凤瑶奖励花蕊一道菜,花露傻眼了:“夫人?”
凤瑶却不瞧她,笑吟吟地又看向慕容熙儿,说道:“熙儿也点一道菜。”
慕容熙儿便笑得爽朗:“好。”
花露直是快哭了,道:“夫人,我何时不信你了?我只是,气愤不过才……”
“走吧,叫禄儿在这守着,咱们回家吃饭去。”凤瑶斜眼瞧了花露一眼,并不搭腔,说完便一只手牵了慕容熙儿,又摸了摸豆豆的小脑袋,率先跨过门槛。
慕容钰领着豆豆,跟在两人身后。
花露紧跟着跑出来,甚至忘记了慕容钰这位爷,一路跨了过去,紧追在凤瑶身后叫道:“夫人,便也赏我一道吧?您明明知道,我才是您最忠诚的粉丝,只有我才最懂得您的菜。”
有一次凤瑶同她们玩耍,不小心说出来粉丝一词,自那之后便被三个丫头记住了。花露尤其常常自诩,自己就是凤瑶最忠诚的粉丝。
明明还是个大姑娘,竟然提着裙子在街上一路小跑,口中又大呼小叫着,惹得路人频频朝这边看过来。慕容熙儿不禁皱了皱眉,有些嫌弃地回头看了一眼。
偏偏旁边凤瑶只是噙着一丝笑意,也没有阻挡的意思,慕容熙儿便知道,凤瑶大概是故意的。明媚的眼睛微微转动,竟然给她想出一个坏主意:“阿瑶,我吃你做的菜比较少,只觉得都很少吃,也无从比较。不如,你今日做一道大家都不曾吃过的新菜吧?”
凤瑶听罢,眼角余光瞥见身后亦步亦趋的花露,脸上仿佛闪过一抹亦喜亦忧的神情,直是忍不住抿了抿嘴,道:“好啊。”
一行人回到家后,凤瑶吩咐了陈嫂与魏嫂去买菜换了便服,挽起袖口,进入厨房开始调起了调料。
花芯与花蕊一个捧了瓜子嗑着,一个捧了绣绷子来磨眼睛,倒都是倚在东屋门口,笑着谈聊着。
慕容熙儿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拘了豆豆过来,逗着他玩儿。只看着花露趴在厨房门口,瘪着嘴,分外可怜的神情,忍不住目露愉悦。
花露求了凤瑶好久,也不见凤瑶松口,不由咕哝道:“夫人好狠心,竟不理我。”悻悻地走回来,不敢惹慕容熙儿,便跑过去闹花蕊:“夫人真偏心,就只觉着你做的活多么?我每日来来回回跑,也十分累的,为何夫人不心疼我?”
花蕊最是个沉静温柔的性子,闻言也不争辩,只是抬起脸来,笑道:“夫人就是偏心,你不服气只管去找夫人理论呀?”
花露便哑了。眼珠儿转着,一时又瞧见豆豆,此刻似乎被慕容熙儿逗得不高兴了,神情有些出神。
“豆豆,过来。”花露暗暗朝豆豆招了招手。
弃妇难为:第一特工妃 第249章 各有所长
豆豆正被慕容熙儿问着功课的事情,心里有些不喜欢。虽然他记得桂花节那晚,慕容熙儿连猜七道的事迹,对她极为佩服。可是他已经学了六日功课了,今日只想玩,便回答得有些敷衍。眼睛乱转的时候,恰好瞧见花露唤他,连忙跑了过去:“花露姐姐?”
花露低头捏住他的小脸,低低地笑了起来。这小家伙,可是夫人最疼爱的人了,因而哄道:“好豆豆,姐姐今日想吃一道菜,你去求夫人做来吃好吗?”
“哟,开始糊弄小孩子了啊?”旁边,花芯一字不落地听了去。抬手丢掉一把瓜子皮,扬起声音说道:“豆豆别听她的。今日夫人特意说过,花露犯了错,叫大家都不理她的。”
“你!”花露气得放开豆豆,挽起袖子冲过去:“我跟你拼了!”
