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难为:第一特工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上官熙儿
屋檐下,严氏有些冷下脸。她这个儿媳,别的都好,就是太热情,甚至有些没有分寸。
原本凤瑶受伤,作为多年的亲戚,拿些东西看望也在情理之中。可是现在看着吴氏竟不想收下的样子,严氏不由得来气,当家里是地主老爷家啊?五十文钱不是钱啊?只怕别人不还她才是最开心的!
再一转眼,看向凤瑶的背影,目光却不禁有些赞赏。凤氏这孩子,自从前些日子开始,瞧着仿佛有些变了。变得精神了,懂分寸了,腰杆硬气了。不仅敢跟隔壁那个老婆子较劲,还敢跟人甩脸色了。
陌水村就这么大,严氏从田里回来的路上,已经听人说过了。从镇上回来的路上,族里老六家的媳妇对凤瑶不客气,被凤瑶毫不含糊地从牛车上蹬了下去。这气度,这手段,当真不像从前那个软善的凤氏能够做得出来的。
与吴氏交接完东西,凤瑶便挎着空空的篮子走了。
望着凤瑶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严氏总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异样。想起村里传言,不由心想,莫非凤氏当真被鬼附身了?这个念头刚在心中闪过,便被严氏摇头甩了去。青天白日的,哪里有什么鬼?不过是无知愚妇造谣罢了。
夜色渐深。晚间的山风有些浓烈,刮过屋檐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
老旧的屋门被风儿吹着,不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凤瑶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块如火焰般艳丽的大红布料,正捏着针线,格外仔细地缝着。
忽然,桌上的油灯爆了个灯花,发出“噗”的一声。屋中光线摇了摇晃,有些暗了下来。凤瑶放下针线,走过去将灯芯挑了挑,等到灯光亮了许多,才坐回床上,重新拿起针线。
那位神秘男子只给了她三日的时间,今日进城采购就花了一整天,算起来还有两天时间。手里的丝线没有了,凤瑶重新抽了一根,在灯下认真地绣起花样。此时此刻,心里十分感激凤氏留下来的记忆,以及这副身体潜意识中的刺绣的本领。若是她自己,恐怕是完不成这样东西的。
时间紧迫,绣一个复杂的花样是来不及的,凤瑶从脑海中搜了许多认得的花样,最后决定绣一个四叶草。
这个世界,也不知道有没有四叶草这种植物?没有也不要紧,倘若日后有人问起来,到时再解释便是。总归四叶草代表幸运和吉祥,不论多么刁蛮的人,也不会同这个寓意过不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凤瑶只觉得眼睛实在吃不住,酸疼得厉害,便放下针线收了手。这么点子光亮,做刺绣这样精致的活计,委实是自虐。凤瑶不想图这点工夫,到最后伤了眼睛,索性丢在一旁,打算明日再做。
床里头,豆豆搂着小白,睡得正香。凤瑶不自觉地微微一笑,吹了油灯躺下。
翌日清晨。
凤瑶早早起了,站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法。这套拳法是凤瑶前世刚入行的时候学的,用来提高肌肉的韧性。打完之后,明显感受到肌肉发酸发胀,便又打起了另外一套,专门锤炼肌肉的力度的拳法。
打完两套拳法,凤瑶便收功,开始劈柴,准备烧火做饭。
如今家里并不缺东少西了,可以吃上米面、油盐和肉了,生活总算有些滋味。凤瑶很不客气地煮了一锅黏稠的米粥,又蒸了两只鸡蛋。不仅豆豆长身体需要吃好的,凤瑶想要恢复到前世的力量,也该专门吃些有营养的东西。
弃妇难为:第一特工妃 第36章 新衣裳
饭快要做好的时候,豆豆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喊了一声:“娘亲?”看到凤瑶就坐在灶边烧火,便翻身去找小狐狸,抱起小白便是一笑:“小白,睡饱了吗?”
