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田园之第一酒娘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子时无风
刘氏打量几眼,忽然说道:“你仔细着些,万一砸到人,可不是小事。”
“晓得了。”祁朗连道几声,一脸歉意,再不朝这边看。
刘氏才收回目光,眼角瞥了自家闺女一眼,但见涂玉儿垂着头,耳朵尖儿都红了,手指摆弄着衣角,一声不吭。
“行了,我们走了。”刘氏抓起涂玉儿的手,就要往外走。忽然想起一事,皱了皱眉,低声说道:“媛媛,你是不是给了胡氏一件东西?”
涂菲媛微讶,刘氏怎么知道了?转念一想,胡氏怎么可能憋得住,必定要四下炫耀的。便说道:“嗯,我感念她来我家通风报信,送了她一件小玩意儿。”
“你觉着是小玩意儿,旁人可不这么觉得。”刘氏皱了皱眉,“胡氏在村里四下显摆的,我瞧着那边知道了,定要来闹,你仔细着些。”说着,抬手指了指老二家的方向。
涂菲媛点点头:“我晓得了,多谢婶子提点。”
“那我们走了。”刘氏牵起涂玉儿的手,往外走了。
好巧不巧,才走到门口,迎面看见一人。吊梢眼,稀疏眉,一脸刻薄相,不是老二家媳妇荣氏又是谁?
“走开!”荣氏迎面看见刘氏,愣了一下,随即挥出胳膊一下子拨开,往里面走进来:“黑妞子,你是不是给了胡氏东西?你的心咋那么外向啊?前阵子我叫你给我一根玉簪子,你不给,非要我五百文买你的。如今倒好,值几两银子的东西,你眼也不眨就送了胡氏!”
那枚白玉扳指,已经被村人从二两银子的价值,咋呼到了四五两银子。荣氏听了,心里可不要恼?气冲冲地找了过来。
这阵子,她一直耳闻老涂家不得了,又吃又喝。偏偏,她每回过来,总得不了好。那些侍卫们都不是善茬,上回还把她的胳膊拧了,她真是怕了。又不敢叫三个宝贝儿子来,生怕折他们手里。今天见到那枚白玉扳指,算是狠下心,她就是拼去半条命,也要讨回应得的。
“你长没长眼?喊谁黑妞子呢?这院子里,还有一个人生得比你黑吗?若叫也叫你黑婆子才对!”刘氏折身走回院子里,指着荣氏的鼻子就骂道。
荣氏瞪眼,拍开她的手:“你骂人呢?生不出带把的贱妇!怎么有脸出现在我面前?一连生两个闺女,还被人休了一个,我要是你,早都投河了!”一边说着,一边啐了一口。
刘氏闻言,气得脸色变了,撸起袖子要跟荣氏撕起来:“你说啥?你再说一句?老娘活撕了你!”
“说的就是你!没用的东西!一个带把的也生不出来!瞧瞧你家大闺女,哎哟哟亲娘哟,可怜死了,被人骑脖子上拉屎,怎么还有脸活着哟?”荣氏不甘示弱,抬手跟刘氏撕打起来,口里不停地骂道。
李氏闻言,也气急了,到墙边拎了扫把,加入进来:“你胡咧咧啥?玉儿招你惹你了?狠心肠的狗东西,你滚,别在我家院子里!”
“你打我?老天爷啊,有这样当娘的吗?自己吃香喝辣,不管儿孙死活呀!”荣氏又骂又哭起来。
刘氏冷笑:“这都是媛媛挣的,跟咱娘没半文钱干系!媛媛爱给谁花就给谁花,哪怕给外人你也管不着!你有什么不服气的?老屋被你占了,家具被褥被你截了,啥都被你拿走了,你还想拿走啥?”