一时间,院子里满是两个丫头掐架的声音。
厨房里,凤瑶只是笑着摇头。今日却是做了一道新菜,先把干豆皮切成方块,圈成卷,用细竹签插起来,一根竹签插四只。又在大锅里放入白糖和茶叶,下面加大火,上面放笼屉,将豆皮放上去。
熏上一小会儿,便可以取出来了,再把豆皮放在鸡汤里炖一刻钟左右。如此几道工序,鸡汤豆腐串便做好了。因着是新菜,且又是应了慕容熙儿的愿望才做的,故而自然是慕容熙儿先动了筷子。
慕容熙儿吃过之后,只觉入口鲜美无比,不由得点了点头。目光在花露脸上扫了一下,只见她咕咚咽了下口水,满脸馋样,便看向凤瑶道:“这道菜十分美味。鉴于我不常来,这道菜就由我带走吧。”
一句话落,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花露却哭了。这回是真的哭了,漂亮的杏眼里充满泪水,委屈地道:“大家都能叫新菜吃,就我不能。阿熙吃了还不够,还要带走,呜呜,太欺负人了。”
满桌人全都笑了起来。就连豆豆,也看出慕容熙儿其实是在开玩笑,偏偏花露竟哭了。及至大家都笑过一阵,花露才反应过来,顿时又羞又气,丢下筷子跑了出去。
还是豆豆提着几串豆腐串,将她哄了回来。恨恨地吃了几口豆腐串的花露,毫无难度地被征服了,跟在小家伙豆豆的身后,屁颠屁颠地又回到了饭桌上。自然,又被花芯嘲笑一顿。
一顿饭吃得乐趣无穷,就连慕容熙儿都连连笑出声。
饭后,慕容熙儿略坐了一会儿,便要走了。凤瑶跟着起身,道:“我去送送你。”
慕容熙儿本以为凤瑶是要送她到门口,还想说叫她不必了。分别这种事,虽然是短暂的,慕容熙儿也不喜欢。
走出凤瑶家的大门时,慕容熙儿颇惆怅了一下。甚至,忍不住回了下头,这样轻松愉快的地方,偏偏不是她的家。谁知,凤瑶出了大门,竟然不松开她的胳膊,把慕容熙儿送上马车后,竟然跟着上去了!
慕容熙儿瞪大眼睛,看着紧跟着她坐进来的凤瑶:“阿瑶?你这是要跟我回宫么?”
凤瑶坐到她身边,挨得近近的,才偏头笑着看她道:“我送一送你。”
慕容熙儿心里惊喜,顿时明白了凤瑶的意思,似乎是送她出城?立时抱住凤瑶的手臂,小嘴儿却撅了起来,埋怨道:“你既不肯随我回宫,又来送我做什么?”
凤瑶伸出一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却是没有说话,渐渐的脸上的笑意也敛去了,目中隐隐有一丝怜惜:“熙儿,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熙儿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口气轻松地道:“啊?阿瑶说什么?我很好啊,没什么事啊?”
车厢里,因着有帘子盖着,故而光线倒有些昏暗。凤瑶伸出手,靠着直觉摸到慕容熙儿的脸,低声说道:“你这样说,可是不把我当成亲近的人了。从你上次来,我便瞧着你有些郁郁。今日再见你,只觉你并不开怀,才有此一问。”
慕容熙儿便哑声了,微微侧头,往那个温热的手心里靠了靠。
凤瑶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出声,又道:“若你的烦心事,我能够帮上忙,你不要客气,只管跟我说。若你觉着我帮不上忙,不妨跟我抱怨一下,说出来心里总会好过一些。”
话音落下,只觉慕容熙儿抓着她的手,忽然用力了些。然而,凤瑶等了一会儿,仍旧等不见慕容熙儿开口。
凤瑶有些生气,抓开她的手,声音有些恼:“好了,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必陪你走了。我下车了,你自己回吧,路上小心。”
“别走!”慕容熙儿连忙抱住凤瑶的手臂,仰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阿瑶,别走。”
因着车厢里昏暗,凤瑶瞧不清慕容熙儿的面容。然而那双明媚清澈的大眼睛里,此刻泛着点点泪光,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她心里叹气,又坐了回来:“你肯说了?”
