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难为:第一特工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上官熙儿
想来这软轿中的人,便是凤太傅府上的主子了吧?凤瑶刻意回避凤太傅府上的消息,慕容钰也不想拿此事搅乱她的心,故而对于凤太傅府上的人,凤瑶倒是不知。
只不过,这样秀气的软轿,定然是女子才用的了。凤瑶今日是来候着凤子瑜的,虽然对轿子中的人好奇,倒也没有什么心思。只见那软轿恰好往这边行来,也没有别的念头,只往旁边闪了闪,冷眼看着这轿子的窗口处,试着看出里面坐着的人生的什么模样。
轿子快要行到凤瑶的身边时,忽然自远处狂奔而来几条大犬。背生乌黑浓密的毛发,四条腿上的毛色犹如金子一般闪耀。膘肥肉厚,跑起来浑身的肉似乎都在颤。然而速度极快,好巧不巧,正正往软轿的方向冲来!
“走开!”
“小畜生,快走开!”
轿子周围的婢女们早已吓得不会动,那几名小厮则护着轿子,强自镇定地去撵那几条大犬。只听一声妇人尖叫,忽然轿子一阵晃动,原来有两条大犬飞奔着往轿子里冲去,虽然被抬轿子的小厮阻着,却仍旧是冲进半个身子进入轿子里,冲撞了里头的妇人。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等凤瑶反应过来时,已经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冲过去一手抓起一只大犬的毛皮,用力丢了出去。而后一只手握住轿子里妇人的手臂,将她拖出来护到身后。
那妇人惊魂未定,喘着气道:“多谢,这位女壮士。”
“不敢当。我只不过是有一把子力气罢了。”凤瑶不想暴露出有武功的事,方才只是事急从权不得已,此时安全了便立即解释道。
当她转过身,面对身后的妇人,不由得忽然呆住了。而她身后的妇人,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也不由一怔。凤府的侧门打开时,凤瑶曾在心中猜测,这软轿里坐的人,会不会是凤夫人?
说一点儿也不期待,那是假的。毕竟是凤氏的母亲,而且凤瑶自己隐隐也期待着一份亲情。只不过,她今日乃是为了一观凤子瑜的品性而来,故此攥了攥拳头,忍下上前一看的念头,退到一边任由轿子经过。
谁知,上天自有定数。只见忽然从远处飞奔而来几只皮毛肥厚,个头壮硕的大犬,直直冲着轿子而去。大犬威猛勇武,瞬间便冲开了护在轿子周围的婢女和小厮,不仅吓得周围行人惊叫连连,更把轿子里头坐着的妇人惊吓到了。
哪怕里面的人不是凤府的人,而是寻常路人,凤瑶也不能袖手旁观。故此当机立断,出手解救了里面的妇人。下一刻,凤瑶便看见了从轿子里解救出来的妇人的容貌——竟与她有六七分相似!
这必是凤夫人无疑了。凤瑶怔怔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妇人,但见她保养良好,面目一派温柔可亲,心中不由得砰砰跳动起来,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站在对面的凤夫人,自然也看见了这个救了自己的年轻女子的长相,略略打量一番,不由得惊讶起来。这个女子,瞧起来好生面善。
“这位女侠士,方才多谢你,如若不然,我可要被那小畜生吓死了。”凤夫人余悸未消,望着被凤府的小厮们阻挡住了的大犬,脸上仍有些惊惶,忍不住往凤瑶的身边躲了躲。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娘!”