这小子,总算没有第一眼就去找小白。不知不觉中,凤瑶也吃起了儿子的醋。
“快去洗脸,洗好了来吃饭。”凤瑶填了最后一把柴火,等着熄火后起锅。
豆豆洗完手和脸,便乖乖地坐在桌边。这时锅底的火已经熄了,凤瑶盛了两碗粥出来,因为怕豆豆烫着,便晾在灶边上,没有端到桌子上面。然后用水瓢舀了一瓢水,把两只蒸好的鸡蛋浸在里头。
豆豆看着这一幕,直是口水滴答。
“娘亲,豆豆好饿了。”浓浓的粥的香味,从灶台边上传过来,惹得豆豆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凤瑶摇头一笑,从水瓢里捡起已经不烫手的鸡蛋,坐到桌边,把鸡蛋在桌角磕了一下,开始剥皮:“娘亲这就给你剥鸡蛋吃。”
热乎乎的鸡蛋,吃到嘴里又香又软,豆豆直是狼吞虎咽,若非凤瑶给他看着,多半就噎到了。吃完鸡蛋,米粥也没有那么烫了,凤瑶端到桌边,递给豆豆小勺子:“快吃吧。”
豆豆从没有吃到过这样黏稠喷香的米粥,吃的时候简直埋头就吞。凤瑶直是欣慰又心酸,忙说道:“慢点吃,锅里还有。”
吃过饭后,凤瑶叫豆豆自己玩,然后端起针线筐子,搬了小凳子坐在门口做起活计。
外头是热烈明媚的阳光,照在手中火红的艳丽布料上,流光溢彩,美得不行。那四两银子没有白花,此刻,凤瑶的心疼稍稍减轻一些。
凤氏从前是刺绣好手,如今换了凤瑶入住进来,虽然刚开始生疏了些,渐渐到后来也手快起来。飞针走线,还没到晌午就已经收拾完红色布料。趁热打铁,凤瑶拿出梨花白的那块布料,依葫芦画瓢也绣了起来。
“大姑姑!”快到正午时分,凤瑶搁下针线筐子打算做饭时,忽然宋巧儿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抬头透过窗子一看,只见宋巧儿兜着衣摆,小心翼翼地跑进来:“大姑姑,我采了些桃酿果给你和豆豆送来!”
“哟,这样好的桃酿果?”凤瑶找了只碗,接过宋巧儿兜里的金灿灿的桃酿果,只见每一颗都有指肚大小,圆滚滚的十分喜人。
宋巧儿有些害羞,低着头道:“大姑姑,你跟豆豆吃吧。等我再找见了,再给你和豆豆送来。”
这桃酿果是十分稀罕的浆果,清甜香郁,又极少见,也不知道宋巧儿从哪里采来的?凤瑶瞧着她脸上的几道伤痕,又想起昨晚吴氏说过的教训过她的话,不由得心下柔软。这样懂事的女孩儿,不该遭受这些的:“巧儿,你跟我来。”
“啊?”宋巧儿抬起头来,有些不解地跟在凤瑶身后,往院子里走去。
“我教你几招格斗术,往后你再被人欺负了,就拿这个对付他。”说着,捡着前世容易学的几个招式打了一遍,“瞧准了吗?”
宋巧儿此时的眼睛亮得惊人,直勾勾地盯着凤瑶,热烈得仿佛一团火:“大姑姑,你会这个?”
其实,宋巧儿最近就怀疑了,连她爹都不能逮的鱼儿,凤瑶说逮就逮了。在宋巧儿的心中,凤瑶从之前那个软懦的大姑姑,变成了一个充满秘密的人!
凤瑶的神情有些严肃:“大姑姑只教给你一个人,你能答应大姑姑,不告诉别人吗?”这几招都是凤瑶精挑细选,最低调显不出来什么的,倘若宋巧儿练了,也只能让人觉着,这姑娘天生聪明会打架罢了。
宋巧儿用力点头:“嗯!我一定谁也不告诉!”
