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糖拌饭
田氏的玄玉墨制法,原是罗家得潘家墨法精制而成,其实真要比起来,李氏的这古渝麋墨表现上较之田氏的玄玉墨要稍逊那么一点的,毕竟明朝墨业大兴,此时的墨法经过一代一代的研究,那较以前还是要进步不少的,尽管贞娘也在古渝麋的墨法上加了改进,但田家墨法毕竟是集潘罗两家墨法的精髓。
再加上李家这古渝麋墨是新墨,影响还是有那么一点的,所以,表现稍逊一筹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贞娘以新墨出奇的夺人眼球,再加上古渝麋墨的名声,于是最终倒是能跟田家拼个齐头并进了。甚至在声势上反而高出田墨一头。
此时田本昌自是一脸阴沉。于之相反的,李家这边却是欢欣鼓舞。
不过,仅凭这个,并不能决定最后谁家入选,接下来就是各家制墨师比赛鉴墨。这就好比后世一些电视台的鉴宝内容一样,刚才的制墨,比的是各家制墨坊制墨的技术,而这鉴墨,比的就是各家制墨坊的眼力了。
此时,宁安公主一挥手,两个小长随打扮的下人便举了盘子下来,一个盘子上摆着墨,另外一个则是一个空盘子,这是用来摆各家墨庄鉴墨后的评定书的。
首先是田家,那齐春老爷子只是眯着眼看了一下,就写下了评定书。
随后便是李家,贞娘看着那托盘里的墨,是墨种种类的小长墨,名为卧蚕。又放鼻间闻了闻气味,然后磨了一下,试了试,仔细分辩了一下墨色。
便心里有数了,想来这墨应该是公主府的珍藏墨,此墨是再和墨,李家可以说是靠再和墨翻身的,贞娘不管是后世还是如今,在再和墨上也是下足了功夫的,所以只看那截面就能认出,而从墨彩和气味,以及墨纹上,也能分辩出,此墨是用高丽贡墨显原料,再掺入胶,再以潘氏墨法制成的再和墨。
贞娘写好后,便放在另一位长随的托盘上,接下来便是林家和卫家。
两家制墨师看过了墨后,均长叹一声,搁了笔,放弃了。他们能看出这墨用的是潘氏墨法,但却看不出用料,不认输也不行啊。
毕竟于再和墨一道,他们都是不在行的。
如此接下来,便是田家和李家最后决出胜负了。
此时,那齐春站了起来,冲着公主拱手道:“老朽这里有一锭墨,只要李姑娘认得出来,那老朽便退出比赛。”
一边的田本昌和墨务局的刘大人此时直瞪眼哪,只是齐春是此次鉴墨的制墨师,是不能中途改的,他要退出,田家和刘大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立时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贞娘身上,只要她能认出齐老爷子的墨,那么,李家就拿到了公主府生辰墨的生意,同时,李贞娘便以十七岁之龄成为公主府的制墨供奉。
一时间,李家这边的人既激动又紧张。
“好,就请老爷子拿出墨来让李姑娘鉴定。”宁安公主点头道。
齐春这才朝着一边的王子直挥挥手,王子直打开背在背上的墨匣,同样是用一块红缎包着的,摊开来放在贞娘面前。
是一块普通的客卿小元墨,名为琼楼。贞娘伸手去拿,只是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墨边,一阵生痛,抬头一看,手指上的皮肤竟让那墨边给划破了,湛出几滴血珠子。
突然的,贞娘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了。
“……烟煤一斤,生漆三钱,熟漆二钱,取清汁投胶,分而兑之,四合乃成,这是我李氏老祖宗的四合墨。”贞娘说着,声音都颤抖。
在再合墨中,贞娘用了分胶法,那其实只是前世爷爷从李氏墨法中悟出来的,只悟得九牛一毛而已,而后世李墨早已绝迹,贞娘没想到,她今天还能再见到李墨,便是如今七祖母收藏的也不是真正的李墨。
而李墨的一特点,便是那墨边能“裁纸削木”,这是表明李墨质地细密,从而使墨边锋锐如刀刃。
所以,贞娘的手指才会被墨边给划破。
“好,果然是李氏后人,还没有完全把祖宗墨法给忘了,这块墨你留着慢慢研究吧。”这时,那齐春扬着声音道,随后双冲着那王子直道:“子直,我们走了。”
说完,便朝着宁安公主一掬礼,转着王子直离开了。
“多谢齐爷爷。”贞娘朝着齐春的背影深深的一福。
&.收藏的墨决不是她李贞娘能全部认出来的,但想来那些,却难不倒齐老爷子的。
而如今齐老爷子仅以他带来的一方墨,而且还是李氏之墨考较贞娘,于其说考较,真的只为成全。
