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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娇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鹿谓霜
麻子嘴上念叨了一番,手上倒是没什么动作,心里还琢磨着,要不把这小子当女人卖了算了?
“喂!麻子,找好买家了,说要买个丫头当童养媳,过会儿来看人。”大胡子过来知会麻子一声,便走了。
麻子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宝福身上,喃喃道,“童养媳啊。这个模样倒好,不如过几日去问问如娘那要不要人。”
如娘是镇上妓馆的鸨母,这镇子小,但妓馆倒是有一间。如娘算是他的老相好了,模样俏的,他便留给如娘,算作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果然,他打定主意,便拎了模样只算得上清秀的佳佳出去。
佳佳乍一被男人拎在手里,便嚎啕大哭起来,手脚乱踢乱打,惹得麻子勃然大怒。
蓁蓁见他又要发怒,连忙上去劝佳佳,“佳佳乖啊,佳佳不哭。”
佳佳手脚并用抱住蓁蓁的胳膊,蓁蓁也将佳佳搂在怀里,两人似连体婴一般。
麻子一瞅,反倒不怒了,指了指蓁蓁道,“既然这丫头听你的,你带她去洗干净,换身干净衣裳。”
蓁蓁本就怕麻子打佳佳,连忙应下,一手牵着不肯离她半步的宝福,一手牵着佳佳,去了隔壁房间。
她给佳佳洗干净,换了身衣裳,又梳了归整的花苞头,才蹲下身细细嘱咐,“佳佳,你别怕。等会儿有人要来,你要乖乖的,不要哭也不要闹。”
佳佳止不住眼泪,抽噎道,“他们是不是要把佳佳卖掉了。佳佳不要!佳佳要和大家在一起。”
蓁蓁替她抹了脸上的泪珠子,安抚她崩溃的情绪,“佳佳不怕,你跟着他们回家,先乖乖的,他们喊你做事你就做,他们打你你就躲起来。哥哥会带人来救你的,到时候,佳佳就能回家找爹爹娘亲了。”
“真的么?我乖乖的,就能回家。”佳佳抽噎问。
蓁蓁笑得温柔,朝她道,“哥哥保证,一定带佳佳回家。哥哥记得佳佳的名字,记得佳佳的模样,一定会来救佳佳的。”
拐子既然找好了买家,那就肯定要做成这桩买卖。佳佳到时候哭哭啼啼的,若是做不出这桩生意,那几个人定是一番毒打。佳佳才五六岁的年纪,哪里受得了打,倒不如乖乖跟着买家回去,安顿好,再等人来救。
在农户家暂时做童养媳,总好过在穷凶恶极的拐子手里挨打挨饿。
佳佳被安慰了一番,便不再哭闹了,等那买人的大娘来看人的时候,佳佳乖巧听话,模样也很清秀,大娘满意的不得了,当场便付了银钱,抱着佳佳回家了。
那大娘看着还算和蔼,对着佳佳也没百般挑剔,沈蓁蓁很是松了口气。
头一次卖人这般顺利,麻子一行人也心情不错,也没过于苛待剩下的几个孩子。
乡里买卖人口风气盛行,这回又是秋收的日子,村民手里正好有不少银钱,所以除了卖不出价的蓁蓁和特意留着的宝福,其余的八个孩子皆被卖给农户了。
这一日,麻子特意带了着沈蓁蓁和宝福去了镇上,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小胡同,门前挂着个红灯笼。
“如娘!给爷开门!”麻子敲门喊人,很快便有个半老徐娘过来开门,一见麻子,便嗔道,“哟,我还当你们屋里藏了个骚蹄子,就想不起我了呢!”