慕容熙儿撅了撅嘴,不情不愿地道:“本来没什么的。”然后,便把跟徐贵妃吵架、发现皇帝并非那么喜欢她的话说了出来。只不过,省略了因为凤瑶跟皇帝吵架,挨了一巴掌的事。
“往常他们待我也是这样的,只不过我从没发现罢了。如今我跟你学得‘耳聪目明’了,才发现这些,一时有些转不过来罢了。”慕容熙儿还在为自己的郁郁不快而找借口,“真的没有什么的。”
凤瑶听罢,心中怜惜不已,便把慕容熙儿的脑袋拨在肩上,摸着她的头发,说道:“他们已经给了你,他们所能给的最好,熙儿不要伤心。”
昏暗的光线中,慕容熙儿的眼睑颤了颤,咬着嘴唇,默默地点了点头。于皇帝而言,最重要的是江山社稷,是皇位稳固。子女之情,于他而言不过是闲暇时的调味品罢了。
于贵妃而言,最重要的是地位,倘若慕容熙儿始终维护她的地位,她便会给慕容熙儿温柔的呵护,而如果慕容熙儿偶尔与她径庭,那么刻薄与敲打便来了。如今,慕容熙儿再不肯听她安排,她便失措了,恼怒了,与慕容熙儿斗上了。
这些道理,慕容熙儿原本也知道的,只不过仍然控制不住难过罢了。车厢内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凤瑶想了想,忽然笑道:“也亏得你漂亮聪慧,又肯听我的话,不然你看我还理你呢?连一口饭都不肯给你吃的。”
慕容熙儿听罢,顿时恼了,却是伸出手臂用力抱住她的腰,狠狠地勒着她:“你敢嫌弃我?”
凤瑶被她勒得有些喘不上气,直是笑骂道:“臭丫头,快松手。”
两人闹了一番,终于将沉郁的气氛一扫而空。
慕容熙儿终于松开凤瑶,却仍旧枕在她的肩膀上,道:“你是为我好,我知道的。我喜欢别样的父母,别样的疼宠,却是我贪心了。我如今已是公主,享受了身为公主的尊荣,便要连其他的不好都一道接受了。否则,岂不是太贪心?”
凤瑶心下微微动容,为这个少女的灵慧通透。此刻也说不出什么,只是轻轻顺着她的长发。心中倒是有意提一提苏行宴,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合适,便没有说出来。
慕容熙儿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直起腰对凤瑶道:“真叫我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事?”凤瑶见她说得郑重,不由好奇问道。
只听慕容熙儿道:“你还不知道吧?每年的三月到五月,与咱们大景朝接壤的几个国家都会来朝贡。虽说是朝贡,倒也有显摆之意。其中的白国,设计裁剪的衣裳最为灵动活泼,压在咱们大景朝头上好多年了。”
凤瑶来到异世,也才不过半年之久,竟不曾听过外国的事,不由好奇地听起来。只听慕容熙儿口齿清脆,因着身份高贵,所知道的竟格外清晰广博。凤瑶听得入神,直到马车都停了许久,才渐渐反应过来。
她的眼睛里闪动着光芒,捉着慕容熙儿的手,简直恨不得抱着她亲一口:“熙儿,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慕容熙儿只见凤瑶说得真心,显然自己是真的帮了她的忙,不由高兴,口中却只道后悔:“哼,总也舍不得叫我在你家睡觉,如此小气之人,我为何要帮你?”连连捶胸,倒仿佛真的悔得不行一样。
凤瑶真是爱极了她,再也顾不得不合适,搂住慕容熙儿,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好熙儿,下次来的时候,我做一桌子好菜招待你!”说完,起身跃下了车,清声说道:“启程吧!”
此时,马车已经出了城。经由凤瑶一喊,那驾车的侍卫便扬起鞭子,在马儿臀上轻轻抽打一下,马车渐渐启动。
车厢里,慕容熙儿捂着方才被凤瑶亲到的地方,只觉得燥热得不行。一时间甩袖,气愤地道:“什么呀?竟是登徒子么?”然而嘴角却扬得高高的,扭身挑开帘子,探头往外看去。恰好看见凤瑶站在原处,目送她离开,一时间嘴角扬得更高了。
“唰”地放下帘子,轻哼一声说道:“胆敢轻薄本公主,下次再不来了!”