当然对齐老爷子来说,以他这一辈了的见识,跟一个小丫头斗墨,只要一斗,甭管输赢,那都是输了。所以他才这么干脆的退出。
田本昌和刘大人没想到老爷子居然玩了这么一出,人选是他们自己请的,这会儿自然不有再跟公主说不算,重来。如此,此次的竞墨结果,便是李家胜了,同时李贞娘成了公主府的制墨供奉。
李氏墨庄的人一阵狂喜,若不是这时还在公主府里,说不得要怎样的怪叫起来了。
贞娘亦是紧紧的握了握拳,胜了,虽然有齐老爷子的成全,但她终归达成所愿了。
至于齐老爷子这份成全之情,记着就是,未来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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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 第一百三十七章 闲聊和合作
贞娘再度拜见了公主后,便成为公主府的制墨供奉,而接下来,生辰墨的事情便由李墨操办了。
贞娘虽成了公主府的供奉,但并不需要住在公主府里,只是打理公主府里一切于制墨相关的事情,比如平日里公主府的用墨,以及节日里宁安公主要送的礼品墨等等,而这些只消按着公主的意思,贞娘设计好墨式后,然后在李氏墨坊里制成就行。
总之这个供奉的自由度是挺高的,其实就相当于后世的某些专业顾问。
一些该见的礼走完后,贞娘便告辞回到了李氏墨庄,而此时,李氏墨庄自是一片欢庆。便是贞娘一路行来,但凡是左近的,也不管认识或不认识,俱都拱着手跟贞娘道喜。
“恭喜。”路过义厚生钱庄时,罗文谦站在门边,一身天青色的长衫,头上扎着四方巾,也是眉眼含着笑意的跟贞娘道喜。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约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眉目间有些倔,又似有些腼腆,此时亦学着罗文谦的样子拱着手道喜
“同喜同喜。”贞娘亦是含笑的回道,其实她一直没太明白,为什么这时代别人道喜时,大多都是回应同喜,后来琢磨多了,也有些明白了,其实同喜的意思也并非对方一定要有喜事,而是我的喜事,让对方沾沾喜气,于是就成了同喜,用后来的话来说,也不过是讨个好口彩罢了。
随后又冲着罗文谦道:“这位是?”
那小子却是抿着一张嘴不说话,罗文谦拍了拍他的后脑才道:“我族三叔家的小子,家里日子有些难。听说我在南京。便让人把他捎来了。我便带在身边,让他好好学学。”
“哦。”贞娘点点头,这才想起,这罗文谦的直系长辈虽然失踪,但罗氏族人却不少,罗家出事,罗系族人自也受到影响,如今罗文谦也算得一号人物了。扶几个族人也是应当应分的。
随后又闲聊了几句,贞娘便回到墨庄,一进门,花儿便蹦蹦跳跳的冲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打火石,见到贞娘便把打火石塞在贞娘的手里:“二婶娘说了,一会儿得你点炮仗。”
果然的,花儿话音刚落,郑复礼带着墨庄的伙计便捧着着几串百子千孙炮过来,挂在一根竹叉子上面。
就等着贞娘点着了。
前世家里爷爷年岁大了。大年三十午夜的鞭炮都是贞娘点的,所以。这会儿点起这鞭炮也算得上是架轻就熟,贞娘眯着眼小心的打着火石,点着引线后,贞娘便几个跳步的窜到一边,然后捂住了耳朵,一边花儿也窜到她身后,捂着耳朵,贼眉鼠眼的笑着,立刻的,噼里啪啦的一阵响。
如此,热热闹闹的一阵,到得傍晚时分,马婶又带着墨庄几个工人家的婆娘媳妇儿,好好的办了一场席面,倒也没请外人,只是墨庄的工人伙计以及婆娘媳妇娃子的,大家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算是贺喜了,同时也是告诉大家,接下来的生辰墨大家可都得打起精神,好好的完成任务。
如此,这一场席面倒也算是一场总动员了。
隔日后,大姑姑一家自也得了喜讯,姑父姑母带着大嫂陈氏也登门道喜。
“哎呀,真是想不到,年初来时,你七祖母还跟我说过,这李墨的局面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打开的,总归是慢慢来,有个二三年的时间,想来局面应该能有所改善,可没成想,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这转眼间,贞娘就成了公主府的制墨供奉,还拿到了生辰墨的生意,如今在南京,我倒要看看还有谁会小瞧李墨的。”大姑姑颇有些得意的道。