凤夫人闻声,立时转过身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带着焦急与担忧,大步朝这边跑来。凤夫人的眼中露出慈爱之意,抬起手对那男子招了招,温柔地道:“瑜儿,不必着急,娘在这里,并没有事。”
凤瑶的一句“不客气”,就这样卡在了嗓子眼。
弃妇难为:第一特工妃 第270章 我们的女儿
这位,便是当年那孩子了吧?凤瑶按下一颗因为见到凤夫人而激动得砰砰跳动的心,冷眼打量起来。
只见凤子瑜生得极高,仅仅比苏行宴矮一些,竟是凤瑶所见过的男子当中,第二高挑之人身量并不胖,反而有些削瘦,将一袭兰色纱衫偏襟直裰,穿得风流倜傥,风度翩翩。
腰间系着一条银白底子粉蓝绣金花卉纹样腰带,通身一派金玉富贵的公子哥儿气度。尤其,他生得一张老少通杀的娃娃脸,笑起来时令人心里如春风吹开了一树桃花,懊恼拧眉时只叫人的心尖尖都拧了起来。
这样的人物,难怪被凤夫人当成心尖尖来爱护了。凤瑶冷眼看着凤子瑜懊悔歉疚,脑中浮现出凤夫人宽容慈爱的笑脸。渐渐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娘,你没有事吧?都怪孩儿,鲁莽冲撞……”凤子瑜握起凤夫人的一只手,往自己的脸上打去,“这几只小畜生,孩儿训了几个月,总算驯服了。便拿了娘的两条手帕,给这几只小畜生闻味儿,叫它们认主。今日本想带着它们回来,逗娘开心的。只没想到,这几只畜生竟然冲撞了娘。”
“哎哟,原来如此,我说这几只畜生怎么旁人不偎,只冲着我来呢?”凤夫人笑得满脸慈爱,声音里半分责怪都没有,顺势抚着凤子瑜比女子还要白皙的脸蛋儿,目光温柔得能滴下水来:“幸好呀,方才有位姑娘救了娘。”
凤夫人说着,便半转过身,指了指立在身后不远处的凤瑶。
凤瑶抿着唇,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凤子瑜乍一望来,但见一名面容柔媚,神情冷清的漂亮女子,不由得眼睛一亮,丝丝惊艳的目光投了过来:“娘,这位姑娘瞧着好生面善。”
“什么姑娘,分明是嫁了人的年轻女子。”凤夫人自知儿子的劣根性,那是见了貌美女子就走不动道儿的。再看向凤瑶时,被凤瑶救了一回的感激神情便淡了许多:“这位女侠士如何称呼?且报上姓名来,本夫人叫人上门道谢。”
几只小畜生原是瑜儿所养,冲过来也不过是闻着她身上的味儿,想跟她亲近罢了。凤瑶方才之举,便算不得相救之恩了。此刻,凤夫人心中想道。浑然忘了方才,被吓得腿脚软麻,不停朝凤瑶身边靠去的人是谁了。
凤瑶不傻,此刻察觉出凤夫人语气之中的冷淡,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偏头望了一眼路对面的凤府的牌匾,眼中露出一抹讥笑:“真是勋贵之家!”
“喂,你怎么说话呢?”凤子瑜听了,立时不乐意了,“我娘乃是太傅夫人,身有诰命,你还想让我娘低声下气跟你说话啊?”
