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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糖拌饭
看着贞娘回了店里,又看着隔壁刚开门的姚娘子正好奇的往这边望,罗九淡定的断续散步。眼角却扫了扫自己挂在阁楼上的气死风灯,眼中满是笑意。
转眼便是辰时,街上三三两两的人开始多了。尤其是临近竞墨时。一些离南京不远的地区的制墨师也到了南京。而本着知已知彼,百战百胜的心思,自是要来观察几家同行的墨艺的。
因此这几天,墨庄的生意没见得多好,但是人流明显多了起来。而且还都是那种问问题极其专业的。
更有人打探消息都打探的十分的直接。
“嗯,你们的墨都摆在这里吗?这些墨好象很普通啊?听说你们要参加过段时间公主府的竞墨赛,凭着这些墨,赢面很小的。是不是藏了私啊,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吧。”这人问的真是够直接。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每每这个时候,守柜台的阿唐和花儿都绷着一张脸回道,觉得这些人脸皮可真厚啊。
也没见你们拿出来自己的墨让我们见识见识啊。
如此,倒也给墨庄上下添了一些话题。捣杵的马师傅发话了,下回再有人这么问,他就拿拳头回他。
这种情况在今天也不例外,几个疑似制墨师的家伙一进店就直奔雅坐,然后仔细研究着那套韩熙载夜宴图集锦墨。几个人还商量着,认为这墨就代表着李墨的最高技术了。
花儿在边瞪大眼睛的瞪着。拿这些人当小偷看。
贞娘看着,大体也就跟往日一般,她还要再试制几种墨,便打算回后院墨坊,没想就在这里,就听门外有人叫道:“这哪里来的一个狂徒,这是要踢馆啊。”
“踢馆,踢什么馆?”另有人好奇的问。
“就在街口,有一个臭小子,拿着一锭墨,人家可是放出话来了,识此墨者,以墨相赠,不识此墨的,就乖乖的退出公主府的竞墨赛,别丢人现眼。”先前那人大声的道。这话可是狂的很哪。
立时的,在墨庄里面看墨的几个也不看了,甩下墨就互相邀伴着:“走走走,看看去,什么人这么狂,一会儿让他把说出的话吃进肚子里去。”
“呀,咱们这街面上可是三家大墨庄啊,果然是来踢馆的。”边上姚娘子凑着热闹道。
这时,李氏墨庄几人也面面相觑,这还真是踢馆啊,就跟当初,罗九以那副韩熙载夜宴图打钱庄和当铺的脸一样。
只是罗九当初是有人为难他,如今她们好象没为难过谁吧?
“堂姐,看看去。”一边花儿顶喜欢凑热闹的,便拉着贞娘道。
贞娘点点头,她主要是想看看那人手上到底有什么墨,敢放出这样的话来。于是几人便一起出得门。
官街的街口,有一块小小的空地,此时,那里已经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当然了,外面的大多是看热闹,而里面的几个制墨师这时额上都冒着汗。
贞娘和花儿走上前时,就听得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呀,那几个还真认不出来啊,这墨不溜丢的墨别真是宝贝吧?”