看着宋巧儿打了几遍,似模似样了之后,凤瑶便送走了她。然后生火烧饭,做起了午饭。
昨日腌了些肉,今日切一块来炒一炒就能吃。凤瑶没工夫蒸馒头,仍旧是做了米饭,与豆豆有滋有味地吃了一顿。
午饭后,豆豆玩耍一会儿,便抱着小狐狸睡午觉去了。凤瑶坐在门后的阴凉处,将最后一点四叶草绣完。流光溢彩的布料,绣着独一无二的四叶草,这是凤瑶在这个世界埋下的第一颗种子。
之所以说第一颗,是因为之前在无忧楼做的一切,都只能算是权宜之计。凤瑶是吃货并不假,但是她对开餐馆之类并不感兴趣。她最感兴趣的地方,在这里。
仔细放好布料,凤瑶走到院子里,挑了几块坚硬的木头,拿起匕首认真削了起来。一边削着,一边放在地上,赤着脚踩了几下。如此反复几回,终于满意地放起来,如法炮制,又削了三只。
只见这东西仅有巴掌大小,一寸来宽,中间有些弧度,由薄而厚。
不错,这就是现代的内增高!
只不过,这比前世的内增高更加修长、弧度更加贴脚。凤瑶前世紧跟时尚潮流,没少研究这玩意,更加拆了许多大牌的鞋子,摸索出什么样的鞋底才最适合女人的脚。
之前听无迹所说,那位贵女别的都好,就是身量矮了些,以至于脾气有些古怪。当时凤瑶便决定,送她一双高跟鞋!
最优雅、体现女人味的高跟鞋,原本是细跟鞋。可是放在这古代,一时之间难以流行起来。凤瑶寻思着,即便她做了出来,恐怕也会被人当做怪物来看待,不会被大众接受。
考虑到那位贵女的身份,凤瑶最终决定做一双内增高的鞋子。因为那位贵女的性子有些挑剔,凤瑶特意选了两种风格不同的面料,一种清高优雅,一种热烈如火,想来总有一双能入那贵女的眼。
想到神秘男子,凤瑶心中不由得有些雀跃,他定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回馈他这样一份精巧的礼物吧?如果交好了他,等待日后进京,便多一个靠山。
总有一日,她要走到世界的高处,接受属于她的艳羡目光,得到属于她的狂热信仰!
想到即将到来的锦绣繁华,凤瑶的心中忍不住激动起来。那些还都遥远,一切都应该从当下开始。按捺下心中的不平静,凤瑶走到院外,揭下浆在模板上的布浆,开始缝制起了鞋底。
这个时代还没有塑胶制品,平白放一块木头疙瘩在鞋底,踩着定然硬邦邦的不舒服。为此,凤瑶把鞋底做得很厚,完全将木头包裹进去。
最费时的绣花已经做完,剩下的只有缝鞋底以及鞋帮。到了傍晚的时候,如火一般热烈明艳的那块布料做成的鞋子已经缝制完,在夕阳的照耀下,鞋面流光溢彩,一朵四叶草铺盖住半个鞋面,奇异地带来一丝清新。
凤瑶望着手心里的这双鞋子,越看越满意。仔细地用布包了一层又一层,才收了起来,开始缝制另外一双。
在夜深之时,总算将另一双也缝制完了。油灯昏黄的光线,丝毫不掩布料本身的光彩,只见一朵小小的四叶草绽放在鞋尖上,格外静谧安逸。
凤瑶心中喜欢,忍不住拿出另外一双鞋子,平摆在床铺上。看看这一双,又看看另一双,真是说不出的满意。最终,小心翼翼地将两双鞋子包了起来,吹了油灯睡下。
次日清晨,凤瑶是被一阵雨水敲打屋檐的声音惊醒的。坐起身朝外看去,只见天色灰白,窗外的雨帘由疏而密,很快哗哗地下急了。
本来打算上山采摘八角的,此时看来却不能了。凤瑶皱了皱眉,山上的八角定然被淋湿了吧?背回来还要晒上两日,才能够给无忧楼的闻掌柜送去。只望闻叔相信她,别以为她骗了钱跑了就好。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起来。
“豆豆?醒一醒?”凤瑶拍打着身边的小家伙。
豆豆揉着眼睛,在她不停地拍打下,睁开了迷蒙的大眼睛:“娘亲?”