“谁也不稀罕。”凤瑶冷冷说完,再没多看两人一眼,抬脚走了。
身后传来凤子瑜的跳脚,与凤夫人的哄劝,凤瑶的心中渐渐冷下来,只觉得说不出的发堵。回想起凤夫人看着凤子瑜的神情,隐隐觉得,哪怕她捅开真相,多半也落不了好。
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柔弱女子的模样,那是曾经的凤氏。她生性柔顺,不善言辞,只会埋头干活。假使认了凤夫人,有凤子瑜的珠玉在前,能讨得凤夫人的喜欢?凤瑶越想下去,越觉着心寒。
凤府门口,凤夫人与凤子瑜仍旧在演绎着母慈子孝的一幕。
“娘,您这是要做什么去?”凤子瑜问道。
凤夫人笑道:“本来是想出门散散心的。不过,既然瑜儿弄了这些小畜生,娘倒不想出去了,且在家瞧瑜儿如何教训这群小畜生。”
“好,好!”凤子瑜一下子开心起来,挽着凤夫人的手往凤府走去,神采飞扬地道:“我教了它们很多花样,既会排成一排坐下,又会转着圈儿快跑,又皮实又可笑,还听得懂人话,一会儿就都给娘瞧瞧。”
“少爷,方才有只犬,被那位妇人揪住皮毛甩到路边,却是摔到了。”凤子瑜身边的一名小厮说道。
凤子瑜顺着小厮的指向看去,果然见到一只大犬走路有些瘸,不由得皱起眉头。
旁边的小厮看见了,连忙谄媚道:“那妇人力气大得咋舌,胆子也叫人小觑不得。同夫人说话,也那般高傲,真是不得了。”
凤子瑜却没有吭声,脑子里浮现出一张冷若冰霜的美丽面孔,直是心里痒痒起来。若是打听到那妇人的住处便好了,凤子瑜心中想道。
“胡说八道,那妇人救了娘亲,我们该感激她才是。怎么能这样说话?回府自去管事那里,扣掉半个月的月钱!”凤子瑜正经斥道。
那小厮的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连忙作势打了自己一嘴巴:“哎哟,都是小人的错,小人这就去领罚。”说完,一溜儿烟跑了。
他是凤子瑜身边的得意人,主要的收入来源却不是每月一两银子的月钱。哪怕凤子瑜随手打赏,都比他几个月的月钱还要多了。此时听罢,倒也不往心里去,只是想着,主子似乎口味越来越重了,如今竟然瞧得上良家妇女了吗?
不过,既然主子喜欢,他这做奴才的必定替主子打点好才行。如此一想,便绕了个弯,又从角门出去了。抬眼分辨一番,便往凤瑶离去的方向奔去了。
另一边,凤夫人却拍着凤子瑜的手臂,格外骄傲:“我的儿,你可真是知书达理,有情有义,又赏罚分明。偏你爹,怎样就是看你不顺眼。我的儿,你且别理他,日后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也别抱给他瞧。等到他年纪大了,一个人孤零零的,看他不来求你?”
凤子瑜浑不在意,只搀住了凤夫人的手臂,嘴儿像抹了蜜一样甜:“谁待我不好,我都不放在心上。有娘待我好,比得上全天下人待我好。”
凤夫人直被哄得合不拢嘴,格外高兴,越看这个唯一的儿子,越觉得生得值了。
凤子瑜又唏嘘道:“亏得方才娘没有被那几只小畜生伤到,否则孩儿可真是百死难赎其罪。话说回来,还多亏了那妇人。”
凤夫人面色淡淡:“嗯。”也不知是凤瑶没有上赶着奉承她,还是凤子瑜对凤瑶高看一眼,此刻心中对凤瑶救了她一回的感激,全然不剩一丝。
凤子瑜觑见凤夫人的不喜,忍不住一只手背在身后,下意识地挠起了手心。凤夫人总是对接近他或者他接近的女子,格外有敌意。凤子瑜原先以为,凤夫人是怕他娶了媳妇忘了娘,愈发使出浑身解数,逗凤夫人开怀。可是即便如此,凤夫人仍然不待见别的女子。尤其,方才那极特别的女子,竟是梳着妇人发髻,只怕凤夫人更不肯了。
“也不知是不是缘分呢?我瞧着那妇人面善得很。”凤子瑜仿佛不知凤夫人的不喜,笑嘻嘻地又道。
他已经一把年纪了,该往屋里放个正经的人了。否则总是出去打野食,也是费劲。而且,天天往外跑,也容易遭了凤太傅不喜。尤其,他还有个聪敏机灵的妹妹,读书下棋都是极好的,愈发将他衬得一文不值,让凤子瑜恨得牙痒痒。
虽然在凤府中,凤夫人待他最好,然而凤子瑜比谁都清楚,凤太傅才是他后半辈子的倚靠。只因为凤太傅在朝中人脉极广,稍稍使点劲儿,就能给他弄个闲差做一做。
只可惜,他生性不爱读书,便一直不被凤太傅喜欢。哪怕凤子瑜怎么讨好,也总是徒劳无功。就在凤子瑜心中转了两个弯时,忽然听得凤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说道:“我瞧着那小妇人也十分面善。竟仿佛,有两分夫人的影子。”
凤子瑜听到这里,才忽然明悟过来,猛地一拍手道:“怪不得!怪不得我瞧着她面善,原来,她竟是有几分像母亲大人!”