“这可说不好。”
……
“罗兄,你的眼力非凡,不足上前教训教训那狂妄之徒。”这时,连上,罗九同田本昌站在一起,田本昌鼓动的道。
“这是你们墨业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的,更何况墨业已无我罗家之地,若不,田兄,我们打个赌,若是我赢了,田兄把田氏墨庄还全我。”罗九挑着眉回道。
田本昌顿了一下,才有些讪讪:“罗兄说笑了。”
“不是说笑,是真的。”罗九一本正经的,田本昌打了个哈哈,不敢接话了。
“你干嘛不上去试。”一边花儿恩怨分明,田家针对李家的,那就是对头,自没个好脸色的。
只是她这话反倒有些帮田本昌解围了:“半路出家的,于墨业不甚精通,还是不上去现丑了。”
花儿还想说话,贞娘扯了扯她,没必要多说的。
“丫头,上去认认,不能叫别人欺上了门的。”这时,程三爷爷也过来了,踱着步子。
“姜是老的辣,三爷爷先上去,我给你摇旗呐喊。”贞娘笑眯眯的道。
“我老人家不跟你们小辈胡闹。”三爷爷亦是不管的。
“赶紧的,要认就认啊,若是自认认不出的也乖乖的躲回家里,这人贵有自知之明,尤其是一些女娃子,就该好好的找个婆家嫁了,在家相夫教子的,这才是正道。”这时,又听人群里那个狂生道。
贞娘眼中谔了谔,敢情着这位是冲着她来的啊,那自没有看戏的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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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 第一百三十五章 潞州松心
众人自动给贞娘让出了路,贞娘带着花儿便不紧不慢的走到里圈那狂生摆以摊子前。贞娘看了看那狂生,三十许,面白无须的,两眼倒也有神,此时看着贞娘过来,脸皮子倒也沉静,不若之前狂话那般的张狂。
不过,人的眼,心的窗,那狂生的眼中自是带着一丝轻视的。
贞娘只是淡淡的看了那狂生一眼,便转脸看着狂生面前摆着的墨。
此时,狂生的面前就摆着一个墨匣子,上面铺了一块红缎子,缎子上摆着一方长条形的墨。墨形较如今的墨要大一些。
“李姑娘请,莫叫人失望。”此时那狂生开口道。
“如此,贞娘就不自量力的来认认。”贞娘亦是福了一礼道。
见得贞娘这时还是有礼有节的,那狂生倒也收了一些狂态,眼中的不屑也没了,做了一个请便的姿势。他之前的狂态和不屑其实不过是一种激将法,李贞娘到南京以来所作的一切,都足以认明她不简单,便是李家去年推出的再和墨,听说就出自这位李姑娘之手,再加上如今的墨汁,虽然师傅常说墨汁为小道,但说承认,墨汁的发展前景十分的广阔。
总这,种种这些,都表明这位李姑娘着实不可
贞娘点点头,便上前,伸出手,连着那红缎子一起将那方墨托在手上。仔细的看着。
边上看热闹的自是窃窃私语,不过贞娘性子一惯沉静,自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这会儿只是专门的看着托在手上的墨。
那墨色显得幽黑。墨边有些毁损。还隐隐带着裂纹。这裂纹倒不是真正的裂纹,而是因为年代久远产生的一种墨的包浆,就好似古瓷上的纹路一样,不用说了,这是一方古墨。
再看墨的背面,写着“天垂元精,岳降粹灵”几个字,而正面却是一位唐服男子的画像。
贞娘不由的眨了眨眼睛。随后又朝着那狂生施了一礼:“可否试试墨?”
那狂生看了贞娘一眼,嘴角抽了抽,这等名贵之墨又岂能拿来轻易试墨,不过,出来时,师傅说过,可以试墨,因此尽管他心中万分的不舍,但还是点点头:“可。”
随后便拿出一方砚台笔和纸,摆在贞娘面前。贞娘又在一边一家店门口取了一些屋檐水,然后小心的研着究。慢慢的,有节奏的,如此,没一会儿就磨好了。
贞娘便又拿起笔在纸上随意画了几墨,浆深而色乌,乌并不是不黑,而是墨色内敛,而内敛之中却隐带墨彩,此是气凝之故,再闻其淡淡的兰麝之香,贞娘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人便冲着那狂生福一礼道:“上党碧松烟,夷陵丹砂末。兰麝凝珍墨,精光乃堪掇。”贞娘不由的吟诵出了李白作的诗句。
而随着贞娘这诗句的吟完,那狂生一脸的错谔。