“大姑姑太夸奖,其实这回倒是齐爷爷相让的,要不然,我哪里能赢得了他。”贞娘在一边诚恳的道。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那齐司吏,可是跟你爷爷齐名的人物,跟你比,他便是赢了也跌份。”大姑姑反驳的道。
如此,贞娘摇摇头,便不再接话了,自家大姑姑就这个脾性,齐爷爷的情份,总归她心里清楚就行。
贞娘陪着大姑姑聊了几天,便下楼进了墨坊,自李墨得到生辰墨的制墨权,贞娘成为公主府的制墨供奉后,这不过短短的两天工夫,李氏墨庄已经接到几笔制墨的生意了,再加上时已入秋,正是制墨的当时,接下来,贞娘会忙的没半点清闲时间的。
看着贞娘离开,韩李氏才冲着黄氏道:“这世人都是看碟下菜的,贞娘来南京也有个大半年的时间了,平日里,我参加一些夫人的聚会,亦有人跟我说起贞娘,一个两个都竖起大拇指说是个能干,可却也没见着哪家夫人看中贞娘,可如今,贞娘成为公主府的制墨供奉的消息才传出,便有人上门找我说项了。”
“哪一家?”黄氏皱着眉头问。
“应天府典吏的王娘子,说的是她的娘家弟弟,淮安的王家。”韩李氏道。
“这等人家你还是打发了好,我私下里听贞娘说过,公主是个省心的,如今皇上身体不好,朝中有些纷乱,公主便带着驸马来南京,为的就是避开麻烦,这些人倒好,竟是想借着贞娘去攀公主,这样的人家,咱们李家也是沾不起的,贞娘跟我说过了,她于公主府之间,仅是制墨关系,那些打着别样心思的,全都回了,不要理会。”黄氏有些忿忿的道。
这王家虽是淮安的,这但些年已经定居在南京,经营的是盐业,算起来也是家财万贯了,平日里黄氏也要跟徽商那边的一些夫人家走动,对这王家倒也知道一点,门风浮的很。再说了。王家的几个公子一个个都是秦淮妓家的豪客。斗富。争女人的事情没少干,而盐一道,跟官府更是息息相关,王家这时候提,不用说就是看中了贞娘成了公主府制墨供奉的事情,真真一个个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
这样的人家李家亦是不要的,上回婆婆回徽州时,就慎重的跟她说过。贞娘一个女儿家为着族里的墨庄抛头露面的做生意,怎么也不能亏待了她,尤其是这亲事上,至少要一点,男方是真正看中贞娘的,没有小觑的心思,要对贞娘好的才成。
韩李氏点头:“我也是这么样的,不过,贞娘的亲事最好是找个机会要订一订了,要不然。这以后啊打主意的会更多。”
“倒也是,不过。这阵子忙,等到忙完便要腊月了,到时我们会回徽州过年的,到时我自会跟贞娘她娘亲和爷爷奶奶好好商量一下。”黄氏道。
韩李氏点头。
这边贞娘才进墨坊,墨庄上的阿唐便来叫人,说是徽州商会的胡先生到了。
这胡先生自是胡宗林,贞娘连忙迎了出来,胡宗林如今不是商会的会长了,日子过的悠闲了不少,瞧着那气色比起以前竟是要好上三分。
不过,胡宗林的人脉摆在那里,商会的一些事还是离不开他。
“贞娘,硬是要得,给咱们徽商争气了。”胡宗林见到贞娘也道喜道。
“这全是仰仗着徽商同仁的支持。”贞娘亦是笑眯眯的道。
随后胡宗林才说明了来意,却是为田家说项的,其一,是墨汁的事情,田本昌希望能同程家一样取得墨汁的生产权,当然,该付的钱也是一样的。其二,则是希望,田家,李家,程家,三家合力,共同占了南京的墨市,同时占领周边的市场。
“都是商会下的商家,应以和为贵,这争斗之下,反叫外人得好处,不利于自身发展,所以,我也是希望以后田李程三家,携手合作,公平竞争,共同将徽墨的牌子打响。”胡宗林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这回田大公子也算是有些诚意的,他请我出面,亦是让我作个见证,若是日后田家又做出那等背后相争的歪门手段,别说你们李家和程家容不得他,便是徽州商会这边,亦是容不得的。”
说到容不得时,胡宗林也是沉着脸,这次他来说项,为的可不是田家的面子,而是为了徽商的发展,如今徽商也才刚刚起步,比起晋商来说还差的远,但势头不错,晋商那边也看出来了,这段时间对徽的压制比较厉害。
这等非常时期,胡宗林自不希望徽商内的商家再斗个你死我活。到时反而便宜了外人,叫外人看了笑话去。
所以,他才为田家说项,毕竟之前是田家挑事端在先,如今他既然出了面了,那田家若是再挑事,别说李家,便是他胡宗林也是不容的。