麻子一手将蓁蓁和宝福推搡进去,然后顺手把门关上,按着那如娘往胸前蹭,坏笑道,“醋了?那娘们胡子带回来的,我不睡白不睡。”
如娘才懒得拈酸吃醋,她乐意接待麻子,一来是她没被她后娘卖进来的时候,和麻子是邻居,勉强有些交情,二来么,麻子这人手里头还算有些银子。
她随手推了麻子一把,侧头看向方才被推搡进来的蓁蓁和宝福,忍不住“唷”了一声,然后啧啧称道。
“你手里还有这样的货?瞧瞧这小脸蛋儿,可真是美人胚子!”
麻子咧嘴一笑,爷们似的道,“怎么样!还醋呢?看看我,手里有货,也没忘了你!”
他正等着如娘蹭上来说些软话呢,就见如娘脸色一变,凑到蓁蓁和宝福的面前,眼睛差点放光了。
“干啥呢?人还能跑了不成?我给你带了这么模样标志的丫头,你就这么打发我?”麻子不乐意,他对如娘不似旁人,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如娘收了面上的神色,又扭着腰回到麻子身旁,娇笑道,“哥哥说什么呢,你想着如娘,如娘难不成不记挂你?你这一走,便是半年,换做旁人,早不晓得你是哪号人了。哪个像我这般,心心念念着你!”
如娘一番软话,倒是将麻子哄得浑身舒坦,兀自搂着如娘回了屋,就要做那事。
麻子他们一走,便有个漆黑精瘦的少年过来,将蓁蓁和宝福关进旁边的屋子了。
蓁蓁见那少年年纪小,便小心翼翼着同他搭话,“小哥,我妹妹渴了,能给点水吗?”
那少年一抬头,便吓得宝福拼命躲,只见那少年眼睛不似旁人,竟是蓝色的,加上表情阴森森,格外可怖。
蓁蓁有些尴尬,这少年模样奇异,想必遭受过不少白眼,现下又被宝福这么一嫌弃,想必心里更难受了。
她尴尬道,“我妹妹胆子小,小哥你别介意。”
那少年面无表情,活脱脱一个小面瘫,压根没搭理她们,转身便出去了。
蓁蓁有些泄气,这一路上没遇见什么人,除了那几个拐子,便是方才的如娘和少年了。如娘看着便不是那种好忽悠的,倒是这少年,虽沉默寡言,模样有些吓人,但眼中没什么坏心思,说不定能心软帮帮他们。
可惜,就这么被小宝福气走了。
蓁蓁纤指轻点宝福的额头,道,“宝福下回不能这样了。小哥哥心里该难过了。”
这时,端了碗水进来的阿朗,恰好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嘴角一抽。他难过?!
一大一小,两个傻瓜。
蓁蓁见那少年回来,手里还端着碗水,忙感激道,“谢谢小哥!谢谢小哥!”
把水递过去,阿朗没做停留,转身便出去了。
蓁蓁小心喂宝福喝水,然后自己将剩下的喝了。
这屋子不知是怎么的,隔音效果之差,几乎能将隔壁屋子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喘息声、撞击声,声声不绝于耳。
蓁蓁年纪不大,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还在凌西村的时候便听那绞面婆子说过荤话,现在一听隔壁的动静,便晓得对面在做什么,忍不住便红了脸,捂着宝福的小耳朵不让她听。
过了好一会儿,隔壁屋里的动静渐渐歇下了,蓁蓁正放开捂着宝福的手,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脸。门就被推开了,方才那少年丢了两馒头过来。
蓁蓁接住馒头,也不急着吃,试着和少年搭话,“小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阿宝,我妹妹叫宝福。”
阿朗面无表情,“阿朗。”
他声音很低,丝毫没有少年的清亮,反而略带一丝沙哑。蓁蓁没怎么听清他的话,只模模糊糊听见什么“阿狼”,便笑着道,“原来小哥你叫阿狼啊。你爹爹娘亲肯定是希望你像狼一样勇猛!”