而贞娘此时却又继续道:“若小女子没看错的说,这应是唐时著名的潞州墨,上堂松心墨。”
“何人所制?”那狂生紧接着问。说实话,贞娘认出唐时的墨不稀奇,毕竟墨上男子画像是着唐服的,多少算是有些提示,只是这位李姑娘一口说出上党松心墨,倒是让他另眼相看。
“唐李阳冰李少监所制。”贞娘回道。
“此墨为何意?”那狂生继续问。
“李少监为太白先生之族叔,太白先生落魄时投奔李少监,两人气味相投,太白先生为李少监画像赋赞文为《当涂李宰君画赞》,此赞文的第一句便是天垂元精,岳降精粹。而此墨为李少监之自赏墨,因此,并未落下名款。”贞娘一字一句的道。
这就好象许多画家画自画像一样。
此时那狂生脸色已经一片青白,他没想到真能有人认出此墨来。
“此墨有何特殊之处?”这时,那狂生只是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
“此墨用料中加入了夜明珠粉,因此此墨之墨迹于夜间能发光。”贞娘又道,这却是她刚才试墨试出来的,本来她认为是墨彩,但潞墨鲜有墨彩出,于是贞娘便想到了夜明珠。
听完贞娘的话,那狂生已面如死灰了。
而周围大多都是制墨业的同行之人,这时一个个眼睛都绿了,唐时分易墨和潞墨,易墨后来迁往徽州,成就了徽墨,而潞墨却绝了。如此,潞墨之珍贵就不用说了,更何况此墨为李少监自赏墨,李少监曾是御墨监造者,另外再加上夜明珠,此墨之价值黄金难及。
而再想着之前那狂生放出的豪言,也就是说,如今,这块墨就得归李贞娘所有了。众人如何能不眼红。
那狂生倒也是个说话算话的,脸色青白了一阵后,终于馁然的一叹气:“李大掌柜的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如此,这块墨就归李大掌柜所有,在下告辞。”
说着,那狂生拔腿就要走,连墨匣都不要了。
实在是他怕再不走的话,就要反悔,拿着墨跑了。
“这位师傅且慢。”贞娘回身叫道。
“还是什么事情?”那位狂生口气不好的道。
“君子不夺人所好,小女子此生能见识此墨,已是得偿所愿,若是再厚颜接受此墨便是贪心,怕遭天谴。因此,还请这位师傅收回此墨,好生收藏。”贞娘冲着那狂生道。
这倒不是贞娘娇情,而是这墨实在太珍贵,实在是不能收。
那狂生定定的看了贞娘一眼,然后朝着贞娘拱了拱手,不再多话,收拾好墨,夹着墨匣,便匆匆离开了。
“丫头,不错。”程三爷爷只是笑咪咪的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围观的众人俱皆散去。私下里说各种话的都有,有说贞娘傻。到手的宝贝不要。亦有说贞娘做的对。这天下掉馅饼的,总不是好事。
罗文谦倒是慢一步,走到贞娘身边,才微笑的道:“你可知晓刚才那人是谁?”
“不知。”贞娘很干脆的道。
“是齐司吏的徒弟,如今御墨监胶房的工头——王子直。”罗文谦道。
贞娘先是谔然的看了看罗文谦,看到他眼中的笑意,随后却有一份了解,敢情着这是齐老爷子专门找人来掂量掂量自己啊。
见贞娘明白。罗文谦也不在多说,拱拱手,便先一步离开了。
贞娘亦回到自家墨庄,准备竞墨事宜。
墨务司外的廊坊街,这一带住的都是墨务司的工人和官吏。
此时,王子直抱着墨匣就进了左巷的一栋小院子里, 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师傅就坐在正屋门口,对着门口一只不大不小的水缸,那这缸并不是用来装水的。而是装麻油,齐老爷子此刻就拿着一根棍子在里面搅拌着。
每一个制墨师制墨都有自己的特点和拿手好戏。
而这位齐春齐老爷子。他制墨的特点便在这个油上。
大多墨师,点烟之时,便是直接烧桐油得烟煤,而齐老爷子的烟煤之法,却是以桐油佐以麻油烧之。
而麻油也并不是纯麻油,每五斤麻油里面,要浸苏木二两,黄莲一两半,海桐皮,杏仁,紫草,檀香各一两,桅子,白芷各半两,木鳖子仁六枚等磨成的粉,要浸半月余,之后,才把这种麻油添进桐油里面,拌匀烧烟。
此法据说是上古墨法,今已失传,而齐老爷子的大半技艺就在这个上面,得此烟煤,以纯胶制墨,墨色纯厚苍虬,颇得古法,更大气磅礴,而凭得这墨,老爷子才能在墨务司里坐上大师傅这把交椅。
此时,齐老爷子正专心的搅拌着浸了药粉的麻油,听得王子直进门的脚步声,头抬也没抬的问道:“怎么样?”