这件事一直是刘氏的心病。她嫁给涂大河这些年,从没在涂老头和李氏手里得到过什么,一切都被荣氏夺走了。荣氏又贪婪不够,天天到二老跟前缠磨。涂大河心里憋气,偏偏又孝顺,好容易狠了狠心,拉着她们娘几个自立门户,再不跟二老来往。
这些年过得倒也平静,刘氏心里的不甘,渐渐也随着时间变淡了。只不过,每次看到荣氏,仍旧是气恨难平。逮着机会,可不要狠狠厮打一通?
“是我拿走了吗?分明是给涂家的子孙了!”荣氏仗着肚子争气,一连生了三个带把儿的,挺直胸膛骄傲说道。
刘氏最气短的就是这里。若是她肚子里也爬出一个带把儿的,定不会叫所有东西都给荣氏抢走。就是因为没有,她抢啥都心虚。只能怪涂老头和李氏偏心,再不来往。
看着荣氏得意的嘴脸,刘氏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直是气得脸都狰狞了,恨不得撕烂了她。就在这时,忽然从天而降一坨泥巴,和了稻草秸秆等东西,“啪嗒”一声,落在荣氏的脸上。一大块还滑进了她大张的嘴里,顿时弯腰哇哇大吐起来。
“哎哟,对不住,手一滑。”上头响起祁朗的声音,却没有半丝歉意,而是带着阴冷。跟着斐烈多年,他多多少少沾染了一些斐烈的习惯,比如生气的时候,声音冷沉沉的。
荣氏吐掉泥巴,连忙到井边舀了水漱口,看着衣襟上的泥巴,气得破口大骂:“贼小子,你——哎哟!哎哟!”
一坨一坨的泥巴,雨点般砸下来,照着荣氏的头上、脸上、身上,啪嗒啪嗒落下来,很快就变成一个泥人。随即,“砰砰”的声音响起,一块块砖头也落下来,竟不止是祁朗了,其他人纷纷效仿起来。还有一块砖头,砸到荣氏的脚上,顿时砸得荣氏抱着脚嗷嗷跳起来。
“对不住,手滑。”上头响起一个个毫无歉意的声音。
唯独祁朗,气得鼻子都快掉了,扭头瞪着伙伴们,眼中满是恼怒——他在喜欢的姑娘面前秀存在感,他们在做什么?
几人看过来的眼神,透着同一个意思——他们也在喜欢的姑娘面前秀存在感。
这些人都是大老粗,哪怕祁朗生得眉清目秀的娃娃脸,心里也是大老粗,纯爷们儿一个。最喜欢的姑娘,便是涂玉儿这种温柔漂亮的。自从见了涂玉儿,一颗心就被勾去了,哪怕听说她嫁过人,那颗心也没减半分,反而更加怜惜她。
刘氏不知小伙子们的想法,只觉得他们真给她出气,指着狼狈的荣氏,哈哈大笑:“瞧着,媛媛,玉儿,这就是单脚鸡,就生得这样。”
荣氏愈发气愤了,偏偏她张口一骂,天上就抛下来泥巴和砖头,吓得她心肝颤。又不敢对着他们大骂,上回她对着他们大骂的时候,胳膊给拧了。她心里清楚,这些大爷狠起来可是没边儿的。
“娘,您就看着我被欺负?”荣氏话头一转,看向李氏说道。
李氏“呸”了一口:“活该!”当着这些人的面,揭她大孙女儿的短,李氏厌恶透了荣氏。哪里肯帮她?提着笤帚,朝荣氏当头打过去:“你滚!别脏了我家院子!”
玉儿多可怜啊,荣氏还欺负她,简直不要脸!李氏还气荣氏不长眼,进门喊小孙女儿“黑妞子”,一肚子恼火,提着笤帚,一直把荣氏打出大门:“滚!再敢来,打断你的腿!”
荣氏一身狼狈被打跑,上方盖屋子的侍卫们纷纷吹起口哨:“奶奶,你真厉害!”