“去!”凤夫人又哪里听不出,凤子瑜是在刻意讨她开心?此时回忆起来,倒也觉得凤瑶生得特别。而且,仿佛不是有两分像她,竟有六七分像她。同她年轻时的模样,竟有七八分相似。
凤子瑜只见凤夫人面上厌恶之色消减,便笑嘻嘻地道:“娘该不会是偷偷生了个妹子给我吧?”
“净胡说八道,娘什么时候生过闺女?这一辈子也就你一个气坏人的皮猴儿,娘倒是想要个贴心的闺女呢!”凤夫人没好气地指着他的额头道。
两人一路说一路走,便来到了凤夫人所在的院子。可巧,凤太傅也在此坐着,不知等了多时了,见他们进来便起身笑问:“什么事,说得如此开心?”
凤子瑜这几日正想讨好凤太傅,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答道:“回父亲大人。原是在门外见了一名女子,生得同母亲有些相似,方才儿子正在打趣,母亲与父亲大人是否悄悄生了个女儿呢?”
刚一说完,蓦地瞧见凤太傅的脸色一变:“她人呢?”
凤子瑜惊诧地低头,瞧着被凤太傅抓住的手腕,暗暗想道,父亲大人可从不曾对他如此亲密过,口中则答道:“孩儿不知。”话刚说完,便只见凤太傅猛地松开他的手腕,拔腿便朝外边跑去。焦急中又隐隐带着害怕的样子,是从没有见过的。
凤子瑜颇为好奇,忍不住心想,难不成凤太傅当真还有个女儿?正在他诧异间,便只见凤夫人面带冷笑,从凤太傅离去的背影上收回眼神,冷道:“别理他。”
这阵子,凤太傅总是古古怪怪。从前不爱来她的院子,如今三五不时便来坐一坐。也没有正事,只是找她闲聊。且多是谁家又出了什么稀罕事,原来养了二十年的儿子竟是野种,真正的血脉原是女儿,被鬼祟下人偷偷换了去等等。
这又关她什么事?
弃妇难为:第一特工妃 第271章 凤子瑜才是我儿
且说凤太傅一路大步疾走,出了大门,站在门口往外看去。只见街道上行人来往,皆是陌生面孔,哪有……那独具一格的身姿?
她见了凤夫人与凤子瑜亲密的情景,应当是难过了吧?她,为什么不进府来,闹上一闹?她对他这个父亲,失望了是吗?一时间,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凤太傅心中极不是滋味儿。最终,摇了摇头,折身往里头走去了。
她那样聪明的孩子,又怎么会进府来闹呢?必然是心中伤怀,默默地离去了。越是这般想着,凤太傅心里越是发堵。他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便是凤瑶。可是,事到如今,他也没能为她做些什么。
这些日子,凤太傅一直在探凤夫人的口风。凤夫人每每顾左右而言他,或者说根本不曾往心里去,倒是偶然说出来一句:“若是不曾嫁人,便贴补她一些嫁妆,给她挑个老实人家,嫁出去便是了。若是已然嫁人,便瞧她过得好不好,适当贴补些就是了。”
自始至终,没有提那个代替了太子的狸猫,该如何处置。
以凤太傅对凤夫人的认识,还真的猜不出来她会如何。故而,一拖再拖,便到了今日。
不能再拖下去了,凤太傅心想,再拖下去,便伤害了那个孩子。于是,一路走回凤夫人的院子,只见凤夫人坐在檐下,看着凤子瑜耍弄几条大犬,笑得格外开怀。透过这张面孔,凤太傅仿佛看见了另外一张更为年轻而沉毅的面孔。他心中有些疼,便沉着脸对凤子瑜道:“不务正业,日后竟有什么前途?”