少女略带讨好的话,落在耳中,清脆又娇软,听得阿狼内心舒坦,也懒得计较面前人喊错他的名字了。
反正,阿狼和阿朗也差不了多少,都是随口取的名字。
阿朗侧耳听了听门外的动静,旋即抛下蓁蓁,出门去了。
如娘正要送麻子走,见阿朗出来,便娇笑道,“阿朗,你就快有妹妹了!”
麻子顺手揉揉如娘胸前浑圆,过了把手瘾,才道,“成了,那小子也给你留着得了。我本来还打算去城里问问,有没有地儿收兔爷儿呢。你既然开口了,便给你留着得了。”
如娘轻拍麻子的胸脯,又是一番讨好娇笑,总算把人送走了。
人一走,如娘脸上的笑就落了,揉揉酸疼的腰,摆手道,“阿朗,跟我进去看看你的两个新妹妹。”
两个新妹妹?阿朗眉头一皱,一言不发跟着如娘进了屋子。
如娘扭着腰靠近蓁蓁和宝福,伸手将蓁蓁的下巴抬起来,咂嘴道,“这男人啊,可都是睁眼瞎!这么标致的美人儿,如娘我可很多年没见过了!”
她看着柔柔弱弱的,手上的力道并不轻,蓁蓁被她捏着下巴,竟然也逃不开,只能由着她上上下下打量。
如娘打量了一番,眼里全是惊艳,半晌才把目光从蓁蓁的脸上移开,喃喃自语道,“这模样,亏的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要不那些男人还抢昏头了!”
如娘是女子,又是久经欢场的人物,她看人的眼光,毒辣得不得了。只需上下打量一番,便晓得这姑娘有几分姿色,打扮起来能美成什么模样。
在她眼里,看到的不是眼前的清秀精致的少女,而是少女浑身上下那种浑然天成的纯真,以及日后打磨得当的那一份妩媚娇态。尤其眼下那一颗红艳艳的泪痣,更是完完全全抓住了她的眼。
今日淘到了宝贝,如娘心情愉悦了不少,便大方道,“小姑娘,带你妹妹去洗澡换身衣服吧。女儿家家的,老是男子打扮做什么!”
她扭腰出去,留下阿朗和蓁蓁面面相觑。
沉默了一会儿,阿朗蹲下身子,阴恻恻皱眉道,“你是姑娘?”
蓁蓁方才被如娘一眼识破了,现在还有些心慌,连点头都是小心翼翼的。
看得少年眉头皱得更紧了,所以,这姑娘也是伺候那些男人的,不能做他的同伴?
阿朗心下失望,也不乐意搭理面前这姑娘了,转身便出去。
蓁蓁带着宝福洗了个热水澡,冲掉一身的脏污,露出白皙如雪的肌肤,甚至因为这五六日不见光,白的都有些透明了。
果然,那如娘方才那话一说,给她和宝福准备的衣裳,也都是女儿家的衣裳。
宝福的是嫩黄色的襦裙,干净清爽,挺符合小姑娘的俏皮的。给她准备的衣裳是一套艳红色的襦裙,齐胸抹胸,胸前愣是露出一大片的雪白皮肉。
蓁蓁略一思忖,便把裙摆处撕了一小截下来,遮在胸前裸露处,略做了些调整,红色襦裙就正经了许多,虽颜色看着委实艳了些,但好歹算是该遮的都遮了。
如娘也近四十了,本就打算过几年便洗手不做了,所以才会买了阿朗,权当做日后养老的依靠。所以她待阿朗便格外优待一些,见阿朗板着脸,便关心道,“阿朗怎么了?有新妹妹不开心啊?”
她正等着阿朗回话呢,就见蓁蓁和宝福携手出来了,先是眼前一亮,然后就把脸一板,刻薄道,“怎么回事呢?还坏了我一件衣裳!一点都不懂规矩!”
她倒不是真的在乎一件衣裳,而是面前这丫头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性子,这让她起了戒心。
丫头姿色模样是好,但要不听话,那也是白搭!