“告诉豆豆一个好消息。”凤瑶低下头,神秘地压低声音:“今日给豆豆做一身新衣裳,豆豆开不开心?”既然上天降下旨意,今日不叫她上山,索性就做衣裳好了。何况昨日和前日刚刚缝制完鞋子,手感正熟练。
豆豆愣了一下,才猛地坐起来,起得急了,不小心头装在墙上。他也没有哭,只是摸着脑袋惊喜地道:“真的吗?娘亲?豆豆有新衣裳穿了吗?”
凤瑶揉着豆豆撞痛的地方,心里有些涩得慌。豆豆长到三岁多,竟然连一身新衣裳都没有穿过。全都是凤氏用自己的旧衣裳拆了缝起来的,到处都是缝缝补补的痕迹,并且连多余的换洗衣裳都没有。
“当然,娘亲不会骗豆豆。娘亲打算给豆豆做两身,豆豆看一看,先做哪一身?”凤瑶说话间,已经下了床,取过装着两丈棉布的包裹,打开来给豆豆看。
豆豆早已经等不及地探过头来,急吼吼地转着眼睛,眼神**辣地仿佛要将包裹烧透似的。等凤瑶打开来,他看着一块绛色的,一块蓝色的,立刻指着蓝色的那块道:“先做这个!”
“好,那就先做这个。”凤瑶取出蓝色那块布,把另外一块重新包起来放好,“抱着吧,等咱们吃过饭,娘亲就开始做。”
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凤瑶下床做饭去了。豆豆则抱着布料,乐呵呵地往身上比划,比划完了又抱在怀里,哼着奇怪的调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小白被他晃得很烦,睁开眼睛“吱”地叫了一声。豆豆便凑过去道:“小白,我有新衣裳穿啦!”
凤瑶听着床上传来的动静,直是好笑摇头。从墙角抱来一堆树枝和枯叶,开始点火做饭。
今天的早饭,仍旧是煮鸡蛋和黏稠的米粥。
弃妇难为:第一特工妃 第37章 来者不善
清淡简单的早饭,在豆豆的眼里却堪比美味。他想起从前的时候,每天有稀饭喝就很好了,别说吃鸡蛋了,便连鸡蛋壳子也没见到过。如今既能吃到黏稠的米粥,又有香喷喷的鸡蛋可以吃,直是高兴得不得了:“娘亲,你好厉害!”
在豆豆眼里,娘亲似乎变了一个样,忽然就变得格外厉害了。不仅给他捉鱼吃,还给他炒肉吃,又要给他做新衣裳。而且那么多人问娘亲要小白,娘亲都没有害怕,反而把小白抢了回来,娘亲真是太厉害了!
吃过饭后,豆豆怀里搂着小白,坐在床上玩积木。凤瑶则坐在门边,听着外头哗哗的雨声,开始裁剪布料。
这个时代的人们,穿衣服没有什么讲究,宽大的上衣,肥大的裤子,没有什么型。不仅浪费布料,穿在身上也不好看。凤瑶给豆豆量过身高三围,脑中回忆着现代童装的款式,便开始做了起来。
要说凤氏虽然性子软了些,做活真是一把好手。继承了凤氏的记忆和手艺的凤瑶,一上午的工夫,便缝了两套童装。一套短袖短裤,一套长袖长裤。
热的时候,就给豆豆穿短的,总归小孩子家家,才不讲究,凉快最大。等到秋天到了,天气凉些了,再在短的这身外面套上长袖长裤,既方便又暖和。
“豆豆,来试试看。”凤瑶朝床边招了招手。
听到声音,豆豆“噌噌”就跑了过来,乌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凤瑶手里的衣裳:“娘亲?做好啦?”