凤子瑜一见他这副模样,便知道这是嫌他,便也识趣,收起嬉皮笑脸,对凤太傅作了一揖,又对凤夫人行了一礼:“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孩儿告退。”
他走出院子,还未走远,便听到凤夫人冷怒的声音:“你做什么凶他?瑜儿从小到大,你可曾教他什么?白白读了一肚子书,却连个接班人都没有,你臊不臊?”
凤太傅道:“是他不喜读书,你赖我做什么?”
“好啊,你真是好,我还道你改性儿了,原来一如既往嫌弃我们母子!”凤夫人气道,“可你嫌弃有什么用?他是谁的儿子呢?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你嫌弃瑜儿,便是嫌弃你自己了!”
凤子瑜忍不住顿住脚步,往回走了几步,站在墙边仔细听去。他也想知道,凤太傅为什么嫌弃他?便只听到凤太傅低低的声音:“你与我进屋,我有事同你说。”
奇怪了,凤太傅这样反应却不正常。凤子瑜心中痒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悄悄溜进院子,躲在窗户底下,打算听一回壁角。
从小到大,凤太傅对他不是不管不问,便是吹胡子瞪眼。真正认认真真打算教他学问,却只有极短的一阵子。这对于学识渊博的文人,素来以好涵养著称的凤太傅来说,并不寻常。
凤子瑜少时只顾着躲念书,对此只是庆幸。然而渐渐年长,当狐朋狗友们都在家族的资助下,大大小小寻了威风的闲差做着,他也不禁眼馋了。如果弄清凤太傅的心思,他便可以对症下药,叫凤太傅真正爱惜他,教他东西。毕竟,哪有老子不待见亲儿子的?
谁知,屋里头说的事情,却不啻于一记惊雷,把凤子瑜震得懵了。
屋里头,被凤太傅扯进屋里的凤夫人,蹙着眉头极嫌弃地道:“什么事竟叫你巴巴地撵了瑜儿,单独叫我说?”
只见凤太傅面容严肃,正经说道:“你可知道,我前些日子为何总与你讲许多闲话?那却不是闲话,而是真人真事。且,就发生在咱们家。”
听的第一句话的时候,凤夫人面上没什么表情。听到第二句,才轻轻地挑了挑眉头。待听到第三句,不由得“噗嗤”笑了:“你莫不是要说,瑜儿是我换的,并不是你的儿子?”说到这里,脸色蓦地一沉,冷笑道:“我却不是那种肤浅的妇人,不要女儿,只要儿子。”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凤太傅的脸色十分难看。诚然,凤夫人并不是那种肤浅的妇人。她如此喜爱凤子瑜,除却两人实在有缘分之外,也因为凤子瑜是她的儿子。且,后者才是主要原因。
真正肤浅的人,竟是他了。
凤夫人却误会了,连连冷笑道:“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是府里有刁仆,做了这种事?然而我却知道,当年我产瑜儿的时候,你就在产房外候着。竟是什么样的刁仆,能在凤太傅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了去?”
这一袭尖锐的问话,直叫凤太傅的老脸窘得赤红。十九年前,今上还是太子的时候,聚集了一群朝臣,要进行逼宫。凤太傅彼时年轻气盛,恼恨先帝残暴酷虐,便舍了身家安危,意图大干一场。恰时凤夫人即将临盆,凤太傅虽然不怕自己掉脑袋,却不愿连累无辜孩儿。便召来心腹下人,叫他去外面寻一户家境贫困,养不起孩子的人家,买一个刚生下来的小孩子。
那心腹下人懂得他的意思,拍着胸脯道:“外面买来的总有形迹,对主子不利。恰好我夫人这几日也快临盆,就叫我夫人肚子里的小崽子为小主子挡灾吧!”