这些人年纪都不大,都在二十岁左右,跟斐烈差不多。这些日子以来,都熟悉了,见着涂老头和李氏,也都叫爷爷奶奶很顺口了。
李氏提着笤帚走回来,还有些喘,口里骂道:“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了!”
众人便又安抚一番,等李氏消了气,刘氏便牵着涂玉儿走了。
这番一闹,日头便又西斜了许多。涂菲媛叫李氏歇着,自己去做晚饭了。等到饭做好,斐烈和周监正也回来了。众人一起吃了顿饭,涂菲媛又倒了一斤酒出来,算是犒劳大家。
只不过,喝完之后,涂菲媛笑眯眯地道:“这顿酒是周大人请的,大家快谢谢周大人。”
“谢谢周大人。”侍卫们纷纷说道。
周监正的脸色顿时绿了,急道:“涂姑娘,不带这样的!”
“你不请,难道要我请?”涂菲媛脆声说道,“你好意思说,大家好意思听吗?”
“不好意思!”侍卫们纷纷应道。
周监正气得一肚子火,朝斐烈发起来:“你教的好手下!”
涂菲媛笑眯眯地收起碗筷,抱到井边,留给祁朗洗刷。然后洗了新买来的坛子,又洗了葡萄,准备酿酒。
阿俊乖巧,坐在旁边,给她帮忙。动作又快又稳,竟比涂菲媛做得还好些。涂菲媛如今使着他,愈发顺手了,渐渐也爱惜起来,柔声说道:“明早你跟他们去打猎。你自己打到多少,都给你吃。”
“嗯。”阿俊点点头,又问涂菲媛:“媛媛最喜欢吃什么?我打来给媛媛吃。”
这样贴心的手下,到哪儿去找?涂菲媛愈发觉得贴心,摸了摸他的头:“你分一只鸡腿给我就好了。”
一眨眼,二十几天过去。
第一批葡萄酒酿出来了,一共五十斤左右,涂菲媛取了四十斤,借了黄连驾车,带着阿俊往镇上去,送给无忧酒楼。
两人离开不久,玉河村来了一队神秘人。穿着银色衣裳,个个裹着兜帽,只露出来一双眼睛,冷冰冰看得人心寒。
“我感觉到了,就在那边!”打头一人抬手一指玉河村口的大树下,众人便纷纷跟过去。
胡氏坐在村口的大树下,正跟村妇们闲话,忽然看见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站在面前,吓了一跳:“你是谁?要干啥?”
“不是神子?”那人盯着胡氏典型的农村妇人的脸,忽然目光落在她的拇指上,声音一厉:“这是谁给你的?”
胡氏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捂住自己的白玉扳指,说道:“你要干啥?打劫啊?这是我的,我死都不给!”才说罢,蓦地银衣人手中拔出利剑,搁在她的脖子上,顿时间吓得嗷嗷叫起来:“给你,给你,我不要了!”
“从哪里来的?”不等她拔下戒指,银衣人喝道。
胡氏连忙指向北边:“那边,最北边有一户人家,他们家小孙女儿给我的!”心里暗暗呸了起来,涂菲媛给了她啥呀?还当是好东西,原来是祸害!才想把白玉扳指撸下来,蓦地眼前银光一闪,却是利剑当头砍下……
“我们走!”眼见着胡氏的脑袋骨碌碌滚下来,银衣人没再看,打头带人走向北头。
胡氏怔怔地坐在原处,不明白银衣人为何又放过自己了?心里砰砰直跳,随即赶紧把扳指撸下来。却在这时,白玉扳指忽然从中断裂,不必她撸,自然掉落在地。断口光滑,一丝儿不平都没有。
“啐,还当是宝贝,原来是赝品!”胡氏骂了一声,弯腰捡起来。
午后,黄连驾着马车把涂菲媛和阿俊送回来。
本来两人送了酒就要回来的,拗不过黄掌柜热情,硬是吃了一顿饭。不仅涂菲媛吃饱了,就连阿俊也吃饱了。这一回,黄掌柜直是瞪大了眼珠子,看向阿俊肚子的眼神,好似要剥开他的肚子,检查里头到底装了几个胃?