“做好了,脱下你身上的,来试试这个。”凤瑶话没说完,豆豆已经“唰唰”两下脱掉身上的衣服,嘴角亮晶晶的,疑似有口水的痕迹。
凤瑶也不由得被感染了,“扑哧”一笑,唤他过来,帮着他套上短袖和短裤。
豆豆穿上短袖和短裤,只觉得这身新衣裳既轻便又舒适,摆摆胳膊踢踢腿,说不出的喜欢。然后抓起胸口的图案,看了两眼道:“娘亲,这个是小白吗?”
只见短袖胸口的位置,用白色的绣线简单绘出一个小狐狸的样式,凤瑶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只见豆豆喜滋滋地就要去抱小白,连忙拦住他道:“豆豆等一下,再来试试这个。”
说着,拿出长袖和长裤,让他试了一下。不得不说,凤瑶量得还是很精准的,这两套衣服做下来,没有一丝不合适。打发走了豆豆,凤瑶开始给自己做衣裳。
现在家里十分穷苦,往后少不得忙活起来,却不适合多么复杂的款式,方便做活才是最主要的。凤瑶想了想,给自己缝了一套长褂长裤。
长褂到膝盖上方,贴身束腰,长裤是直筒样式,直到脚踝。这一身换上,整个人的精神面目顿时换了个样子。凤瑶打了盆水,低头望向水中的倒影。
只见一张柔媚的面孔,眸如寒星,眼角微翘。鼻梁挺直,唇瓣柔软,面色如桃花一般,粉嫩娇艳。脑后用木簪子盘起发髻,露出细长的脖颈,真正是美目盼兮,顾盼生怜。
只不过,当看见脚上穿着的不能更破旧的鞋子,凤瑶不由得失笑。幸好昨日做鞋子剩下一些料子,索性又给自己和豆豆一人做了双鞋子。
傍晚时分,雨停了。
得了新衣服和新鞋子的豆豆,急吼吼地就要出门,嘴上说着:“我去找福瑞哥哥和巧儿姐姐玩!”
这小家伙,有了新衣服要显摆呢。凤瑶有些好笑,拦住他道:“外头刚下了雨,地面又滑又粘,等你走到福瑞哥哥家,鞋子便被路上的泥巴溅得不能看了。”只见豆豆撅着嘴,悻悻的样子,又劝道:“等明日路干一些,豆豆再去好不好?”
豆豆看了看外面,不得不点头应了。
第二日清晨,吃过早饭后,凤瑶把豆豆送到吴氏家里。拜托宋巧儿领着他玩,自己则背着背篓,独自上山去了。
刚下过雨,山路十分湿滑,凤瑶一个人上山不惧,却害怕豆豆跟着跌跤。果然,刚走到山脚下,行了不到数十米,便脚下打滑了好几次,更加庆幸没有带豆豆来。
折了根树枝做拐杖,凤瑶一边探着路,一边回忆着上次发现八角的地方,慢慢地向上行去。
等来到八角树下,已经过去半个时辰。虽然比上次行来艰难许多,凤瑶此刻脸上却满是惊喜。原来这一场雨水过后,挂在树梢上的春糙果,此时大多被打了下来,落在树下的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这让本来打算爬树摘八角的凤瑶,省了好大一番力气。
满满捡了一背篓的八角,凤瑶沿着来路走回。因着背了东西,脚下步伐更仔细了些。行至半途,遇到许多新发的木耳和山菌,采了堆在背篓里,收获满满地下了山。
直到晌午头上,凤瑶才走到山脚下,往家里行去。远远地,就看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上面盖着绣满吉兽的暗色缎子,内中掺杂了金丝银线,在阳光的照耀下不时闪过亮光。
目光一沉,来人是谁,此刻心中已经有了大概。
果然,走近院子,只见一位年轻男子负手站在屋子前,背对着大门。宽肩窄腰,身材修长。单单只是背影,便透出了美男子的气概来。更不必说身上的华丽锦服,以及束起长发的银冠玉簪。
前科状元郎,大景朝最年轻的内阁大学士,沈云志负手站在屋子前面。长袍儒衫,一派书生气度。只不过,属于权臣的狠厉之势,在他的身上已经十分明显。
他望着身前破旧的老屋,清俊的脸庞一片平静,不知道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
“沈大人往后退些吧,免得我这屋子倒了,砸到大人便不好了。”凤瑶背着背篓走进来,向前方的背影淡淡地说道。