凤太傅听罢,直是感激不已:“你放心,只要过了这一关,我必然认那孩儿为义子,教养他长大,为他谋个好前程。假使此番事败,我也会尽力保这孩子周全。”
“多谢主子!”心腹感激涕零地跪地表忠心道。
凤太傅信了他,便在凤夫人生产那日,命人暗中调换了凤瑶与凤子瑜。
尤记得那日下午,产婆提着小婴儿的两只粉团子一般的小脚,粗大的巴掌拍打在小婴儿软嫩嫩的屁股上,发出的那一声嘹亮又委屈的啼哭。凤太傅当时便红了眼眶,可是不得不狠下心,将早两日便出生的凤子瑜抱来,换走了凤瑶。
当日,凤太傅将怀里只抱了片刻的女儿递给心腹,叫他送得远远的,不必是富贵人家,务必是正直善良,与人为善的好人家。心腹应了,连晚饭也没有吃,便抱着小婴儿出了凤府,离开了玄京城。
凤太傅去了一桩大心事,便将全部心神投入到辅助今上的逼宫大业上。等到今上逼宫成功,肃清朝中不对付的臣子,解决了宗族之乱,平定了天下百姓的心,坐稳江山已经是三年后。是时候将那个软乎乎的小婴儿接回来了,凤太傅心想,便派心腹去接人。
谁知,心腹回来后只说,那婴儿走丢了。凤太傅不信,怎么就这么巧,他的女儿走丢了?便派人去查,发现心腹所说的地点时间和收养的人家,根本就是谎言。再逼问,心腹便梗着脖子,一头撞墙死了!
凤太傅震怒,然而派人去查,却丝毫也查不出什么。只因为当年那件事做得隐蔽,本来便没有多少人知道,心腹一死,便彻底成了一桩谜案。
那心腹的婆娘倒是好好的活着,带着一个孩子,做事倒是勤恳。凤太傅有心把凤子瑜还给她,谁知凤夫人对凤子瑜的感情颇深,一会儿也离不得。凤太傅想起当年跟心腹的约定:“只要过了这一关,我必然认那孩儿为义子,教养他长大,为他谋个好前程。”
君子之诺,一言九鼎。凤太傅曾经说过的话,自然不能反悔。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且心腹已经死了。大人做的孽,本来不该报应到小孩子的身上。然而,毕竟是害女大仇,凤太傅不能原谅。最终,凤太傅给了心腹婆娘一笔银钱,将他们赶出了凤府。
至于凤子瑜,凤太傅的态度一直很复杂。一面觉着凤子瑜是无辜的,一面心中对心腹的行为不能原谅。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叫他由着凤夫人教养。而后,私下里派人去寻,试图寻找凤瑶的音讯。
感情上来讲,凤太傅觉着自己的女儿不能那样倒霉,她必定还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然而一年年过去,始终了无音讯,让凤太傅最终慢慢灰了心,转而将目光放到凤子瑜的身上。或许,这就是命吧。他对先帝不忠,先帝含恨而死,在天之灵对他不忠的惩罚吧。
凤太傅试图教导凤子瑜,谁知此时的凤子瑜,早已被凤夫人教导成了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念不进去书,娇气,滑头,当着人的面是一套,背着人又是一套。凤太傅索性死了心,撒手不管了。又渐渐察觉到今上似有若无的强势与霸道,便在朝堂上也一步步退了下来,在家赋闲。一直,到桂花节的那日,他看见了凤瑶。
不见不知道,一见才觉放不下。比之前的每一天,都更放不下。他的女儿,真正的娇娇女儿,勤奋努力肯吃苦。他的儿子,不忠不义的下人的种,偷奸耍滑,狡猾异常,毫无半点大家公子的内涵,浑然一个天生的草包。
鸠岂能占鹊巢?凤太傅每日都在苦思,怎样才能让他骄傲的女儿,和凤子瑜那个享福了许多年,早该回到原有的位置的草包,将身份对换过来?
如果仅仅考虑这一点,方法还是很多的,比如被心底叵测的下人所害,比如府中进了谁家的暗桩,等等。但是,最让凤太傅揪心的是,如何让凤夫人从心底接受凤瑶?毕竟,他把女儿接回来,是为了补偿她,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而不是让她受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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