“停下!停下!”忽然,车外头响起一声尖叫,是胡氏的声音。
涂菲媛好奇下了车,看见胡氏张开手臂拦在前头,便问道:“婶子,怎么了?”
“你这个丫头,你害死我了!”胡氏将手里的两瓣扳指丢向她,尖声说道:“你哪里来的不干不净的东西,硬塞给了我?人家认得,要杀了我!幸亏我命大,才捡回一条命!”
阿俊眼疾手快,两手分别抓过两瓣扳指,怒视着胡氏。
“谁要杀你?”涂菲媛眼见扳指的断痕,光滑又圆润,不似自然断裂,眼神一沉。
胡氏便将上午的事道来:“你说,是不是你害了我?”
“阿俊,我们走!”涂菲媛听胡氏说,将家里的位置透露给银衣人,顿时脸色大变,抓过阿俊就往家里跑。
那两截扳指,是周监正给阿俊的,说是掩护阿俊的行踪。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仍是找来了,但是必定是月圣国的人无误!
“阿俊,你别跟着我,你躲起来!”跑到一半,涂菲媛忽然站住,把阿俊往反方向推去。
阿俊摇头:“我不。”他聪明绝顶,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猜到家里有危险。不容涂菲媛多说,两手抓起她扛在肩上,飞快往家里跑去。
他跑得快,眨眼间就回到了家。涂菲媛捶着他的背,喊道:“你听不听话!”他只做不闻,来到家门口,才把涂菲媛放下来。一手将她护在身后,一手将虚掩着的大门打开。
顿时,一股浓浓的血腥气,从院子里飘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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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闲田园之第一酒娘子 第一零九章 回归,群聚
院子里,血迹染红了地面,到处是一片片干涸发沉的褐色,扑鼻而来,腥臭刺鼻。
看见这一幕,涂菲媛的双腿一软,情不自禁喊道:“爷爷?奶奶?”再也顾不得,拨开阿俊,拔腿朝里面跑去。
身后,阿俊慢慢跟进来,鼻子嗅了嗅,眉头渐渐拧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爷爷,奶奶?”涂菲媛喊了几声,听不见回音,不由心中骤沉,浑身禁不住发抖起来。正屋的房门虚掩着,涂菲媛咬着唇,一步步走过去,掌心按在门板上,不敢推开。
不,爷爷奶奶一定没事的。涂菲媛微微曲起手肘,随后猛地用力,将房门推开,提着裙子跑进去。卧室里,新打好没几日的杨木雕花床上,涂老头和李氏并排躺在上头,神色安详。
“爷爷,奶奶?”涂菲媛连忙跑过去,推着两位老人。才一触到两人的手臂,但见肌肤绵软温热,微微一怔,随即狂喜起来。爷爷奶奶没事,太好了!
为了确认二老的确活着,涂菲媛又将手指凑到二老的鼻下,待温热的气流冲刷过手指,直是一屁股坐在床上,俯身抱住了二老:“太好了,你们没事!”
良久,激动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下来,理智回归,一团团疑惑便在心中升起。
院子里的血,是谁的?斐烈他们人呢?周监正呢?怎么一个人也没出来?如果是他们杀死了敌人,那他们人呢?
才想着,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媛媛,家里有个怪老头。”才走到门口,阿俊走过来,指着东厢房说道。
涂菲媛愣了一下:“怪老头?什么怪老头?”
“穿着一身麻衣,躺在床上,头发胡子都是白的,浑身不停抽动着,口里还乱叫着不知道什么。”阿俊说道。
涂菲媛心中愈发狐疑:“你带我过去。”真是奇了,满院子的人怎么都不见了,这个新冒出来的怪老头又是谁?跟在阿俊身后走进去,果然见到一个老头躺在床上,身上血迹斑斑,面色灰白,料来是受了重伤之故。
见到涂菲媛进来,他的面上无甚反应。等目光落在随行进来的阿俊身上,便开始激动起来,浑身抖得厉害:“太太太太……”
“太子?”涂菲媛的目光一沉,试探说道。
麻衣老头怔了一下,猛点头:“太子!”随即,目光一怔,狐疑地看向涂菲媛:“你怎知道?”