凤瑶不知她口中嫌弃,心中却喜悦不已,只等她走得远了,便也快步往回赶去。一路走,一路消化慕容熙儿带给她的信息。
在大景朝的周边,有四个不论国土面积、人口数量、经济情况、文化程度等,整体而言都远不及大景朝的国家。然而,这四个国家,却个个有所长。
譬如白国,对于布匹的织造染色与成衣裁剪样式等,都远胜其他国家。譬如闵国,所制造的珠钗发冠等样式,最是繁复华丽。譬如祁国,所制造的胭脂水粉最细腻艳丽,又带着淡淡的不腻人的香气,大景朝的宫妃们每年都以抢夺祁国的胭脂为乐趣。
弃妇难为:第一特工妃 第250章 失利
剩下的夙国,却是没什么特产,只不过夙国多美女,一个一个火辣妖娆,每年朝贡之时,夙国只消带着一位位美女前来,这些美女们都被其他三国抢夺过去,为自家特产做宣传。而且,多半都会被京城的有钱人家或者其他城池来的富商们买回去。
对于其他的,凤瑶暂时无暇理会,她的注意力此刻集中在白国的织造上。因着每年的三月到五月份,是四国来朝的时机,说是上贡,其实也是显摆——你们大景朝不是国富民安,人才济济么?
有本事同我们比布艺啊?
有本事同我们比珠钗啊?
有本事你们的宫妃不要抢我们的胭脂水粉啊?
有本事你们让我们把美女们一个不落地带回去啊?
这一幕幕场景,慕容熙儿虽然没直说,然而凤瑶已经可以想象了。故而,每每被比下去的皇帝,脸色有多臭,凤瑶也可以想象得到。
慕容熙儿还说,往年的布艺比拼,大多是秋棠苑牵头。约莫从过了年便开始准备,一直到三月份四国来朝。也有的时候,头年的十月底便开始准备了,只为了能压过白国一头,在皇帝那里刷个好感。
一年一年,总也比不过人家。哪怕皇帝一年比一年许下的奖励更丰厚,也只能激励人心,长不了这些布商们的本事。慕容熙儿透露这个给凤瑶的意思,便是看好凤瑶设计出来的曲裾,想叫凤瑶改良设计一下,明年在四国来朝的时候,能够一举成名天下知。
而这个机会,果然叫凤瑶十分看重。一路想着,是不是再给玉无忧去一封信?
另一边,钱森再不敢在黄沙镇停留,生怕凤瑶改变主意,将他给砍了——她是真的敢!钱森毫不怀疑,一条人命在他们的眼里算什么?拥有那样本事的人,有的是法子叫他死得不明不白。当即离开了黄沙镇,回了京城。
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才去了钱老爷的书房。
钱老爷见他回来,先是赐了座,而后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钱森道:“回老爷,那凤氏,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哦?”钱老爷手里转动着的木核桃,闻言停顿了一下。
钱森便道:“凤氏很是谨慎,且又有急智,虽然年纪不大,然而不可小觑。”说着,将自己去之后,打听消息并试探的事讲了出来。只不过,没有讲出被蜻蜓一顿整治,把钱老爷卖了的事。
然而正是因为漏了这一段,让钱老爷很有些不以为然:“你泼上这样一盆脏水,他们连动你一根手指头都不曾,分明是懦弱可欺,于谨慎何干?”