如娘年轻是算是个清秀佳人,上了年纪便不如从前了,颧骨略高了些,两颊也不怎的有肉,一板起脸,很有几分刻薄妇人相。
蓁蓁被吓得打了个颤,脸色发白,赶忙将宝福紧紧护在身后。
一大一小,皆是一模一样的圆溜溜杏眼儿,眼儿皆黑亮澄澈,此时瑟瑟发抖抱作一团的模样,莫名其妙让阿朗想起后屋大花窝里那堆崽子,粉嫩的嘴儿,软嫩的毛,黑亮的眼珠子,手上用点力就能捏死一般。
“啧。”阿朗忽然咋舌,然后漠不关心道,“王家的要回去给女儿坐月子,厨下没人做活了。我不做娘们做的事。”
阿朗向来自忖是个大男子,厨房的活从来不沾手的,如娘听了也愁上了,啐道,“早不走晚不走,挑这个时候走!”
这会子真是农忙的时节,要找个厨娘不好找,他们又是做皮肉生意的,不乐意招那些嘴碎的,生怕见了客人出去乱嚼舌头。
如娘绞着帕子琢磨了一会儿,忽然眼神便落到面前一大一小身上,“咦”了一句,“这不是现成的吗?!阿朗,你带这两丫头去厨房,先顶几日。”
这丫头不是不服管么,那干脆先让她吃些苦头,看着模样便是个娇娇姐儿,虽不晓得怎么落到麻子他们手里的,但到了她如娘手里的人,要想走,便没那么容易了。
更何况,如娘还打着把这姑娘当成摇钱树的主意,更不会用寻常的打骂手段,生怕把她那张脸或是那身皮子给打坏了。
打不成,骂又不痛不痒,倒不如磨磨她的气性,让她认命了才好!





权臣娇娘 58.第 58 章
蓁蓁正被如娘教训的时候,覃九寒恰好得了锦州府那边传来的消息。
曾合带着信进来, 悄悄抬头看向男人, 道,“大人, 锦州府那边来了消息。”
覃九寒面无表情, 面上似乎不动声色,但实际上内心早就犹如烈火焚心一般,打开信封扫了一眼, 便即刻下了命令,“我回锦州府, 你们继续找。”
曾合不敢多问, 一言不发退下去。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男人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浑身上下散发着摄人的杀气,寻常人压根不敢近他的身。就连曾合,也恨不能躲着远些。但他心里虽畏惧,有的时候又不免敬佩, 敬佩这男人的韧性。
即便是寻遍了这么多地方, 每一次都是失望, 男人却从未说过放弃二字,除了愈发阴沉的脸色,和日夜不眠不休的寻找。
这段日子, 大概是覃九寒重生以来最难熬的日子, 他每日一睁眼, 除了寻人还是寻人。他有的时候甚至在想,如果真的找不回蓁蓁,那他要怎么办?科举?于他而言,他重活一次的意义,仿佛彻彻底底消失了。
覃九寒策马回进锦州府城门时候,恰是夜幕西下,黑黢黢的夜色笼罩着整个城,也罩住了他的心。
他没做停留,直接往锦州府牢房去。他今早收到的信里说,锦州府搜城的那一拨人,在十里巷搜到一户人家,虽人去楼空,但邻居道,这户人家行踪奇怪,蓁蓁和宝福走丢的那几日,这户人家几兄弟每日点卯出门。有一日,还背回来两个老大的麻袋,然后当天便退房走人了。
再细细询问一番,又找来房主盘问,竟得出了更令人震惊的消息。这房主原本就有些怀疑,租了他房子的人私下做些坏事,因为他有一日去收租子的时候,听见了屋内传来的小孩哭声。他一开始也没多心,只是顺嘴问了一句,那租客也随口找了个理由敷衍他,道是隔壁的孩子过来玩。
他那时也没多想,收了租金便走了,后来事忙,便也抛之脑后了。等官兵寻上门的时候,他才猛然想起,那几个男人瞧着便凶神恶煞的,又是新租客,谁家会放心孩子上门玩儿?