“李姑娘认出来了,甚至连此墨中掺了夜明珠也看了出来。”王子直躬着身道。
“哦,倒是小瞧这丫头了,不过,想那李金水亦是重技艺之人,若是这丫头技术不过关,想来李金水也不敢放她出来,如此,那丫头倒也有跟我一比的资格了。”齐老爷子说着,脸色却是有些黑沉。
当年的五杰,如今只剩三人,本来,这次新上任的墨务官刘大人派他帮田家参加这次公主府生辰墨的竞选,他心里是不同意的,跌份哪。
只是刘大人却一意孤行,大人的心思他也明白。自去年末,原来的墨务官黄大人病退后了,刘魁塞了不少的银钱,才得到了这个墨务官的职位,只是一来刘魁并不太懂得墨务一道,二来名望又小,而这干技术的都有一些臭脾气,只服技术高的人,如此一来,刘大人在墨务司里面那低气难免不足。
于是,刘大人一面要巴结田家,取得田家的支持,一面自要打压墨务司中的一些老人,而这老人嘛,他齐春便首当其冲了,墨务司的工人和师傅多是齐春齐老爷子的徒子徒孙,可以说在墨务司里齐老爷子一句话比墨务司的正官有用的多了。
如此,这刘大人自是有些容不下了,但也不敢太过得罪齐春,于是便乘着此次机会,让齐春代替田家出面,若是赢了,田本昌再花些钱,齐春便顺理成章的成了田墨的大师傅,如此,齐春就碍不着他刘魁了。
而若是输了,齐春这一把年纪的,又是若大的名声,那可就是丢了大脸面了,那墨务司的职位自也该让贤。
总归不管是输赢,齐春都别想再墨务司待下去了。
刘大人的心思齐春明白,虽不愿为田家出头,只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却也容不得他不同意,如此,齐老爷子不免也有一些心灰意冷,便也想趁此机会告退,离开墨务司,而在离开墨务司之前,能同程三爷,李八爷教量一翻,也算是了得一个心愿。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程三那家伙居然避而不战,而李八爷也只是躲在徽州,李家来参加竞选的制墨师居然只是一个十七岁不到的小丫头。
这是赤果果的在打他齐春的脸哪,于是,才有之前那一幕,只是想让贞娘知难而退罢了。
如今看来小丫头倒是有些本事,那他就临退之时也见识见识一下晚辈的技艺吧。
想着,齐春转过身来,却看到王子直身里还捧着墨,不由有些讶然:“她没收?”
“没有,李姑娘说此墨太过珍贵,君子不夺人所好。”王子直道,说实话,贞娘不收,他着实是松了口气的,他自小就跟着齐老爷子,没人比他更明白齐老爷子对这块墨的看中。
“小丫头,有些意思。”齐老爷子眯着眼笑了笑,便让王子直将墨收好,对于几天后的竟选,他竟是也有些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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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 第一百三十六章 胜了
接下来几天,贞娘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在家里画着墨线,主要是设定生辰墨的样式。对于参赛的墨,早在几天前便送到了公主府,因着是初选,李墨这边送的是上回的再和墨,和李家的十万杵,这两种墨都算得是李家精品,过初选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复选,贞娘这边准备的自是那新制的古渝麋墨,虽然此墨制成时间不长,效果远没有达到最佳,但新墨亦是有新墨的好处的。
而为生辰墨画的墨线图,不外乎十二生肖,八仙过海,福禄寿喜等。
另外在集景墨的图案上面,贞娘又借用了清末时的海派徽墨技法,以平底浅浮雕的雕法,将中国画的写意和工笔特征相结合起来。制成了岁寒三友,四季君子等墨式。
如此,在墨的样式上,李墨亦有着自己的特点和创新了。
转眼便是八月初八,这日正是公主府竞选生辰墨的日子。
一大早的,贞娘便早早起床,洗漱过后,便同墨庄的人一起请出了韦诞像。
三国韦诞虽不是最早的制墨者,但他创下了合墨法,一直到后世,制墨技术都不脱合墨法之框,因此,便是后世,亦都尊韦诞为墨祖。
请出韦诞像后,贞娘带着一干墨庄的师傅,恭恭敬敬的祭拜,以求此次能旗开得胜。
之后贞娘才带着李氏墨庄的一干师傅,和竞选的墨坐着马车去了公主府。
此次竞墨地点,就是公主府的后院。那里搭了台。摆了席。
到得公主府时。公主府的管家亲自相迎,将一干人迎到了后院事先摆好的席位。另外其它的席位上坐着来参选的另外几家墨庄师傅。经过初选后,进入复选的便是田家,李家,还是钱塘的林家,淞江的卫家。
而此次来试墨的又是王世贞等名士,便是东图先生也在其中,此时看到贞娘。还冲着她点点头。贞娘亦微微福礼,两眼笑眯眯的,见到熟人总是高兴的。
随后接下来的一应礼节且不表,就由墨务官刘大人宣布试墨开始。
此时,各家便把带来的墨献上,这次自然都是精品。贞娘这边由郑复礼将墨送了上去。
“呀,这墨怎么是新墨?”其中一位试墨的名士看到李家送上的墨,不由的轻讶的道。
一般来说,除了墨汁,以墨锭而论。墨制好后,要放上个半年才能用。要不然,新墨胶重,难下墨,颜色便淡,那自然难品出佳境了。
他此话一出,众人皆是讶然,这李家难不成不想赢了,既是如此,那又何必来参加?倒不如跟程家一样放弃不是很好?