“你是月圣国的人?这里发生了什么?”涂菲媛不答反问,“这里是我家,你躺的是我的床,你们把我家弄成这样糟污一片,不打算解释什么?”
麻衣老头怔了一下,仿佛没料到面前这个一团粉嫩嫩的小女娃,声音又脆有利,问出来的问题也尖锐得很。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落在阿俊身上,说道:“不错,我是月圣国的人。”然后,有些激动的目光看着阿俊说道:“太子殿下,我是皇后娘娘派来保护您的!”
“我不叫太子殿下。我叫阿俊。”阿俊说道。
麻衣老头闻言一愣,说道:“太子殿下,您就是太子殿下,是至高无上、尊荣无双的月圣国的太子殿下。您的名字也不叫阿俊,而是叫做……咳咳!”
说到这里,麻衣老头猛地咳了起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涂菲媛看着他身上的血迹斑斑,料得他兴许伤了肺,眉头微拧,说道:“你先养伤,改日再提。”
拉着阿俊走出去,准备寻找斐烈、祁朗等人。
才走出大门,媛媛看见祁朗等人从北边行来,身上全都血迹斑斑,四处挂伤。来到近前,拱手对涂菲媛行了一礼,祁朗打头说道:“涂姑娘,家里出了事。所幸爷爷奶奶都没事,也算不辱使命。”
涂菲媛对他点了点头,问道:“究竟发生何事?怎么就你们?其他人呢?”
“我们处理尸体去了。”祁朗低声说道,“周大人带着活口回京了,我们大人去紫霞山庄求药去了。涂姑娘既然从家里出来,想必见到东厢房的那老头了?他是来帮我们的,否则我们大多数人此刻都没机会好端端站在这里。”
一边往家走,一边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说起来,还要从半个月前的一件事提起。祁朗等人关着大门在家盖房子,涂玉儿受涂菲媛所邀请,又被刘氏撵来,便在这边帮忙打理,间或做顿饭,给李氏打下手。日子一久,祁朗看她愈发可心,便展开了追求。
谁知,另有几人也动了心,开始跟祁朗竞争。祁朗心下一狠,在完工那日,从高处坠了下来,摔伤了腿。涂玉儿性情温柔,又心地善良,绝想不到祁朗是故意的,便每日煲了汤给他送来,叫他好得快些。
祁朗耍狠,又豁的出去,渐渐占了上风,其他人都跟他争不起来了。每日喝着涂玉儿煲的汤,享受美人的三言两语安慰,别提多美了。周监正看在眼里,便嘲笑斐烈,还是王爷之身呢,兵书都白读了,竟比不过祁朗。
于是,斐烈便在晚上洗了冷水澡,吹了一夜的冷风,几经折腾,早起便鼻塞了。他借着鼻塞,装出难受的样子,以哄涂菲媛也像涂玉儿那般照顾他。
涂菲媛不似涂玉儿那般温柔善良,她天性冷漠,又没什么耐心,见状便说道:“既如此,大人好好歇息,我叫阿俊陪我进城。他的身手不逊于大人,大人尽可安心。”
好么,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连策马虚搂美人进城的福利也没了,斐烈快要一口血呕出来。眼睁睁看着涂菲媛与阿俊进了城,回到屋里,两眼怒视周监正,快要把他烧出两个洞来。
周监正见着这一幕,竟是没心没肺,笑得好不开心。孰料,没笑多久,脸色蓦地变了:“来了!”