贞娘听得胡宗林的话,也知这是胡宗林给她李家的保证。
关于合作发展这一点,上回田本昌刚到时,就跟她提过,贞娘亦是说过坐其言观其行,而虽然这一次贡墨的竞选,田家也是使了些手段,让墨务司和刘大人派出齐老爷子出面,但这毕竟是阳谋,田本昌本人并不是制墨高手,而田家的师傅在徽州赶不过来,那么请高手出面亦是说的过去的。而除了这个,背后田家这次倒也没使什么别的手段,如此,倒也算得田本昌之前没有说瞎话。
做为同行,商业的争斗是免不掉的,便是李家跟程家,其实偶尔间也有些互相算计和互相争斗的,这本是无可厚非的。只要一切的争斗都在不使用阴谋诡计的前提下,那便是斗争,也是各凭本事。
如今再加上胡宗林的保证,贞娘自不会不给胡宗林面子,于是道。
“嗯,墨汁的配方是可以给田家的,田家只要签了合约,跟程家朱家一样,分十年付配方使用费。”贞娘道,墨汁配方的事情贞娘本就没打算独占,程家,朱家如今都在生产,如今再加上田家,李家便能多收一份利钱。以田家的销售份额,李家在田家身上得的利会超过程家和朱家总和,如此,这一大笔钱又为何不赚呢?
“至于说到争斗,只要田家不挑起事端,我们李家可一向是和气生财,公平竞争的。”贞娘又道。本来嘛,徽墨内斗,便宜的只能是外人,若是三家合作,共同把蛋糕做大,那对三家都是有利的。
“好,如此,找个时间,我再约了你们三家坐下来好好变谈谈。”胡宗林哈哈笑的道。
贞娘点点头,接下来不管是李家的生辰墨,还是田家的贡墨,又或者是程家的发展,都需要一个安定期,能合作,安心生产,自是好事。
随后胡宗林便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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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李正平和葛秋姐
第二天,田家就给李家和程家下了帖子,然后又在徽商商会那边借用了一间屋子,最后在胡宗林和几个商会主事的主持下,三家达成了合作协议,统一了各品级墨的价格,还有原料的收构价格等等,甚至还牵涉到一些技术的交流。
当然,各家的拿手技术那自然是不会拿出来的,但就是普通的技术,互通有无一下,于三家墨技的提高也是有着莫大的好处的。
如此,三家谈定。于徽墨的发展来说,也是一大喜事。
此时,正是午时,田本昌提议请大家一起吃个酒,也算是庆贺一下。
只是贞娘是一个女子,虽然后世,这种情况大体也是要吃一顿的,但到了这个时代,就得遵守这个时代的规则,她一个女子经商已经是令人侧目的,这种酒席之事自也是能拒就拒了。
程三爷爷也说年纪大了,吃不得酒,胡宗林又正巧有事,于是最后,这一顿酒席就免了。
因着顺路,贞娘带着小丫便同程三爷爷和田本昌几人一道回官街。
到得官街口,却看到孙月娟正站在那里东张西望的,看到田本昌过来,便小步的上前。
“你在这里干什么?有什么事?”田本昌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望着孙月娟。
贞娘在边上看着,官街这边,说长道短的东家娘子不少,便是从姚娘子的嘴里,贞娘也听说,似乎田本昌跟孙月娟的关系甚是冷淡。不过。想着这两人成亲。其实牵扯到的东西很多。并不是心甘情愿那种,再加上孙月娟出身低,而田夫人又是一个只看高的,如此,夫妻关系冷淡些也就不奇怪了。
这时,就听孙月娟回道:“二叔回徽州了。”
“我不是说等我回来再送他走的吗?”田本昌皱着眉头道。
“他一大早就出去,领了香枝姑娘回来,就匆匆的走了。等我赶出来已经看不到人了。”孙月娟又道。
“什么,他把香枝姑娘领回去了?”听得孙月娟的话,田本昌几乎是失声的叫了起来,随后看了边上程老爷子和李贞娘一眼,才一拉孙月娟到一边:“荣华呢?也不看着他,走了多久了?”田本昌恨恨的道。
“荣华追二叔去码头了,走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了,这时候船怕是开了。”孙月娟又道。
“你回去,我去看看。”田本昌飞快的说着,便转身只是朝着程老爷子和李贞娘拱拱手。说着有事,便在路边叫了马车。直奔码头去了。
贞娘虽然有些好奇这个香枝姑娘是谁?田本昌为什么这么紧张?但这倒底是别人家的私事,她也不会去打听,只是朝着孙月娟打了个招呼:“月娟,还好吧?”