便是一边的公主脸色也不太好了,这来参选她公主府的生辰墨竞选的,哪一家不慎重又慎重,这李家倒好,随便用新墨就打发了,这岂不是看不起她公主府。
“李大掌柜的,为什么用新墨参选?”这时,那刘大人便带着质问的口气问,他自是看到公主的脸色不佳,干脆着就卖田家一个好,给贞娘一个下巴威。
而此时,坐在公主边上的附马李和看了看一边客位上的罗九,挑了挑眉,那意思自也是问罗九,这李家是怎么回事?
罗九微微摇了摇头,他自是不清楚贞娘打的什么主意,但他却是晓得这丫头是如何着紧这次选墨的,自是不可能儿戏,且静观之。
贞娘此时一脸沉静,说实话,这种情况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这等盛会,没人会拿新墨来参加的,别人有所置疑在情理之中。但甭管是置疑还是肯定,总归是引人注意了,如此,再加上她后面会解释,以古渝麋墨的名声,想不引起人兴趣都难,如此,她便成功一半了。
只是这刘大人的发应却是有些过了。
不过对于她来说,过了就更好了,如此更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和重视。
此时贞娘站起身来,又朝着众人福了福,随后才恭声道:“回大人,我李家这墨虽是新墨,然却是松烟墨,用的是轻胶,下墨本就较油烟墨快,更何况,此墨的制法用的是古渝麋墨制法,其烟苔用的是焦烟,故而墨成既色定,新墨老墨是一样的,所以并不需要窖藏,还请大人,公主,附马,以及各位先生和师傅明鉴。”
贞娘话音一落,立刻的,众人一片哗然,古渝麋墨已经绝迹了,李家居然闷不啃声的复原出了古渝麋墨制法,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这可以说是制墨界的一件大事了。
而那些试墨的学士以及大人们,此时亦是心中激动,这些人文人士子的,哪一个不是古墨的爱好者啊,甚至许多人自己本身在制墨一道也有涉猎。
对于古渝麋墨,那是求之而不得啊,只可惜这种东西几乎绝迹了,在坐的不泛有钱人,便是那东图先生,家中几代人玩收藏,亦没能寻得一锭古渝麋墨,而此刻,李家居然恢复了古渝麋墨制法。
众人心中自是想一探究境的。
可以说,李家这古渝麋墨还未试墨就已经提起了许多人的兴趣。
“这丫头,一肚子鬼,怕是大家的反应都被她算计在里面了。”客位上,程三老爷子哼哼着声,冲着一边的罗文谦道。
“明明是刘大人反应太过了。”罗文谦淡然的说着事实。其实这事如果刘大人不质问,那学士们最多不过嘀咕一句,至于墨单上的古渝麋墨的名称,如今各墨坊用古渝麋墨名称的大有人在,谁也不会当真。
而这也是之前贞娘一直不宣传的原因,不辩真假的,宣传也是白宣传。
而今反倒是刘大人这一质问,贞娘这一解释,这一问一答之间。很是协调。倒坐实了李氏恢复古渝麋墨制法的事情。毕竟这可是在公主驾前,可没人敢说假话的
“也是。”程三爷爷笑眯眯的点头。
“胡说,黄口小儿,竟敢说恢复古渝麋墨制法,我看只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这时,一边林家的一个制墨师不服气的道。
贞娘却不接他的话,只是微微一笑坐下,坐在台上的公主一挥手:“这事没什么争辩头的。真金不怕火炼,试过就知道了。”
如此,众学士便开始试墨。
这个时候,参赛的人自不免要有一些紧张的,整个席上,除了轻轻的喝茶声,竟无一丝毫的人声。
如此,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各试墨学士的试墨评定便出来了,无一例外的。李氏的古渝麋墨鉴定都是上佳的,清一色的已得古渝麋墨制法的精髓。而于李氏古渝麋墨并例的只有田氏玄玉墨,然后是卫家,最后是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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