他给涂菲媛的那枚白玉扳指,上面做了手脚,一旦碎裂,立时便知。后来住在涂家,玉河村就这么大,没什么秘密。涂菲媛把白玉扳指赠给胡氏,他一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没有说什么。反正,那扳指既然被阿俊戴过,已经达到一半目的。
察觉到白玉扳指碎了,立刻便料到,月圣国的那群人追来了。立刻走进正屋,打晕涂老头和李氏,将他们放在床上,关上房门。又匆匆布局施法,隐藏正屋。
他住在涂家有大半个月,瞧着涂菲媛对涂老头和李氏的一点一滴,便知这姑娘心里最在意的便是两位老人。他已经算计了阿俊,若是再保不住两位老人,只怕涂菲媛要跟他拼命。
才隐掉正屋,银衣人便到了。好巧不巧,打头的那位,恰是跟他有过节的一位。于是,一场恶斗,不可避免。
斐烈只是鼻塞,连伤寒都算不上,精神正好。又憋了一肚子气,正好发泄出来,拔剑就朝对方攻击而去。他是带过千军万马的将军,气势非凡,对上月圣国的人,也不觉得勉强。但是其他侍卫们就逊色了,不多久身上便挂了彩。
周监正牵制住打头的人,斐烈牵制住另外两人,还有七八人被侍卫们围住,但是很快突围,眼看情势要遭。却在这时,门外冲进来几名麻衣人,加入战圈中。
有了援手,情势顿时逆转,银衣人很快就开始倒下。未料,跟周监正打斗的一人,手段颇高,竟一手抵住周监正,一手抵住麻衣人,还有暇作法,给银衣人手下疗伤。
这一队捉鹰人,压根不是月圣山上最初下来的一批。话说麻衣人受仪兰的吩咐,暗中跟踪捉鹰人,以图查到阿俊的行踪。捉鹰人也不是无能之辈,很快发现他们,便互相搏斗起来。麻衣人乃是仪兰手下中的精英,自无败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杀了。
很快,第二队捉鹰人又来了,又被麻衣人杀了。一边走,一边杀。最终,捉鹰人死伤惨重,麻衣人也折损过半。待到如今,这一批捉鹰人,乃是月圣山上颇有地位的一名长老带队。他的面目被兜帽裹住,瞧不出年岁,只见到一双苍老阴鹜的眼睛,与一双巫妖般的手。
麻衣人与祁朗等人,将银衣人杀死,他也不惧,竟能操控银衣人的尸首,继续作战。祁朗等人何曾见过这般阵仗,吓得头皮发麻。就连麻衣人都愤怒了,只得将银衣人的尸首砍成一块块碎肉,才不被银衣人控制。
激战多时,才终于将银衣人制住,而这时,众人身上都挂了彩。其中,最为拼命的麻衣人,死伤惨重,竟只有打头的那位麻衣人活下来,其余全阵亡。而且麻衣人首领身上挂彩多处,几乎站立不住,等周监正封了那名银衣人长老,便晕了过去。
周监正牵了马,提着银衣人长老,话也不留,便打马而去。
斐烈身上亦是受伤多处,然而看着身体和心神皆被重创的手下,强撑着牵了黑风,往紫霞山庄求药去了。祁朗带着其他人,收拾了院子里的碎肉碎骨头,用包袱包起来,背着丢得远远的。又怕他们再次组装起来复活找他们报仇,便走了很远才丢下。
于是,涂菲媛回到家时,才一个人也没有,只见满院子血迹。
“周大人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涂菲媛问道。
祁朗摇头,眼中有些恐惧:“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不久前的那场激战,完全打破祁朗等人的认知,原来人死了还能站起来继续战斗。当时求生的本能压住了恐惧,这一刻放松下来,恐惧便汹涌冒出来,人人皆是一头冷汗。
“想不到,周大人竟然有那般了不得的本事。”提起周监正,祁朗的口气里既有敬佩,又有恐惧,十分复杂。
涂菲媛冷哼一声:“心术不正的老妖怪,走了算他识相,敢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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