听到脚步声,沈云志慢慢地转过身来。在转过身之前,他想过会看到一张被贫苦生活折磨得面目粗糙的妇人脸庞,想过会被妇人扑过来扯着衣裳嘶喊哭叫。却独独没有想过,看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幅画面。
只见女子穿着蓝色棉布衣裙,虽然十分朴素,然而剪裁合体,束出纤细的腰肢与丰腴的胸前。一张素面朝天,眸光闪动,犹如漆黑夜里的繁星点点。
脑后用一根木簪盘起头发,只有几丝俏皮的发丝落下,遮在饱满白皙的额头上。见到他,没有哭也没有叫,只是淡淡地问道:“大人此行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你……”沈云志没有料到,所见到的居然是这样一副情景。他望着凤瑶柔媚白皙的面孔,一时之间竟有些惊异起来。
凤瑶瞥了一眼面带惊异,一言不发打量着她的沈云志,径自推门走进屋里,将背篓卸下来:“大人此行,是为了向我们显摆,休弃我们母子后,大人过得十分如意,对当年的决定再庆幸也不过了?若是这般,大人却不必来,您已经是庙堂之高,犯不着与我们山野小民斗气。”
要说凤瑶此人,本是极不擅长言词。可是对待沈云志这种人,根本不需要组织词汇——这样混账的人,他所做过的混账事,根本就不需要思量,张口便能列举出百八十条!
这份敏锐的心思,难道是记忆中的那个粗鄙妇人?沈云志心中的惊讶更深了,忍不住道:“你是……凤氏?”
说起来,沈云志早已记不得凤氏的面孔。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记住过凤氏的面孔。陌水村的一枝花,凤氏的美貌之名,曾经传遍周围的村落。但在沈云志眼中,却只得四字评价:不过如此。
可是比凤氏更漂亮的却没有了,而且凤氏不知为何总对他露出些含情脉脉的眼神,所以在沈父沈母的催促下,沈云志决定迎娶凤氏。
迎娶凤氏的时候,沈云志还曾费了一番手脚。因为凤氏被朱氏当做童养媳养大,原不打算陪嫁出去,是他引着宋长生染上赌瘾,欠下巨资赌债,使得朱氏手头缺钱,才不得不收了三两银子聘礼,把凤氏嫁给了他。
在新婚之夜后,沈云志便埋头书中,再也没有碰过凤氏了。他自诩熟读圣贤书,眼界早已脱离凡夫俗子,只记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而凤氏虽美,与他心目中的颜如玉比起来,却犹如云泥之别。
当然,也因为那件事……
“大人莫非认不得曾经朝夕相处的发妻了?”凤瑶从墙角拎起斧子,唇边噙着冷笑,从屋里走了出来。
对上她漆黑的眸子,沈云志不由心虚,一时之间没有答话。
“大人为何不说话?莫非同高官显爵打交道时,不便说山野俚语,久而久之便忘记了?”凤瑶打心底没有想到,沈云志是真的认不得了。
从屋里走出来后,坐到门口的大青石上,挽起袖子开始劈柴:“大人不必如此,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唔,叫做英雄不论出身。意思是说,不论坐上什么样的位置,别人都不会忘记,当年考上状元、当上丞相女婿之前,大人也是乡间野民。而且因为这个,别人都对大人十分敬佩呢!”
鸡窝里飞出的黑心凤凰,呸!凤瑶狠狠劈开一根木柴,好似劈开的是沈云志的黑心。
原本神色淡淡的沈云志,闻言猛地沉下脸,因为凤瑶的话看似吹捧,实则暗藏尖刃。想当年他使计夺得丞相之女苏玲珑的心,借此爬上高位,朝中不知多少人对他说过:“英雄不论出身。”然而转过头去,却无不嘲讽他说:“野鸡飞上枝头,仍旧是野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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