搜城的官兵得了消息,知道这事和楚猎一直在查的拐子一案有关,第一时间便报给了楚猎,楚猎却因为北境作乱,要镇守北境,便直接把案子交给了顾长卫。
顾长卫本就是来替楚猎的,当即亲自过来,一一盘问,询问出大胡子几人的模样。
他正拿了几分仵作做的画像,打算去牢房审问拐子的老大,恰好半路便遇见了覃九寒。
柳学政家小姐失踪一案,他早有耳闻,覃九寒不过一介书生,却为了救未婚妻而不顾乡试,甚至亲自带人搜捕。更何况,楚猎临走前,还在他耳边描述,覃九寒如何雷霆手段收服士兵的英姿,还道他一手银鞭耍得虎虎生威,他听了也不免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
顾长卫拱手招呼,“在下顾长卫,久仰覃兄大名。”
覃九寒却是淡淡扫他一眼,语调有些不耐烦,“顾兄,我要提审乌老大!”
顾长卫被他直截了当不打官腔的话一噎,干脆拱手道,“我方才已经让狱卒将人带来了,覃兄……”
他话未说完,覃九寒已经大步迈了出去,直奔提审的刑房。
他一进去,便顺手从旁边捞了根鞭子,一鞭子直直抽过去,在乌老大的脸上留下深可见骨的血痕。
伴随着乌老大的一声哀嚎,覃九寒手起鞭落,只鞭得乌老大连声哀嚎。
旁边的狱卒正犹豫着,就见顾长卫进来了,忙上去禀告,“大人,按规矩,咱得先问再打啊。这问都没问,就打上了,还能问出东西来吗!”
顾长卫却是摆摆手,坐壁旁观,等着看覃九寒如何盘问出结果。要知道似乌老大这类人,鞭打是撬不开他的口的,不若楚猎早从他嘴里问他幕后之人了。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覃九寒豁然停鞭时,被绑在架子上的乌老大已经是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了,他气若游丝的虚弱模样,吓得狱卒赶紧上前探了探他的气息。
好在还有气。
这乌老大也是骨头硬,被打得血肉横飞也不虚,反而还挑衅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他为朝中某位大臣做事,这一番栽到楚猎的手里,已经算是倒了大霉。他若是守口如瓶半句都不透露,那位大人还可能救他一命。他要是透露了半句,那才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他压根不怕打,在他的想法里,死总比打可怕。
然而,他面对的,是上辈子凭着一手用刑功夫震慑整个梁朝的覃九寒,注定要打破他原先的幻想。
覃九寒停下鞭子,并没像顾长卫他们所想那般开始盘问,反而直接换了样刑具。
烧得火红的烙铁,直接贴在乌老大的小腹处,疼得他死命拉扯着铁链,小腹抽搐抽动着。
皮肉烧焦的味道在刑房内蔓延开来,熏得顾长卫等人蹙眉,狱卒甚至几欲作呕,但施刑的男人却从头到尾,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在烤一块猪肉一般,无动于衷。
施过烙刑,覃九寒也依旧不搭理嘴硬的乌老大,甚至好似一点都不关心能不能从他嘴里掏出话来,直接顺手挑了下一件刑具。
一个时辰过去了,刑房内的刑具都用了个遍,架子上的乌老大,也从一开始的叫嚣,到现在的奄奄一息,眼神间甚至有了恐惧和躲避。
刑房原本脏污的墙壁,此时像极了凶/杀现场,飞溅的血渍和皮肉落在墙壁之上,吸引蝇虫蒙头乱飞,嗡嗡作响。乌老大感觉自己不是人,而是一只被屠宰到一半的猪或是牛,眼前人的眼神里,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情绪。这仿佛不是一场审讯,而是虐打,单纯的虐刑。
审讯是有终结的,但乌老大感觉自己此刻经历的,仿佛是不会有尽头一般。
当覃九寒放下最后一样刑具的时候,不光乌老大,就连顾长卫和狱卒都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哪怕知道面前是十恶不赦的人贩子,甚至还做了更肮脏的事,但这样单方面压倒的施虐,仍旧能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覃九寒摆摆手,朝狱卒淡淡吩咐,“去拿些药来。”
狱卒一愣。
就听男人冷漠的声音响起,在空荡荡的刑房内来回作响,“止血的。别让他死了……”
这话听得乌老大直打颤,后头未尽之言分明是。
——我还没玩够。
狱卒出去了,覃九寒在椅子上坐下,动作略有些慵懒,手托着腮,似笑非笑和顾长卫谈天,“这刑房里的刑具还真是单调。我从前在一本书上读过,“请君入瓮”一词。不知顾兄是否有所耳闻?”