钱森便只是恭维道:“老爷说得是。似老爷这般,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刚开起来的铺子,也要派小人去打探一番,才是真正的谨慎。”
钱老爷被捧得十分受用,一边手心儿里转动着木核桃,一边道:“既然凤氏懦弱,那咱们不妨欺上一欺。”
“老爷,这,不妥。”钱森到底是钱老爷的心腹奴才,此刻只见钱老爷轻视凤瑶,不由得有些不安。
然而钱老爷却不以为然,对他挥了挥手:“老爷自有计较。”
钱森额头上隐隐又有些冒汗,张口欲言,最终没有说出口,起身道:“是,小的退下。”深秋的天,黑得有些快。钱老爷出门时才见夕阳西下,红霞遍天,等到约了几位老友在第一酒家的雅座里坐开了,外头已然黑透。
“钱老爷将咱们哥儿几个聚来,不知是有何吩咐?”一位大腹便便的老爷笑眯眯地问道。
旁边一人已经执杯斟酒,笑着接话道:“钱老哥最是大方随性,既然请咱们吃酒,咱们就只受着便是了。”
又有一人促狭道:“亏得钱老爷大方,否则这第一酒家的门槛,我们是不敢进的。”
钱老爷“呸”了一声,笑骂道:“少来,谁说我请客了?待会儿走的时候,各结各的账!”
“哎哟!原来钱老爷不是请我们吃酒啊?那可了不得,这第一酒家的一桌饭菜,抵得上其他饭庄的三倍了,咱们可吃不起,还是走人吧。”一人说着,便怂恿着其他人都起身。
一桌五六人,都是这玄京城内,叫得上名号的富商。以秋棠苑的钱老爷为首,都是做布艺生意的大亨。
这生意场上,若是没有一个好人缘,虽不至于做不下去,却必然是做不大的。仅一样消息灵通,便是大部分人迈不过的门槛了。而桌上这几位,却都是有些年头的祖上便开始交好的商户,这些年来互相扶持,虽然也有龃龉打压,然而大面上却是十分和睦。
五六人就这么笑闹了一时,便有一人抬手制止了,笑着看向钱老爷问道:“等闲不见你约我们到第一酒家,今日却是为何慷慨?”
第一酒家,胆敢在名号上挂着“第一”二字,可见有些后台背景。京城有人流传,第一酒家实际上是安国公府的一位爱妾的娘家人所开设的。
第一酒家的茶点饭菜的价格极为昂贵,内里装修也甚是奢华,处处透着一股不输任何人的气息。不知是不是这些表面上的东西唬住了许多人,倒不曾有人来触过霉头。
有钱人都以在第一酒家设宴请客为荣,故而此间时常是座无虚席,客流爆满,等闲人家是有钱也不见得能订到座位。若非秋棠苑乃是大景朝四大商家之首,钱老爷也不见得就能来此便占到位子。
“今儿得了件好东西,给哥儿几个瞧瞧。”钱老爷眉眼之间全是笑意,在其他人的好奇目光下,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纸,分别递给左右之人。
“哟?这是钱老爷预备新出的样式?”一人讶异地说道。
另有一人看见图纸上所画的衣裳样式,也觉着喜欢:“这样子娴静雅致,很是不错,钱老爷预备怎样做?”
钱老爷只见几人夸赞,不由得意,他这才是从那一卷图纸中,随意抽出来两张。若是叫他们瞧见精致的那些,不知该有多惊讶?便清了清嗓子,道:“这是我坊中的师傅新画出来的,预备推出来,做一季的时兴衣裳。”
“这挺好。”一人瞧了眼那图纸上的样式,不由得点头说道。
“钱老爷的眼光一向不错,这衣裳却是推得起来。”又有人道,随即疑道:“只不过,钱老爷找我们商量什么呢?”
钱老爷脸上的笑意微微敛起,他坐直了身子,声音却是有些严肃起来:“我十分犹豫,这衣裳是现下便推起来好呢,还是留待明年三月份,四国来朝时拿出来?”
其实,按照钱老爷的本意,是想留待明年三月份,四国来朝时拿出来,震惊天下人的。可是,这样式毕竟是钱珍珍从凤栩阁带出来的,听说在黄沙镇上已经流行得较广了。如今才十一月份,等到明年三月,还有一段日子。
夜长梦多,这期间万一发生什么事,钱老爷便难做了。想起钱森带回来的消息,钱老爷还是有些顾忌的。毕竟,钱森一直是他信重的人,所说的话总归有些分量。
钱森说凤瑶不可小觑,在钱老爷看来,凤瑶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动,实属窝囊懦弱。然而既然钱森怯了,却说明凤瑶还是有些厉害的。此时请来这一干老哥们儿,也是叫他们给拿个主意,到底怎样不冒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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