“嗯,挺好,恭喜你。”孙月娟回道,贞娘看得出来,她那道喜是真心的,便也眯着眼笑道:“谢谢。”
一边程老爷子自不跟两个女娃子一道,先一步踱着步子回了程氏墨庄。
贞娘跟孙月娟边走边聊:“你爹如今怎么样了?”贞娘问道,虽说孙大海判了三年苦力,但如今孙大郎的媳妇儿帮着王翠翘管着徽州的汇源钱庄,那多少有些家底,再加上孙月娟嫁进田家,多少也能帮衬着家里一点,而孙大海的苦力除了第一年,之后的两年是可以花钱赎的,所以贞娘才有些一问。
毕竟孙大海当初对她还是不错的,只可惜受了孙大郎的拖累,最后名声不保。
“已经回来了,不过,他还生着我大哥的气,一个人在城外搭了间草屋住着,我娘隔三岔五的去看看,不过,这总不是长久之计啊,让人有些担心。”孙月娟神色有些黯然的道。
“嗯,我年前会回去,到时候去看看孙叔。”贞娘道,当初盗墨方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其实跟孙大海没有关系的,全是孙大郎整出来的事情,孙大海是替子受过。
而如今,当初的事情也早已事过境迁。
因此贞娘想去看看他,也能宽宽他的心,毕竟一直以来,孙大海对贞娘还是不错的,至少在贞娘家最困难的时候,孙大海是帮了忙的。一码归一码,有些情份也是要记得。
“嗯。”听贞娘这么说,孙月娟也微笑的点头,贞娘若能去看看她爹,劝上一两句的,那自是再好也不过了。
两人于是又扯了几句,便没什么话说了。不过,尽管如此,两人之间的默契还是有一点的,于是就那么自然而然的点点头,结束话题,然后一个回田家,一个回李家。
贞娘只是在路过义厚生钱庄时朝里面张望了一下,就看到罗九在教着他那个族三叔家的小子打算盘,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认真。
许是感受到贞娘的目光,罗九抬起头来笑笑,贞娘亦是笑笑。随后看罗九似乎要站起身来,贞娘便摆了摆手,表示没事情,于是又继续走自己的路。
不一会儿,贞娘便进了李氏墨庄,刚一进门,就被正冲出来的花儿扯到:“堂姐,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贞娘问道。
“我大哥来了。”花儿低声的道。
“李大哥?正平哥来了?”贞娘回过神来,也是颇有一些惊讶,想着当初花儿托自己给她大哥写信,说了说葛家的事情,贞娘还想着不知正平哥会有何反应,没想到这闷不啃声的,正平哥就突然来南京了,如此看来,正平哥对葛秋姐却是着实有些放不下的。
于是,贞娘便跟着花儿到了前厅。
此时,李正平正跟黄氏说着话。
“倒也不是放不下,总归一日夫妻百日恩吧,再怎么我也是想秋姐以后能好好的。却不曾想葛家说出事就出事了。我接到花儿的信。心里总是有些难过的,便过来看看,能帮着就帮一把,总不想到了老了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吧。”
贞娘听得正平哥跟自家二婶说的话。
也难为正平哥,平日一个闷葫芦的性子,这会儿竟是说了这么长一段,想来亦是他的心声了。
“嗯,是这个理儿。不过,秋姐家的事情我倒也没怎么打听,这事一会儿等贞娘来你问贞娘吧,兴许她能清楚一点。”黄氏倒也没把话说死,她是听贞娘说过让二狗打听葛秋姐的事情的,只是最后具体情形,她却是不知道的。
“嗯。”李正平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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