顾长卫方才就被覃九寒的手段震慑到,此时闻言便觉是个不大好的词,“请君入瓮?”
“唐朝酷吏来俊臣所提之法。寻个大瓮,将人塞入瓮里,慢火温煮,犹如温水煮肉一般,刚开始还无知无觉,渐渐的,身上的皮肉便泡涨……”
男人嘴角噙着笑意,似乎在说菜肴的做法一般,听得顾长卫几句作呕,更别提架子上捆着的乌老大了。
乌老大喘息稍许,嗓音比方才还大些,但底气却不足多了,“你这软蛋,难不成乌大爷我怕你不成?”
被辱骂的覃九寒却是面不改色,仿佛压根没主意到屋内还有这么一个人,只顾着和顾长卫提什么失传已久的古代刑罚,面上甚至露出些微享受之色。
方才去取药的狱卒回来了,覃九寒便随手道,“给他上药,顺便塞上口嚼。”
那狱卒似有所迟疑。
覃九寒也不动怒,反而好声好气问他的意见,“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狱卒见他不像方才那般冷漠,甚至还和顾大人谈天,心中没那么畏惧,便小心翼翼道,“这会儿就要用口嚼吗?大人,您还没审讯呢。”
覃九寒闻言便是一笑,一张冷淡至极的脸,愣是笑出了风光霁月之感,与这牢狱格格不入。
乌老大见状心底寒意更甚,他不知道这男人是故意还是怎样,他对着顾长卫也好,还是对着狱卒也好,都是一副正常书生的温润模样。但注视着他的时候,却仿佛眼中没有活物一般,甚至,从头到尾,半句话也未曾和他说过。
就好像,他是架子上的一扇猪肉一般。
狱卒也是一愣,继而道,“大人……?”
覃九寒很快便敛了笑意,摆摆手道,“没什么,你按我的吩咐做便是。对了,去外头问问,有大瓮么?”
那狱卒见他很好说话的样子,便边给乌老大抹药,便套近乎。他们狱卒算是最底层的,来审讯的大人几乎也懒得同他们多说什么,基本似吩咐他们做事,难得遇见一个虽然用刑狠但乐意同他们说话的,便止不住话头了。
“大人可是饿了?要大瓮做什么?大人若是饿了,附近有家酒馆,主人家是蜀地人,水煮肉片做得最是爽口,我给大人带一份?”
“嗯。”覃九寒托腮沉吟片刻,温和道,“我倒是不怎的饿,这大瓮有别的用处。你若是饿了,倒是可以允你去填填肚子,顺便捎些茱萸回来也好。”
他话音未落,架子上正被狱卒塞着口嚼的乌老大就拼命挣扎起来,将口嚼挣脱了。狱卒便是一怒啐道,“干嘛!老实点!以前不是挺老实的,你别欺负大人脾气好!”
他嘴中的大人,自然是愿意同他们谈话的覃九寒,在他眼里,虽说这位大人用起刑具来的确显得有些过于得心应手了,但脾气却是实打实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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